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溫《怪物的心臟》后有感而發(fā)寫的小短文(詩?)
神于黑暗空無的深淵上
創(chuàng)造了晝夜、山川、生命,最后以自己的樣子創(chuàng)造了人。
人誕生的那一天,神讓一切天使、動物、植物、星辰,都向人類頂禮膜拜。
神對人說:“即日起,世間萬物都聽你的指揮,而你,只需聽我的神諭。”
從此,人從朝霞中醒來,用自然掉落的果實充饑,便與天使們?nèi)諒?fù)一日地嬉戲,天使們對人很是關(guān)懷尊敬,一舉一步都合乎禮儀,分毫不差。動物們在陽光下自由游蕩,歡快不已。
“神多么愛我啊?!比诉@樣想。
有一天,人從樂園的角落里發(fā)現(xiàn)了一片空蕩蕩的樹林,很獨特的樹林,樹上的果實沒有發(fā)出光亮,樹干也黝黑。
人問天使:“這是什么樹?”
天使慈祥地回答:“這是世間最骯臟、最腐臭、最破爛、最不好的樹了!只有最下賤最惡心的壞生靈才會觸碰它們!接觸了它們,你會腐臭變壞的。”
人說:“天啊,好可怕。我千萬不能接近它們!”
自此,人都離那片林子遠(yuǎn)遠(yuǎn)的,還每天都對林子啐上一口。
直到有一次,人一口啐醒了藏在樹下的一只生物。
“你是什么?”人很驚訝,“神沒造過這種東西?!?/p>
那生物回答:“我是龍。還有,不要以為啥都是神造的?!?/p>
人當(dāng)然不信。于是龍說:“不妨今夜別睡,看看夜睌吧?!?/p>
人第一次熬夜,強(qiáng)忍著睡意起身。
隨后,目睹了慘像。
被抓住動物們痛苦地哀鳴,而它們的同伴卻只是在慶賀自己得以存活。日間慈祥的天使,變的如機(jī)器一般,手持利刃刺向動物們,直到活活榨干它們身上最后一滴油脂。有的天使手持笞杖,擊打著從那片樹林下驅(qū)出的一群從未見過的“人”,它們有的身材矮小而膚黑,有的面色蠟黃,有的飄浮于半空,有的長著像動物一樣的毛發(fā)利爪……但無一例外地瘦骨嶙峋,身上卻散發(fā)著與平日所見不同的光芒。
神手持神威,面無表情地下令將他們抹除。
第二天,人痛哭著去問龍,那到底怎么回事。
龍本想說:“吃了樹上的果實,就知道一切了?!?/p>
但它不想看到人因此受苦難。
于是,龍講述起了與神所講述的不同的故事——
世間萬物,生物山川,本為自然因緣和合而自生。地上生活著各色有智慧的原主,有的居于地穴,靠地底的熱生存,有的居于山林,靠事物的靈氣生存,有的居于平原,靠太陽的光照為生,有的居無定所,汲天地之精華生存。但有一天,神來了,建立了“天堂”,斷絕了天與日月,劃分了地獄,隔離了地?zé)犰`氣。之前的生命,只得吞吃地獄不要的炭火、甚至吸食同伴的血液精氣,才得以活命。那些瘦骨嶙峋的“人”便是一部分世界的原主,它們獲準(zhǔn)吃樹林的果實。而龍,也是世界的化生之一。
人跑去向神理論。
神大怒,用武器和神力把人打的體無完膚。人昏迷了過去。
再次醒來,人躺在神慈愛的懷中。神把人抱緊,抽噎道:
“在你不靠近那片林子的時候,我你多么好啊……”
人不想讓神傷心,于是努力地想去忘了這些,把世界治理地像模像樣。
但人仍悄悄地去陪龍說話。
龍起初當(dāng)他與神是差不多少的角色,因此只是出于大度與內(nèi)心的道德底線才與他接觸。但漸漸地,龍發(fā)現(xiàn)人身上有與神不一樣的東西。
神斷言,原主們都是不需要的,沒用的東西,是拌腳石。世間的一切不過是工具罷了。
人認(rèn)為,正是“有用”與“無用”的并存,才蘊含了這世間種種的可能,造就了世界延續(xù)與進(jìn)步的希望。強(qiáng)者不可能長勝無敵,弱者同樣可以以弱勝強(qiáng)。沒有什么“工具”之說,世界的每一份子,都是世界不可或缺的部分。
人一次次試著與神溝通,神一次次擊傷著人。
人拼命證明自己的價值,世界愈發(fā)多彩,但神還是降下了神罰。
人數(shù)次蓋著傷口去見龍,但只露出了堅定的笑容。
龍很心疼,想替他療傷,但怕神發(fā)覺。
龍勸他別來了,但人說,他不想再讓龍和原主們痛苦。
終于有一次,人被神看到走近了樹林,最大的一次神威降臨。但人,沒說出龍的事。
人再見到龍時,痛哭不已,訴說自己無比地恐懼神。
龍讓人放棄吧。
