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家
“爸爸,我已經(jīng)十歲了,所以現(xiàn)在可以教我你的武功嗎?”繆熹天真的眼睛里投射出期待,沒想到當初隨口一說的小事直到現(xiàn)在她都還記得。
盡管繆霖并不想讓繆熹接觸這些東西,但是一向疼愛女兒的他也不可能食言?!翱婌溲?,我那個并不是什么武功,不過若你是想學,我還是可以教教你的?!笨娏孛鎺θ莸囟紫旅嗣婌涞念^?!斑@樣吧,我先教你一些簡單的基礎動作,你要是學好了,我就繼續(xù)教你。怎么樣?”
“那么,我們拉勾,說謊的人要吞一千根針!”繆熹伸出纖細的手指,與繆霖厚實的手指搭在一起。
繆霖第一次發(fā)現(xiàn)繆熹所具備的潛力,她在這方面的天賦遠比繆霖所想的要高出很多,如果勤加練習,她完全有可能在短時間內成為一名新的核心執(zhí)行者。想到這里,繆霖不免得有些喜憂參半,對于組織來說,這無疑是一件好事。但是他他應該把女兒和組織扯上關系,況且,他也不想讓繆熹做著隨時有可能受傷甚至犧牲的工作,他不該拿繆熹去冒險。
僅僅花了兩個月時間,繆熹就已經(jīng)能夠熟練掌握繆霖交給她的基礎技巧,繆熹恐怖的學習速度讓他內心越發(fā)擔憂?!翱婌?,你能告訴爸爸為什么你想要學習這些東西呢?”
繆熹簡簡單單的回答讓繆霖有些出乎意料,“因為我也想和爸爸一樣,我知道的,爸爸工作的樣子一定很帥氣,很英勇。而且爸爸你的工作一定是那些很偉大的工作,畢竟你的同事都十分尊敬你,大家都很友好,我也想要做那樣的工作?!惫?,她只是個單純的孩子,但是她不應該接觸這一邊的世界。這邊充斥著爾虞我詐和血雨腥風,像繆熹這樣的花朵應該一直沐浴在陽光下。
世界歷2010年8月13日晚8點09分,千川國谷寅港口。天雨蒙蒙的,上帝似乎都在替他們哭泣,夜晚的碼頭,他們幾乎看不清彼此的臉。
“百合……”繆霖他還是第一次出現(xiàn)這樣表情,從他的眼睛里,透露出一絲不舍。
女人的發(fā)絲在海風中搖曳起舞,清淡的香味彌漫在他們之間,“你應該明白,要是被家族發(fā)現(xiàn),我們將會是什么下場。就算不為了我們自己,也要為了他們兩個孩子?!卑俸仙钋榈淖⒁晝扇藨牙锔髯缘暮⒆?,一龍一鳳,本應該能夠有個十分美好的未來,但是繆霖和百合的立場不允許這兩個孩子的存在。
百合懷里的嬰兒安靜地在襁褓里熟睡著,而繆霖懷里的孩子玲瓏可愛的小手胡亂地抓著空氣,百合頓時輕輕地笑出了聲。她撩過耳側的發(fā)絲,俯身用嘴唇在孩子的額頭上點了一下。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滯,四個人靜靜地依偎在一起。
“繆霖,這段日子里,謝謝你?!彼^續(xù)說著,“請你答應我,好好照顧孩子?!彼煅柿艘幌拢К摰臏I珠不爭氣地滾落下?!霸僖姡娏亍嬗心敲匆惶斓脑?。”
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輪船馬上就要啟程了,繆霖背過身去,一步一步地遠離百合??娏匾痪湓捯舱f不出來,他抿了抿嘴唇,千言萬語化成離別時短暫的躊躇,他踏上了游輪。
“嗯,再見。百合?!?/p>
嗚——輪船發(fā)出低吟,所有的乘客一齊站在扶欄邊,紛紛揮手向他們的親友道別。盡管繆霖也站在這群人之中,但他的身影卻顯得異常孤獨。他注目百合離開的背影,兩個孤獨的靈魂這一次徹底地分開了。
輪船沿著東方緩緩行駛,孤單的巨獸在一望無際的海洋上,感覺很悲涼?!?/p>
當初繆霖從千川國帶回她的那一天,繆霖就已經(jīng)下定決心要好好照顧這個孩子,她已經(jīng)自己身邊唯一的家人了??娏鼗氐搅朔块g,懷中的孩子已經(jīng)熟睡,他將這個小動物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繆霖拿起一個被布條包裹起來的長條形物體,解開繩結,這個物體終于露出了它本來的面貌,一把白色的武士刀曝露在燈光下,這是百合請人替他打造的,當時她已經(jīng)給這把武器起好了名字——青柳。但是武士刀對于繆霖來說并派不上用場,百合本來想的是把這個刀贈予這個孩子的吧。但繆霖并不想讓這個孩子接觸這種東西,一旦走進他們這邊的世界,這個孩子就再也回不去了。
