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吃醋嗎哈哈哈?！币饲锝o了那人一個大白眼。

????????這邊心月聽后卻害起羞來，半晌才說：“沒有沒有，我們只是普通朋友，他是我同桌，自然常走在一起的?！比缓蟮拖骂^擺弄起衣服，臉似乎又有些許紅暈了。

????????宜秋幫心月提行李：“不管他，我們走?！?/span>心里想著：要不是你的羞澀絲毫掩蓋不住，一句“普通朋友”可也是夠傷人的。

????????可到底依舊不能十分有把握地確定她對自己究竟是什么態(tài)度，宜秋想，待到時機成熟，必要與你問明的。

????????快出校門口時，臉已然全紅的心月，欲言又止地說：“宜秋我要好好謝謝你。我……你的出現(xiàn)讓我知道……”

????????她又不說話了。

????????“知道什么？”宜秋直覺她會說些不同尋常的話。

????????“……知道我也可以和男孩子，這么自然地說話，在你以前是沒有的?！?/span>

????????“這樣子啊，我看你現(xiàn)在欲言又止，就一點都不自然呢。可你也是第一個我覺得很好相處的女孩子呀，你可知道，從前我總以為美女是高冷至尊不可一世的?！北藭r我既激動又無比欣喜，要不是手上提著行李，我當再牽她的手。

????????“行李給我吧，剩下的我自己來就好了，謝謝你！拜拜～”說完心月就快步走出校門。

????????只見學(xué)校門口赫然停著一臺特警涂裝的陸地巡洋艦，碩大的車身，配上黑得純粹的涂裝，車門上白色粗體的“特警”兩字在等候的群車中尤為醒目。

????????威武啊，原來她爸是特警里的？宜秋徐徐走出校門，看見從車上下來一位男士，但并未穿警服，替心月將行李悉數(shù)塞進后座，然后再為她開了副駕的門。高大威猛的陸地巡洋艦從等候的車龍中呼嘯駛離。

?

????????且說起首那人原叫李明赫，如此赫赫大名下身高倒未及一米六，不僅比班里所有男生都矮，大概也要低于一半女生。但別看此人個子雖不高，于言語間又透有癡憨之狀，可實際上聰明機巧卻是頭一等的。又兼他腦袋又大又圓，常留著近光的超短發(fā)，也可謂是“聰明絕頂”了。

????????開學(xué)不久的一節(jié)英語課，要教第一單元單詞。英語老師楊麗姍吩咐科代表先播錄音，大家跟著錄音讀一遍。而明赫本就是個專愛出巧、特立獨行之人，別人讀單詞，他仍在東轉(zhuǎn)西晃，連書都沒拿出來。直至老師見狀走到跟前，明赫才安分了幾分，臉上滿滿寫著無奈。慢悠悠、不緊不忙地在桌下抽屜里掀了又翻、翻了又掀——沒找到，只得又回身在書包里把書抽了又放、放了又抽，這才找到了那畫著英國倫敦塔橋的必修一課本。在雙手交叉胸前、一臉不滿的老師瞪眼下，才匆匆翻到單詞的那一頁。又不知到底讀到哪一個，只得探身去求問同桌，終于才開始歪歪扭扭讀了起來：“奧特逗死（outdoors）、死倍了拜的（spellbind）、噢——婆破死（on purpose）……”坐在他后面的宜秋三人聽得都忍俊不禁。

????????老師終于忍不住了，等大家讀完一遍后，親點他起來，在全班面前讀單詞表。

????????明赫胸有成竹、自信滿滿的樣子。捧著書，伴隨著一句句“舍不未耳（survey）、耳的奧破（add up）、奧婆死得（upset）②。”全班哄堂大笑，笑得捂嘴捧腹、前仰后合。忽然只聽咣的一聲，原來是一位同學(xué)靠著椅背，坐得又不正，笑得過頭連椅子都倒了。

????????老師也被引得笑了，也不知他到底會讀不會讀，只得瞪著眼，無奈地擺擺手，讓他坐下。

????????又另點了一位女孩子，便是林婷玉，指望位列1號的她能代表全班最高水平，救自己于尷尬之中。

????????好在婷玉果真不負老師所望，起身站直，頓聲斂容。以極標準的讀音，伶牙俐齒、得心應(yīng)手、清正自然，一口氣讀完了一整列單詞，與剛才的明赫形成鮮明對比。

????????老師聽罷心情大好，把婷玉大大夸獎了一番：“這明顯就是有預(yù)習的，大家要多多向她學(xué)習?！比嗉娂姽恼?。

????????下課，心月要出去，央宜秋挪一挪位置，宜秋便讓她過去了。可等一會她回來，宜秋卻突然存心想和她鬧一鬧，便把椅子挪到頂住后排桌子為止，正正地將路擋?。骸肮?，偏不讓你進去?！?/span>

????????“怎么回事，太可惡了。”心月見進不去，就想試著來挪椅子，手卻又不敢碰到宜秋。椅子那么重，她自然是挪不動的，便又嬌聲嬌氣地央求宜秋讓自己進去。宜秋仍舊不給，心月便又想去挪桌子，宜秋又把桌子按住了，不讓她拖動一分。

????????嘗試來嘗試去，心月終究沒辦法進去，只得兩手叉腰，氣嘟嘟，無可奈何地站在宜秋面前，一會兒央告著：“你就讓我進去進去嘛～”，一會兒威脅著：“快！給我走開，讓我進去！”看得里面的思雨津津有味，笑個不停。

