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遺產
珀加利靜坐在大廳中等候御醫(yī)的傳信。 他們在父親的房間里治療了近一刻鐘,卻遲遲沒傳出消息,珀加利壓制住恐慌的心,試圖說服自己相信御醫(yī)能同之前一樣保住父親的命。 門打開了,珀加利跳起身走進房門。走出房間的是一名侍衛(wèi),他低著頭,不敢面對珀加利焦急的面容。 “國王請您進去?!彼⌒牡卣f道。 珀加利推開受驚的侍衛(wèi)大步沖進父親的房間,御醫(yī)和其他大臣讓開床邊的位置,都靠著墻憂郁地站著。珀加利跪在地上,緊緊握住父親的手。父親的嘴巴張張合合,珀加利靠近父親的臉,想聽他說的是什么。 “我要……死了……”父親掙扎著說道,“想多活幾天……” 珀加利安慰道:“我們不會死的,父親,你會活過來的……” 父親張大嘴巴沒有說話,他瞪大雙眼望著天花板,眼珠的光澤逐漸消散,淚珠爬過干枯的皮膚滴在了枕頭上。 斯莫里恩國王于四天后葬于國王陵園,他在始雛花的簇擁中被送入墓室,一側,國王的侄女和幾位侍女哀唱著國王挽歌: 哦,山永在,
哦,水長流,
您為何難長久。
歌謠唱不盡悲痛,
國王逝去萬般慘烈。
啊,偉大的君王,
伴隨子民的歌頌,
祝您魂靈平安,
祝您魂靈永恒。
……
人群散去,只剩珀加利王子和他的貼身大臣留在國王的墓前。珀加利拾起地上散落的一朵始雛花,將它擺放在墓碑上。墓碑雕刻著父親嶄新的名字,只要都城存在,他就將以另一種方式永垂不朽。 “死后的永生……不能享受世間權貴,哪有意義?家族本該有三百年的壽命,那個狡詐之徒竟然擅自做主,把皇室的存亡視作如此兒戲!” 大臣俯身說道:“珀加利國王,那些人遲早會得到他們應有的懲罰。” “希望你所言極是,”珀加利說道,“三巫師的遺產可是區(qū)區(qū)一個屠龍者能說了算的?” 侍衛(wèi)先行離開,而當珀加利回頭準備走時,他在遠處看到了一生中再也不想看見第二次的人。自那天起,珀加利封鎖了國王陵園,不許任何人靠近。他于葬禮的十日后登基,成為了天拓繼斯莫里恩國王后第二位實際掌權的君主。 ? ※※※
? 其他三人都已回住處睡去,陳文陪著史維斯在營地篝火處燒茶,壺蓋冒出縷縷白煙,如清水流過心頭。他們連續(xù)趕了兩天的路,只消額外兩天就能到達剎彼其的邊郊地區(qū)。那時,在地平線上,他們會看到剎彼其通天的石柱,石柱的花紋如脈絡將日耀石的營養(yǎng)灌輸至城中,為剎彼其帶來絕無僅有的繁華。 “我們會迅速將世界之心感染的事了解,再回到地面上去,”史維斯說道,“等把你治好了,我就把你送回地球,我留在這里幫他們的忙。” “我怎么回得去,你真好笑。”陳文笑著說。 “我會送你去我的養(yǎng)子那,離你的家人遠遠的。他們在英國,我跟他們說過了,他們會照顧好你的?!? 陳文的笑容僵住了,他望著篝火,心頭隨著火焰一起一伏。他體會不到向往一個事物的情感,因為他每時每刻都在向往,期待他夢想的情景發(fā)生,但在未來未來時,眼前的事物挑撥著他躁動的心。 “等我……等你送我去了英國,你什么時候也會過去?” “等我忙完了自然會和我的孩子住在一起,”史維斯微笑道,“親情是種很美妙的東西,它和茶一樣,一直喝就會膩,有時候還會喝出病來,但如果偶爾嘗一下,那長久的等待就會化為調劑,混合在茶水里,那可香甜多了。我在外頭忙活了這么多年,遇見你之前,我就很少回去看他……我也欠了他很多債。” “林恩他們你打算怎么辦?” “按照計劃,送他們去地面,他們有自己的打算?!? “我還以為你要把他們也帶到英國去?!? 史維斯被陳文逗笑了:“沒有這個意思,他們有自己的路要走,他們還要救自己的家人?!? “我們不順路救一下嗎?”陳文接著他的話往下問。 茶水燒開了,史維斯熄滅篝火,揭開壺蓋,茶汽蹦出壺中,在日光下肆意起舞。 “你還不明白嗎?必要的犧牲是注定的。我們兩個小人物經不起這種消耗,在意的越多,越容易偏離目標。” 陳文想起了雷斯,她在陳文的帳篷里睡覺;他想起了肯塔斯,那封信還被他揣在衣兜里;他想起了那團迷霧,因為它才使得村民毫無還手之力;他想起了博爾伯特送給他的戰(zhàn)錘,他離開村子后再也沒有揮動過它。他關心了這么多事,卻又做不了什么。但他真心希望能做些什么。 “在我的感染被治好后,”陳文頓了幾秒,掌心的毛發(fā)在此刻如此深入骨髓,他能感受到每一根毛發(fā)獨特的存在,“我是說,那時候,我是不是會變回一個普通人?” “別想了,孩子,問我也沒用,我也不清楚。來吧,拿著杯子,喝口茶。不用睡覺就是好呀,喝得再怎么盡興也不用擔心隔天精力不夠?!? 陳文接過杯子,暖和的杯壁熱和了他的手掌,弄得雙手麻酥酥的。他想起了和史維斯躲在屋頂喝茶的夜晚,那時候的他真的享受喝茶的快樂。 ? ※※※
? 陳文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著,也是,能睡得著才是個問題。他頭腦中閃動著與他相識的眾人的模樣,總感覺自己做錯了什么。 他切斷了大腦神經束。 夢中,他看見自己穿過傳送門,另一頭的草原上,遍地都是殘碎的動物血肉,幾天的發(fā)酵讓這塊地方彌漫著腐臭的氣息。他回過頭,身后是林恩、蒂娜和一個長得和他一模一樣的人,他靠近那一個異類,用史維斯的聲音跟他說話:“陳文,你不該這么做的……” 他睜開眼睛快速起身,史維斯坐在床邊,身上還穿著睡衣。 “把大腦切斷來達成入睡目標?”史維斯說最后一個字時故意抬高音調,減弱語言中責備的語氣。 陳文沒說什么。夢中史維斯的聲音仍在調動他的思緒。 史維斯起身,他明顯沒有睡醒,雙腿在站直后打了一下顫?!坝浀眯⌒囊稽c,你不能保證每一次這么做都能沒事。還有,你夢到的東西不一定是虛假的?!? “不是虛假的?” “你到時候就知道了?!? 史維斯拉開簾子,正要走時,陳文說出了之前喝茶時沒說的話:“等這里的事情忙完后,能不能把林恩他們也帶到英國去?” “你說了算?!笔肪S斯笑著說道。他放下簾子,沒了聲響。 陳文獨處一室,寂靜之中,他不知道該不該為史維斯的回答感到高興。 ? ※※※
? 又是趕路的一日。山頭外,日耀石隆向地面的突起已然可見。 他們騎著角馬跋涉,速度比步行快上了那么一些。洛根老頭子說他養(yǎng)過一群角馬,可惜全被一個怪物殺死了。 陽光下的騎乘很是愜意,角馬小跑趟過一個又一個地方,帶著他們離都城越來越近。 在一塊光禿禿的石灘上,一只有翼獸痛苦地在地上掙扎。那只有翼獸是天拓人所稱的“鳳凰”。鳳凰掙扎不久便死去了,陳文期待著它會和西方神話所說的一樣浴火重生,但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史維斯督促他們盡快趕路,路上,他說起鳳凰的事情:“鳳凰是胎生動物,在雛鳥即將長成的時候,成鳥就會死亡,雛鳥以成鳥的尸體為食,直到它咬破尸體的肚子,雙翼長成?!? “有點惡心,”陳文說道,“又很正常?!? “確實?!笔肪S斯應道。 他們趟過小溪,翻過山頭,洛根老頭忍不住時不時放聲歌唱,他的聲音沉入山谷,久久不得消散。陳文聽不懂歌詞,只是想象出一片草原,洛根老頭大聲唱著,把四處走散的牲畜召集到一起,趕回籠子。 他們如此行進幾日。 ? ※※※
