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不不……救救我……」

「她瘋了……我……我……啊啊啊?。。。?！」

「快快……啊……」

慘叫聲在回蕩著，一切的一切顯得格外真實(shí)，真實(shí)到刻骨銘心。目光所及之處唯有一片鮮紅，她拼命想要看清眼前的道路，試圖在霧靄迷蒙中守護(hù)她珍貴的事物。

動作沒有感情，沒有猶豫。她的內(nèi)心卻詫異地看著劍上滴下來的鮮血，她想丟掉長劍逃開這個陌生的自己，然而手指卻猶如和劍柄鑄成了一體，無法撼動絲毫。

有金色的一點(diǎn)光芒閃耀著，斷斷續(xù)續(xù)的光仿佛昭示著它將熄的命運(yùn)。她拼命伸出手，想要呵護(hù)那點(diǎn)黯淡的光。

光芒近在咫尺卻遙不可及，她什么也做不到……

「不……不要……」

她的聲音開始顫抖。

「不要?。。。?！」

綾華睜開眼睛，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她大口地呼吸著空氣，涔涔汗水從額頭上滑落下來濡濕了發(fā)絲。眼前的血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屋外明媚的陽光。軍營中兵戈碰撞的清脆響聲還有士兵操練的聲音覆蓋了清晨的鳥鳴聲。

她的嘴巴半張著，似乎剛把那句夢話喊了出來。呼吸聲漸漸趨于平緩，受驚而睜大的雙眸也漸漸恢復(fù)成了正常的樣子。剛剛的夢魘險些就要將她拖入深淵了。她用手緊緊地攥著被子，身體緊繃著無法放松。

「綾華……」

「哥……哥哥……？」

「是我……」

緊接著是一個溫暖的懷抱。

「哥哥……」

綾人抱著她，輕輕摸著她的腦袋。

她僵硬的身體漸漸放松了下來，家人給予的關(guān)懷讓她混亂的靈魂擁有了一個安息之所。綾人身上墨水的香氣傳來，如同和風(fēng)一般輕輕吹拂著她迷茫的心靈。

「做噩夢了？」

「嗯……」

綾人松開了她隨后直起身子，綾華這才注意到他坐在床頭旁邊的一個椅子上面，還披著一件外套。旁邊的桌子上面放著一些飯團(tuán)，其中有一個被吃掉了一半。

綾人昨天晚上就接到了裟羅送過去的加急文書，他看到內(nèi)容后才知道綾華竟然出了這么大的事，正在開會的他直接沖出了房間，留下一眾大臣面面相覷，最后會議以「奉行大人被臨時差遣」的理由而終止了。

綾華和空遭到愚人眾的襲擊固然是意料之外，可令他最震驚的是綾華竟然動手殺人了，干掉的還是一支先遣隊。

他的頭開始痛起來，他甚至都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去面對綾華。自己本來只是想制造機(jī)會給綾華去達(dá)成她的愿望，不曾想?yún)s導(dǎo)致空差點(diǎn)死亡，還把自己最珍愛的妹妹卷了進(jìn)去。

懊悔和內(nèi)疚涌上心頭，自己為了綾華的人生貌似太著急了一點(diǎn)。

他趕到陣屋的時候已經(jīng)是凌晨了，裟羅并沒有去休息而是等待著他的到來。

「旅行者姑且情況穩(wěn)定了下來，但他還處于昏迷當(dāng)中。綾華她胳臂上有刀傷但是不嚴(yán)重，還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小傷口，我們?yōu)槠溥M(jìn)行了包扎，相信不久之后就可以恢復(fù)?！?/p>