????????宜秋知道心月會穿漢服，想了想，笑著說：“姐姐給我作個揖，我就讓你進去?！?/span>

????????“你……你這人怎么這么可惡，不穿漢服作揖不好看的。”

????????“好看的人，做什么都好看的?！?/span>

????????心月被突如其來地夸獎，心里高興又哭笑不得，便左手在前，右手在后地給宜秋作了個揖。

????????“做反啦，女孩子應(yīng)該右手在前，左手在后?！?/span>

????????中華古禮的作揖，兩手的前后有著嚴格的講究：男子左手在前，右手在后，悼念時反之；女子則是右手在前，左手在后，悼念時也跟著相反。

????????“啊哈哈，你居然知道？”心月有點驚異。

????????“我博學(xué)多聞，當然知道了。姐姐是以為我不知道，安心拿我當死人追悼是吧，其心可誅?！币饲镉霉P尾朝她點了一下，還是不讓她進去。

????????“被看出來了……”心月沒辦法，只得端端正正，俯仰周到地給宜秋做了個正確又標準的上揖③，嘴里還一邊說著：“公子，小女有禮了?！?/span>

????????“嗯，你行禮的時候真好看?！币饲镄臐M意足地點點頭，這才讓出位置給她進去了。

????????“你們在鬧什么？”思雨看著動作奇特的心月，好奇地問。

????????“嗚嗚嗚他，他好壞，不讓我進來，非要我給他作揖～”心月進去就一頭扎進思雨懷里撒嬌。

????????“說真的，就愛看你行禮的樣子，好看。”宜秋笑著。

????????“謝謝你?！毙脑乱膊缓靡馑嫉匦χ?。

????????中午宜秋同心月思雨一道吃完飯，趁她還在對著鏡子又梳又理，細細擺弄自己的頭發(fā)和妝容時就先回了教室。看到心月桌上整整齊齊擺著的一疊書本和練習冊，又忽然想捉弄她一番。

????????宜秋想起了兒時的自己，在家也喜歡將父母的各種東西偷偷藏起來，然后讓他們?nèi)フ遥粗麄兯奶幏瓉砀踩ゾ褪钦也恢臉幼?，哈哈大笑莫名有成就感。于是便也將心月這一疊書七手八腳地藏到了黑板柜子頂上，跑出門一望，很好，她才剛從走廊遠遠地回來呢。

????????“你怎么了？”心月看著強忍住不笑的宜秋問。

????????“沒怎么啊?！币饲镏谎b作若無其事地喝水，一邊抄著作業(yè)，真怕一會忍不住連水一起笑噴出來。

????????“咦，我的書呢？”好一會兒心月想開始寫作業(yè)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桌上不知何時空空如也，印象中的一疊書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瞧瞧桌下又翻翻書包，連半個影兒也沒有。直到她發(fā)現(xiàn)一旁的同桌一直暗暗觀察她找書的一連串動作，而且嘴里還笑得呲呲響時才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宋宜秋！你把我的書藏哪去了？！”

????????“我怎么知道，我藏你的書干啥?！币饲锝妻q，沒有演員的功夫，笑得卻更厲害了。

????????“沒藏我的書你笑什么笑？”心月嘟著小嘴，用小手拍宜秋的桌子。

????????“哈哈哈，笑你丟三落四，連自己的書都找不著?！?/span>

????????“我才不丟三落四呢，肯定是你藏了。”

????????“好，好，那就算是我藏了?！币饲镉挚梢孕蕾p心月生氣了，她溫柔的本性和宜嗔宜喜④的俏麗注定她生起氣來一點也不可怕。

????????“太可惡了，那還不快還給我！”心月心里很想像收拾思雨一樣撓宜秋癢癢，可究竟還是不敢如此放肆下手，只能繼續(xù)叉著腰嘟著嘴。

????????“不給，你自己去找?！?/span>

????????“怎么回事，你，你好壞好可惡?！毙脑率箘排牧艘饲镆幌?，也無其它辦法，只得說：“過后再跟你算賬！”

????????宜秋一邊笑一邊看著心月繞著教室走過來又走過去，翻翻圖書角，望望這張桌子，瞧瞧那張椅子，使她本就嫵媚的身姿在著急中更添兩分美感?？衫@了一圈還是找不著，恍然間抬頭一望，便看見了黑板柜頂端自己的那疊書。

????????心月看著黑板的高度，不用試都知道是夠不著的，只得叫宜秋：“哼，瞧你干的好事，還不快幫我拿下來?！?/span>

????????宜秋這才踮起腳尖伸手為她取下，拍拍最下面沾到的灰塵，還給了她。

????????心月趁宜秋離開，也抄起他的書，得意地報復(fù)道：“我也要把你的書藏起來?！闭f著便往教室外走去。

????????宜秋卻也不慌，跟在她身后：“那我就這樣跟著你，看你能藏到哪去?！?/span>

????????心月無法，斗智斗不過宜秋，斗勇必然也是斗不過的，只能從教室前門繞到后門又重新回來：“哼，我下次一定比你早回來，藏得你找不到?！?/span>

????????但她此時看起來倒也不再生氣，繼續(xù)拍干凈灰塵，回憶道：“其實這種做法，像極了小時候的我，也是喜歡藏我爸媽的東西，讓他們一直找呀找，我就一直在后面跟著。我藏得很好，他們總是找不著，最后還得來求我，好好玩。我也總是讓他們?nèi)ゲ?，我來找，有時候我也找不到，然后就哭，一定要再藏回去一次，讓他們也找不到才肯罷休。

