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中涉及的內(nèi)容并不專業(yè)，也不是很了解，有明顯的偏誤請務(wù)必告訴我以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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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永遠(yuǎn)可以在我面前失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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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家后，賀朝發(fā)現(xiàn)客廳的燈沒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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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這段時間他經(jīng)常性回得晚，十一二點常有，謝俞有時坐在沙發(fā)上看書等他，有時早睡，會給他留客廳的暖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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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天沒有，什么都沒有?，F(xiàn)在才十點半，較之于平常算是很早了，但視線中只有外面尚顯晴朗的夜空中那輪月亮的光從落地窗映入，能看清家具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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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賀朝輕輕喊了一聲，把暖燈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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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俞倒是沒在臥室，可能正好倒水的時候他給開門回來了，人正在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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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開燈？”賀朝打開廚房燈，走過去拿過謝俞倒好的另一杯熱水，發(fā)覺他端著水的手微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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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開了。今天回來這么早？”謝俞垂著眸，繞過他徑直走向沙發(fā)，繃著背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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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要放下水杯，就聽見賀朝喊他：“謝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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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一頓，那水杯放得不穩(wěn)，在茶幾上碰出輕聲一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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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俞偏頭張了張口，沒發(fā)出聲，被賀朝看見了微紅的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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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過來挨著人坐下，低聲詢問道：“小朋友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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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俞幾乎是一瞬間眼眶紅了個徹底。喉間有些哽，偏過頭不想讓賀朝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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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已經(jīng)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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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是看見了，還是清清楚楚地看見小朋友紅了眼眶的。賀朝心里一疼，雙手捧著謝俞的臉把小可憐給轉(zhuǎn)得面向自己，盯著那雙泛紅的眼睛，心里難受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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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應(yīng)是想安慰卻又有些無從說起，只緩聲說道：“哥在呢，給哥說說？誰讓我家小朋友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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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受。謝俞手指輕捏著賀朝的手腕挪開，依賴一般，將額頭抵在他肩膀上。聲音很輕，像是怕說得大聲了會暴露不穩(wěn)定的情緒。但輕聲的話在家里安靜的氛圍中依舊清晰可聞：“哥。我難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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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俞說，他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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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朝心里更揪得緊了，摟過謝俞，生疏地試著用掌心拍拍小朋友的背，以安撫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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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是謝俞正式成為主治醫(yī)生的第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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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習(xí)期間他就跟過當(dāng)時帶他的老師的手術(shù)，也見過患者沒能支撐到最后的，但大多時候他被派去做更繁瑣的一些處理事務(wù)，且沒有直接承受與患者家屬直面的壓力與負(fù)擔(dān)，所以那時候的他更多是在心理上能夠給予同情與理解，有時候又會覺得世事無常，并沒有更大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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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來，他見到的大部分是家屬的喜悅與感激，雖然為自己做過無數(shù)次心里建設(shè)，無數(shù)次要在心里筑起厚厚的一層墻以抵御那樣的重負(f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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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是第一次直面那樣的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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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背對著手術(shù)室，站在一眾家屬的面前。身上的手術(shù)服還沒有脫下，厚厚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龐，叫人看不太出來他的神情，卻又讓人知道他是皺著眉的，鎖著悲緒的，壓抑著沉重呼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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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罩之下，空氣顯得有些稀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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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深地，深深地向患者的家屬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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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痛而壓抑的哭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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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俞心里一顫，抬眸，看了他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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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怨言，也沒有無故的怒意，只是蓄滿著悲傷。那悲傷的目光卻如有實質(zhì)般直直捅向他的心口，讓他突然難過到有些呼吸不過來，周身的空氣似乎也稀薄了，透不進也呼不出，口罩阻攔了這僅剩的稀薄的空氣，叫他一點兒也喘不上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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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是怎樣承下這些目光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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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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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病人等著搶救。他立刻提腿轉(zhuǎn)身，強硬地拋開微弱的無助感，重新注入他應(yīng)該有的理性，為下一個病人做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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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原本是他要值的班，被資歷長于他的一位前輩同事給替了，拍拍他的肩，讓他回家休息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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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可避免地回想起那樣的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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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俞捏著他手腕的手都在發(fā)顫，抖得捏不穩(wěn)，落下來，攥住了賀朝的衣服下擺，手指攥得發(f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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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抑著聲音，呼吸聲沉重，漸漸地急促，停頓，帶著哽咽的哭腔，心中無緒至鼻間酸脹，無助地、無聲地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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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朝很少見到他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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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得整個人都脆弱了起來。不管是以前在學(xué)校時的西樓大佬，大學(xué)時的制冷空調(diào)，還是在醫(yī)院的里冷面的謝醫(yī)生，都不會有這樣的情緒，也似乎在外人眼中不可能、不能有這樣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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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賀朝的小朋友可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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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五指輕柔地插入謝俞發(fā)間，吻他發(fā)頂，到耳尖，至臉龐，輕輕吻過眼角的一點濕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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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睫毛都濕了，沾著淚珠；眼眶紅得微微發(fā)腫，幾抹淚痕點在眼瞼，眼神無助地尋著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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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看向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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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他嗓子有些干燥得啞了，“你抱抱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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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呢?！辟R朝立刻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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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一滴淚很快滑過了面龐，也重錘在賀朝心上，怪難受的，心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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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賀朝的目光過于直白了，謝俞不想再繼續(xù)失態(tài)，又埋頭回賀朝懷里，回抱住他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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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睡覺？”賀朝知道他倦，精神上身體上都倦，扣在人發(fā)絲上的手繞了個圈，揉了揉，輕聲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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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敝x俞悶聲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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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就被賀朝行動極快地環(huán)著雙膝攔腰給抱起來，關(guān)掉燈，摸黑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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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亡故都是世間常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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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身邊有人，一直在。于是能哭，能述，也能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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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