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專抽象文學(xué)全新力作《純真時代》豆瓣評分114514
章節(jié)三 戰(zhàn)狼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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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的沉默過后,人們終于意識到他們打贏了這場戰(zhàn)爭,現(xiàn)在理塘屬于他們了。他們擁抱在一起歡呼,狂熱的吶喊震耳欲聾。丁真沒有加入其中,他注意到埋在積雪下的世界樹根被剛才的爆炸轟出數(shù)道裂口,金燦燦的能量不斷自里面流竄出來,片刻后豁口便復(fù)原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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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噠——噠——噠——”
時間沒有給他們留下太多空閑,丁真皺眉望向北方。
一支浩浩蕩蕩的軍隊,穿過身披白雪的松樹林,來到擠滿人的原野前,在離眾人約一公里處停下整列。
這支大軍的聲勢異常浩大,行走在原野上,林木盡折,雪花被踩成碎屑,軍隊的行進極有紀律,人的步伐和馬的步伐整齊如一,每一位士兵臉上都掛著莊重而自信的神情。
曾經(jīng)接觸過北國軍方的丁真一眼就看出這支隊伍有多么的強大,如果他沒有猜錯,這支約有一萬人的軍隊便是北國最鋒利的刀刃。這樣一支大軍出現(xiàn)在雪原上,令他憂心忡忡。理塘的百姓們在鐵騎面前根本沒有還手之力,而他自己,即使他是世間最強的修行者之一,也絕不是這支武裝到牙齒的部隊的對手。
這支軍隊看起來自信滿滿。近兩年,全世界都已經(jīng)知道了丁真很強,而且并非有勇無謀,可他們依然有信心輕而易舉地殺死他。人類歷史上的無數(shù)場戰(zhàn)爭已經(jīng)證明,面對鐵騎的沖鋒和漫天的箭雨,哪怕是星耀境界的大修行者也只有死路一條。
馬蹄漸起,馬嘶漸密。
一名統(tǒng)領(lǐng)樣貌的人冷漠地揮了揮手,身邊的傳令兵雙手持旗,在身前快速揮舞,向后方傳達了軍令。
一隊騎兵向丁真沖過來。
馬蹄落地踩出一個個深坑,新雪被踩爛然后撩起,一時漫天飛雪。
整片雪原都開始顫動起來。
鐵騎盔甲的磨擦撞擊聲合在一處,便成了海嘯,十分恐怖。
一座山向丁真壓去,一片海朝丁真襲來。
這座山比理塘的雪山更加高大,這片海的氣勢比東海更加磅礴。
誰能攔住這山崩海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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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京雙手負在背后,一臉冷漠地看著丁真。他是這次進攻計劃的戰(zhàn)術(shù)指導(dǎo),在來到理塘前就推算過無數(shù)種可能遇到的阻礙,甚至連丁真具有星耀境實力的可能性也被他估算在內(nèi),可即便如此,他依然自信能夠?qū)⒍≌鏀赜阼F騎之下。
今天出現(xiàn)在雪原上的這支隊伍過去數(shù)十年間未嘗一敗,而帝國上下都深信不疑,它將來也絕不會失敗。