? 繞過最后一處山丘,他們走上進城的大道。城外是一片花海,兩塊浮島坐落于遠離道路的花海上空。外城河隔斷了花海和城區(qū),他們走過外城河上的石橋,不見有人迎接。 剎彼其恍若死城,偶爾見得幾位居民,那些人卻跑得遠遠的,不上前來搭話。當他們靠近內城河時,幾位士兵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穿著最為華貴盔甲的人認識林恩,他走進眾人,摘下了頭盔。 林恩對其他人介紹道:“這位是蒙多將軍。” 蒙多將軍很別扭地皺眉笑道:“你不該是護送民眾了嗎?他們是誰?” “說來話長,將軍,之后有機會再和您講,”林恩將眾人一一介紹給蒙多將軍,“這幾位是陳文先輩,史維斯先輩,還有洛根先輩?!? 蒙多將軍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他們來干什么?這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他們要去磁南之地,那里的圖書館有他們所需要的東西。” “他們怎么知道那個地方?”蒙多將軍眼神頓時犀利如劍,“林恩,皇室的特權可不是給你這么用的。” 林恩看向史維斯,史維斯下馬,向蒙多將軍說道:“我是艾倫·索里克,最后的屠龍者,世界之心出現(xiàn)了狀況,古圖書館或許有能解決這場災難的辦法?!? 蒙多將軍疑惑了片刻,很快和其他士兵一樣變得精神抖擻,他想開口說些什么,但某樣東西壓制了他的熱情,讓他泄了氣。 “我們聽過您的傳聞,感謝您能回來。”蒙多側身看到了史維斯手腕上的世界之心,他望向眾人,“我?guī)銈內ヒ妵?,但你們的事情得趕快完成,戰(zhàn)爭要來了。” 林恩吃驚地問道:“什么戰(zhàn)爭?” “我們路上說?!泵啥鄬④娀卮鸬?。 將軍和一位士兵與他們一同騎馬前往山頂?shù)膶m殿,他茫然地望著前方,似乎在構造出當時的情景:“馬徹斯幾天前來到這,要求珀加利國王讓位。馬徹斯是費爾的一位大使,他像是獲得了某種力量,他操控死尸,在我們眼皮底下殺死了一個士兵。我看著士兵在被死尸碰到后迅速腐爛,接著變成了另一個死尸?!? 史維斯看了陳文一眼,蒙多將軍和陳文心領神會。 “艾倫,他是誰?”蒙多將軍看著陳文問道。 “我的一個朋友。他有世界之心的力量,但不穩(wěn)定,我這次來解決這個問題,要把他身上的影響消除掉。” “有意思……”蒙多將軍掃視著陳文,他審視獵物一般的眼神令陳文不安,“但是您得加緊了,馬徹斯臨走前給國王留下了十輪天的時間,現(xiàn)在只剩下四輪天了。” “一天就足夠了?!笔肪S斯說道。 蒙多將軍輕聲嘶了一聲,他帶上頭盔,提醒眾人下馬。宮殿大門嵌在半透明的紅色通天石柱之中,石柱上雕刻著浮雕,在陽光下閃動粼粼波光。宮殿門口駐守的士兵在將軍的吩咐下牽走馬匹,蒙多將軍整理好盔甲,在士兵推門前對其他人說道:“珀加利國王已然頹廢,不要惹怒他。林恩,你一定會被國王認為是擅離職守,恭敬一點,要比平常更好?!? 林恩點點頭。 兩位士兵在蒙多將軍的命令下推開大門,原本喧鬧的大廳霎那間鴉雀無聲,珀加利老國王扶住王座起身,震得兩旁大臣畏縮角落。 蒙多將軍帶領眾人進入宮殿,史維斯和林恩在前,陳文、蒂娜和洛根在后。他們每走一步,國王的臉色便陰沉一分,沒等他們走至宮殿中央,國王便喝斥住了他們。 “蒙多大將軍,你帶外人來作什么!”國王的聲音在宮殿中彈射,刺中了他們的每一寸肌膚。 蒙多將軍下跪說道:“屠龍者艾倫有要事要辦,望國王接見?!? 珀加利國王的嘴唇發(fā)抖,在王座前沉默許久。死寂的宮殿中,每一次呼吸都要耗費數(shù)分鐘完成。沒人敢上前說話,他們耐心等待國王回想往事。 “哦,那個人?!眹踅K于想起,他咬牙笑著走下王座,他上了年紀,行動遲緩,每走一步都感覺要費很大的力氣,但他靠自己走到了蒙多將軍面前。他死死盯著史維斯,即使是陳文也感受到了國王眼中高山般的重量。 “我從父王口中聽說過你。我族的長壽便是你奪走的!你哪來的臉面回來?”國王全身顫抖,哪怕吹來一陣風都會讓他緊繃的身體散架。林恩見形勢不對,和蒙多將軍一樣單膝跪在國王面前。 