????????“俗話說得好，做過的總歸要還的。我弟弟也很喜歡藏我的東西，我撓思雨癢癢的功夫就是在他身上練就的?？墒撬€挺堅強，寧死不屈，我撓到手酸都不肯還給我，和你一樣讓我自己去找。我只能氣呼呼地去找，等要報復(fù)地藏回去的時候，他和你一模一樣，也跟著我讓我藏不了，得意得哈哈直笑，我這個做姐姐的也拿他沒辦法呀。

????????“不過說真的，那段時光還是好好玩的，看他玩得這么開心，長大了反而有點想回到過去?！毙脑吕^續(xù)看著宜秋，覺得倍感親切。是啊，每個小孩子都喜歡這么玩。小時候盼望著長大，長大了又想著小回去，就是這么矛盾。

????????“你弟弟多大了？”

????????“就小學(xué)一年級?！?/span>

????????“你要是覺得好玩，我以后就多藏你的東西陪你玩。”宜秋也覺得心月此時更為親切。

????????“呸呸呸，才不要呢，怎么回事，都多大的人了，還玩這個不給人笑話?！?/p>

????????“怕什么，他們笑他們的，我們玩我們的。他們想玩還沒人和他們玩呢。好了好了，快寫作業(yè)去吧，都耽誤你十幾分鐘了?！?/span>

????????心月笑笑，她其實樂意再被耽誤幾十分鐘。

????????這時，只見楊佳盈急急忙忙地沖進教室，又匆匆忙忙將桌上筆盒眼鏡本子等幾樣?xùn)|西不分你我全掃進她的小黑書包。宜秋看看手表，已經(jīng)12:29:30了，離宿舍關(guān)門只剩三十秒。

????????“別收了，來不及咯，都29分35秒了?！币饲镎f道。

????????“沒事，鈴還沒響，還來得及。”佳盈頭也不回快速答道。

????????“等你收完就到了，快！43秒了。”宜秋盯著表給她倒計時。

????????“不怕，我跑得快，一定能趕到的?！彼谀仟毺匾逼G的眉眼下，格外顯得活潑可愛。

????????幾乎就在她收拾完東西，邊背上書包邊撒腿往外跑的時候，午休開始的鈴聲便不緊不慢地響起了。

????????“加油！”宜秋朝她如風而去的背影喊道，兩秒后走廊遠處便傳回她“好！”的一聲，真是個有趣的女孩子。

????????“不知她能不能趕在宿舍關(guān)門前進去咯。”宜秋回頭對心月說道。佳盈貪玩，每天都鬧到宿舍快關(guān)門了才沖回教室，又總是急急忙忙地再跑過去，只是今天剛好特別晚。

????????“她吃完飯就這么跑，等會肚子不痛嗎?！?/span>

????? ? 其實彼時心月已經(jīng)有些喜歡宜秋了，但就是唯獨不喜歡宜秋和所有女孩子都合得來，每次見到他和其她女生說話，心月心里總會有不舒服的厭惡感，大概這就是吃醋吧。

????????據(jù)佳盈下午來時說，她確實趕在阿伯關(guān)門的最后一條縫沖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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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英語課上，楊麗姍新官上任，進行了她唯一一次課上檢查作業(yè)。而明赫不僅書不好好讀，卻是自來連作業(yè)也不寫的，就是這樣，還能比宜秋排前一號，不是聰明絕頂又是如何。

????????作業(yè)沒寫，自然是逃不過檢查。老師想起昨天明赫的戲讀單詞——簡直比思雨的陰陽怪氣還要夸張——本就對他先有成見，如今又欠了作業(yè)，正好兩罪并罰，罰造英文句子50個。

????????明赫先是面上懊惱，垂頭喪氣。不一會便靈機一動，小聰明占了上風，心想只需“如此這般”，就是再多句子也可迎刃而解。于是當天晚自習便刷刷揮筆寫就，先遍傳周圍同學(xué)，所到之處，無不笑聲連片。隔天一早便遞呈老師，老師一看也笑個不停，英語課上當即與全班分享。要問明赫究竟寫了什么，能引得眾人如此貽笑，只見那幾頁外語紙上，潦草字跡下寫的句子是：

????????1. Yang Plus with short hair is our headmaster.

????????2. Zhang Wet City and Guo Son City are boys.

????????3. Shen Easy likes eating chicken very much.

????????4. Young Beautiful Girl is my English teacher.

????????5. Fall Kill Star wants to marry Zhan Tree Aunt.

????????6. Lee Spring often plays basketball after class.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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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出自《詩經(jīng)·大雅·大明》：明明在下，赫赫在上。

②這六個詞的意思分別是“在戶外、迷住、故意、調(diào)查、增加、煩惱”，連起來似隱指現(xiàn)實中作者受迷戀心月影響后的狀況。

③作揖，古時男子見面禮節(jié)。女子也可作揖，但一般僅用于極莊嚴正式場合。做法是雙手半伸出位于胸前，手掌朝向自己自然重疊，五指并攏，同時前傾鞠躬；若將雙手抬至額頭高度，表示更為恭敬，即是上揖，也稱天揖。女子行揖禮，手的放置與男子相反。

④宜嗔（chēn，沉陰平，一聲）宜喜——無論是生氣還是高興，都使人感到美。元·王實甫（1260～1336）《西廂記》第一本第一折：“我見她宜嗔宜喜春風面?！?/span>