北方帝國玄甲重騎第十七師,一共參與過四十三次戰(zhàn)爭,跋涉過血腥腐臭的長河,攀登過白骨堆積的山陵,展現(xiàn)出了強悍的戰(zhàn)斗能力和冷靜的戰(zhàn)術(shù)布局,打法兇狠而精準,每一場戰(zhàn)斗都是壓倒性的勝利,為帝國立下了赫赫戰(zhàn)功,令西陵、東瀛和南洋的政府聞風(fēng)喪膽,也給軍方的那些將領(lǐng)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十七師乃是整個北國最為倚仗的王牌,孫笑川陛下曾親自為十七師授予榮譽番號:「戰(zhàn)狼」。所有有志建功立業(yè)的軍中男兒都以進入「戰(zhàn)狼」為目標,那些素來傲慢的軍方大佬聽到十七師也會肅然起敬。
就像當年孫笑川陛下評價的那樣:“難知如陰,動如雷霆;勢如銀狼,收放自如;神威萬里,游刃有余?!边@樣一支如戰(zhàn)狼般的部隊,毫無疑問能夠輕易地把丁真碾碎。
昊京一貫面無表情的臉上,微微勾起一個驕傲的弧度。
忽得,他感覺自己別在腰間的佩劍好像在微微抖動,他把劍拔出來,沒了劍鞘的約束,劍抖得更厲害了,竟是帶著他的手一起顫抖。昊京連忙用左手扶住右手腕,可依然無法抑制劍身的抖動。
這種顫抖,仿佛是在恐懼什么似的。
此時,騎兵隊中也陸續(xù)傳來一些低聲驚呼,那些鐵甲騎兵或手持、或收納的武器都在細微地顫抖著,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沖鋒的力度,但士兵們很冷靜乃至冷漠地壓下心中的訝異,以堅如磐石的心志繼續(xù)完成著戰(zhàn)術(shù)指導(dǎo)下達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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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真屏氣凝神,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準備。
忽然他看到了一把劍。
這把劍離他們很遠,遠得常人根本看不見,但凜冽的劍意已經(jīng)刺得場間所有人全身發(fā)顫,下意識覺得喉嚨處森寒劇痛,連話都說不出了。
這把劍比閃電更快,頃刻間就穿過全副武裝的軍隊,經(jīng)過丁真身邊,并一直向前飛去。
劍意起自萬里之外,橫亙于天地之間。
丁真感受著這道劍意,沉默無言。
他知道這把劍的主人很強,比世間任何人都要強,只是沒想到竟然強大到這等地步。
就在此時,那片黑壓壓的騎兵部隊中響起了一陣陣慘呼和嚎叫聲。
山被擊潰,碎成泥塊;海被打散,碎成水沫。
戰(zhàn)馬的嘶叫聲和骨骼的斷裂聲清晰地在所有人耳朵里響起,接連不斷不絕于耳,比先前的飄雪還要密集。
一時不知多少戰(zhàn)馬墜地而死,不知多少士兵命喪九泉,不知多少戰(zhàn)馬和士兵還活著,卻骨肉分離生不如死。
真是一幕慘烈至極的畫面。
場間能看清發(fā)生了什么的人屈指可數(shù),丁真位列其中。
先前那把劍曾穿過軍隊而至。
那是收割莊稼的場景。
鋒利的鐮刀,進入稻田。
鐮刀過處,麥稈攔腰折斷,碎裂成屑,飛揚而起,又落在地上。
沉甸甸的稻穗,被鐮刀斬落。
稻海漸分,稻林漸折,他們彎腰,之后便再也抬不起頭。
田野肥沃的泥土染著血。
收割完成的秋稻染著血。
風(fēng)鈴在秋風(fēng)中,飄在歲月的河流中,奏作收獲的喜悅。
磨坊里的風(fēng)車蕩漾在流年的清風(fēng)里,磨制豐饒的果實。
凋零的、腐敗的、倒伏的麥稈和光禿的、枯敗的、采凈的花蓬在殘星的照耀中下沉。
百草肅殺,天地肅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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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把劍沒有絲毫停滯,朝丁真身后的地下飛去。劍尖挑開積雪和泥土,盤桓在地底的世界樹根暴露在天光中。鐵劍清嘯一聲,便向樹根刺去。
