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尸心制藥推銷員(第14記)
坐上出租車,隨著窗外流動的景物,我開始回味施七道的一番講述。
屢屢毒殺寵物的女人,雖無美貌,但出身富貴,家境優(yōu)渥。
她受過良好的教育,有著體面的職業(yè),有著豐富的社會資源,絕對是人群之中的佼佼者。
她有過三段感情,先后遇到過三個“不錯”的男人。
她早該步入婚姻的殿堂,哪曾想,痛苦遭遇如同被復(fù)寫了一般,三段感情,無一例外的在即將修成正果之前戛然而止。
第一個男人,畫家,突然與她分手,出國發(fā)展。
第二個男人,歌手,只留下一封信,再無音訊。
第三個男人,演員,直言自己恐婚,更喜歡自由不羈的生活。
三次打擊,女人的傷痛可想而知。
她的心痛投射在肉體上,手指微顫、下頜顫動、四肢交替發(fā)顫,越來越嚴重,直到抑不住的全身顫抖。
醫(yī)藥無效,女人找到一位鄉(xiāng)村神婆。
神婆告訴女人,她之所以留不住男人,全是因為中了蠱。
要想解蠱,必得用非常之法。
奉上金錢,女人從神婆口中得到一個秘法——自己養(yǎng)動物、自己毒死、自己吃掉它的心臟。
只有這樣,假以時日,女人才能真正停止隨時隨地可能發(fā)生的顫抖,如果幸運的話,她還能挽回最后一個離開的男人,與其有情人終成眷屬。
女人深信不疑,一一照做。
一天天過去,果然,秘法奏效了。
各種小動物,一只,兩只,三只,四只。
在用注射毒物殺掉一只名叫“歡歡”的公貓、并煮食它的心臟之后,女人日日都會發(fā)作的顫抖終于停止了。
然而,康復(fù)的她沒能等來薄情人的回心轉(zhuǎn)意。
沒過太久,一個雨夜,她獨自死在了家中。
女人的弟弟負責(zé)料理她的后事。
遵從女人生前意愿,弟弟獻出了她的遺體。

外面下起了雨,透過車窗的縫隙,打在我的額頭上。
我深深地舒了口氣,為那個狠毒而可憐的女人。
我不懂蠱毒,更不懂用于破解的巫術(shù)。
至于神婆的秘宗,究竟是法術(shù)還是騙術(shù),我不敢判定。
不過,有一點,我倒是可以確定。
于那個女人而言,對動物的寵養(yǎng)、毒殺和吃掉不過是一種轉(zhuǎn)換。
先付出愛,然后毒殺,最后噬心。
這正是那三個男人對女人的所作所為啊!
因為曾經(jīng)受到傷害,所以,女人想要成為加害的一方。
她把自身所有的痛苦轉(zhuǎn)嫁到寵物身上,讓它們意外而絕望地死在最最寵愛它們的主人手中。
或許,這就是受害者對自己的一種殘酷撫慰吧。

比約定時間提前10分鐘,我來到伍先生的工作室。
這里寬敞而通透,華麗而高冷。
一處處立著許多假人模特。
模特身上的衣服漂亮極了,隨便挑出一件,足以讓任何一個愛美女性心動不已。
作為主人,伍先生招待我的不是水、不是茶,不是咖啡,而是冒著小氣泡的女士香檳。
歐式桌布,不規(guī)則形狀的木托墊,兩只精致的高腳杯。
一切太過優(yōu)雅,以至我十分后悔沒打扮得更端莊一些。

“李——思——歧,李小姐?!?/p>
伍先生看向我,以一種特別的眼神。
“伍先生,您的藥我?guī)砹?,施?jīng)理說,這是最后的三片兒。”
“這藥不錯,前面吃的三片兒,大見成效?!?/p>
“看來,您的情況已經(jīng)明顯好轉(zhuǎn)了?!保ㄎ矣幸獍衙舾械摹鞍Y狀”二字換成了“情況”)
“是,我的顫抖頻率越來越低,從前天到今天的此時此刻,一次都沒發(fā)作過。”
原來,伍先生的病癥就是顫抖。
“李小姐,我想問你一個問題,請務(wù)必真實作答。”
“您請講。”
“初次相見,你覺得,我是一個女性化的人嗎?”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氣質(zhì),用一個詞一概而論,似乎不太妥當(dāng)?!保ㄎ一卮鸬剑?/p>
“你知道,我為什么要努力成為最頂級的女性服裝設(shè)計師嗎?”(伍先生跟著問到)
“不知道。”(我搖搖頭)
“因為,我需要被認可,最頂端的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