裟羅將綾人帶到了綾華的房間里面，簡單說明了一下情況，隨后露出稍微責(zé)備的目光看著他。

「你怎么會允許只留綾華和旅行者同居？這不像是你的作風(fēng)?！?/p>

「這件事我無可奉告?！?/p>

「綾華她喜歡上旅行者了對吧？」

「……」

綾人摸了摸妹妹的臉，她即使是在夢中也會偶爾發(fā)出一兩聲痛苦的呻吟，綾人素來微笑著的模樣消失了，他的眼神變得冰冷，身上爆發(fā)出來一種令人窒息的氣場。

「真是的，神里家的家主竟然只想出了個這么麻煩的破點(diǎn)子?！?/p>

裟羅依然靠在門邊看著似乎剛剛經(jīng)歷完人格切換的綾人，畢竟與他共侍一主多年，這種氣場并沒有影響到她。

綾人給綾華掖了掖被角，在反復(fù)確認(rèn)綾華已經(jīng)不會有事了之后，他的表情稍微緩和了下來。

「能談?wù)剢?，今天的對話只限于你我二人而非社奉行與天領(lǐng)奉行之間?！?/p>

「當(dāng)然可以?！?/p>

裟羅讓周圍的護(hù)衛(wèi)們先下去休息了，她不知道從那里尋來兩個杯子，隨后拿起水壺給綾人倒了一杯白水。

「軍中無以待客，將就一下吧?！?/p>

「我不在乎這些?！?/p>

綾人喝掉杯子里的水，隨后率先開口。

「這些事情我是不能做主的，她的選擇最好由她自己去主導(dǎo)?！?/p>

「我明白你的想法，讓綾華用自身的行動去吸引旅行者嗎？這種想法也太自私了?！?/p>

「你知道神里家的情況……」

「然后就出了這種事。」

「……我果然還是太著急了?！?/p>

「每次一涉及到綾華的事情，你就容易變得急躁呢?！?/p>

「……」

「不過你至少有一點(diǎn)做的很好，那就是尊重了她自己的意愿?！?/p>

裟羅嘆了口氣，稻妻的門閥素來都是政治聯(lián)姻，最典型的就是柊家的那位小姐。神里家由于情況特殊便沒有遵循傳統(tǒng)，可即便如此，把自家小姐推給一個無依無靠的旅人也算的上是一件前無古人的事了。而裟羅本人就在這種訂婚的場景下被壓迫著，不過她每次都以軍隊有事而推脫了。

「說說旅行者吧……」

「明天我們要送他去稻妻城接受治療，他……很特別?！?/p>

「我知道，根據(jù)我的調(diào)查，在蒙德之前沒有任何記錄。」

「旅者都是默默無聞起家的，我指的特別是他擁有堪比神明的恢復(fù)能力，他被鈍器擊中后受了致命內(nèi)傷，可是他始終沒有死亡……」

「那我就不知道了，他本身就是個很神秘的人，畢竟是他擊敗了將軍大人。」

「好吧，每個人都有屬于他自己的秘密。但把綾華交給他，放心嗎？」

裟羅說出了自己最后的疑問，這倒不是他認(rèn)為空是個不值得信任的家伙，她貌似對綾人的選擇更感興趣。

「我相信他會給綾華帶來幸福……或許還可以彌補(bǔ)她的過去?！?/p>

「可是她的過去并不是你的錯?！?/p>

裟羅頓了頓，隨后看著綾華所在的屋子。

「你知道嗎？綾華在幾天前的晚上無助地看著我，那種眼神就像當(dāng)年變故發(fā)生時是一樣的。稻妻的事件結(jié)束了，旅行者終究會離開，這是最后的契機(jī)?！?/p>

