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集：キョウコのキョウは恐怖の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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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諸星大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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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日向龍ノ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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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譯：日向龍ノ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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貘

2

過了沒幾天，狂子露出疲憊的表情過來了。她的臉色不太好。她一進來就突然伸開腿坐到我的床上。我問她怎么了，她也還是一臉疲倦地默默看著空氣。

“貘不見了啊?！?/p>

過了一小會兒，她呆呆地說道。

“是死了吧。不挺好的嘛。你自己都討厭到說要是自己的話就會把它給殺了的……”

“不是死了啊?！?/p>

她用毫無起伏的聲音回答道。她不像是在對我，而是在對一個不存在的人說的。

“為什么你會知道這個?！?/p>

“就那么覺得的。我是想問問公園的管理人的，但他肯定不會告訴我真實情況的啊。肯定是瞞著所有人移到其他地方去了……”

我真的擔心起她了。

“喂，你沒事吧。為什么這么在意那只貘?！?/p>

“不知道。這是為什么呢……”

她一臉呆滯，然而卻像是在思考什么一樣，沉默了一會兒。

“第一次見到那只貘時，我就這么想了。在這里的是什么東西？在混凝土和瀝青組成的城市的正中心呆呆地站著，自己既不會去找食物，也不會去找雌性交尾。這已經(jīng)不算是貘了……”

“不是貘的話那是什么呢？”

“是長著貘的外形的其他什么東西哦。它是在那個籠子里被剝?nèi)ヒ吧孽乃刑攸c時，變成了其他的什么東西了哦。我說，你覺得那是什么？如果貘在都市的混凝土中變成別的什么東西的話，會是什么樣的東西呢？”

“那種事情……我不知道啊。會變成傳說中食夢的貘吧？”

我跟不上狂子那奇妙的想法，只能敷衍地回答道。

“它才不會變成那么厲害的東西呢啊。”狂子嘴角微微動了一下，像是在笑?！爸辽伲侵货粫亍?/p>

“照你這么說的話，那在動物園里的動物，像是長頸鹿、大象什么的，可全都要變成別的東西了哦?！?/p>

“長頸鹿什么的怎樣都好了啊。問題是那只貘??！”

狂子像小孩子在著急時一樣揮著手。像是在對我說“為什么這種事你都想不明白呢”一樣……但很快她的語氣又平和下來了。

“在那里的時候，嘛啊，太挺好的呢。雖然我很討厭……只是想想就讓我感到難受，不過，嘛啊，畢竟那家伙就在那里，它就在那一動不動我才這么想的……它不見了之后反而恐怖了起來……完全不知道它在哪里，在做些什么。要是死了的話倒還好，但還沒看到尸體就不能放心……”

她這說的就好像是人類中的罪犯一樣。我為什么會和這個女人交往呢。我以前就覺得她是個奇怪的女人。她奇怪的地方我覺得很有意思，就完全沒有想過要分手。話雖如此，就算向她提出分手，她估計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吧，她肯定對我還沒有對貘上心。

“我最近啊，做了個夢呢?！?/p>

她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發(fā)燒了一樣，她呆呆地繼續(xù)說道。

“是我把貘做成菜吃掉的夢哦。雖然沒法全吃掉，但還是把前腿給吃掉了……”

“喂，貘可是吃夢的哦。你做夢把貘給吃了是要鬧哪樣?！?/p>

狂子瞪大了雙眼，尖聲笑了起來。她看起來不是覺得我的話好笑而笑的，而是看著像一種病態(tài)的，突發(fā)的笑。接著，她又突然不笑了，她換了個語氣繼續(xù)說道。

“我把那只貘的前腿呢，用大柴刀給砍了下來了。我用一只手像這樣按住貘的腿，把它給干凈利落地切下來了，但那個時候呢……”

狂子的眼睛里閃爍著詭異的光。

“我啊，感覺非常爽快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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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周左右，狂子打電話過來了。

“我知道貘去哪里了啊。”