他明顯不知如何說起,只好說道:“史維斯先輩能救我們離開這里?!? 珀加利國王放開視線低頭看向林恩。蒙多將軍滿臉惱怒,看樣子林恩確實干了好事。 “帕吉的侄子林恩,和屠龍者一起來了我的王宮。過來!宮殿里有的是你的事情做?!? 林恩正要邁步,史維斯開口說道:“我救了他的命,還輪不到你來使喚他?!? 國王抬頭怒目切齒地對史維斯說道:“我的仆人永遠是我的。我不怕你,你現(xiàn)在馬上帶著你的跟班消失!” 史維斯微笑道:“事實上,我和我的跟班要在你這里住上幾天。斯莫里恩是位好國王,愿你也如你父親一樣大度。蒙多將軍,帶我們去住處,別打擾了國王享受最后幾天頭戴王冠的日子?!? 蒙多將軍愣了幾秒后才站起身,他對僵在原地發(fā)悶氣的國王鞠了一躬,隨后帶著其他人離開了宮殿。林恩沒有和他們一起走,他留在了國王身邊。 在大門關閉的最后一瞬間,陳文似乎聽見了國王撕心裂肺的咒罵聲。 ? ※※※
? 蒙多將軍安排的住處位于山頂宮殿的西面山腰處,住處緊鄰中層防護墻,士兵定期會在此處巡邏,便于保證他們的安全。蒂娜自陳文回來之后就很少說話,洛根老頭和她住在相鄰的房間好照顧她。史維斯和陳文被安排去了另一座房子,屋主人在撤離時已經離開,他們能自由支配房間內的物品。 將眾人安置妥當后,蒙多將軍和史維斯來到中層城墻上,陳文跟在他們后面。蒙多將軍的話像是憋了很久,剛走上城墻過道就說道:“我們需要您的幫助,珀加利國王放棄了抵抗,但是這座城市不能隨便失守。我需要您幫我們重建防御工事?!? “我不記得剎彼其有過防御工事?!笔肪S斯說道。 “我們……”蒙多將軍差點大喊起來,他穩(wěn)住情緒,壓低聲音繼續(xù)說道,“我們在您離開后建立了‘天幕’保護都城,它能拖延馬徹斯的進攻,而且還能鼓足士氣。士兵們渴望戰(zhàn)斗,只要我們做出行動,號召戰(zhàn)士不是問題。但是‘天幕’啟動裝置在‘通天’里,國王才有進入的權限,您如果能幫我一馬……” 史維斯后退一步:“我不行,將軍,多年過去,我與世界之心的聯(lián)系已經不多,而且我有要事在身?!? 蒙多將軍低頭說了句不好聽的話。 史維斯揚起眉毛,又說道:“或許你可以找另一位駕馭有世界之心的人?!? 蒙多將軍雙眼閃光,他連忙問道:“是誰?” 陳文在史維斯開口前跑下了城墻,沒有聽到史維斯的回答。 ? ※※※
? 下午餐后,史維斯來到國王陵墓。侍衛(wèi)為他讓開道,沒人阻攔他。駐守于此的幾個衛(wèi)兵離開了陵墓,留下史維斯一人站在史維斯·索里克的墓前。 史維斯掃去石碑上的苔蘚和落葉,昔日的刻痕被灰塵埋沒,但他還記得當時石匠為爺爺?shù)窨痰谋模?史維斯·索里克
長眠于此
愿他魂歸故里
再不受塵世煩擾
不受凡人之蒙蔽
“你沒錯,爺爺……”史維斯輕言細語。 “他沒錯……” 史維斯背后傳來熟悉的聲音。一位身穿白色長袍,留著白色長發(fā)和長須的老人慈祥地站在史維斯身后,他面帶微笑,眼神如春日泉水般溫柔。 “你也沒錯,我的老朋友?!崩先擞终f道。 史維斯認得此人,他是索里克,寄托給他重擔的天神,也是他將史維斯從世界之心的控制中解脫了出來。史維斯慌了神,他不敢相信索里克會突?,F(xiàn)身,他目視索里克穿過墓碑,沿著無形的臺階走下石墓。呼吸之間,索里克回到了他面前,手捧純白的瓷罐。 “你的使命即將完成,我的老朋友。帶上你祖父的精華,回到家鄉(xiāng),完成他的心愿,完成你的執(zhí)念?!? 史維斯接過瓷罐,他感受不到重量,卻聽到了罐中的細語,他仔細辨別,回過神來,又意識到細語只是幻覺。 史維斯不勝感激,他知道報答沒有意義,于是將眼前的危險訴說給索里克聽。 “你只需專心尋找最后的鑰匙,”索里克依舊不改他平和的面容,他微笑著說道,“陳文會做出他的選擇的,就和從前一樣?!? “他就是個孩子!”史維斯反駁道。 索里克沒有回答,他消失了。 史維斯看著手中的瓷罐,內心翻江倒海。他想起了爺爺曾對他說過的話,現(xiàn)在,他重新說出了口:“一個孩子懂得了什么?” ? ※※※