「我很抱歉……」

裟羅聽到綾人提到了神里家的變故，于是她表達(dá)了自己的同情。

「我這些年最怕的就是她的淚水，最不想看到她哭泣的樣子。我很高興她有了自己喜歡的人，這或許是一個機(jī)會……」

「機(jī)會？」

「讓綾華擁有正常人生并且遠(yuǎn)離政治的機(jī)會。」

「……」

裟羅沉默了，他自然知道綾人是什么意思。綾人這個男人在數(shù)次爾虞我詐的生死較量中勝出，這讓他非常清楚稻妻政壇的黑暗。

「我沒能給綾華一個快樂的童年，只能將希望寄托于她所愛之人了。」

「綾華是個幸運(yùn)的女孩子，他擁有你這樣的兄長?！?/p>

「……她也是個不幸的孩子，因為她成為了我的妹妹?！?/p>

裟羅沒有再繼續(xù)話題，她站起身來準(zhǔn)備回自己房間去休息。

「你不打算去看看旅行者嗎？」

「現(xiàn)在不了，實(shí)際上我不是很好意思去見他?！?/p>

「請便，我會讓人搬一張椅子去綾華的房間，順便給你準(zhǔn)備一點(diǎn)吃的。」

「謝謝。」

九條派人送來了讓廚房煮好的白粥，綾華因為手臂受傷沒辦法一個人吃。所以綾人拿著勺子正在一口一口喂她。

「……哥哥，空怎么樣了……」

「旅行者的情況很好?！?/p>

「我能不能見見他……」

「不行，他現(xiàn)在需要靜養(yǎng)。九條正在準(zhǔn)備人手將他送往城里接受更好的治療?！?/p>

「唔……」

出人意料地，綾華沒有再任性地要求帶她去見空，或許是因為面對的人是自己的兄長，或許是因為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徹底冷靜下來了?？招枰菹?，自己不能去打擾他。

綾人喂她吃完了白粥，隨后叫人過來準(zhǔn)備車隊帶她回家。綾華的傷勢軍隊已經(jīng)處理好了，不需要額外進(jìn)行治療，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在家靜養(yǎng)按時換藥。

「回家……」

綾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突然掀開被子就要往外跑。

「綾華？！你要干什么去？」

綾人上前一步攔住了她，她的步履仍然有些蹣跚，她一下子撞到了綾人身上，然后拽住了他的衣服。

「哥哥！空走了沒有？」

「他還沒有離開?！?/p>

「空的背包就在他的身邊，我要去找東西，或許可以救他！」

「東西？你要找什么？」

「快點(diǎn)??！」

綾華開始對著自己的哥哥大吼，已經(jīng)完全不顧禮儀了?？粗庇謬?yán)肅的樣子，綾人意識到她沒有在開玩笑，他抱起綾華往屋子外面走去。

「這邊這邊！」

綾華指著路，很快兄妹二人抵達(dá)了空所在的屋子。

屋子里只有裟羅一個人在，她正在正坐在椅子上面看著空的情況以防突發(fā)意外。

「綾華？你不是和你哥哥……」

「裟羅！空的背包還在這里嗎？」

「在……」

裟羅說著提起那個背包向著綾華展示，她很疑惑現(xiàn)在的狀況跟這個包有什么關(guān)系。

綾華沒有說話，她讓綾人把他放下來，隨后跪在地上開始在包里翻找著什么。

「有了！」

綾華從包里捧出一個小小的壺，正是塵歌壺。

「這個是……」綾人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等會再解釋。」

她將壺放在地上，隨后在身上摸索著空送給她的洞天關(guān)碟。

幸運(yùn)的是裟羅只是給她換了衣服，別的東西原封不動地都放了回去，綾華很快找到了那個小小的牌子。

她握住空的手，隨后向塵歌壺出示了關(guān)碟。老實(shí)說，綾華她并不知道這個東西要怎么用，之前一直是由空帶她進(jìn)去的所以沒有用過。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塵歌壺居然真的做出了反應(yīng)。

白光迸發(fā)出來吞沒了房間內(nèi)的眾人，剎那間整個房間變得安靜下來。待白光散去后房間里的所有人全部不見了蹤影，

「阿圓！」

洞天內(nèi)仍舊平和，裟羅和綾人驚訝地打量著現(xiàn)在他們的處境，縱使二人已經(jīng)見過不少大場面，可遺憾的是塵歌壺完全是他們認(rèn)知以外的東西，他們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哥哥……拜托你背一下空。裟羅可以扶我一下嗎？」