⑤這些句子均是用人名諧音或取義直譯為英文造成，大意是：

1.我們的班主任楊嘉留著短發(fā)。（plus即“加”之意）

2.張潮城和郭子城都是男孩子。（wet，潮水。city，城市。son，兒子）

3.沈易非常喜歡吃雞。（easy，容易）

4.楊麗姍是我的英語老師。（young諧音楊，年輕之意。beautiful，美麗。girl，女孩，姍即美麗女子之意）

5.邱莎鑫想和詹樹怡結(jié)婚。（fall，秋天，邱秋同音。kill，殺。star，星星，與鑫諧音。tree，樹木。aunt，阿姨，怡姨同音）

6.李春經(jīng)常在課后打籃球。（Lee是西方姓氏詞，中文譯為“李”。spring，春天）

????????楊麗娜別的不管，一聽有人稱她作Young Beautiful Girl，也就先樂了一半。全班在熱烈、愉悅的氣氛中歡笑著，掌聲此起彼伏著，度過了半節(jié)英語課，以至于在后半節(jié)上課時大家仍念念不忘地討論著這50個有趣的句子，這些英文名之后也就順理成章地被沿用了下來。

????????前面說過，宜秋本也是個喜好戲謔之人，見明赫并未給心月起名，于是湊過去悄悄對心月說：“我也給你起個英文名，就叫……”說著用筆在她的英語書上寫下了“Heartmoon”⑥。

????????顯然，這種直譯的方式無論放在誰的名字上，都能產(chǎn)生笑點。心月會意后大概既覺得可氣，佯裝生氣地在宜秋手上拍了一下：“怎么回事，我一定給你起回去?！?/span>

????????而明赫最是精怪好玩的，在座位上總不時東張西望、左顧右盼，前后所生之事，無有不知，未有不曉。聽后便來湊這個熱鬧，擺著滑稽臉：“不用起什么英文名了，我這里有個現(xiàn)成的中文名，宜秋嘛，就叫做‘泥鰍’好了?！?/span>

????????心月聽罷立馬捂嘴叫絕，礙于風雅，只少了個拍案。宜秋見她笑得依舊是那么桃夭襲人，遂也忘了與明赫回嘴，卻欣賞起他這灼灼其華的同桌來了。同時不免又胡思亂想起來，《詩經(jīng)》“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的下一句，可就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⑦了呀。眼前這個人，看起來這么雅正端方，應(yīng)該確實是很能宜其室家的。

????????“倘日店店看姿娘仔（當?shù)胤窖曰旌献g法，意為：成天就知道看女孩子）?！泵骱帐冀K都是一個滑稽臉，不屑地看著宜秋。他自懂人事起便不近女色，對女孩子一向沒有興趣——當然興趣也不在男孩子身上——說好聽點是潔身自好，說難聽點就是在這方面還沒開竅。明赫當然也并不知道，宜秋在和心月相遇之前，還從沒對哪個女孩動心過。

????????過后，心月又悄悄地要宜秋也給思雨起一個好玩的英文名，宜秋略微思索，靈上心頭，隨即在紙上寫下“Old Think?Rain”三個單詞。

????????“Old，陳⑧，想雨。哈哈哈，厲害啊?！毙脑逻呅厡⑦@個新名字遞給了思雨，同時又指指微笑的宜秋。

????????“哼，思雨最小，思雨可年輕了。我要詛咒你下午找不到共享單車！”思雨嘟著小嘴，不滿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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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且繼續(xù)來說明赫，平日下課既不看書，也不睡覺，作業(yè)更是不會去寫的。精力充沛，要么搗鼓電腦；要么走街串巷，從教室這頭跑到那頭，從這個班竄到那個班，從這層樓游覽到另一層樓?？傊?，是不可能看見他下了課還乖乖坐在原位不動的。

????????而既然書都不看了，課文背誦自然也是不會去背的。每到語文課默寫，他便耍上小聰明，開始自編自造起來。什么“長太息啊我很嘆息”、“斜陽草樹，樓下修路”、“石頭飛了，雪飄走了”⑨等句子也如李太白斗酒詩百篇⑩般信手拈來。實在編造不出，就扯上一句“茍利國家生死以”[11]應(yīng)付了事，每次都讓語文老師哭笑不得。

⑥Heartmoon這個詞由兩部分組成，heart即心臟、愛心，也有愛情之意。moon即月亮。

⑦之子于歸，宜其室家——意思是“這位女子就要出嫁了，定會使家庭和順又美滿?！彼巍ぶ祆洌?130～1200）《詩集傳》：“婦人謂嫁曰歸?！?/span>

⑧陳有舊（old）的意思。

⑨這三句話的原句分別出自戰(zhàn)國·屈原（前340～前278）《離騷》：“長太息以掩涕兮”；宋·辛棄疾（1140～1207）《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斜陽草樹，尋常巷陌”；蘇軾《念奴嬌·赤壁懷古》：“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

⑩李太白斗酒詩百篇——出自唐·杜甫（712～770）《飲中八仙歌》：“李白斗酒詩百篇，長安市上酒家眠?！边@是一個典故，李白（701～762）以豪飲聞名，常以酒助詩興，酒后文思常更為敏捷。

[11]茍利國家生死以——出自清·林則徐（1785～1850）《赴戍登程口占示家人二首》：“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又有一次，明赫聽了政治課上老師講的政府，也不知是楊嘉講課的感染力實在太大，或是他的搗怪心一動，突然想到了什么。自下午上學(xué)踏進教室那一刻起，嘴邊便念念不忘地掛著一句“思想覺悟水平有待提高”。思雨數(shù)學(xué)題不會寫：“明赫，這道題你會嗎？”他便莫名其妙地來一句：“你的思想覺悟水平有待提高?！毙脑碌袅斯P，想央他代為一撿，他又不知所以然地突然來一句：“思想覺悟水平有待提高?！焙盟浦四б话恪?/span>

