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幾天后，小莊潛入興和會見到了薛萍，真正的叛徒竟是軍統(tǒng)香港站的負(fù)責(zé)人陶宗博，而薛萍正是因為掌握了他叛變的證據(jù)而被追殺。自己一直敬愛的老師竟然投敵叛國，這讓薛萍受到不小的打擊，心情十分陰郁。她想不通，她的老師曾是黃埔一期最出色的學(xué)員之一，如今怎么會變成這樣。

? ? ? ?小莊倒是明白，——在名利之中浸潤得太久，當(dāng)初促使他踏入黃埔軍校大門的那一腔熱血，早就涼透了，如今只剩下了貪欲，貪生怕死，貪財圖利。簡單安慰了她幾句，沒說太多，但建議她放出自己傷重不治身亡的消息，如此可以麻痹陶宗博，保證薛萍的安全，再想辦法將陶宗博叛變的證據(jù)交給軍統(tǒng)上層。

? ? ? ?離開興和會，拐過幾條巷子，小莊倚著墻點燃一根香煙，那一點星火隨著他的呼吸明明滅滅，白色的煙霧輕飄飄蜿蜒而上，最終消散在微風(fēng)里。

? ? ? ?對于陶宗博的叛變，小莊倒是沒有太多感觸，他與那個人不熟，只知道名字相貌而已。只是香港的抗站力量本就薄弱，如今在新的負(fù)責(zé)人取代陶宗博的之前，軍統(tǒng)也完全指望不上了，這只會使目前的抗戰(zhàn)形勢更加雪上加霜，前景堪憂。而且陶宗博手里掌握了多少有關(guān)共產(chǎn)黨的情報，小莊不得而知，如果他將這些情報出賣給日本人，那后果恐怕不堪設(shè)想。

? ? ? ?小莊回去將情況與葉沖說了，葉沖冷笑兩聲嘲諷道：“這個陶宗博，曾經(jīng)也是黃埔軍校的優(yōu)秀畢業(yè)生，如今卻是連自己祖宗都給忘了?！?/span>

? ? ? ?“他數(shù)典忘祖已經(jīng)是事實了，當(dāng)務(wù)之急，是咱們怎么辦？有什么機會能除掉他嗎？”小莊提問。

? ? ? ?“機會那是得找的，”葉沖答道，“而且軍統(tǒng)香港站既然還在，說明位置還沒暴露，或者是日本人留著他還有別的用處，不想他變節(jié)的事情那么早被透露出去?！?/span>

? ? ? ?“又或者，兩邊都還在相互試探，誰也沒有完全信任誰，陶宗博怕日本人不守承諾，日本人也怕陶宗博是假意倒戈?！毙∏f補充道。

? ? ? ?沖：“不管哪一種，對咱們都是有利的，總比香港站被日軍連鍋端了的好。希望薛萍早點把消息傳遞給他們上峰吧，最好軍統(tǒng)能自己把這個叛徒給解決了?！?/span>

? ? ? ?小莊贊同地點點頭，那的確是最好的結(jié)果。

? ? ? ?“陶宗博變節(jié)，的確不會影響到你吧？”雖然知道答案，但葉沖仍是忍不住擔(dān)心。

? ? ? ?“你放100個心，陶宗博只知道香港的日軍內(nèi)部有軍統(tǒng)的臥底，但絕對不知道是誰。我的組織關(guān)系和人事資料都在上海，而且是機密狀態(tài)，在香港也只有薛萍一個聯(lián)絡(luò)人，那姑娘完全可以信任?！毙∏f答道，“倒是你，日后多加小心，陶宗博如果透露了有臥底的事，宮本第一個懷疑的就是你?！?/span>

? ? ? ?葉沖：“這還用得著陶宗博透露？在宮本那廝心里我始終就是中方的臥底，連帶著你一起，咱們都是，誰也跑不了?！?/span>

? ? ? ?小莊很灑脫地一笑：“沒辦法，誰讓咱倆都是中國人呢？身份即原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span>

? ? ? ?“所以不把他們從中華大地上趕出去，都對不起宮本對咱們身份的認(rèn)同。”葉沖冷冷地說道。

? ? ? ?小莊表示同意：“但只要宮本沒實證，他再怎么懷疑都是徒勞。咱們都小心點兒吧，一根繩上的兩只螞蚱，出了事誰也跑不了。”

? ? ? ?“你知道就好，以后靠點兒譜?！比~沖告誡道。

? ? ? ?小莊眨巴了幾下他那雙大眼睛，表示不服：“我哪兒不靠譜了？”