他們依言開始行動，幸虧綾華把他們帶進(jìn)來了，不然的話僅憑她一人是無法移動空的身體的。

「誒呀，這不是稻妻的那個小姑娘嗎。還有……」

阿圓向著他們幾個人打招呼，開始例行的招待環(huán)節(jié)。

「會說話的團(tuán)雀？」

「太失禮啦，我是……誒……算了?！?/p>

阿圓沒有繼續(xù)跟裟羅爭辯，她一眼看到了伏在綾人背上昏迷著的空。

「怎么又搞成這個樣子?！?/p>

「又……？」

「把空交給我吧，你們其他人可以在這里隨便逛逛。既然是新的客人那么對現(xiàn)在的情況很疑惑吧，具體的話去問問這位稻妻小姑娘?！?/p>

阿圓說完從從壺里面取出一個裝著清澈液體的瓶子。

「這個是阿萍做的金創(chuàng)藥，你們拿去給小姑娘涂一涂。啊，把空帶進(jìn)屋子里面?！?/p>

阿圓和她的茶壺飄了起來，壺下面生成的祥云伴隨著她的移動軌跡留下了一道白霧。稻妻眾人走在白霧兩邊，他們實(shí)在是不想踩到這個不明之物。

「放在這里就可以了?！?/p>

阿圓帶著眾人走到了一間最里面的房間，房間里面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剩下的是幾個高大的藥材柜，還有個斗柜里面放著諸如繃帶，剪刀還有小刀之類的東西。

藥材的味道過于濃厚，進(jìn)屋的幾人都忍不住咳嗽起來。

綾人把空放到床上，阿圓隨后便揮揮手示意眾人先出去。

「你們?nèi)ス涔浒?，一切隨意，那邊那個戴面具的小姑娘……」

「是……在叫我？小姑娘什么的……」

裟羅指著自己面露不滿之色，看來她對這個稱呼并不滿意。

「我這里還有一副安神的藥，你拿回去煮一煮喝了吧……」

「不需要，謝謝好意?！?/p>

「行了行了，行伍之人難免會有憔悴失眠的狀態(tài)，就當(dāng)見面禮了。」

「……」

裟羅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接了過來。

阿圓將各位送出屋子，隨后「砰」地一聲關(guān)上了門。

綾人騰出手來之后，攙扶著綾華的裟羅就將妹妹交還給了她哥哥。

「那個……哥哥還有裟羅小姐，請隨便坐吧……」

或許是洞天的環(huán)境很是不錯，姣好的氣候讓虛弱的綾華恢復(fù)了些許精神，看上去比剛剛在外面要有活力的多。

「茶杯在那邊的柜子里面，茶葉的話用上面那個最左邊的紅茶。茶點(diǎn)在架子上面也有，如果不喜歡的話還有一點(diǎn)點(diǎn)空昨天做的璃月點(diǎn)心……抱歉哥哥，我沒辦法給你泡茶，所以招待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那個……」

「啊，裟羅小姐如果無聊的話后面的就是書房，里面也有很多兵書可以看，至于時間的話不用擔(dān)心，塵歌壺內(nèi)的時間流速和外面是不一樣的，我們在這里呆上一天外面也不過幾分鐘而已?！?/p>

裟羅和綾人互相對視一眼，他們感覺綾華似乎對這里很熟悉的樣子。

「綾華……」

「怎么了哥哥？」

綾人打斷了綾華的猶如女主人般的待客之詞，將綾華扶到椅子上面坐好，然后拿出那瓶金創(chuàng)藥出來狐疑地看了一眼。

「先回答我?guī)讉€問題好嗎？」

「嗯……」

「聽你說這里叫塵歌壺，那么就是說我們是在剛剛你拿出來的那個小壺里面？」

「是的?！?/p>

「這里和旅行者有什么關(guān)系？」

「這里就相當(dāng)于是空的家哦，不過他說他很少在里面待著，因為缺少家的味道?！?/p>

「呃……那剛剛的那只團(tuán)雀……」

「阿圓就相當(dāng)于是壺里的管家，是來自璃月的仙人哦?！?/p>

「嗯……」

綾人捂住臉不知道要說什么才好了。很明顯剛剛綾華的回答都超出了他的認(rèn)知，況且綾華說這里是空的……家？那不就是說她已經(jīng)是真正的同居狀態(tài)了嗎？！

他將綾華的繃帶拆下來，一道猩紅的傷口就暴露在了空氣之中。綾華看著自己的傷口，臉色變得蒼白。

璃月的仙人啊……綾人還是第一次見到，以往他只是從璃月客商中聽說過他們的存在，地位還有性質(zhì)應(yīng)該和鳴神大社的那個宮司差不多。

他將藥瓶打開，一股藥材的芬芳透了出來。既然是仙人給的藥，那么給綾華涂一涂也沒什么不妥。

「你說這里是空的家，那你為何會對東西放在哪里這么清楚？」

裟羅突然橫插進(jìn)了兄妹二人的談話，即便是她也對塵歌壺這個仙器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

