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狐妖果真不同凡物，這術法余威竟引得炎夏飛雪！下山小徑片刻間已是埋沒在如同狐妖九尾一般的雪白中了；空氣中也浸透著一股子寒意，好似乃琳那天生的妖媚，直鉆入人骨縫那么凜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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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不由得暗叫不好，身上這一襲紅色道服內襯輕薄黑褂可難當這驟然嚴寒，腳下凌空步伐忙趕了幾步，盤算著到了山下鎮(zhèn)中能暫做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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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無書，可真到了鎮(zhèn)上，山中那凜冽風景倒是小巫見大巫了。山中雖然大雪紛飛，可倒也一派祥和，莫說妖魔，飛禽走獸都難覓影蹤?？蛇@小鎮(zhèn)之上，只余下一片血腥：低矮的建筑物房頂掛著幾具殘缺的尸體，因著地上堆尸的緣故，大雪覆蓋的地面凹凸不平，幾步便能看到一具被啃食得面目全非的遺體，一些面部免遭劫難的無一不帶著驚恐，一片血紅里扎眼地容納著了無生機的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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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早先的感覺是正確的。不止樂華山中，附近的妖魔皆受狐妖乃琳精魄所誘，向著此處聚集；妖魔數(shù)量之龐大已難估算，否則鎮(zhèn)子不至被血洗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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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靜靜蹲在一座尸堆旁。那尸堆儼然有兩三米高，尸身上的咬痕十分符合妖魔的襲擊習慣；這些遇害者中不乏年不過七八的幼兒，妖魔雖對幼兒沒有興趣，卻十分享受虐殺人類兒童的快感。長年的搏殺讓貝拉對血腥感到麻木，可她依然無法接受妖魔這種令人反胃的惡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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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沒看多大一會兒便起身向前，邊走著邊拔出了刀，刀鞘被丟在一旁；她從懷中摸出一張咒符，一張低級的，即使是未經(jīng)樂華山莊訓練的素人亦能驅使的咒符，緊緊貼在唇邊念咒。咒畢后貝拉把咒符放在眼前，將手撤回，那紙符竟懸在了空中，不一會兒徑自攀升而上，隨后化成點點光珠向四圍飄散。這咒符并無威能，也不涉及高深術法，其作用僅有一個：向四周散發(fā)人類的精氣味道。對于初學者來說，這咒符不算實惠，甚至可能將自己陷于無望之地，可對于此時的貝拉，這咒符是最好的術法，是她復仇最合適不過的先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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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zhèn)上居民與貝拉素來交好，并不僅限于杜向晚一家：人們喜歡這個冒失又可愛的女孩兒，更仰慕她出眾的武藝和閃光的人格；在貝拉的成長經(jīng)歷中，他們給了她如同家人一般的溫暖，一種她貪戀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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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單刀插地，靜靜立在鎮(zhèn)上的集市口，雙目緊閉，嘴角些微顫抖。過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貝拉周圍有了響動。她也不急，依然閉著眼，可拔出了插在地上的單刀，以雙手握柄，舉過頭頂，一時間令人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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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光石火間一道飛影直逼貝拉正面而來，貝拉猛然睜眼，過頭的刀柄微微左斜，迎著黑影硬劈而下，生生將那黑影劈成兩半兒。那兩半兒倒在貝拉兩邊兒，呵，是頭豹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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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必惱⑽⑼職?，牙縫里蹦出來這么個字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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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黑影的落地似乎激起了周遭潛伏著的其他黑影的劇烈反應，一霎時竟然從貝拉周遭現(xiàn)出十多個或大或小、或瘦或壯的妖獸，開始成群結隊向貝拉發(fā)起猛攻。此時雪花依舊飄零，可空氣中濃烈的殺意卻彌漫了這個被人血浸透的小鎮(zhè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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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強橫如貝拉，在如此嚴寒中也不免微微打顫。她倒不忙，不知從哪里摸出一小壇烈酒，扯掉壇口紅布，仰頭猛然一灌，口中烈酒她咽了三分，惡狠狠吐了七分，那染著貝拉滾燙溫度的烈酒就這么焦灼了她周身的空氣。貝拉不管嘴邊如何狼狽，迅速收拾腰馬對敵，雙手好似拖刀一般將刀身低放在右側，刀尖沖地，大開左側門戶向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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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飛禽類妖獸直逼而下，從貝拉大開的左側攻入，如一支支利箭直指貝拉項上人頭。待得鼠輩近至一指，貝拉撤步左上撩刀，繼而右腿蹬地凌空，踏著被劈落的尸塊向上借力，正好來在后續(xù)妖魔眼前，以身帶動刀刃，環(huán)周身探出一斬，輕取鼠輩獸首入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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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時貝拉踏在了一只虎精頭上，雙腿一夾，生生掰斷了虎精脖頸，直直迎向后繼而來的妖魔。沖入妖陣貝拉便換單手持刀，以自身為中心，引刀身寒芒纏頭裹腦，刀尖從近前妖獸腦后沒入，又從稍遠處妖獸尾部貫出。被這一式牽連的妖獸不僅喪命，一身皮毛更是應聲裂開，在寒冬中露出了脆弱的肉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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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此時真真殺紅了眼。所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貝拉與妖獸的沖突從開始的戰(zhàn)斗漸漸變成了虐殺：妖獸近前便丟命，無一保有全尸；試圖逃跑的只會引來更加痛苦的死亡，一頭又一頭的惡獸臨死前被迫看著人類的尸骸，隨后一刀斃命。一蓬又一蓬血霧灑在雪白的大地上，逐漸沒有一只妖獸敢輕易上前。戰(zhàn)至此時，幾只妖獸可憐地圍著貝拉，不敢上前，亦不敢逃跑。貝拉怒叫一聲，扔開長刀，取出那壇未飲盡的酒，倒在自己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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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畜生，畜生，畜生！”貝拉血紅的雙眼在酒精里更顯恐怖，妖獸們都似失了魂兒一般四散而逃。有一只鹿精，生得半人模樣，被嚇癱在地。貝拉一個箭步上前將其踩在腳下，逐漸發(fā)勁，生生踩爆了它的獸首，烏黑的血漬便染透了貝拉潔白的長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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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我殺得了那狐妖嗎？我殺得了那狐妖嗎？”貝拉癡癡地癱坐在地上，口中不斷重復著這一句沒有意義的問題。她心中看不到那狐妖慘死的畫面，她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出，那般通天的威能要如何被覆滅。自己殺再多妖獸，救不回鎮(zhèn)上的人，也救不回哭哭。貝拉只覺得自己被那狐妖的大尾纏得更緊了，她把頭埋在膝蓋間，不愿意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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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姐！是拉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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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木訥地抬起頭，尋覓著聲音的主人。透過充血的雙瞳，只看到兩只紫色的馬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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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晚？晚晚？”貝拉偏過頭來，一時間沒了反應。忽然貝拉來了精神，發(fā)瘋一般在四周尋找著，當她看見那個紫色雙馬尾的少女，她立刻上前雙手扣住了少女的雙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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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晚！晚晚！給我一匹馬，最快的馬！再給我找?guī)讉€能打的！現(xiàn)在！現(xiàn)在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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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貝拉只覺得眼前一黑，就這么倒了下去。貝拉在失去意識之前，終于看清了少女的臉龐：姣好的五官上籠罩著驚慌與恐懼，那紫色的雙馬尾不停扭動著，應該是主人在四處張望。貝拉看到晚晚的眼角有幾滴淚水，卻沒來得及向往常那樣替少女擦掉。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