? ? ? ? 焦點偏斜偽裝隨著哈迪斯的離去失效了，墨菲得以毫不費力地認出了Z23脖子上面的那張臉——這點不出所料。

? ? ? ? Z23干脆撇掉“厄拉博斯公主殿下”這個讓人一言難盡的偽裝身份，搖身一變成了早先潛伏此地的奧德修斯先遣隊員。她表示此次行動是經(jīng)過嚴密組織的，是擁有足額戰(zhàn)力保證成功的，并且最重要的——是完全符合ICN現(xiàn)行章程的，因此墨菲必須保證在生還且逃離之后要遵守軍方的行動保密條例：這里目睹的一切事情，未經(jīng)允許絕不外傳。

? ? ? ? 眀塔挺奇怪：“你是不是說太多了？就是讓她保密這段。”

? ? ? ? “你要相信ICN高層的麻煩程度，”精神鏈接里Z23的聲音聽上去身心俱疲，“但凡在這里的經(jīng)歷有一個字捅上去，我下半年的時間規(guī)劃表就可以扔進碎紙機了。”

? ? ? ? “嘖，”眀塔不屑一聲后念叨著安靜下去，“你省省吧，長官會接手的，他讓人閉嘴的手段多了去了?！?/p>

? ? ? ? Z23的回復有些無奈：“我擔心的就是這個……天知道你們外星人用的哪套安全標準？”

? ? ? ? 或許是因為與精神偶像之一見面的激動，也或許是周圍真實到像是要凝固結(jié)塊的詭異恐懼使然，墨菲的懷疑精神迅速軟化下去，成了Z23忽悠和眀塔支招下的一盤散沙。顯然這對所有人都是好事一樁，尤其是墨菲——哈迪斯有支摁動式鋼筆常被用來執(zhí)行記憶消除工作，但多年前曾經(jīng)過一個資深渡鴉的把玩，其功能的具體實現(xiàn)方式早就不可捉摸了。

? ? ? ? 等到把一切現(xiàn)有的麻煩安頓好，這一個人類一個艦靈一個板磚才出發(fā)上路。剛在那幾分鐘Z23磨嘴皮子的時間里眀塔也沒閑著，她早先動用哈迪斯給她的五分鐘單兵工廠使用權(quán)，往自己的隨身空間里塞了成噸的易燃易爆品，現(xiàn)在正忙著邊傻笑邊給她那堆寶貝大殺器充能上膛。哈迪斯在之前的通訊中一并發(fā)來的粗掃描地形圖和主要塞壬武備參考情報也被她利用起來，最終成果就是一份全新的行動方案和Z23煥然一新的主炮彈倉。

? ? ? ? 順便還有一套被Z23聲稱是ICN軍工最新研究成果，但實際上卻是根正苗紅希靈出品的輕型外骨骼。采用全身式合金構(gòu)架透明力場封閉設計，輕便耐用，外形美觀且利于存放，并被眀塔臨時整合進一套應急生命維持裝置——針對碳基生命設計，所以現(xiàn)在一臉好奇地在自己身上摳摳這個摸摸那個的正是墨菲。還別說，這身輕巧非常的甲片不論從造型還是取色上，都頗似艦靈貼身裝甲的風格，那丫頭看看自己再看看旁邊哐當哐啷的Z23，還真就信了。

? ? ? ? 多虧了質(zhì)量過硬的夜視儀與特種雷達，一行人不必采用“整點兒亮”這種一看就是地牢劇情里經(jīng)典昏著的方法也足以看清四周。Z23與眀塔降落的地方，或者說墨菲無意識下再次跳入本空間的位置，是一片殘缺破碎的高臺。經(jīng)過即時的色彩推演和亮度補強，四周的景象也算是亮如白晝——僅限于以三人為中心，半徑兩千米的球型區(qū)域。再往外就是吞噬一切信息反饋的波動狀混沌了

? ? ? ? 如果以恒定向下的重力為準，那么Z23她們垂直站立其上的那最大的一片平臺，似乎就是這片模糊空間中最主要的存在。

? ? ? ? Z23看向腳下，冰冷堅硬，黢黑的合金質(zhì)感。十分平整，但又不像這座基地外殼甲板那樣的平滑干凈，而是遍布某種規(guī)律的紋路；九分干燥，零星的水洼似乎是從某處不小心漏下來的，在地面上全靠液面張力才不至于散開。