? ? ? ?“哪兒都不靠譜。”——葉沖嘴里故意這么說著，但心里知道，他哥只是在他面前愛逗愛鬧罷了，辦起正事來，沒人比他更靠譜了。

? ? ? ?之后小莊跟蹤了陶宗博幾次，對方也是個經(jīng)驗豐富的老特工，尤其變節(jié)之后大概是做賊心虛，行事十分謹(jǐn)小慎微，想要不動聲色地刺殺他，幾乎是不可能的。但一番觀察之后，也印證了之前他們的猜測，他與日本人還沒有深入合作，他們之間仍然充斥著許多猜忌與不信任。這讓葉沖和小莊覺得，或許他們還可以有一些時間來尋找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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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然而沒過多久，形勢急轉(zhuǎn)直下，短短兩周，就有7位共產(chǎn)黨的同志被捕，其中包括了港九游擊大隊的副隊長盧鐵，而在抓捕盧鐵的過程中，宮本又察覺到了中共香港地下組織負(fù)責(zé)人“香江”的一些線索。一時間，香港地下組織的岌岌可危。就在葉沖才設(shè)法救出盧鐵的時候，港大詩社的慘案緊接著就發(fā)生了，30多名學(xué)生被殘忍殺害……

? ? ? ?得到消息的小莊第一時間就趕到了葉沖家里，那個詩社他知道，何櫻也是成員之一，葉沖有時也會以何櫻表哥的身份陪她一起去參加活動，如今發(fā)生這種事，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被受到波及。

? ? ? ?小莊沖進(jìn)客廳，只看見葉沖一個人坐在沙發(fā)上，臉色陰沉，眼睛通紅，緊抿著嘴角，強忍著怒氣與悲痛。

? ? ? ?“沖，何櫻呢？”沒看到何櫻，小莊不禁有些擔(dān)心。

? ? ? ?“樓上，受了驚嚇，吃了藥睡了。”葉沖輕聲答道。

? ? ? ?小莊聞言，這才松了一口氣。

? ? ? ?“宮本那個混蛋……”葉沖咬著牙，極力克制著自己的憤怒，“他們就是一群手無寸鐵的學(xué)生，不過是聚在一起讀讀詩歌，竟然就被他這樣慘無人道地殺害！”

? ? ? 葉沖靜默了幾秒，突然將手邊一個杯子狠狠地摔了出去，無數(shù)的碎片四射飛濺。葉沖看著那被摔得粉碎的杯子，無力地把臉埋在了手掌中。

? ? ? ?良久，他說道，聲音有些哽咽：“小莊，你知道嗎？今天是周六，本來是詩社活動的日子，我陪何櫻過去，可是我們?nèi)ネ砹?。本來該是回蕩著朗朗書聲的教室，一片死寂，遍地的鮮血。我要是早一點去……”

? ? ? ?“那就比現(xiàn)在多兩具尸體，”小莊冷冷地打斷了他，“你以為你能救得了所有人，你當(dāng)你是神呢？你早點兒去，被宮本抓個正著，他正好給你按個里通抗日分子的罪名?！?/span>

? ? ? ?葉沖突然就安靜了，他緩緩抬起頭看著小莊，眼神很是委屈。

? ? ? 小莊坐到葉沖身邊，輕拍著他的背安撫道：“好了，我知道你心里難受，但是冷靜點兒。你是個男人，還是個戰(zhàn)士，樓上還有個姑娘等著你安慰呢。”

? ? ? ? 葉沖把臉埋在小莊頸窩里，渾身發(fā)抖，發(fā)出一陣壓抑地嘶吼，重重地喘息著，然后他深深地做了幾個呼吸，漸漸平靜下來。

? ? ? ?他輕輕推開小莊，自己坐到一邊，“對不起，我好多了?！彼f道。

? ? ? ?“道什么歉呢？沒事兒了就好。”小莊笑道。

? ? ? ?葉沖看看小莊，露出個有點牽強的笑容，說道：“你怎么總能這么冷靜？好像什么事都擾亂不了你似的?！?/span>

? ? ? ?小莊有些自嘲地說道，“大概是我生性就比較冷漠吧，再說我也沒目擊到現(xiàn)場，所以不會太激動?！?/span>

? ? ? ?葉沖卻不贊同：“你才不是冷漠，你只是，情緒比較穩(wěn)定，不像我……”

? ? ? ?小莊笑笑沒說話，——其實葉沖這種反應(yīng)才是正常的，而自己，大概是死人見太多，已經(jīng)麻木了。

? ? ? “現(xiàn)在看來，宮本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要利用陶宗博先鏟除共產(chǎn)黨，但他怎么會把矛頭指向那群學(xué)生？那些學(xué)生里有共產(chǎn)黨？”小莊不想討論自己的情緒問題，直接把對話引回主題。