世界樹的樹皮很厚、很硬,即便是鉆石巔峰的大修行者,也很難在短時間內(nèi)破開。先前丁真那集合了理塘民眾信念之力、并消耗了整整71顆無限寶石力量的響指可以瞬間殺死星耀狀態(tài)的蕾絲,卻也只是讓世界樹根破開了很小的幾道口子,而且它們很快就恢復(fù)了。
但是那把劍太快太利,視世間一切阻礙如無物,劍尖與樹皮剛一接觸,便傳來一道很清脆的碎裂聲。
鐵劍從裂口進入世界樹根的內(nèi)部,然后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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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鐵劍毀壞的稻田里,只有三個人還活著,他們一瘸一拐地走來,身上布滿了可怖的傷口,鮮血涓涓流淌,微彎的雙膝不斷發(fā)出“吱呀”聲,似乎下一秒就要被折斷,他們口中噴出血霧,散入漫天飛雪里,其狀極為凄慘。
丁真看清了這三人的面容,心中甚是訝異。雖然他知道從自己殺死華晨宇起,便被帝國打上了“叛國罪”和“反社會罪”的標簽,現(xiàn)在整個北國都認為自己過去假扮純真少年欺騙了他們,所有人都希望自己去死,但他也沒有想到,北國為了殺他,不惜出動如此強大的力量,除了萬人的精銳部隊外,竟是把余下的三位「王下騎士」盡數(shù)派來了。自己此前從未聽聞過這么一支大軍埋伏在理塘境內(nèi)的消息,這群人大概是算準了今天是起義的最終階段,連夜突襲趕來,等著自己和蕾絲戰(zhàn)斗后坐收漁翁之利。
「戰(zhàn)爭騎士」王琳凱一邊咳血一邊破口大罵,但由于咳的頻率太高,說了半天也湊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只有一些無意義的臟字。
“夢淚沒有逾過五境,他至今仍然只是鉆石巔峰修為,但為什么他可以...”「饑荒騎士」姜云升自言自語道,他先前站的位置離劍身較遠,受傷也比較輕,此時還可以用相對平穩(wěn)的氣息說話和思考。
“豬鼻吧,夢淚沒有破五境,但那不是因為他不能破,而是因為他不想破。他的劍可以縱橫萬里,怎會跨不過那道普通修行者眼中極高的門檻?即便不破五境,他也已是天下第一,比那幾個星耀的軟蛋加起來都要強,那便無所謂破不破?!币粋€清脆中略帶些俏皮的女聲回答了他的問題。
三騎士和丁真都愕然轉(zhuǎn)頭看向聲音傳來的那處,即便強如他們,也一直沒有察覺到竟然有人在那里。
他們四人都是鉆石巔峰的強者,但那人依然可以在他們面前隱藏氣息,那就說明她的實力至少不弱于他們。
然后他們就再次被震驚了,只見兩男兩女四人正圍繞一棵松樹或站或坐,饒有興致地看著此間。
四大不可知之地的四位天下行走,竟悉數(shù)聚集于此!
先前說話的,正是無聊到用新雪搭萬里長城的譚杉杉,她的浩大工程已經(jīng)完成了足足三米。
「瘟疫騎士」馬嘉祺面色凝重:“諸位有何貴干?”
王源朝三騎士的方向作了個揖,正色解釋道:“今日是「諾查丹瑪斯大預(yù)言」中的浩劫之日。沒想到先前戰(zhàn)斗的余波竟然碰巧揭示了一個無人知曉的情況——多年以來,「第一王座」一直居住在世界樹的內(nèi)部,這一點從剛才涌流出的能量可以判斷。更讓我沒想到的是,夢淚先生竟然要向第一王座發(fā)起挑戰(zhàn)。雖然他大概是不可能成功的,但假如他成功了,「星之律法」便會隕落。為了以防最壞的情況,我們特地趕來,搶在那之前處理掉丁真?!?/span>
王琳凱此時已經(jīng)大致平復(fù)呼吸,他齜牙咧嘴地朝那邊吼道:“這里沒你們的事。我們會把這個叛徒就地正法,給帝國和人民一個交代!”