????????更可笑的是，他一旦中了這句話的邪，竟連上課的時間也不放過。思雨坐在明赫正后方，遭罪最大，正專心致志地聽著課，前面便忽地轉(zhuǎn)過來，冷不防蹦出那一句：“你的思想覺悟水平有待提高?！倍潭桃粋€下午，竟一連說了有十幾次之多。思雨實在不耐煩，一見他轉(zhuǎn)過來就卷起書來要打：“這明赫是不是瘋了呀？”

????????心月和宜秋都異口同聲地說：“我看是?！?/span>

????????說到楊嘉，一開始令宜秋擔心的背政治課文，確實是很頭疼的事情，好在他悟性極高，加上政治又是心月的拿手擅長科目，默寫時就是不會也有心月在旁悄聲幫忙，倒也沒有太多次不合格。

????????再說回來，其實明赫不僅搞怪功夫厲害，道是此等清奇人物也絕非僅止于嘴上功夫，他還有一項厲害的所在，便是玩電腦。

????????電腦和手機，作為21世紀飛速發(fā)展的兩項最偉大的發(fā)明，一個管內(nèi)，一個照外，早已成為人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工具。

????????明赫在這方面可謂搞得風生水起，上通天文，下曉地理；PS、PR、AU、AE[12]在他手里就像為他量身定制般靈活，提起英特爾、英偉達、西數(shù)、金士頓的各類產(chǎn)品更是如數(shù)家珍。教室里的WPS不好用，便換裝微軟Office 2007破解版；電腦課上的強制投屏實在煩人，他就編一個cmd批處理，雙擊運行便可以自動卸載電子教室軟件。Ctrl + Alt +方向鍵，旋轉(zhuǎn)出屏幕顯示新境界；Win + Tab、Win + E、Alt + F4……他操作下的電腦，方便快捷得簡直就像進步了十年。

????????還有一次更絕的，明赫將GTA V[13]安裝進了移動硬盤。上午放學(xué)后竟在教室里的電腦玩了起來，還將宜秋等幾個同學(xué)招呼來一同圍觀，看著崔佛暴躁地砸開車窗跳進街邊停放的汽車，一邊狂飆一邊將攔路的慢車破口大罵……明赫好出風頭，GTA V他在家已玩過無數(shù)次，帶來學(xué)校其實并非為了自己繼續(xù)玩，不過也是為了更進一步展現(xiàn)他暗度陳倉獨一無二的做派與高超的電腦技藝。

????????感于一連串驚艷、流暢的操作，一張張擁有非凡視覺效果的幻燈片，一出出精美絕倫的音樂視頻。原本對電腦一知半解的宜秋也開始對這黑箱子里的神奇設(shè)備產(chǎn)生了興趣，于是或自學(xué)，或也請教他，兩人的關(guān)系也就這樣越來越近乎了。也是宜秋天性聰穎，不用幾個月，竟也初學(xué)有成，已是萬人之上。

????????經(jīng)過這幾件事，外加明赫那獨具特色的外表，于是也被幾個調(diào)皮的同學(xué)，形象地稱作“小天才”。偏他又是第一好表現(xiàn)出風頭的，一傳十，十傳百，沒多久便風聞了整個年級。

? ? ? ? 還有一次也是語文課上，老師在講《聊齋志異》的《嘉平公子》[14]一節(jié)。書中的女孩子在書生床上，聽窗外雨聲不止，禁不住低吟道：“凄風冷雨滿江城”，要書生為她續(xù)下去。不想書生竟然以不懂詩詞為由辭絕。女孩子很是失望，幽幽地說：“公子長得這么帥，沒想到這樣不解風情！讓我的好興致都沒了！”因此勸他好好學(xué)習。[15]

[12]PS、PR、AU、AE等——都是美國Adobe公司開發(fā)的軟件，分別擅長于圖像處理、視頻剪輯、聲音制作和視頻特效制作。后面緊接著提到的四個詞都是電腦硬件公司。WPS和微軟Office是辦公室文案軟件。cmd批處理是通過編輯腳本代碼，使計算機完成一系列指定動作的指令。Ctrl + Alt +方向鍵是旋轉(zhuǎn)顯示方向的快捷鍵，Win + Tab、Win + E、Alt + F4分別是窗口切換、打開“此電腦”和關(guān)閉當前窗口的快捷鍵。

[13]GTA V——2013年由美國Rock Star公司開發(fā)的一款著名游戲。后面的崔佛是游戲主角之一的名字。

[14]《聊齋志異》——清·蒲松齡（1640～1715）所作志怪小說，《嘉平公子》一篇講的是一名女子因愛慕書生而自薦枕席，后卻發(fā)現(xiàn)書生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非但毫無真才實學(xué)，而且連字都寫錯，最后棄書生而去的故事。嘉平公子現(xiàn)常用來形容寫錯別字的人，表明不要以貌取人。

[15]原文：“聽窗外雨聲不止，遂吟曰：‘凄風冷雨滿江城?！蠊永m(xù)之。公子辭以不解。女曰：‘公子如此一人，何乃不知風雅！使妾清興消矣！’因勸肄習，公子諾之?！币蓿▂ì譯）習：學(xué)習。

????????宜秋和心月笑道：“要我是那書生，肯定能接下去?！?br>

????????明赫一聽便轉(zhuǎn)過頭來：“我也能，公子和女孩子在床上，肯定在里面雜交培育新品種，沒好事發(fā)生，就接‘凄風冷雨滿江城，被窩里頭造新人’。”