綾華的臉一下子就紅了，然后就像被父母拷問的戀愛少女一樣開始忸怩著身體。

「那……那個……經(jīng)常來這里看書，而且空也會招待我在這里吃飯……」

綾華變得磕巴起來，然后腰部開始慌亂地扭動著。

「次數(shù)多了……就，記住東西放在哪里了……」

「嗯……就像是嫁過去的妻子呢……」

「唔嗚嗚……哇……啊?！?/p>

裟羅直接捅穿了最后一層從窗戶紙，綾華臉上的緋紅直接蔓延到了脖子后面，和她的白發(fā)混合成一道有趣的風(fēng)景。

「真好啊……戀愛中的女孩子?！?/p>

「行了，不要再捉弄綾華了?！?/p>

「最后一個問題，沒有那個嗎？」

「什么那個??？」

「就那個啊……初夜?！?/p>

綾人開始不著痕跡地豎起耳朵仔細(xì)聽。

「初……初初……初初初……」

「啊，她不會說話了?！?/p>

「你在跟綾華講什么啊……」

「你看，雖然很抱歉，但是神里你們家是沒有別的女性的吧，也就是說綾華對那種事實(shí)際上是一無所知的，啊……純潔的過分了?！?/p>

「呃……哈哈……」

綾人干笑兩聲，他無法反駁這句話。雖然是以兄長的身份一直守護(hù)著綾華，但他終歸是一個男性，他確實(shí)不好對妹妹講述一些常識性的東西。

「我我我……我……還……還沒有……親親……為什么我要說這種事?。。?！」

「接吻也沒有過啊……」

「嗚嗚嗚……」

「啊，不會連告白都沒有吧……」

雖然裟羅是一個不茍言笑的人，但是她似乎對周圍的一些有趣的八卦很上心，這倒不是她有多么喜歡，有的時候也能從八卦內(nèi)容里面知道不少有用的消息。至于綾華的事，只是單純的好奇罷了。

綾華自然沒有告訴他們有關(guān)自己私藏本子的事，也沒有說實(shí)際上她已經(jīng)從神子那里知道一些常識性知識了。她最近的幻想越來越多，然而罪惡感也會跟著加深，最后她都無法好好想象自己出嫁之后的生活。

出嫁之后就要做的事……對于綾華來說或許是一個巨大的難關(guān)。

自己對空的愛戀她只對綾人一人吐露過，就好像什么見不得人的事，結(jié)果現(xiàn)在裟羅也知道了，綾華內(nèi)心的羞恥程度又上了一個階梯。

「綾華，感覺怎么樣？痛嗎？」

「有……有點(diǎn)涼涼的，但是不痛?！?/p>

綾人將藥敷在綾華的胳膊上面后用繃帶重新綁好，他還不知道這種藥的具體用量，剛剛在震驚之余竟然忘記問阿圓了，現(xiàn)在也只能觀察觀察再做下一步的決定。

裟羅搞明白了綾華現(xiàn)在的處境之后終于停止了問詢，綾人則是照著綾華的指點(diǎn)沏好茶端了過來，還帶來了空做的點(diǎn)心。

「呼……」

綾華抿了一口，熟悉的味道讓她的身心放松了下來。

「話說綾華為何會知道這里可以治好旅行者呢？」

「嗯……我也不清楚，我只記得阿圓是仙人這件事。仙人的話……好像很厲害的樣子?！?/p>

「這樣啊……」

綾華低下頭勉強(qiáng)保持著微笑，她想起來阿圓剛剛說過空「又」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原來空不是第一次受這種傷嗎……

「可以跟我講講這些天發(fā)生的事情嗎？」

「嗯……」

綾華開始講述她和空的故事，從一開始的羞澀語調(diào)，到后來的開心甚至是有一點(diǎn)炫耀的意味。綾人帶著微笑安靜地聽著。

「快點(diǎn)去結(jié)婚啦……」

裟羅心里這樣想著，喝掉了杯子里面的紅茶。

說到空做的早餐，她的臉上會露出幸福的笑容。說到因為意外而喝醉的時候，她的臉上泛出了如同醉酒般的紅暈，然后向哥哥訴說著空的溫柔。說到二人間的比武，她會贊嘆空的強(qiáng)大還有謙虛。