王源并沒有為他的不禮貌而不悅,他繼續(xù)用很恭敬的口氣說:“請便吧,我們的目的只是確認他的死亡,如果你們能殺死他自然是最好的?!?/span>
“臥槽一把米諾,一得格拉米,嚇我一跳我釋放忍術(shù)?!倍≌媛犝f這七個人竟然都要殺自己,不由大驚失色,連上輩子的口頭禪都冒出來了。
但他沒來得及繼續(xù)講古神語,三騎士的攻擊已經(jīng)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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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聞萬王之王孫笑川陛下曾將自己的權(quán)柄分為四部分,分別賜予座下最信任的四位騎士。他對馬嘉祺說:“你來!”,便封他為「瘟疫」,授予他「云篆白書」,使他攻無不克,勝了又要勝;他對王琳凱說:“你來!”,便封他為「戰(zhàn)爭」,授予他「紅魔魂石」,使他可從地上奪去太平,使人彼此相殺;他對姜云升說:“你來!”,便封他為「饑荒」,授予他「黑暗圣杯」,使他可裁決地上一切物的價值,并決定該如何分配;他對華晨宇說:“你來!”,便封他為「死亡」,授予他頂部鑲嵌著綠寶石的「雅達利王冠」,使他可以用瘟疫、戰(zhàn)爭和饑荒化作的野獸殺害地上四分之一的人。
這段傳說帶有太多宗教演說的意味,不足以說明什么有用的真實情況。但結(jié)合他們各自的騎士封號,我們多少可以看出四騎士所選擇的修行之道。
有史學(xué)家考據(jù)過后,認為決定了不同地區(qū)文明進程的最重要三大因素便是饑餓、戰(zhàn)爭和疾病,這三者能夠大面積消滅各種生物,進而決定將來物種的進化方向。說得好聽的叫推進物種演變,說難聽點則是他們是世間苦難的罪魁禍首。
世間有許多諸如此類的悲劇,假如沒有它們,所有生物大概都能活的更快樂些。過去有很多有才能的大人物嘗試過將它們驅(qū)逐出世界,但無一成功??峙略谑澜鐨缰?,這些苦難都將伴隨人們終生。
大規(guī)模的瘟疫里,患病的人們擠在不堪重負的小棚里相互傳染,誰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幾天,但又有點希望馬上死掉,這樣至少不用再受疾病之苦;無休止的戰(zhàn)亂平等地為一切帶來毀滅,戰(zhàn)爭是征服、是叛逆,被征服的卻是人們的生命、被反對的卻是平靜的幸福生活;饑荒中,人們要承受的不僅僅是糧食不足,還有商人們的惡意加價和顯然不公正卻無可奈何的交易,孩子的哭鬧聲越來越吵鬧??嚯y最滑稽的地方就在于,它們收割了大量人民的生命和幸福,卻始終有少數(shù)人能夠發(fā)難財,反而比以前要活得更好。
人們不由得開始思考:既然無論如何都難逃一死,那生命有何意義,又何必奮力活?既然是以如此荒誕不經(jīng)、毫無意義的方式死去,那死亡又有何意義?既然下層人民無論如何都只配當社會運轉(zhuǎn)的供料,連自己的死亡都要被金字塔尖當作養(yǎng)料吸收,那么自己的一生有何意義?
其實如果只是單純的受苦倒也罷了,最讓人們不滿的,是這些苦沒來由。似乎它們唯一的作用就是奪走幸福。
前火焰時代遺留下來的一部小說《吉爾伽美什傳說》的主角因為摯友的死亡而踏上尋求生命不朽奧義的冒險,歷經(jīng)磨難后,他在日升日落交替處的彼岸頓悟:我們無需逃避死亡,只要能夠活得精彩便可,無憾的死遠遠比長生不朽更加珍貴??墒浅錆M無意義痛苦的人生難道能夠精彩嗎?