????????宜秋聽罷笑得直接噴出來，就連一向矜持端莊的心月，也忍不住哈哈哈咯咯咯連著笑出了聲，捂著嘴扶著桌子半日才緩過勁兒來：“哈哈哈哈哈哎喲笑得我肚子疼，好粗俗啊你?！?br>

??? ? ? 最后還是宜秋勉強先從捧腹中恢復(fù)回來：“誰跟你說那女孩子和書生在里面雜交了，人家好好的詩興你這么一接，她肯定扇你一巴掌?！?/span>

????????“那你接一個好的來我看看。”心月笑道。

????????宜秋略加思索，提筆接了：

????????凄風冷雨滿江城，伊人倚坐待街聲。

????????心月看了道：“不應(yīng)景，女孩子躺在床上，你倒說她坐著?！?/p>

????????“這就是你過度解讀了，原文‘遂上床以被自覆’[16]，實也不能知道是躺下了，還是攏著被子坐著呢?！?/span>

????????心月笑道：“你還嘴硬！‘覆’說明是在被罩在被子下面的，要是攏著坐，該用‘擁’才是。”

????????“你倒還挺通。只是你看這出句還大有學(xué)問在里頭，凄風冷雨滿江城，‘凄冷’同是兩點水，‘滿江’同是三點水，代表雨勢漸大，又恰好照應(yīng)了中間有四點水的‘雨’字，我也只能接個‘伊倚’同是單人旁，‘待街’同是雙人旁，代表女孩子找到心愛的伴侶了，照應(yīng)有兩個人的‘坐’字，不就像他和公子一起擁著被子坐在床上，傾聽窗外雨聲嘛?！?/span>

????????心月連連鼓掌：“哇嗚好棒好棒！好甜！”

????????宜秋又笑道：“甜則甜矣，可是‘凄風冷雨’和‘待街聲’始終不是甜甜美美的意境，反倒更像是閨怨一些，要更有味道一點，只怕還要續(xù)上一聯(lián)?！?br>

????????于是又提筆續(xù)上：

????????紅顏未老恩先斷，空對菱花[17]到五更。

????????心月啐道：“這算什么，人家女孩子滿心歡喜地想著愛情，你給她接‘紅顏未老恩先斷’，明赫剛剛是世俗的村話，好比殺人，你這更可惡，直是誅心了?！?/p>

????????宜秋道：“是啊是啊，當時肯定不能這樣接，不過要是就詩論詩，我覺得接成閨怨的悲劇，意境超好的說。要不那你也來續(xù)一個比我更好的?！?/p>

????????“不行欸，我不會寫詩，不過你寫詩真的好厲害啊，我現(xiàn)在才知道呢。”

? ? ? ??“當然了，你同桌可是詩詞歌行賦樣樣都行，還請美女多多指教?！?/span>

?? ? ? ? ——宜秋詩意一來，如行云流水，難以止住。又想到教師節(jié)就快到了，班級后墻的黑板報正在征集文字素材，此正又可以戲墨一番，也是自信才思敏捷，略加思索就成了藏頭七律[18]一首：

戊戌歲[19]教師節(jié)敬上恩師

祝語聲中獻此箋，楊門女將威無邊。

嘉賓盈座成雙對，教案滿書續(xù)圣賢。

師道長存正氣凜，節(jié)操永續(xù)流千年。

快哉淺意謝師長，樂度今宵美似仙。

????????細看下，猶覺不夠滿意，頷聯(lián)[20]并不工對。想改，一來暫時想不到什么絕艷句子，二來也是懶了。所幸仍有順承之意，不算違律，于是也就先擱過不改。請心月評閱，就算她并不通曉詩詞也沒關(guān)系，其實目的不過是為了更加顯擺給她看。當今快節(jié)奏下的生活，傳統(tǒng)文化日漸式微，能靜下心來重習古人經(jīng)典的，何止百里挑一。

[16]出自原本“聽窗外雨聲不止”的上一段。

[17]菱花：指鏡子，以古代銅鏡鏡面平亮，映日影如菱花故名。南北朝庾信（513～581）《鏡賦》：“照日而壁上菱生。”紅顏未老恩先斷，出自白居易《后宮詞》。

[18]七律——即七言律詩，詳見第四章。鑒于第四章內(nèi)容完備，本章所出現(xiàn)其它詩詞術(shù)語一般不再單獨作解。

[19]戊戌歲——中國傳統(tǒng)干支紀年法，2018年9月屬戊戌歲次。

[20]頷（hàn，漢）聯(lián)——即四聯(lián)律詩的第二聯(lián)，律詩四聯(lián)又稱：首聯(lián)，頷聯(lián)，頸聯(lián)和尾聯(lián)。猶如身體，頷字本意是“下巴”，自上到下：頭部，下巴，頸部，尾部。

? ? ? ? ——“小女無才，不懂這些哈哈，不過……其實我們已經(jīng)不是同桌了。”心月指了指她和宜秋兩張桌子間的縫隙，原來教室的課桌都是單人桌，所謂同桌，不過把兩張單人桌并在一起，就成了雙人?！澳憧梢越涛覍懺妴帷悄憬涛?，這樣，我就還做你的同桌?！彼龑W(xué)著思雨的陰陽轉(zhuǎn)折，動人的眉眼間閃爍著羨慕與期待的光芒。

????????“你真的想學(xué)嗎？”宜秋沒有想到她會突然對詩詞這么感興趣。

????????心月點點頭兒：“你肯不肯教？要是能像你這樣下筆成詩行，該多美啊?！?/span>

????????“當然肯了，你想學(xué)，我高興還來不及，怎么可能會不教。不過既然你想學(xué)作詩，便得先拜我作師，雖然我也只是半知半解，但大概也還能教得了你?！?/span>