明晃晃的刀片反射出發(fā)出耀眼的光芒,鋒利的刀身看起來能夠輕而易舉撕裂它的敵人??娏丶氈碌夭潦盟砩系暮圹E,重新將它用布條包裹起來。
百合當初這么做,就是料到有這么一天嗎?或許事情被繆霖想得太簡單了。
“爸爸?你還好嗎?”繆熹擔憂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回過頭,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不安的眼神端詳著。“你在這里發(fā)呆了好久……哦,我這給你端了茶水來,已經(jīng)放涼了。來。”她遞過來一個陶瓷茶杯,繆霖一臉笑著接過,溫暖的茶水入喉,讓他感覺有些愜意。
繆霖放下杯子,寬大的手掌貼在繆熹的腦袋上,慈愛地撫摸著?!白屇銚牧?,我沒事,只是想了一點關于你小時候的事情?!?/p>
“啊,小時候的你也好可愛啊……這樣想的?!笨娏匦ξ卣f道。
“唔,那爸爸的意思就是我現(xiàn)在不可愛咯。”繆熹鼓起腮幫子,嘟囔著嘴巴。
“不不,爸爸怎么可能這么想呢?你永遠都是我最可愛的寶貝女兒啊?!笨娏匾幌伦佑悬c慌了,手足無措起來。
“騙你的!爸爸怎么想的我都能背出來了。嘻嘻。”繆熹調皮地吐了下舌頭,古靈精怪的樣子惹人喜愛。
“繆熹,我這幾天一直在想……我應該有說過,你的母親曾經(jīng)給了你一件東西?!笨娏氐恼Z氣變得嚴肅,繆熹也明白了父親的態(tài)度,臉上的嬉笑也已然不見?!拔矣浀冒职帜阏f過我最好不要知道那個東西?!?/p>
“那只是我天真的想法罷了,那是你母親給你禮物,你理應得到它。等我把它拿出來。”繆霖按下墻上一個不起眼的凸起,機關啟動,一扇門的輪廓顯現(xiàn),里面的走道也暴露在兩人眼前?!案襾怼!?/p>
繆熹什么也沒說,她跟在繆霖身后,通過狹窄的走道,他們來到一個寬闊的房間。頭頂?shù)母袘獰艉龅囊幌铝疗?,繆熹這才看清楚,墻上幾乎掛滿了槍械和各種冷兵器。在房間的正中間,一張桌子、一塊白板、一把椅子、一臺電腦和一堆書籍組合成了繆霖在這的工作室。
繆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多的武器,她知道爸爸一直從事著某種危險的工作,就像電影里打擊犯罪的超人,或者光明的英雄。但是這幅場面告訴她……似乎并不是這樣。
“爸爸,你……”繆熹一時間哽住了,她有些不知所措,但是繆霖的沉默讓她沒有敢繼續(xù)說下去。今天的爸爸有點不一樣……
繆霖來到辦公桌前,俯身打開了一個箱子,這十年來,他還是第一次把它取出。他仔細解開繩結,取下裹起來的布條,將里面的武士刀握在手中。白色的刀鞘和末端的柳葉掛飾給它增添了一種清淡的美。
“這把刀名叫青柳?!笨娏剞D身面對繆熹,從她的眼里,能夠看到一抹向往。
“十年前,你的母親把這個給了我,它應該是屬于你的?!笨娏厣斐鍪秩?,接著說道,“但是,你要清楚,一旦你接過它,你終究有一天會走進我這邊的世界?!?/p>
“本來我一直想要讓你遠離這些爾虞我詐和血雨腥風,但是你母親想的是對的,我沒有辦法守護你永遠。這邊是你所難以想象的世界,這邊充滿了對你的惡意?!?/p>
“你總說我像個超級英雄……其實不然,我生活于黑暗,做著骯臟丑陋的事情。我服務于他人,為了我所需要的利益。我并沒有你想的那么偉大,并沒有那么美好。這就是我,就是你的父親。如今我給你一個選擇,孩子?!笨娏囟紫律?,將青柳遞到繆熹面前。
“你會怎么做?”……
世界歷2029年,繆熹已經(jīng)打掃好繆霖的房間。她捋了捋發(fā)絲,拭去身上的污漬,帶著青柳再次離開了這棟空蕩蕩的住宅。因為廢棄的緣故,住宅里已經(jīng)長滿了雜草,陽光透過屋頂?shù)目吡丈溥M來,空中彌漫著數(shù)不盡的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