有人說:“苦難總有一天會結(jié)束?!?,也有人說:“等事后再來看,當時為之痛苦的一切就仿佛一場夢?!保松贁?shù)崇拜苦難的封建群體外,沒有人可以否認的是這些苦難毫無意義。無意義的苦難帶來無意義的人生,于是人們一步步邁入虛無主義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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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真的左半身遍布刀痕,右半身則插滿了可怖的箭矢。他感覺很無力、很暴躁、很饑餓,在看不到的地方,他的五臟六腑都被一道無形的力量壓迫得扭曲破碎。他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流失,他已經(jīng)看到了死亡在逼近,所以他一秒也不敢耽擱,再度開啟了三眼五顯神術(shù):“異眼丁真,有請:「米凱拉的鋒刃」?!?/span>
王琳凱此時已經(jīng)欺身來到他面前,以最大功率調(diào)動天地元氣協(xié)助自己揮砍手中的巨型刀刃,他自信自己剛才的攻擊能夠?qū)⒍≌娲虺芍貍R上到來的一刀將決定整個戰(zhàn)局。馬嘉祺也拉弓瞄準此間,準備再射出致命的一箭。姜云升正凝神觀察自己手里的一個小天平,似乎對戰(zhàn)斗并不關(guān)心,但在他身邊凝結(jié)流轉(zhuǎn)的天地元氣透露出他剛才一定做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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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而論,苦難就完完全全是壞事么?丁真不這么認為。悲劇帶來的負面情緒固然令我們痛苦,但完整的生命必然是由正面和負面兩種情緒構(gòu)成的,喜怒哀樂憂思惱缺一不可。我們誕生到這世上時都是先號啕大哭,然后才學(xué)會歡笑的。因為經(jīng)歷過悲傷,所以格外珍惜來之不易的幸福;因為深陷在黑暗,所以堅決向往光明;因為直面過恐懼,所以會變得勇敢;因為見識到了光怪陸離的死亡,所以想要奮力活下去;因為飽受無意義苦難的折磨,所以有限的生命看上去更有意義。悲劇助人成長,丁真從上輩子起就認為,經(jīng)歷一段絕望的痛苦時光是每個生命真正成長的必經(jīng)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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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拉時代有句很流行的諺語:“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保南掳刖鋮s鮮為人知:“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span>
在了解米莉森生平的人看來,她就是一個稱得上可憐、可恨、可悲的人。
相比米莉森這個名字,大多數(shù)人還是更熟悉「腐敗女神」瑪蓮妮婭。
瑪蓮妮婭,名如其人,美麗、耀眼。三體時代沒有人會不知道她,她有許多稱號,「流水劍士」、「女武神」、「戰(zhàn)無不勝之劍」、「殘身」、「腐敗女神」,每個稱呼都代表了一段傳奇故事。在提瓦特法環(huán)破碎后,她贏得了搶奪法環(huán)碎片的戰(zhàn)爭,并位列王座上的「碎片君王」之一。她曾一劍斬下「黃金暴君」葛瑞克的頭顱,解放史東威爾;只身闖血宮,逼得「鮮血君王」蒙格不敢出兵參與碎片戰(zhàn)爭;與「碎星將軍」拉塔恩連戰(zhàn)三日,斗至?xí)r空盡頭,打得大道磨滅、天地震顫;率領(lǐng)軍隊一統(tǒng)提瓦特北方,建立了三體時代最大的帝國。她是提瓦特星空中最耀眼的星星之一,關(guān)于她的傳奇怎么也說不完,無數(shù)少女都把她當做偶像,后世的劍道修行者更是都以她為目標修行,只需取她劍意一毫,便可橫掃世間。