????????“那是自然要拜你作師，你可不許嫌麻煩哦。請問老師，什么時候上課？”心月這次竟主動恭恭敬敬地作了個揖，那樣子甚是可愛。

????????“不要急嘛，來日方長。你既已拜我作師，等我今晚回去準備一下，明天就開始教你，如何？”

????????“好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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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暫且轉(zhuǎn)到操場。每年的9月29日是學(xué)校校慶，歷來以體育項目作為慶祝活動，包括籃球賽、多人跳繩、短跑、長跑、跳遠和跳高等。這個明亮卻又不至烈焰灼人的下午，是跳高比賽的專場。

????????陽光透過樹縫，在地上投下葉間片片斑駁的日影；在建的世紀海岸高層住宅樓上的柵欄，與塔機[21]吊臂上的縱橫參差交相掩映于樹影之側(cè)，為一整片灑滿淡黃的操場增添了幾分靈動氣息。

????????女子賽場上，代表我們班參加跳高比賽的是一位齊眉劉海、及腰秀發(fā)、櫻桃樊素口，楊柳小蠻腰[22]的清瘦高高的女孩子。觀其行止，姿容姣好，其間大有娉婷之態(tài)；身段高挑，個中更存高雅之風。

????????廣播的大音響宣布參賽人員就位準備，這位小蠻腰姑娘早已等候多時。她將那及腰長的黑亮秀發(fā)在腦后結(jié)成發(fā)髻，為原本就俊拔高挑的身姿更添一分精干氣派。她在跳高桿前開始做準備熱身，俯仰、側(cè)身間盡顯身段優(yōu)美，舉臂伸腿時足現(xiàn)肢體勻稱。她雙眸炯炯有神，臉色剛毅從容，并不算白皙的皮膚更襯托出堅強與干練。足以令在場圍觀的男生暗暗稱嘆、女生心生嫉妒。稱嘆這小小學(xué)校中竟會有如此俊俏女子，嫉妒為何容貌天擇，自己盡管施脂涂粉也不及場上那位的十分之一。

????????下午四點整，隨著裁判員尖銳的哨聲吹起，比賽正式開始。小蠻腰是第二個上場，最先出場的是一個個子不高，中等身材的女生。大約是太過緊張，使得她行動略顯笨拙，還未起跳腳步就先已亂了。由于個子不高，第一次助跑到桿前，見那橫架的竹竿都已將及胸口，心中先怕了一半，不敢跳，只得停住退回來跑第二次。第二次的情況也沒好到哪去，只見她用盡渾身解數(shù)使勁一跳，上身雖躍過了桿，可腳尖卻不足以跟隨上身也越過去，反勾住了竹竿，帶得上身也隨之栽倒下去。幸得竹竿下面便是厚厚的海綿墊，即使摔倒也不致受傷。全場哈哈大笑起來，這第一位上場的只得爬起來，灰溜溜地走了。

????????輪到小蠻腰上場了，只見她依舊從容不迫，以身體微微前傾，右腳在前，左腳在后的準備姿態(tài)站立在起跑線上，略微停頓數(shù)秒，心中的尺度早已算好了眼前所及的助跑距離和橫桿高度。隨即她擺動雙臂，似離弦之箭一般沖出，迅速加速至V1和VR速度[23]。不到兩秒鐘便到達桿前，騰空而起，如凌空飛燕高高越過竹竿，隨后安然落在軟墊上。得益于出色的身體平衡能力，從空中落下的她踩在軟墊上仍舊如履平地，毫無一絲搖晃地一路小跑著下來。臉上仍帶著從容，只嘴邊多了一抹開心的歡笑。圍觀的同學(xué)紛紛叫好，掌聲經(jīng)久不息。自她起跑、屈膝、抬腿、躍起、凌空、落地，再到走下軟墊，整個過程生動活潑、流暢自然、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每一處動作無不盡顯她的曼妙身姿，好似一出玉盤留仙舞[24]，將青春女子最美的芳華展露得淋漓盡致。

????????“一百一十五！”裁判員大聲地喊出成績。115厘米是自比賽開始以來的最好成績，自始至終也都沒能再被打破。后來的十余位選手與之相比都相形見絀，再難有能和她匹敵的從容、干脆與曼妙身姿，小蠻腰姑娘成了本屆體育節(jié)的跳高冠軍。

????????每天都極盡全速沖回宿舍的佳盈確實也是跑得快，這次她以14.84秒的成績獲得了女子100米年級第二名，與第一名僅0.11秒之差。

????????就在剛剛，高一（8）班的一位男生想去小賣部買水。途經(jīng)操場，無意間瞥及小蠻腰姑娘那短短數(shù)秒的驚鴻[25]一躍。而這注定中的偶然一瞥，流盼之際，肩若削成，腰如約素，體迅飛鳧，飄忽若神。這個女孩如飛燕般的身影，深深印在了他的心中。他不禁放緩腳步，駐足欣賞，隨圍觀的同學(xué)們一起稱嘆、鼓掌。

????????直到比賽結(jié)束，他回到教室才猛然想起剛剛竟忘了買水。小蠻腰的苗條身材、驚鴻姿態(tài)一直縈繞于心，使他暫時忘卻了口渴，迎來久違的片刻舒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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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前，班主任叫每個人都用小紙條寫上自己的考試目標，貼在教室門上。宜秋遍覽全部，清一色的“加油”“努力”“你能行”字樣，唯獨明赫寫的獨具一格：