我從電話里都能聽得出來她和前幾天一樣在奇怪地興奮著。

“肯定是那里哦。我在我工作的地方偶然找到的。”

她在因工作去的地方那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像是小型博物館一樣的東西，聽別人說，那里在收集貘。我一時間難以相信。

“喂，慢著啊。你這只是從別人那里聽說的吧。哪里會有收集貘的博物館啊?！?/p>

“是真的哦。老板是個奇怪的暴發(fā)戶，據(jù)說他從之前就在建秘寶館之類的了。那個人有幢泡沫經(jīng)濟時代建的大樓，他是準備在那里建一個什么奇怪的博物館一樣的東西，還是已經(jīng)建好了來著的，總之告訴我的那個人就是這么說的?！?/p>

“誰啊。你說的告訴你的那個人?！?/p>

“不認識。是我在工作上遇到，偶然在一起的人?！?/p>

我放棄追問情報來源了?？褡诱J定了的話，證據(jù)和可信度已經(jīng)無所謂了。

“我今天準備馬上就去那里。你要一起去嗎？”

結果，我和她說好在車站前匯合。見了面后，我發(fā)現(xiàn)狂子比之前臉色還要差很多。她的臉像病人一樣鐵青，已經(jīng)消瘦了。只有她的眼睛還和一周前一樣，還閃爍著詭異的光。

“喂，你真的不是生病了嗎?！?/p>

狂子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接著，她像是要帶我去她很熟悉的地方一樣，默默地快步走向公交車站。這里好像是離狂子住的區(qū)不遠的地方。

“我啊，在聽說那件事的時候，馬上就有了想法。”

狂子在公交車里，像是在低語一樣開始說道。

“我想起了一件事啊。就是呢，我在聽說這件事的前兩天晚上，做了個夢哦?！?/p>

又是夢??？我開始擔心狂子是不是又要說出奇怪的話了，但幸好乘客也不多，她也沒有發(fā)出太大聲音。

“夢里，我為了尋找不見了的貘而在街上徘徊的時候，一個肥胖的老頭出現(xiàn)了呢，那個老頭脖子上也戴著金鏈子，簡直就像泡沫經(jīng)濟時代的暴發(fā)戶，那家伙裝模作樣地這么說的哦?！仨毜镁奂揭粋€地方啊。這樣的話，在某個時候就會很便利了呢?！?/p>

狂子低聲說著，像是在回憶夢里那老頭的臉一樣，嘴邊浮現(xiàn)出微微的苦笑。

“從那個人那里聽說博物館的時候，我啊，立刻就明白那是夢里的老頭啊。所以，也對那個奇怪的博物館來了興趣哦?！?/p>

這次是解夢嗎。話雖如此，她在聽說暴發(fā)戶老頭的事和夢見那個老頭的順序是反的，不過那大概是狂子自己那么認為的吧。我為了不去不必要地刺激她，就沒有說話。

“聽說那里在收集貘后，我就想著，‘啊，就是這個’啊。”

她的聲音稍微大了些起來。她像是想起重要的事之后變得忘乎所以了一樣。

“你想，那個動物園，那種地方居然會有那種東西，你沒想到吧。我也是，意外的直到最近為止都不知道啊。所以，我就想著，日本肯定有那種不為人知的動物園或者其他什么的，在那里有那種樣子的貘，它們只會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啊……那個地方也有，這個地方也有，到處都有貘，它們什么都不做就一動不動地……然后它們就會變成貘以外的什么東西啊。光是想想就讓我毛骨悚然啊。”

前一排位置上的大叔回過頭看了我們一眼。我開始擔心狂子是不是要說出更加奇怪的話了。

“所以，只要把整個日本的貘都聚集到一個地方，就能隨時去看它們的樣子，只要知道它們在那里就能讓人放心了吧。而且……”

她輕輕地笑了一下，然后，

“就算吃掉一、兩頭別人也不知道啊?！?/p>

這樣說完，她像是完全不在意周圍的乘客一樣，尖聲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