? ? ? ?葉沖搖搖頭，“他們就是一群普通學(xué)生，聚在一起相互鼓勵一下，也有幾個熱血愛國的想從戎報國，但是不得其門而入，畢竟現(xiàn)在不管中共還是軍統(tǒng)，都只在暗處活動?！?/span>

? ? ? ?葉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靜默了一會兒，說道：“宮本前幾天逮捕了一位教授……”

? ? ? ?“教授？”小莊疑惑，不明白葉沖怎么會沒頭沒腦冒出這么一句。

? ? ? ?沖：“那位教授從上海來，據(jù)說是一位支持共產(chǎn)主義的激進(jìn)學(xué)者；而前陣子我聽何櫻說，他們原打算請一位教授來給他們演講，那教授是詩社一位學(xué)長的親戚，也是從上海來，但是演講的那天他卻沒有來?！?/span>

? ? ? ?“你的意思是，這兩位教授的同一個人？”小莊眉頭皺得死緊，“可就算是同一個人，又怎樣？”

? ? ? ?葉沖長吸一口氣，心情有些悲痛地說道：“寧可錯殺一百，不可放過一個，——宮本那個瘋子，干得出這種事。”

? ? ? ?小莊沉默，眼神錯愕中帶著悲憤，“這個禽獸……”許久，他喃喃說道?！翱墒恰彼肓讼?，接著說道，“他是怎么知道這位教授的？只是一位思想略激進(jìn)的學(xué)者而已，也不是共產(chǎn)黨員，怎么會被注意到的？至少在南鐵，我們不會為了這樣一個人浪費精力的，除非他有些特別的價值或身份?！?/span>

? ? ? ?“陶宗博給的消息？”葉沖疑問道，可軍統(tǒng)的情報組織為什么要關(guān)注這位教授吧？他有什么被關(guān)注的價值嗎？

? ? ? ?小莊搖了搖頭，“不能確定，我需要一點時間去查一下。但是可以確定他手里有地下黨的同志們的情報，不然不會短時間內(nèi)這么多人被捕?！毙∏f嘆息了一聲，懊惱道：“早知道就不該留他到今天，我早該除掉他的?！?/span>

? ? ? ?葉沖看著他笑了，“你看你，剛剛還說我呢，現(xiàn)在自己又說傻話。你要是有機會，不早就動手了？誰也不愿意看到事情變成今天這樣，你又不是神，不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到。”

? ? ? ?小莊有點無奈：“你倒是把我說你的話，原封不動還給我了。唉，咱們都冷靜點兒，感情用事沒有任何好處。”他閉上眼，有點頭疼地揉了揉眉心，“但不管怎么說，陶宗博不能留了，得盡快解決。”

? ? ? “陶宗博躲起來了，現(xiàn)在不知所蹤，”葉沖說道，“不過宮本肯定知道他在哪兒，我會盡快查明。”

? ? ? ?“那我等你消息?！毙∏f抬頭看看時間，“時候不早了，想吃點什么？我去做。”

? ? ? ?葉沖沮喪地?fù)u搖頭，“什么也不想吃，心情不好，吃不下?！?/span>

? ? ? ?“那我就隨便做了，”小莊說道，“你不想吃也得吃一點兒，這一天又悲又怒傷肝傷肺的，就別再餓著肚子傷胃了。再說吃飽了好干活，還等著你給了消息我好去殺人呢?！?/span>

? ? ? ?“你……”葉沖有些哭笑不得，“能不能別用這么輕松的口吻說這么可怕的話？”

? ? ? ?“可怕嗎？”小莊湊過來，微瞇著眼睛，有點夸張地露出個邪魅又嗜血的笑容。

? ? ? ?葉沖笑著把他的臉輕輕推開，他就順勢起身，朝廚房去了。

? ? ? ?可怕嗎？可怕啊。這是個可怕的時代，每天都有無辜的人死去，惡鬼在狂笑，善良的人卻在哭泣，這一片錦繡大地滿目瘡痍，人間變成暗無天日的煉獄。所以他們不得不反抗，為了無辜之人不再枉死，為了中華大地不再任人踐踏，為了中國人能再次挺胸抬頭，于是小莊那么溫柔的一個人可以冷血無情殺人不眨眼，何櫻那樣的一個柔弱女子也可以毫不猶豫地舉槍反擊，他們還有成千上萬的同胞在浴血奮戰(zhàn)，這些不該出現(xiàn)在人間的惡鬼，勢必會被他們趕回地獄！

?