????????短期目標：班級前20名

????????階段目標：MSi B450M、AMD Ryzen 5 3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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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串英文在一整面工整的目標墻中尤為突兀，宜秋認得MSi B450M是電腦主板的型號，AMD Ryzen 5 3600則是CPU的型號。不由微微一笑，更覺得明赫獨特清奇，也徑拿過筆，在下面又添了一行“RTX 2080Ti”。

????????明赫發(fā)現(xiàn)后，也覺添字的定是知心者，只不知到底是何人所添，只得四處打問道：“這2080Ti是誰寫上去的？”

????????“當然是我寫的，有了這么好的U和主板，怎能缺一塊好顯卡呢？”宜秋答道。

????????“原來是你這家伙寫的啊，你居然能看出這一個是主板，一個是CPU？”明赫寫這兩串英文自以為無人能解，不想竟有人知道，心中也是暗暗佩服。

????????“承蒙小天才教誨，我對電腦也算是略有了解了，當然知道啦?！?/span>

????????“我目前一共也就五千塊的預(yù)算，哪里敢想什么2080，最多也就是1660Ti；外加兩條8G DDR4內(nèi)存，一塊500G固態(tài)，也就能60幀玩《戰(zhàn)地1》[26]了。”明赫作為資深的電腦DIY及大型游戲玩家，難得遇到了了解電腦的，便開始滔滔不絕分享他期待中的裝機愿望單。

????????“你們在說什么，為什么我都聽不懂呀？”心月在一旁聽著這些陌生的詞語一臉茫然。

????????“這些都是電腦上的硬件，你平常不玩電腦，沒聽過很正常，如果想學(xué)的話我也可以教你哦?！?/span>

????????“謝謝了，你還是先教我作詩吧，如果遇到不懂的再來請教你哈?！逼鋵?，包括心月在內(nèi)的眾多女孩子都有一個共同點，她們大多對電腦并不了解?；蛘哒f，感性的她們對一切冷冰冰的鋼鐵機械都難以產(chǎn)生興趣。

????????至于宜秋究竟要如何教她作詩，心月悟性又怎樣，且看下回分解。

[21]塔機——即塔式起重機，又稱塔吊，通常建樓房時旁邊黃色的十字或T字形起重設(shè)備即是。

[22]櫻桃樊素口，楊柳小蠻腰出自唐·孟棨（qǐ，起）《本事詩·事感》：“白尚書姬人樊素善歌，妓人小蠻善舞，嘗為詩曰：櫻桃樊素口，楊柳小蠻腰。”描寫白居易的兩位美姬。

[23]此處用兩個飛行術(shù)語做比喻，每架滑跑起飛的飛機相對于每個載重量及每條跑道都有不同的V1起飛決斷速度和VR抬輪速度?！癡1起飛決斷速度”是指飛機在加速滑跑過程中中斷起飛的最大速度，在到達該速度后三秒內(nèi)必須已經(jīng)完成中斷起飛并開始減速的所有操作程序，飛機才能在剩余跑道內(nèi)完全停?。蝗绻谠撍俣戎笾袛嗥痫w，可能沒有足夠的剩余跑道供飛機停下。用以比喻小蠻腰女孩助跑已達到“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的地步，她的堅定使她無法像第一位選手一樣停下再來。

“VR抬輪速度”指當飛機加速到達此速度的時候，已經(jīng)產(chǎn)生足夠的升力，這時飛行員會將機頭拉起，讓飛機離開地面。用以比喻小蠻腰起跳。

[24]玉盤留仙舞——據(jù)宋·樂史（930～1007）《楊太真外傳》引《漢成帝內(nèi)傳》：“漢成帝獲飛燕，身輕欲不勝風，恐其飄翥，帝為造水晶盤，令宮人掌之而歌舞?！彼枳寺钶p盈，仿佛可以置于掌中，成帝命人做一大水晶盤，使人托著盤子，讓飛燕作舞于盤上，故稱“玉盤舞”，又稱“掌上舞”。趙飛燕（前45～前1），漢成帝（前51～前7）皇后，以美貌及體瘦輕盈著稱，成語“身輕如燕”即自趙飛燕而來。

漢·伶玄《飛燕外傳》中載：“后衣南越所貢云英紫裙……歌舞歸風送遠之曲……歌酣，風大起，后順風揚音，無方長吸細裊與相屬，后裙髀曰：‘顧我，顧我！’后揚袖曰：‘仙乎，仙乎！去故而就新，寧忘懷乎？’帝曰：‘無方為我持后！’無方舍吹持后履。久之，風霽，后泣曰：‘帝恩我，使我仙去不待?！眨瑢m姝幸者，或襞裙為縐，號曰留仙裙?！贝笠馐怯幸惶祜w燕穿了一件云英紫裙在成帝面前翩翩起舞，突然間狂風大作，她的裙子也好像有仙氣似的，她也被吹得飄起來。于是成帝趕緊叫樂師無方拉住飛燕，無方便拉住了飛燕的鞋子，免得她被風吹走（此處后人或認為無方當時是拉住飛燕的裙擺，以至于把她的裙子抓得皺皺的更為合理）。從此宮中受寵的女子都盛行穿折疊出褶皺的裙子，美其名曰“留仙裙”。

[25]驚鴻——形容女子身姿如驚飛的鴻雁般輕盈。三國魏·曹植（192～232）《洛神賦》：“翩若驚鴻，婉若游龍。”后文“肩若削成……飄忽若神”一節(jié)也出自《洛神賦》。

[26]《戰(zhàn)地1》——2016年由EA DICE公司開發(fā)的一款戰(zhàn)爭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