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五個多月以后,沈夢瑤再一次主動聯(lián)系袁一琦。

　　沈夢瑤現(xiàn)在看著上一條還未得到袁一琦回復(fù)的消息,依然思緒萬千。

　　沒多久,新消息有了回復(fù)。

　　——【小妖精：在這】

　　沈夢瑤心里徒然一緊,那張照片,她之前放在皮夾里,一直沒拿出來，袁一琦會不會看到了？

　　——【老干部：我明天下班過來拿】

　　袁一琦看著這條消息。

　　——【小妖精：好】

　　“沈總,這是y集團(tuán)提供的合作資料，您看看?！币γ貢昧碎T以后，又捧著幾疊文件走進(jìn)辦公室,雖然已經(jīng)是下班時間。

　　公司里都流傳，在沈總手里工作，從此朝九晚五的上下班時間只是個傳說,隨時要做好加班赴死的心理準(zhǔn)備。

　　沈夢瑤眼神示意，“放這吧,我明天看?！?/p>

　　“明天？”姚秘書圓睜著眼，感到不可思議，雖然手頭這件事情不是多要急，但沈夢瑤鮮少有把當(dāng)天的工作推到第二天的。她給沈總做秘書一年多，這還是第一次。

　　再說，今天才五點(diǎn)多,沈總居然要下班。

　　“嗯，我還有事。”

　　下班，沈夢瑤沒有直接回家,而是開車去了超市。

　　買菜，回家，煲湯。

　　說起來，這一年，她下廚房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

　　晚上七點(diǎn)，沈夢瑤帶著保溫盒，開車去醫(yī)院。

　　袁一琦躺在床上一整天，打著點(diǎn)滴，感覺自己都要霉了。

　　馮思佳白天要去拍攝，張?jiān)裸懝ぷ鲿r間自由，一直陪著袁一琦。

　　“不想吃了……”

　　“再吃點(diǎn)吧。”張?jiān)裸懻诓〈才?，給袁一琦喂粥。

　　一只手打石膏，一只手吊水，袁一琦現(xiàn)在生活完全不能自理。

　　有人敲門。

　　袁一琦和張?jiān)裸懲瑫r向門口望去，是沈夢瑤。

　　沈夢瑤走進(jìn)病房，將保溫盒放在用餐板上，輕聲道，“我煲了點(diǎn)湯?！?/p>

　　袁一琦低了低頭，沉默。

　　氛圍又變得安靜，連張?jiān)裸懚加X得尷尬。

　　過了好一會兒，袁一琦才抬起頭，“……謝謝。”

　　“趁熱喝。”是你愛喝的排骨湯，沈夢瑤沒再說。

　　“漫漫……”袁一琦向張?jiān)裸懯沽耸寡凵硎咀约合雴为?dú)和沈夢瑤說話。

　　張?jiān)裸懖惶判牡乜戳嗽荤谎?，但還是依她的意思，出去了。

　　寂靜的單人病房，袁一琦和沈夢瑤對視著。

　　“還疼嗎？”沈夢瑤看著她打上石膏，粗了好幾圈的胳膊。

　　“沒感覺……”

　　沈夢瑤沒說話，而是去擰開保溫盒，打算幫她盛湯。

　　袁一琦時不時看沈夢瑤一眼，不敢長時間將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她的話，還是一如既往的少。

　　“我吃飽了，喝不下?！痹荤蝗徽f道。

　　沈夢瑤手里的動作停了下來，“你想喝的時候再喝。”

　　“沈總——”

　　袁一琦這樣叫她時，分外陌生。

　　“錢包在那，你看看里面有沒有少東西?！?/p>

　　沈夢瑤拿過一旁的皮夾，打開一看，什么都在，只是里面的那張照片沒了。她看向袁一琦，除了袁一琦，那張照片，還有誰會拿走。

　　“少東西了嗎？”袁一琦明知故問。

　　沈夢瑤不知該怎么回答。

　　“我覺得你留著那個不太合適，”袁一琦垂著頭，沒看沈夢瑤，“還是還給我吧?！?/p>

　　良久，沈夢瑤對她說了一句“好好休息”，轉(zhuǎn)身要走。

　　“沈夢瑤——”等沈夢瑤走到門口的時候，袁一琦忍不住又叫住沈夢瑤，她很想知道，沈夢瑤都和別人在一起了，為什么還要留著自己的照片，難道真如馮思佳所說的那樣？

　　袁一琦叫了她的名字，沈夢瑤一怔，但沒有轉(zhuǎn)身，只是微微偏了頭，“怎么？”