? ? ? ?兩天后，宮本在被服廠無故射殺一個少年，葉沖與他發(fā)生了激烈的口角，最后一怒之下開槍打傷了他一條腿。雖然是宮本越俎代庖挑釁再先，但葉沖此舉仍是引起了日寇們的不滿， 佐藤大藏這次也沒再偏袒他，幾年來首次訓(xùn)斥了葉沖。更為麻煩的是，經(jīng)歷了這么一次，佐藤對葉沖立場的懷疑已經(jīng)開始擺上了明面。

? ? ? ?被勒令回家思過的葉沖帶著濃濃的悔意對小莊說：“哥，對不起，是我太沖動了，考慮不周?！?/span>

? ? ? ?“確實太沖動了，不過我知道你也是忍到極限了?！钡∏f知道葉沖其實已經(jīng)很克制了，否則宮本就不是只傷一條腿那么簡單了，怕是會直接被爆了頭?？粗~沖，他突然忍不住輕聲笑了出來，“你這脾氣，還真是對得起你的名字?！?/span>

? ? ? ?“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拿我尋開心。”葉沖無奈微嗔。

? ? ? ?小莊見狀，微微收斂了笑意，“不管怎么說，你最近不能再惹事了，老老實實地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做好你的本職工作，別的什么都不要管了?！?/span>

? ? ? ?“那怎么行？”葉沖急道，“陶宗博的消息還沒探聽到……”

? ? ? ?“我已經(jīng)知道他在哪兒了。”小莊不徐不疾地打斷他。

? ? ? ?“知道了？”葉沖有點驚訝地眨眨眼。

? ? ? ?莊：“是，既然知道了陶宗博是軍統(tǒng)香港站的負(fù)責(zé)人，南鐵肯定會重點關(guān)注的。而且說來也巧，昨天蓮香茶樓發(fā)生一起槍擊火拼，南鐵的調(diào)查員前往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是興和會在清理門戶……”

? ? ? ?沖：“藍(lán)豹？”

? ? ? ?莊：“對，但是他逃了，卻被我們意外發(fā)現(xiàn)了陶宗博?！?/span>

? ? ? ?南鐵在情報方面的行事風(fēng)格一貫是事無巨細(xì)，有點風(fēng)吹草動都會派出調(diào)查員去了解情況，也因此經(jīng)常會無意中發(fā)現(xiàn)一些其他事件的線索。比如這次的火拼事件中涉及了藍(lán)豹，而他現(xiàn)在正在為陶宗博賣命，于是繼續(xù)順藤摸瓜，就被小莊發(fā)現(xiàn)他的蹤跡。他如今正躲在同善路的福安旅館，而且他極為謹(jǐn)慎，同時租了不同樓層的3個房間，沒人知道他具體住哪一間。

? ? ? ?沖：“既然知道了，那咱們準(zhǔn)備準(zhǔn)備……”

? ? ? ?“不是‘咱們’，你不能去，”小莊打斷了他的設(shè)想，“這次你必須得乖乖呆在佐藤和宮本看得見的地方，以證明你的清白，最好能解除佐藤對你的信任危機。”

? ? ? ?沖：“可是陶宗博的藏身處，宮本一定會派人看守，還有藍(lán)豹那一群人，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span>

? ? ? ?“誰說我一個人去？而且這次應(yīng)該都不用我動手，”小莊露出個輕松且令人安心的笑容，“我只是配合軍統(tǒng)的人，他們隊伍里的叛徒，當(dāng)然他們出力；還有藍(lán)豹的消息我會透露給靳香，她也會樂意來摻一腳的。到時候趁亂做掉個陶宗博，不會太難?！?/span>

? ? ? ?“聽你說得怪容易的，”葉沖悻悻地說道，“那我就什么都不管了？”——他不甘心。

? ? ? ?“什么都不管？你想得美，”小莊彎起食指在他腦殼上敲了一記，“被服廠生產(chǎn)的那批軍用物資，你不是一直想給毀了？繼續(xù)找機會去啊?！?/span>

? ? ? ?說到這事兒，葉沖不禁長嘆一聲，那批物資是絕對不能送到日軍手里助紂為虐的，可是要不動聲色地毀掉又談何容易？一個不小心，池誠和被服廠幾百號工人都會受牽連。

? ? ? ?“你最近天天能見到池誠，他在做什么？有沒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小莊突然問道。

? ? ? ?“他？天天把自己關(guān)在經(jīng)理室，感覺像是在謀劃什么，不過他防我跟防賊似的，不會讓我知道的?！闭f到池誠，葉沖倍感無奈地翻了個白眼，他和小莊很久之前就開始懷疑池誠是他們的同志，葉沖更是逮到機會就拋出個暗示，但不知道池大少爺是戒心太重還是眼神不好，反正沒搭理過葉沖。