裟羅不太想聽這些散發(fā)著酸甜氣味的日常，自己一個人去書房里面了。

「昨天的時候我們?nèi)チ诵r候曾經(jīng)度假的地方……」

綾華的話戛然而止，臉上的笑容剎那間消失了。她的眼神又變得空洞，甚至身上開始往外散發(fā)白色的霧氣。她下意識地想要握住刀，手在空氣中亂抓卻始終摸不到刀柄。

「綾華！」

綾人一下子握住了她的肩膀輕輕搖了搖，眼見綾華又要變成壞掉了的樣子，他趕緊開始呼喚她的名字想把她拉回來。

「我在戰(zhàn)場上見過不少變成了綾華這樣的人……」

裟羅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了，她走到綾華的身邊坐了下來。

「那天我剛剛發(fā)現(xiàn)她的時候她的情況比現(xiàn)在還要糟糕，就像是沒有感情的野獸一樣，眼神中充斥著殺戮?！?/p>

「這種癥狀會持續(xù)多久？」

「不好說，短則幾天，長則一生?，F(xiàn)在要做的最好就是等旅行者來安慰她。我還不知道具體發(fā)生了什么，我也不好問。但從目前情況來看，旅行者才是一切的源頭?！?/p>

綾人沉默了，一生這個時間段太沉重了，他甚至都不知道如何做好最壞的打算。

「空已經(jīng)醒了，你們可以去看望他了……」

「！」

似乎是魔咒一樣，阿圓的話語喚回了綾華迷失的靈魂，她的眼睛中重新出現(xiàn)了高光，一下子站起來就往房間里面跑。

「誒……等等……」

綾人也站起來跟著她的腳步，生怕她一不小心摔倒后再撞到什么地方。

裟羅伸手拉住了綾人，給他使了個「別管閑事」的眼色，綾人嘆了口氣，只得回來重新坐下。

「空?。?！」

綾華像是破門似地沖進(jìn)了房間，金發(fā)的旅人在床上靠著。他聽到了綾華的聲音，轉(zhuǎn)過頭來對她露出一個微笑。

「早上好，我可能……睡得有點(diǎn)久了……」

「空，空，空！?。　?/p>

柔軟的軀體擁入空的懷中，少女的聲音還有她的氣味讓空覺得自己還在做夢。纖細(xì)的雙臂繞過空的兩側(cè)緊緊抱住他，無論如何也不愿意松手。她把自己的腦袋埋在空的胸膛上面，喜悅的感情促使她的身體在一抽一抽地發(fā)抖。