　　“……開車小心?！?/p>

　　沈夢瑤走后，張?jiān)裸懖胚M(jìn)去病房，“你沒事吧？”

　　“沒事?！痹荤戳艘谎凵驂衄幩蛠淼谋睾?，就當(dāng)是最后一次吃她做的菜，袁一琦對張?jiān)裸懻f，“我想喝湯。”

　　“要么…我?guī)湍闳ベI。”這湯是沈夢瑤送來的，張?jiān)裸懪滤攘诵睦镉植皇亲涛丁?/p>

　　“我就想喝這個。”袁一琦執(zhí)意要喝。

　　“琦琦……”

　　袁一琦抬頭，一笑，“反正以后也喝不著了，就當(dāng)最后一次?！?/p>

　　張?jiān)裸懩盟龥]辦法，要是喝了湯能把人忘了，那也值得。就怕袁一琦越喝，越惦記著人家。

　　一揭開蓋，湯還冒著熱氣，病房里彌漫開一股食物的香味。

　　是她最愛喝的排骨湯，里面還放了海帶和玉米。

　　這不是沈夢瑤第一次煲湯給她喝，以前她臉皮厚著，每周都去沈夢瑤那蹭吃蹭喝。

　　張?jiān)裸懡o袁一琦盛了一小碗湯，慢慢喂給她喝。

　　袁一琦就像個孩子一樣聽話喝著，不說好喝也不說難喝。

　　沒胃口的袁一琦，最后卻把這灌湯喝得一干二凈。

　　張?jiān)裸懣此@樣，好心疼。

　　袁一琦本來是打算過幾天就飛日本，但現(xiàn)在這情況，至少要等一個月后，拆了手臂上的石膏再說，雜志社方面的工作，她只能再往后推推。

　　她這次回國，也只請了半個月左右的假期。

　　目前，出版社方面的事務(wù)，也處理得差不多。

　　就在出院的前一天，藍(lán)冉來醫(yī)院看望袁一琦。

　　藍(lán)冉最近在策劃新書，和出版社也有合作，目前留在國內(nèi)，沒有遠(yuǎn)途旅行計(jì)劃。

　　聽出版社的朋友說袁一琦受了傷在住院，順便來看望一下。

　　“手好些了沒？我給你帶了點(diǎn)湯?！?/p>

　　“來就來唄，還帶東西?！痹荤煌{(lán)冉客氣。

　　藍(lán)冉哪會煲湯，是沈夢瑤煲好了，托她順便送給袁一琦。藍(lán)冉搞不明白，既然沈夢瑤還關(guān)心在乎著袁一琦，為什么不親自送過來。

　　“這次回國要出版新書？”藍(lán)冉一邊說著，一邊幫袁一琦盛湯。

　　““嗯，我媽留下來的札記，我花了一年時間整理，她之前也是打算出版，現(xiàn)在終于有機(jī)會。冉姐，謝謝你啊?！比绻皇撬{(lán)冉引薦，袁一琦很難有這樣的機(jī)會。

　　“不用跟我客氣?！彼{(lán)冉把湯遞給袁一琦，“喝湯?！?/p>

　　袁一琦喝了一小勺，就停了下來。

　　“怎么了？不好喝??？”藍(lán)冉問她。

　　“好喝……”袁一琦只喝了一口，就喝出來是沈夢瑤煲的湯，口味咸淡都是自己最愛的。

　　“我明天出院，請你吃飯吧?！北硎靖兄x。

　　“你都這樣了還請我吃飯？”藍(lán)冉笑了笑，又解釋，“明天我要參加訂婚宴，等你的手好些了，我們改天約吧。這幾個月我都在國內(nèi)。”