? ? ? ? 而說起更遠方的景象，就有些讓人毛骨悚然了。平臺大小約為一平方公里，整體是不規(guī)則的多邊形造型，邊緣處則呈現(xiàn)出更加不規(guī)則的破碎情況。光芒繼續(xù)前進跨出大平臺，跌入其短無比的鋸齒狀地平線之下，讓人不禁猜測這處平臺是高懸于半空之中；視線上抬，出現(xiàn)在眼前的則是數(shù)不勝數(shù)的、擁有與腳下金屬相同質(zhì)感的、更小而細碎的破損殘片，偶爾會有較大的碎片出現(xiàn)，但規(guī)模都比不上主平臺的任何一個棱角。

? ? ? ? 它們歪歪斜斜地漂浮著，靜止而無聲，此處場景……大致可以用一塊硬芯餅干高空拋物的最終快照來完美復現(xiàn)。

? ? ? ? “掃描過了，這些碎片的邊緣吻合度很高?！北b塔輕聲提醒。

? ? ? ? “所以，這本來是一整塊……東西？”

? ? ? ? “是‘天線’的內(nèi)側(cè)裝甲層……或者是某個巨型艙室的外殼。”眀塔小心地分析道，“長官肯定沒有帶著大錘來過，所以應該是塞壬自己破壞拆除的，原先的主功能部被搬走了。很匆忙，滿地緊急施工的跡象，長官他還真是牽一發(fā)動全身吶?！?/p>

? ? ? ? Z23咚咚跺了兩下腳，盡管她見識過哈迪斯那和手勁一樣離譜的戰(zhàn)斗力，但她腦子里更有確切概念的還是塞壬的瘋狂。直說吧，她有點擔心了。

? ? ? ? 墨菲也有點擔心地看著她，精神鏈接里暫時還沒有墨菲的注冊ID，Z23突然的憂心忡忡在她看來多少有點莫名其妙。

? ? ? ? “大拆東墻壘厚西墻，轉(zhuǎn)移兵工廠和供能節(jié)點之類的關(guān)鍵設施，來實現(xiàn)局部的生產(chǎn)效率最大化?！焙懿恍?，眀塔依然是那么的善解人意，她用七分關(guān)切三分揶揄的語氣陳述著，“所以別看咱仨處境還算輕松……不用再掰開揉碎了說吧？雖然長官這個人啊，說還能抗三天就不會在第三天十一點五十九倒下，但我們還是快點啟程為妙?！?/p>

? ? ? ? “好啊，但走哪邊？”Z23愁眉不展地攤了攤手，“難不成找個斷口跳下去？”

? ? ? ? 墨菲看她的眼神更怪了，她自認不會在一聲不吭的情況下攤手示囧。

? ? ? ? 眀塔嘿嘿一樂：“用不著，也做不到。我先問你，讓你好端端站在這兒，而不是跟那些薄脆茬子一樣漫天亂飛的東西是啥？”

? ? ? ? “…………重力？”

? ? ? ? “錯——啦！”

? ? ? ? Z23很后悔回答了這個問題，悔得廢能回收管都青了。她寧愿忍受冷場的尷尬，也不愿讓眀塔的語氣再次變得這么趾高氣揚。

? ? ? ? “首先，這座基地確實夠大，但還大不到能夠憑質(zhì)量產(chǎn)生引力場的地步；”不得不說，眀塔的聲音討厭極了，而如果你必須因犯錯而擺出虛心受教的態(tài)度，那就不止是討厭那么簡單了，“其次，用整體的旋轉(zhuǎn)慣性來模擬重力更是不可能，原因自己想去；最后，在這么座無人設施里費勁建造人工重力場本來就是跟自個兒過不去的傻X行為，懂？”

? ? ? ? 挺讓人生氣的，不是嗎？

? ? ? ? 墨菲小心碰了碰Z23的肩膀：“Z23長官，可你……你頭頂在冒煙?！?/p>

? ? ? ? “沒事?！盳23扭頭綻放出一個梆硬的微笑，“艦裝正常散熱，正常散熱……”

? ? ? ? “切，要是別人我還懶得解釋呢?！北b塔繼續(xù)她的思想極限運動，惘顧Z23那卡巴作響的拳頭，“而且現(xiàn)在跟你也就到此為止，咱自己忙去了。感謝長官吧，這座基地本來是內(nèi)部整體固定連通的，要滲透進去不知得駭開多少防盜鎖，但因為他的攪局，大型艙室和防御區(qū)全變成任意活動的動員狀態(tài)了。這邊估摸著有半拉空方成了無主之地，只要那個麻煩的低級AI顧不過來，咱仨大搖大擺往里沖就完事?！?/p>

? ? ? ? 挺讓人安心的發(fā)言，但事實上距這番豪言壯語還沒過四個小時，Z23就再次認識到了：眀塔或許不怎么會騙人，但與其相信她留一半的真話而歡欣鼓舞，最合適的做法還是——做好硬著頭皮挨揍的準備往前猛沖。

?（概念和設定忒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