但人說:“我要變強(qiáng)。”
龍一驚。
“我現(xiàn)在的身體需要神貫注神力才能維持,離開神的神力便虛弱無比,因此我要能脫離神的強(qiáng)大,比肩神的強(qiáng)大。”
人的決意讓龍動搖了。
“吃下果實吧,果實里有原來世界的力量,應(yīng)該可以讓你獨立于神?!?/p>
人一口吃下果實,獲得了關(guān)于世界的真理,獲得了自己的、完整的知性。
原來人,是由原本是原世界的原料,加以神的技術(shù)與“佐料”,制作誕生的。
人單槍匹馬地沖向了神。昔日友善的天使,如鐵石般冷酷,悠哉的動物膽怯地避開戰(zhàn)火,植物閉上花瓣、卷起葉子默默祈禱。
只有龍站在了人這邊。
人沒有戰(zhàn)友,龍拔下了自己的羽毛,每一個羽毛都變成了英勇的戰(zhàn)士。
人沒有盔甲,龍剝下了自己的鱗甲,每一片鱗甲都變成了堅固的戰(zhàn)袍。
人沒有武器,龍扯下了自己的須發(fā),每一根須發(fā)都變成了鋒利的長矛。
最后,龍剪下了自己的雙翼,變成了指引方向戰(zhàn)旗。
但神實在太強(qiáng)大了,人的勇士們打敗了所有的天使,但還是不敵神。
于是神,把人和他的勇士們放逐到了原世界。
沒有食物,人們?nèi)忝嬔?。還倍受困苦。
數(shù)代人后,人們漸漸忘了往事。
神斬下了龍的四肢,砍下了龍的頭顱,將龍擲到人們的面前。
“知道為什么你們?nèi)绱死Э鄦??因為這東西蠱惑、腐化了你們,讓你們吃了禁果。”
受苦已久的人們問神:“這個壞家伙是什么?!”
神說:“它叫,‘蛇’?!?/p>
狂怒的人們生吞活剝了龍的血肉。
神又說:“孩子們,你們?nèi)鄙偈澄锇??那就去搶吧!地穴中的人,山林中的人,平原上的人,他們有的是食物。利用他們,掠奪他們,操縱他們吧!”
戰(zhàn)爭與“帝王學(xué)”就這樣來到了世間……
人們果腹后很感謝神,問如何報答神。
神說:“孩子們,看到那些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不會說話的活物了嗎?它們是比你們底賤的存在,殺掉它們獻(xiàn)祭我吧!”
曾與人在樂園嬉戲的動物們遭了殃。
畸視來到了世間……
有一些人回憶起了與它們相關(guān)的糢糊記憶,試圖勸阻那些以屠殺作獻(xiàn)祭的人,卻不幸在爭執(zhí)中失手造成了傷亡。
神說:“他們把死亡帶到了人間,我罰他們只得以吸血為生?!保ㄗⅲ罕救朔菢O端素食和動保主義者,這里的“動物”不是動物,而是一種指代。)
于是人類開始了自相殘殺……
“看到人類這個樣子,感覺如何?”
奄奄一息的龍一看,是太陽和月亮。
“那你們旁觀世間如此,感覺又如何?”
“現(xiàn)在的你,還能為人做出什么……”
龍沒有再說話,它掏出了幾近干癟的心臟交給了太陽,拆散幾根骨頭交給了月亮,讓他們把這些交給人們后,陷入了永恒的沉睡。
龍的心臟來到世間,為人們帶來了火種。
當(dāng)黑夜降臨,龍的心臟為人們照亮前路。
當(dāng)寒冷降臨,龍的心臟為人們驅(qū)走冷氣。
當(dāng)饑餓降臨,龍的心臟為人們帶來熟食。
當(dāng)危機(jī)降臨,龍的心臟又是人們的武器。
保證了自身生存后,人們解明了龍骨上的劃痕——那是語言。吟唱著語言編寫的詩歌,人們回憶起來了真正的真相。發(fā)現(xiàn)龍,一直伴他們至今,是龍幫助他們走出了偏見與飼養(yǎng),走向了完整與獨立。
于是借助語言的交流,人與原主們消除了無知的恐懼,在數(shù)次摩擦交戰(zhàn)后,人們借助火發(fā)展的生產(chǎn)力使原主與人們建立了共同利益,逐步消除了對立與隔閡。
最終,人們與諸多原主們,一同沖到了神的面前。
“難得啊,人,你身上也有了那種不同的光芒!但墮落的你。無論再多,聲勢再大,也敵不過我!”
話聲未落,神害怕了。
不同原主們不同的光芒,與人們身上獨特的光芒,漸漸開始同步。
直到共振之時,原本弱小的光芒,共鳴成了神威也不及的力量。
神黯然失色,墜入凡塵,降罪者,墮落為了罪人。
被剝奪的陽光、地?zé)?,也重新普照世間。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