　　訂婚？袁一琦的注意力只是集中在訂婚上。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沈夢瑤，還是有點(diǎn)悵然若失吧，袁一琦勉強(qiáng)地笑了笑，“她要訂婚了？我還沒恭喜她……”

　　“你跟她認(rèn)識？”藍(lán)冉意外，她說的是她發(fā)小。

　　“不是……”袁一琦的聲音在嗓子里卡了一下，“不是沈總嗎？”

　　還沒說話，藍(lán)冉笑了好一陣，“她？連個對象都沒有，訂什么婚?！?/p>

　　瞬間，袁一琦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吞吐著，“她……她分手了嗎？”

　　“分手？她跟誰分手??？”藍(lán)冉跟袁一琦聊天，覺得一頭霧水。

　　前幾個月，藍(lán)冉問過沈夢瑤她跟袁一琦的進(jìn)展，沈夢瑤只是說她們不適合，讓自己以后別再操心。藍(lán)冉聽沈夢瑤這樣說，自然也不會再去插手。

　　沈夢瑤是單身？袁一琦在腦海里反復(fù)想著，可那天沈夢瑤明明發(fā)了朋友圈，卓澎也發(fā)了。

　　“她不是跟卓澎在一起嗎？”袁一琦想起那天，“我看她自己發(fā)的動態(tài)……”

　　“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不可能……”藍(lán)冉說得一臉確定，這么大的事，“你肯定搞錯了，她一年都沒發(fā)動態(tài)，好嗎？”

　　“一年？她七月底才發(fā)的……”袁一琦更是覺得玄幻，難道是自己眼花？那么重要的東西，怎么可能看錯，后來的確是沈夢瑤自己刪了那條。袁一琦只覺得是沈夢瑤喜歡低調(diào)，沒再多想。

　　藍(lán)冉也是個較真的人，她當(dāng)著袁一琦的面，點(diǎn)開沈夢瑤的朋友圈，空空如也，“還不信，她要是有情況，我能不知道嗎？你們之前那點(diǎn)事，我都知道……”

　　又聊到這個話題，陷入沉默。

　　“七月底，她去了大阪……”袁一琦看自己的手機(jī)，那張照片還在，這條動態(tài)，在藍(lán)冉那看不見，在她這卻看得見。

　　難道，是她一直誤會沈夢瑤了……

　　現(xiàn)在的頭腦又有些亂。

　　袁一琦也覺得，如果沈夢瑤感情有了著落，又怎么會再留著自己的照片？

　　沈夢瑤一定不是馮思佳所說的那種人，這點(diǎn)，袁一琦足夠信任她。

　　“喂？”藍(lán)冉接到出版社的電話。

　　出去聊了好一會兒，藍(lán)冉才回來。

　　袁一琦一直在發(fā)呆想事情，想著，沈夢瑤還是一個人，她沒有跟卓澎在一起。

　　“不好意思，一琦，”藍(lán)冉跟袁一琦說話，袁一琦卻一點(diǎn)兒也不在狀態(tài)，“一琦？！你不舒服嗎？”

　　“沒有……”袁一琦緩過神，才注意到藍(lán)冉正在同自己說話。

　　“出版社那邊有點(diǎn)急事，我得過去一趟。”藍(lán)冉已經(jīng)拿起了自己的包。

　　“沒事，你去吧。”在藍(lán)冉走到門口的時候，“冉姐……”

　　藍(lán)冉回過頭，“啊？”

　　“沈總的號碼，沒換吧？”

　　藍(lán)冉遲疑了片刻，說道，“沒有?！?/p>

　　“嗯……”