? 史維斯和陳文在蒙多將軍的帶領下到達磁南之地的傳送門入口處。傳送門在地下的巨型深淵上空,只有一條石道與它相連。 蒙多將軍遞給兩人每人一塊白色的帶孔磁石,說道:“給你們的化磁石會中和掉那里的異常磁場,注意隨身攜帶?!? “我去過幾次,多謝將軍。”史維斯感謝道。 蒙多將軍點點頭:“磁地巨人已在門后恭迎二位,之后由它帶領你們?!? “知道了?!笔肪S斯說道。陳文在一旁點頭道謝。 蒙多將軍注視了傳送門一會兒,然后與其他士兵一同離開。 灰色巖石搭建的傳送門框架中,漩渦狀的銀白色傳送門液體發(fā)出明亮的白光,微微有些刺眼。 史維斯拍拍陳文的后背,說道:“別看下面。” “我都沒打算看的?!标愇姆藗€白眼。 石道能容下五人并行,邊緣還有齊胸的墻壁,不存在掉下深淵的風險。兩人很快走到傳送門前,旋轉的傳送門液體匯聚于漩渦中心,再以某種方式消失不見。 史維斯讓陳文不要緊張,并要他先行進入。陳文屏住一口氣,走入傳送門,眼前的液體似乎一瞬間就能讓他窒息。他把頭埋進液體中,一個心慌大吸了口氣,但沒有液體流進他的肺部。涌動的液體再他邁上另一步后消失了,他來到了傳送門后的世界。史維斯緊隨其后,他推著陳文走下臺階。 傳送門大廳外,兩個高十余米的石巨人迎接了他們。巨人戴著頭盔,因此可以人類交流。他們的話語通過層層巖石后吐出,每個字都經過大地的沉淀,低沉而又厚重。 一個巨人伸出他遮天的雙手,嘴邊巖石向上擠壓,露出微笑的表情。 “歡迎回到磁南,大人,”巨人說道,“古藏館已在身后,我將帶您前往?!? 磁南之地由眾多擁有磁場的巖石拼湊而成,它位于太陽的另一端,遠離天拓所在的星球,自古以來有特殊的用處。駐守磁南之地的石巨人不依靠世界之心的能量存活,所以不會像古樹人一樣死亡。 史維斯和陳文走到傳送門大廳背面,那里,他們見到了古藏館。古藏館的外觀酷似眾多長短不一的冰錐組成,它以肉眼難以注意到的速度旋轉,像是為磁南之地供給能源的發(fā)電站。 “我需要去那里做什么?”陳文問道。 史維斯停了下來,陳文也不再前進。 “其實沒什么,陳文,”史維斯笑得很艱難,無形的力量壓迫著他的眉毛,令他的表情介于悲傷與欣慰之間,“你需要選擇是留在這里,還是回到剎彼其,和其他人在一起?!? “所以……”陳文吞了口口水,“我在這是沒事要做嗎?” “差不多吧,不過和我在一起會更安全,我們以前不都是這么過來的?” 陳文看了眼石巨人,他們的眼睛閃耀著純潔的白色亮光。石巨人微微點頭,沒有說話。通往古藏館的道路下,巖石以某種規(guī)律緊密排列在一起,肉眼看去,沒人會認為這是個空心的星球,巖石如此堅固,足以支撐起一切重量。 “那……我回去了?!标愇臎Q定道。 史維斯釋懷地笑道:“那你回去吧,我完成之后再來找你。” 史維斯走上石橋,陳文目送他遠處。一旁,一位石巨人蹲下身軀,把臉靠在石臺邊。他面部的石塊因碰撞發(fā)出清脆聲響,驚醒了發(fā)呆的陳文。 “去吧,做你該做的?!笔奕吮M量不讓言語中混雜不和諧的撞擊聲,聽著就像一個人類在說話。 “我盡力?!标愇恼f道。他最后看了眼史維斯和石巨人,然后回到了傳送門大廳。他深吸一口氣,大步邁進傳送門液。 陳文回到了天拓的地下傳送門,兩個士兵站在道路盡頭的兩側,他們會接陳文回家。
下一章是剎彼其之戰(zhàn),本章原本有更多細節(jié)內容要寫的,但是我懶了( 以上。 如果更新計劃未變的話,我們還是下個月后見(我明明是隨緣更新,現(xiàn)在咋變成定期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