同時,她也被很多人指責(zé)是殺人狂、戰(zhàn)爭犯、獨裁者。在與拉塔恩的戰(zhàn)斗中她使用了腐敗的力量,導(dǎo)致蓋利德和日蔭城環(huán)境被污染,生靈涂炭;她也實在稱不上一位好君王,建立了龐大的帝國,卻放任它自我毀滅,不管也不問亂世中飽受苦難的百姓。對她的夸獎和批評都是有理有據(jù)的,她從不否認,反而坦誠接受。這種坦誠,落到許多人眼里,就變成了傲慢和冷漠。
指責(zé)和誤解從未動搖過瑪蓮妮婭平靜的內(nèi)心分毫。在她的墓碑上沒有姓名、生辰、身份,只有豎著刻的兩行字:“知我罪我,唯時間耳?!?/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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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凱拉和米莉森是一對孿生兄妹,他們家境優(yōu)渥、天資聰慧,本來妥妥的可以算后浪,但問題在于,他們的父母也是一對孿生兄妹。近親結(jié)婚帶來了無法治愈的先天缺陷:米凱拉是永遠無法長大的童子身,米莉森則一生都伴隨著名為「猩紅腐敗」的怪病。這種疾病一天天侵蝕她的身體和意志,使她痛苦不堪。米凱拉非常關(guān)心妹妹的身體,他自學(xué)煉金術(shù),打造了「純凈定針」幫助米莉森抗衡腐敗。米莉森的少年是幸福的,父母和哥哥對她都很好,純真定針暫時壓制住了猩紅腐敗,她的健康也無大礙,而她又是百年一遇的劍道天才,將來必成大器,她的未來看起來是如此光明。
一切的變故都發(fā)生在十七歲那年。相貌俊美的米凱拉被幾名醉漢輪奸后拋尸河中,父母在一次看戲的路上被幾個鬧事的小混混用長槍戳死,米凱拉死后純凈定針也失去力量,猩紅腐敗重新占據(jù)了米莉森的身體。米莉森的人生在此處開始轉(zhuǎn)折。在悲痛中,她想起了自己與哥哥和父母的共同理想:建立一個和平、平等、富裕的理想鄉(xiāng)。于是她開始招兵買馬、南征北戰(zhàn),以“瑪蓮妮婭”的新名字、拖著重病的殘身征服了半個提瓦特大陸,建立了龐大的帝國——艾布雷菲爾。
這樣的榮耀是有代價的,那些年里,米莉森都在反反復(fù)復(fù)與體內(nèi)的腐敗病進行抗爭。這是一場結(jié)果注定的戰(zhàn)斗,這是一場望不到頭的戰(zhàn)斗。但是在這場戰(zhàn)斗中,她沒有一次屈服于腐敗病,沒有一次屈服于毫無道理的命運,她唯一做的事就是沉默地拔劍、然后戰(zhàn)斗。這個過程很痛苦,其程度已經(jīng)超越了絕大多數(shù)人的想象,足以讓任何人感到絕望以致想自我了結(jié),可是這個看上去孱弱的小姑娘卻從未絕望,在漫長的斗爭中,哪怕再疲憊再傷痕累累,她也總能夠倔強地爬起來,然后爆發(fā)出比先前更強的力量回擊。
在決戰(zhàn)前,拉塔恩曾問過米莉森:“活得如此痛苦,那么活著的意義是什么?”米莉森的回答卻絲毫沒有泄氣的意思:“我有我們共同的理想,我會帶著父母和哥哥的份去完成它。哪怕結(jié)局注定悲慘、哪怕生活并不如意,只要我有真切想做的事,那么我的人生便是有意義的?!?/span>
被折斷雙翼的小鳥,還是振翅飛起來了。
苦難不值得歌頌,但人面對苦難時那堅韌不拔的意志力卻值得永世傳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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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真做了一個夢,夢里的景物很遙遠,但令他印象深刻,即使在許久以后依然能記起諸多細節(jié)。
無數(shù)畫面在他的眼前快速閃過。
家里的后花園,他一遍又一遍練習(xí)老師授予的招式,米凱拉就坐在旁邊仔細看著,時不時提一些意見,督促他繼續(xù)努力。