　　袁一琦坐在床上若有所思，難道沈夢瑤那天發(fā)的動態(tài)，只是一個玩笑？沈夢瑤怎么可能開那種玩笑呢？還讓卓澎牽著她的手，余生多指教……

　　聽到沈夢瑤還是一個人時，袁一琦再也按捺不住。

　　與其她現(xiàn)在一個人胡思亂想，倒不如去跟沈夢瑤面對面談清楚。袁一琦從枕頭底下摸出自己的那張照片，從沈夢瑤的錢包里拿出來的。

　　一年過去，沈夢瑤還把她的照片貼身帶著，意味著什么？

　　袁一琦想著想著，心被觸動，她拿出手機(jī)，撥通了沈夢瑤的號碼……

　　下午六點(diǎn)，沈夢瑤仍在公司加班。

　　手機(jī)鈴聲響了，屏幕上是一串陌生的號碼。

　　“喂？”

“是我?！痹荤鶎χ謾C(jī)那頭道。

　　“一琦……”對方才輕輕兩個字，沈夢瑤就聽出了她的聲音。

　　“晚上你在家嗎？我給你送保溫盒過去，”袁一琦又頓了一陣，又道，“湯很好喝?！?/p>

　　“……我給你送保溫盒過去,湯很好喝?！?/p>

　　然而沈夢瑤只是淡淡的一句,“不用送了。”

　　“我今天出院,”袁一琦都不知道自己找的是什么爛借口,隨口就說道,“想吃你下的面條……”

　　從七月開始,她就在慢慢疏遠(yuǎn)沈夢瑤，到后來,再也沒聯(lián)系。

　　如果那一切，只自己對沈夢瑤的誤會……

　　沈夢瑤那么敏感，那么悶騷,她面對自己突然的冷漠，突然的消失，會怎么想？

　　也難怪,沈夢瑤也再也沒有聯(lián)系過自己。

　　袁一琦越想越懊悔，她在等沈夢瑤的回答。

　　沈夢瑤聽著,一年來，這是袁一琦第一次給自己打電話。

　　她突然說，想吃自己下的面條……

　　沈夢瑤想了好一會兒。

　　對方仍是沒回答，袁一琦在醞釀著接下來怎么說。

　　最終，沈夢瑤還是妥協(xié)，“我剛下班,順路來接你。”

　　她遷就過袁一琦的次數(shù)，已經(jīng)數(shù)不清。

　　“嗯?！彪娫捘穷^，袁一琦舒了一大口氣,心頭暖熱。

　　如果沈夢瑤還在等她，這一次，無論如何，她不會再輕易放棄。

　　若不是因?yàn)槟菞l動態(tài)，袁一琦七月底，就想回到沈夢瑤身邊。

　　張?jiān)裸懞婉T思佳都不在，袁一琦一個人提前去辦理了出院手續(xù)。

　　手臂上還打著石膏，看起來甚是笨拙。

　　沈夢瑤是二十分鐘后到的醫(yī)院，她走去病房時，袁一琦已經(jīng)收拾好東西，坐在沙發(fā)上等她，準(zhǔn)確的說，是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