? ? ? ?“池誠他怎么了？你為什么突然問到他？”葉沖疑惑。

? ? ? ?莊：“他在收購白磷，大量收購?！?/span>

? ? ? ?“他家的產(chǎn)業(yè)里有個火柴廠，他收購白磷很正常啊，”葉沖想當(dāng)然地說道，但立刻他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你說大量收購？他要干嘛？擴(kuò)大生產(chǎn)？日本人又要他捐錢捐糧，又要他生產(chǎn)軍用物資，還用他家的船運送貨物，基本一分錢沒給過，還把他家自己的生意全耽誤了，他還有錢擴(kuò)產(chǎn)，他家底兒到底有多豐厚？”

? ? ? ?“聰明，說到點子上了，”小莊豎起大拇指夸贊了葉沖一句，“且不說他還有沒有錢，就算有，以目前的情形看，增加投入絕不是個明智之舉，以池誠的能力不應(yīng)該會犯這種錯誤。而且不僅他在市面上明著收，唐風(fēng)在黑市上也在收，需求量非常大。我就是手里沒貨，不然我都想走一批了，利潤可觀啊?！?/span>

? ? ? ?葉沖嗤笑一聲看著小莊，他知道小莊就那么一說，他就算手里有貨，也不會去賺池誠這樣的愛國人士的錢的。“既然沒錢擴(kuò)產(chǎn)，他要那么多白磷干嘛？而且白磷易燃，那么大的量，他就不怕……”突然意識到了什么，葉沖一個驚疑的眼神投向小莊。

? ? ? ?小莊：“你別看我，被服廠的事情現(xiàn)在由你負(fù)責(zé)，你自己去求證去。我這幾天要集中精力對付陶宗博，爭取一擊必中?！?/span>

? ? ? ?“池誠收購白磷這件事，是南鐵發(fā)現(xiàn)的嗎？”葉沖有些憂心地問道。如果池誠要做的事，如同他設(shè)想的一般，那事發(fā)之后日本人也一定會通過這件事而懷疑到池誠。

? ? ? ?小莊得意地笑了笑：“放心，這是林先生的私人渠道得來的消息，林社長一概不知。”

? ? ? ?葉沖松了口氣，如此就好，如果事情如他所想，那他就看看如何配合池誠好了。運送這批物資的是日本軍船，如果無聲無息地消失在海上，也與池誠或其他人沒有任何關(guān)系，連累不到任何人，——這聽起來是個好主意。相比之下，倒是小莊那邊比較麻煩，雖然有軍統(tǒng)和興和會幫忙，但這兩者毫無聯(lián)系，更不會有什么默契，能不能合作好純靠運氣和隨機應(yīng)變，陶宗博本身又是一個經(jīng)驗豐富的老特工，身邊還有日本人保護(hù)……

? ? ? ?“陶宗博的事，你們打算什么時候動手？”葉沖問道。

? ? ? ?莊：“就這兩天，陶宗博很狡猾，隔幾天就會換一個藏身處，而且他的反追蹤能力很強，如果這次沒把握住，下一次不定什么時候才能再找到他了?！?/span>

? ? ? 沖：“就這兩天？這會不會太倉促了？”

? ? ? “有點兒，但是沒辦法?！毙∏f無奈。

? ? ? 葉沖的眉頭緊蹙，憂心忡忡：“那你千萬小心。”

? ? ? ?“嗯，”小莊答應(yīng)得十分痛快，“如果情況不妙，我撒腿就跑。放心，我腿長，跑得快?！?/span>

? ? ? ?“你能不能正經(jīng)點兒？”葉沖被他弄得啼笑皆非。

? ? ? “我很正經(jīng)啊，”小莊正色道，“不跑難道留在那兒挨槍子兒嗎？”

? ? ? ?“好吧好吧，”葉沖無語，“你說什么都對。不管怎么說，多加小心。”

? ? ? ?小莊故作輕佻地一笑：“我盡量?！?/span>

? ? ? ?“什么盡量？務(wù)必，聽到?jīng)]有？務(wù)必！”葉沖用命令的口吻說道。

? ? ? ?小莊立刻換了一副表情，嚴(yán)肅而恭敬，“是，少爺，遵命?！?/span>

? ? ? ?葉沖深吸一口氣，翻了個白眼，不太想理他這整天沒個正形兒的哥；而他哥呢，看著他笑得還挺開心。

? ? ? ?“不靠譜……”葉沖心里默默地腹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