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飲酒樂甚,扣弦而歌,何止于飲
中國文人好像愛飲酒,但飲酒的情緒又何止于飲?正如他們喜歡月,實際上思念的是故鄉(xiāng)或親人;他們喜歡花,但愛的是花的高潔或隱逸;他們喜歡玉器,卻不愿用金錢衡量它的價值,因為那象征著“君子之德”。那么,文人墨客與酒又有什么不解之緣呢?
還記得蘇軾嗎??
壬戌年的秋天,七月十六日,蘇子與友人在赤壁泛舟游玩。清風徐徐,水面波瀾不起,與好友舉起酒杯共飲,面對白茫茫的霧氣橫貫江面,水光連天,他吟出了“縱一葦之所如,凌萬頃之茫然”。一杯酒入喉,“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浩浩渺渺好像乘風凌空而行,并不知道哪里可停棲。飄飄搖搖,好像要離開塵世,飄飛而起,進入仙境。
也許只有蘇軾可以把這飲酒之感寫的如此貼切。于是,“飲酒樂甚,扣弦而歌”、“寄蜉蝣于天地,渺滄海之一粟”、“蓋將自其變之而觀之,則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與我皆無盡也”。在今天看來,他談的可是量子力學里的波粒二象性,談的是佛家里的“大如須彌山,小如芥子”。從事物變和不變的角度當中,從萬物的變化當中了解到了世間真意。
酒,給蘇軾帶來了靈感。
酒后的蘇軾也變得溫柔且曠達。
元豐二年,蘇軾因烏臺詩案貶謫黃州,住在城南長江邊上的臨皋亭。有一次和友人暢飲,深夜醉歸臨皋住所,蘇軾感念人生起伏,寫下了這首著名的《臨江仙》。
夜飲東坡醒復醉,歸來仿佛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鳴。敲門都不應,倚杖聽江聲。
長恨此身非我有,何時忘卻營營。夜闌風靜縠紋平。小舟從此逝,江海寄余生。
詞的上片,一個“仿佛”二字傳神地刻畫了詞人醉態(tài)逃離的情態(tài),放情豪飲之狀躍然紙上。接著,他寫自己回到了住所到家門口停下來的情景,看家里打理家務的童子睡得鼾聲如雷,敲門都不答應,他只好拄著拐杖聽江里的水流聲,詞讀至此,?我眼前仿佛浮現(xiàn)出一位風塵瀟灑、達觀淡泊的隱者形象,深夜歸來,敲門都不應,坦然處之,聽江水滔滔,這是一個寧靜恬淡的美妙世界。
詞的下片,他靜夜沉思,豁然大悟,長恨我身不由己,掌握不了自己的命運,何時不再為功名利祿勞心費力呢?夜深人靜,皺紗的水波漸漸平息。我要駕一葉小舟,走吧走吧,到江海中自由自在的度過我的余生。此時,他是醉還是醒呢?
但誰都無法忘記,“莫聽穿林打葉聲”后的“一蓑煙雨任平生”,“料峭春風吹酒醒”后的“也無風雨也無晴”。在此,我看出了人生態(tài)度,讀懂了生命意義,苦難而隨遇而安,坎坷但熟視無睹。酒后,他豁達清醒。
蘇軾的一生,把復雜的思想感情與酒的馨香雋永相融,熏陶浸染出膾炙人口的佳作?;潞3粮。硖幠婢?,他的這杯酒讓人口齒嚼香,九轉(zhuǎn)回腸,超然曠達。
在今天,我們面對生活中更多的失意與變數(shù)、壓力和焦慮。穿越千年的迷霧,借著蘇軾這杯酒,可否一飲自救?廟堂進不去,就到江湖里去浪跡,生活不能順流而下便逆流而上。不管生活多難,都要取悅自己,在暗夜里突圍,與自己和解。
“休對故人思故國,且將新火試新茶。詩酒趁年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