　　“一琦……”沈夢瑤輕輕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袁一琦抬起頭，然后盯著沈夢瑤看。

　　回國以后，袁一琦見過沈夢瑤好幾回，都沒敢仔細(xì)去看她的臉。

　　如今，袁一琦肆無忌憚地凝視著她，也不說話。

　　又想起沈夢瑤的錢包里，一直夾著自己的照片……再想下去，袁一琦都要想瘋了，她一直不知道自己在沈夢瑤心中是何種地位。

　　直到前幾天，袁一琦看到沈夢瑤的皮夾，看到皮夾里的照片。

　　那一瞬間，袁一琦心里甚至有種沖動，把沈夢瑤搶回來的沖動，就算她有男朋友。

　　但是，理智還是戰(zhàn)勝了沖動。

　　“走吧?！鄙驂衄幱值?。

　　“嗯?！痹荤鹕?，又拿起那兩個保溫盒。

　　沈夢瑤看她手不方便，就幫她拿。

　　她們肩并肩走在醫(yī)院的長廊上。

　　“冉姐給我送的湯，是你煲的，”袁一琦的眼神就沒離開過沈夢瑤的臉，一直望著，“我第一口就喝出來了，是你做的?！?/p>

　　“嗯?！鄙驂衄幰仓皇瞧降貞?yīng)著。

　　袁一琦又坐上熟悉的副駕駛，只是一只手半天扣不上安全帶。

　　見她不便，沈夢瑤朝她湊過身，去拉安全帶。

　　袁一琦恰好朝沈夢瑤抬了抬頭，她身上的香氣，沁人心脾。

　　“小心手?！鄙驂衄幍吐曁嵝言荤?/p>

　　時間好像在瞬間凝固，她們靠得這樣近。

　　兩個人的目光近距離擦在一起，她們望著彼此的臉，今時今日，仍有心動的感覺。

　　從醫(yī)院到公寓的距離，不算遠(yuǎn)，也就十分鐘左右的車程。

　　一路上暢通無阻，袁一琦望著窗外，醞釀著和沈夢瑤說些什么。

　　“最近…還好嗎？”話說出口，袁一琦覺得自己搭訕的能力亟待提高。

　　“還行。”沈夢瑤認(rèn)真開著車。

　　袁一琦盯著擋風(fēng)玻璃，雨刮器來回打著，今天又在下雪。

　　“那……感情方面呢？”袁一琦大喘氣以后，終于問出口。

　　沈夢瑤握著方向盤的手，突然緊了緊，爾后才道，“老樣子?！?/p>

　　“我聽說……”袁一琦剛想問沈夢瑤和卓澎的事情。

　　車已經(jīng)在地下車庫里停穩(wěn)。

　　沈夢瑤：“下車吧?！?/p>

　　熟悉的三十六樓，袁一琦曾經(jīng)生活過小半年的地方，不知道她原來住過的房間，是否還是空著。

　　沈夢瑤開了門，讓袁一琦先進(jìn)去。

　　燈亮了，袁一琦看著熟悉的房間，一切都還沒變。

　　“你坐會兒，我去煮面。”沈夢瑤脫下大衣，掛在一旁的衣架上。

　　袁一琦坐在廚房外的餐桌旁，從她的角度，剛好能看到沈夢瑤的背影。

　　在日本的時候，好懷念沈夢瑤為她做飯的時光。

　　就算是最簡單的青菜肉絲面，袁一琦吃得連湯都不剩。

　　袁一琦坐不住，跟著走進(jìn)廚房。

　　沈夢瑤正在低頭切菜，刀刃和砧板碰撞，發(fā)出一聲聲響。

　　“你跟卓總在一起了……”盡管藍(lán)冉說沈夢瑤是單身，袁一琦還是這樣問。

　　沈夢瑤停下了手中切菜的動作，“沒有，只是同事?！?/p>

　　“沒有嗎？”袁一琦又想起那張照片，有些失神地說，“我看到你們秀恩愛了，他牽著你的手……”

　　說到“他牽著你的手”時，袁一琦的心里仍不好受，想起那個未眠的晚上，有多難捱。

　　聽到這，沈夢瑤握著刀柄的手滑了一下，差點(diǎn)切到手指，她小聲驚呼。

　　“沒事吧？”袁一琦緊張地抓住沈夢瑤的手，仔細(xì)檢查，“沒切到吧……”

