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流 17 (染羨忘,腹黑君主染|耍嬌作精羨|天然黑白蓮花湛,染不潔)
19.
墨染獨自一人坐在御書房里批折子,恍惚間已是夜深。
一個小太監(jiān)悄無聲息地走到高德全耳邊,低聲說了兩句。老高頓時喜上眉梢,躬身行禮道“:陛下,藍小公子過來了。”
“阿湛來了?”墨然又驚又喜,萬沒想到魏無羨狼嘴里的肉還能再被吐出來。
“小公子去膳房了,說是趁著未過子時,要給您下碗面吃?!?/p>
墨染頓時坐不住了:“我去看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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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趕到膳房時,藍湛正起了油鍋炒料,也不知他往鍋里放了什么,竟讓這午夜孤寒的空氣里充滿了令人垂涎欲滴的油脂香氣。
宮宴人多口雜,菜肴雖精美,卻早已失去了溫度。墨染挑能吃的草草吃了兩口,待到此時的確是餓了,居然被這豐腴的油香勾的滿口生津。
“這是什么東西??”墨染好奇問道。
“這叫脆哨,民間熬煉豬膏時,將剩下的油渣加甜米酒和香料炒制收存,待到要吃的時候,以熱油炒香,再佐以圓蔥和山菌?!彼{湛將旁邊煮好的面條撈起,盤在一只甜白瓷的大碗里,添上一叢新鮮燙熟的薺菜,再將炒制好的哨子連著熱油潑到白面上,只聽得一陣喧囂的油脂脆響,頓時奇香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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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南境巡邊時,隨戰(zhàn)士們一起吃過。此物粗鄙,不上廟堂,然則在夜半饑寒時食來,卻是意外的可口,讓人念念難忘?!彼{湛一邊說一邊做,不緊不慢,娓娓道來。
君子遠庖廚,墨染從未進過膳房,御書房的小廚房雖然近,可一碗熱面端到他桌前時,也早已走過了百步之遠,自然從未嘗過這帶著新鮮鑊氣的油渣臊子面。
墨染隨手抽了一雙白檀筷子,綿軟的面條裹著油渣哨子入口,只覺湯汁鮮美,面條勁道,哨子的外殼酥脆,內(nèi)里綿軟,用牙齒輕輕一碾,那豐富的油脂香氣瞬間充盈了口腔。
這是一種極度豐腴的口感,與帝王將相士大夫們食不厭精膾不厭食的清淡趣味背道而馳,是原始的,最赤裸的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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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富有海內(nèi),見識廣博,我也尋不到什么好東西給您。回京時倒是想起此物,想著您應(yīng)該沒見過,便想要做給您嘗嘗?!彼{湛凈了手,在墨染身邊坐下,“今日宮宴,想來,您也吃不上幾口熱的,我聽老高說您回來就忙于政務(wù),也該餓了。
墨染狼吞虎咽一般吃下整碗面,整個人從心底熱了起來,只覺眼中模糊,仿佛被熱氣熏得過了。
“富有海內(nèi)又如何?”墨染自嘲的一笑,“終究也不過只有你這么一個知心人?!?/p>
“阿羨心里也是念著您的?!?/p>
“呵,他……”墨染嘴角一扯,正要把白眼翻出來。
“否則也不會放我過來?!?/p>
“額……”墨染不屑的笑容停在臉上,不得不承認(rèn),這倒也是。墨染手指輕抬,藍湛順著那股力道坐進他懷里:“我還以為你惱了我,不會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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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哥哥生辰,我自然是想要與您一起過的?!?/p>
“昨日之事,主要過錯在我,忘了提前與她說清。我已經(jīng)敲打過了,以后不會了?!?/p>
“蘇墨吟的父親好美人,家中姬妾眾多,她母親治家有方,據(jù)說是從未生過事端。想來她對我也未必有惡意,不過是依規(guī)處事,倒是阿羨,鬧得過了,也不好說他,以后還是莫要讓他們兩個單獨見了?!?/p>
墨染一眨不眨地看著藍湛,試圖從那雙眼睛里尋出幾分矯飾來,然而那漆黑雙目坦然與他對視,清澈澄明,不帶半點躲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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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終究嘆了口氣:“你呀!從小就是這樣,事事都想著我的難處,不爭不搶不討不要,有時都讓我惶恐,你這心里到底有沒有我?”
“是人都有私心,我自然也有自己想要的東西,只是我想要的都已經(jīng)得到了,倒顯得我寬容大度,不愛爭搶?!?/p>
“哦,你想要什么?”墨染不覺好奇。
“我想要哥哥心里有我?!彼{湛反身抱住墨染,“想,要哥哥,一直要不夠我?!?/p>
“阿湛?!”墨染心頭劇震,簡直難以置信,他伸手拉藍湛的肩,想要看清他的神色,想要看一看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卻不想藍湛將臉埋在他肩上,竟是用了真力在與他對抗。
藍湛素來清冷,端正自持,仿佛不染凡塵。這一貫正經(jīng)的人,陡然說出一句葷話,實在是讓人心蕩神馳,又憐愛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