史東威爾,他的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斬下葛瑞克丑陋的頭顱,狂暴的劍意引得風(fēng)暴環(huán)繞史東威爾三日不散。
血宮,他如蜻蜓點水般穿行在萬軍叢中,劍法如花美麗,鮮血把花雕成紅色,紅花仿佛承載了太多晨時的露滴,微微顫動。
蓋利德,他揮出了一生中最強的一劍,帶著全部的信仰與信念,毅然地向拉塔恩砍去,這一劍將大地一分為二,從此提瓦特便有了史上最大的島嶼——東瀛。
這些劍意,最終重疊、匯聚成一道,落在他的眼里,落在他的心里,落在他手中修長的劍上。
丁真醒了過來。
緊接著,他的劍也醒了過來。
這一劍很快,搶在王琳凱和馬嘉祺的攻擊成型之前便已降臨。
劍沿著一道完美的弧形斬向王琳凱,劍身吸收了天空與雪地之間的白芒,與天地一起閃閃發(fā)光。劍尖劃過的地方留下一條很細的白色湍流,久久不散,湍流折射出光的七種色彩,宛若一道彎彎的彩虹,夢幻般美麗。
姜云升立即反應(yīng)過來,并且在心里直呼:“糟糕!”。這一劍很強,王琳凱接不住,只能躲??墒撬芰私馔趿談P,他是個非常固執(zhí)的人,從來不會在乎別人怎么說或者讓他去怎么做,更不可能避其鋒芒,所以面對這一劍,他必然要接,而且必然會敗。
果不其然,王琳凱雖然心里感受到這一劍蘊含的鋒利,可并不躲避,雙腳牢牢抓地,腰身向右側(cè)轉(zhuǎn),手腕一翻,便要抽刀抵擋。他的下盤很穩(wěn),他的手腕很固,舉刀擋在自己身前,就仿佛一道合金制成的柵欄,可以擋住一切沖擊。奈何這一劍太利,他又重傷未愈,刀身剛一碰到劍便被撕裂,他的身體也承受不住,瞬間被撕成兩半,幾塊血肉慘然脫離,重重地砸在地上。
可丁真的劍并未就此停下,他腳尖輕點,施施然掠至馬嘉祺身前,再度揮劍。
他不像在揮劍,而像在跳舞。他的劍像一只在空中飛舞的水鳥,凌亂而迅猛,身體隨著劍意一起舞動,掀起的氣浪仿佛一場盛大的煙花,他在煙花中赴宴。
馬嘉祺清嘯一聲,在原野間召喚寒風(fēng),一時天地氣息躁動不安,他的身體就像一片樹葉,在狂風(fēng)中飄搖,在洪水中沉浮,以極快的速度躲避著。但饒是如此,他也只堅持了兩秒鐘,就被氣浪割得皮開肉綻,渾身上下布滿血線,再無還手之力。
就在馬嘉祺倒地的一瞬,丁真已經(jīng)閃電般飄掠到姜云升的右后方,沉默地揮出數(shù)劍。他的劍很瘋狂,像在跳著動作浮夸的街舞,他的眼眸里卻是無比平靜。
姜云升屏氣凝神,在那一刻釋放了全部境界,龐大的能量吹散了他身邊的雪,雪花四處飄舞,天地間頓時變得白茫茫一片。在純白中,他看到了接下來會發(fā)生的十一萬四千五百一十四種未來,于是他把自己藏匿在風(fēng)雪中,在短暫的時光里,躲過了那十一萬四千五百一十四種被殺死的可能。
丁真揮了十一萬四千五百一十五劍。
最終依然是華麗的一劍。
無數(shù)的天地氣息湍流迎風(fēng)起舞,如同颶風(fēng)一般席卷著雪原,人們只得以手掩面,才不至于讓臉被刮傷。
姜云升的身體變成了無數(shù)塊碎屑,飄散在風(fēng)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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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zhàn)斗結(jié)束,丁真從口袋里拿出一支煙準備點燃,可是風(fēng)雪太大,火柴剛一點著就被吹滅,怎么也燃不起來。
他有些惱了,催動天地元氣助自己點火。他受傷很重,邊點煙邊咳血,血落在煙頭上,遇火而燃。在這么冷的天,下這么大的雪,恐怕也只有新鮮的熱血能點著火。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很享受的樣子,煙霧把他的面部輕輕包圍起來,似一層柔和的紗,煙頭上的火星躍動著,若七月流火,在霧中閃閃發(fā)光。在戰(zhàn)斗的間隙抽煙是很奢侈的事情,他只吸了一口便不得不停下。
敵人的攻擊已經(jīng)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