　　“沒事?！鄙驂衄幍氖直辉荤@一幕，她仿佛又看到去年袁一琦對她傻乎乎的那種在乎。

　　袁一琦看到了那張照片？

　　會這么巧么……

　　這下輪到沈夢瑤失神。

　　照片的確是她發(fā)的，但只是個玩笑。

　　沈夢瑤平時沒有發(fā)動態(tài)的習(xí)慣，那晚收購小組聚會，恰好又邀了兩個投資人，為了活躍氣氛，喝酒時玩了些小游戲。

　　那張照片，是所謂的“懲罰”。

　　如果只是公司內(nèi)部員工，沈夢瑤不會參與，只是那兩個投資人，是她一直想拿下的，那種氛圍，她不好掃興。

　　況且，只是個小玩笑，并不算過分。

　　從初入職場到現(xiàn)在，十年時間，沈夢瑤參與過太多的應(yīng)酬，也遇見過太多的風(fēng)浪。

　　作為生意人，總該學(xué)會帶上面具，交際場上，曲意逢迎是必須要學(xué)會的。

　　正因?yàn)榻佑|多了人情世故，看透了許多東西。摘下面具后的沈夢瑤，越來越淡漠，越來越冷情，看待這個世界，也越來越現(xiàn)實(shí)。

　　發(fā)了那條動態(tài)，完成無聊的懲罰，前后也就兩秒的時間，她跟卓澎都刪了。

　　沈夢瑤又怎么會知道，就是那么短的時間，袁一琦剛好看到。袁一琦的目光久久停留在上面，把照片和那句話，都刻進(jìn)了自己的心里。

　　“那張照片，只是應(yīng)酬時開的玩笑?！鄙驂衄幐荤忉?。

　　“玩笑……”袁一琦重復(fù)一遍，真的是玩笑，她絕對想不到沈夢瑤是在開玩笑，沈夢瑤她怎么會開那種玩笑？當(dāng)時，袁一琦一看到那張照片和文字，腦子里一片空。

　　余生多指教……這樣的話，袁一琦怎么可能不當(dāng)真。

　　沈夢瑤又道，“發(fā)完立馬刪了，你怎么會看到……”

　　發(fā)完立馬刪了……袁一琦那時完全懵了，只是盯著照片看了很久，大腦混沌，也不知道沈夢瑤是什么時候刪的。

　　原來只是一場玩笑，袁一琦卻當(dāng)真了半年。

　　袁一琦看著沈夢瑤，忍不住連珠炮似的說著，有些不受控制，“你不開玩笑的人，干嘛要開玩笑？！沈夢瑤，你知不知道我會當(dāng)真的，我當(dāng)真了……”

　　“一琦……”沈夢瑤看袁一琦突然激動的情緒。

　　難道從那時起，袁一琦就誤以為自己跟卓澎在一起了？

　　好像也是從那以后，袁一琦才開始刻意躲著自己。

　　意識到自己太過激動，袁一琦漸漸平復(fù)自己的心情，她又對沈夢瑤說一遍，“我以為你跟他在一起了。”

　　袁一琦想，她當(dāng)初要是冷靜一點(diǎn)，哪怕去給沈夢瑤道聲“祝?！保齻冎g也不會誤會到現(xiàn)在。

　　也許，袁一琦會知道，沈夢瑤來大阪是想見自己；而沈夢瑤也會知道，袁一琦愿意為她駐足。

　　分隔再遠(yuǎn)，她們心里一直都惦念著彼此。

　　至于卓澎在大阪發(fā)的合照，只是同行團(tuán)隊(duì)的大合照。

　　其他人也發(fā)了，那張照片唯獨(dú)沈夢瑤沒發(fā)。

　　那時，沈夢瑤只發(fā)了一張自己的，只給了袁一琦看，那時，她心里不知在期待什么……

　　可袁一琦頭腦發(fā)熱，看到他們站一起的合照，篤定了心里的想法。

　　“我沒想到你會看到?！鄙驂衄幷f著。

　　短暫的瞬間，偏偏讓袁一琦捕捉到，而袁一琦就那樣當(dāng)真了。

　　生活比電影狗血。

　　“可我剛好看到了……”袁一琦咬著唇，倔強(qiáng)地說著。

　　然而事情已經(jīng)過了這么久，命中注定的誤會。

　　錯過半年就是錯過半年，后悔也回不來。

　　袁一琦只關(guān)心現(xiàn)在，她認(rèn)真告訴沈夢瑤，不想讓沈夢瑤也胡思亂想，“我不是不想理你，我怕打擾到你的生活……”

　　沈夢瑤的心和指尖一樣，輕顫著，她望著袁一琦的臉，此時一切都懂了，“我明白?！?/p>

　　“你明白就好?！痹荤?，自責(zé)，也后悔，情緒復(fù)雜，最后她朝沈夢瑤咧嘴笑了。

　　一年的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她們心里都還有著彼此。而且，她們都還是一個人。

　　袁一琦望著沈夢瑤的眸子，心想：沈夢瑤，既然你悶騷著一直惦記我，這回，我都賴定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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