就好像重逢的喜悅一樣，這個瞬間綾華拋棄了周遭所有的事物，眼睛中只有空的身影。

「他就在這里啊，他的體溫還有他的味道，不要再離開我了……」

「最喜歡空了……」

「那個綾華……稍微松一下手可以嗎？好痛……」

「啊啊……抱歉……」

綾華放松了力氣，然而并沒有要結(jié)束懷抱的樣子?？諞]有再說話了，任由綾華抱著自己，他也沒有在動。清淡的煙霧從屋角的香爐中飄逸出來，聞著很是舒服。

他現(xiàn)在終于明白了綾華的感情，這已經(jīng)不需要用言語去表達(dá)了。

他抬起一只能動的手臂，輕輕地?fù)ё×司c華。

「我不要再失去任何人了……」

「嗯……」

「我好害怕……空倒在那里的時候，我真的好害怕。害怕空也會向母親那樣一言不發(fā)地離我而去……」

空的手臂往上面挪動了一下，手掌蓋到了她的腦袋上。然后開始慢慢地?fù)崦?/p>

「我好像壞掉了一樣殺掉了所有剩下的人……我真的還是我嗎……清醒過來的我根本無法回憶起那些事情的細(xì)節(jié)，空……？」

「已經(jīng)過去了，綾華。不用再害怕了……」

「可是……」

綾華又收緊了雙臂。

「我只是不想空離開我啊！」

她抬起頭直視著空的眼睛，濕潤的雙眼清澈無比，沒有一絲一毫的虛偽，仿佛深淵一般的愛戀直擊空的靈魂。

「我……喜歡空……」

她終于說出來了。緋紅再次開始蔓延，甚至能看得到她腦袋上面有蒸汽在冉冉升起。她咬著嘴唇，努力不讓自己逃開空的視線。

她在等待著空的答復(fù)。

「實(shí)際上我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誒……？」

空突然開始講述他的故事。

「或許說，我也不記得我年齡有多大了……」

「……」

「很不可思議對吧？我同樣很害怕離別，在無數(shù)的歲月中我同樣經(jīng)歷過生與死的永別。我不認(rèn)為我比綾華更加堅強(qiáng)。」

「空……我不理解……」

「我不知道我是否可以成為配得上綾華的人……」

「不……空就是空，無論怎么樣空都是我最喜歡的人！」

空的遲鈍并不是他的本性，漫長的壽命讓他一直逃避著與他人的交往。他給自己捏造了一個毫無自覺的性格，僅僅是為了不在離別時悲傷。

「綾華……」

他看著眼前的女孩子，伸出手捧住她的臉頰。肌膚的接觸讓他的身體開始發(fā)燙。

「空？」

綾華愿意為了守護(hù)他而親手殺人，她的笑容，還有她的優(yōu)雅。盡管有的時候很笨拙也缺乏常識，可是很可愛不是嗎？

她也會為了自己笑，也會為了自己哭?？找恢碧颖苤娜穗H交往被綾華輕輕掀開了一角，陽光灑了進(jìn)來，是前所未有的溫暖。

空從來沒有遇到過綾華這樣的女孩子。

他已經(jīng)決定要好好珍惜他與綾華之間的關(guān)系。

心意的扭轉(zhuǎn)讓空已經(jīng)無法將綾華當(dāng)作友人來看待了，他的心跳開始加速，快的好像時間都會靜止那樣。

還有一個心跳聲傳了過來，同樣很快。

「綾華……」

「是的……」

「愿意做我的新娘嗎？」

「嗯……誒？等一下！！」

綾華一下從空的身邊逃開了，她慌亂的揮舞著手，表現(xiàn)出非常抗拒的樣子。

「不愿意嗎？」

空的表情有點(diǎn)失落。

「不不……不是不愿意……不對……啊啊……」

「？」

「求……求婚什么的……太早啦！?。?！」

「啊……」

空好好審視了一下自己，然后發(fā)現(xiàn)了問題所在。

「抱歉……」

「哼……」

綾華一邊害羞一邊做出了一個生氣的動作，空還從來沒見過這么特別的綾華。

「那……我也喜歡綾華哦……綾華真的要選擇我嗎？」

「……」

綾華沒有說話，她重新湊近了空。

雙唇互相接觸，牢牢封住了空接下來想要說的話。這就是神里綾華的回答。

只是一瞬間，那種觸感就結(jié)束了。

但是柔軟，炙熱還有一絲甜蜜仍然殘留在空的嘴唇上。

「最喜歡你了……」

「啊……嗯……」

綾華展現(xiàn)出一個明媚的笑容，雖然她的耳根子都已經(jīng)紅了。

兩個人面面相覷，突然都開始忸怩起來。繼而又突然都笑了出來，一種幸福的傻笑。

「恭喜你哦……」

「啊……謝謝……」

門外面的裟羅向綾人道賀，隨后開始捧著自己的下巴開始仔細(xì)思考著自己的未來。

「九條小姐還沒有愛慕的對象嗎？」

「沒有。倒是神里先生你不是也一樣嗎？如果你想要和八重宮司大人增加關(guān)系的話，我也可以幫忙哦，你們都是壞心眼還喜歡把別人耍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p>

「不敢不敢……你不也和某個人經(jīng)常在公告板上進(jìn)行口水戰(zhàn)嗎？」

兩個人開始揶揄對方，跳脫的氣氛開始在屋子中散布開來。

而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思考。自己肯定不能留在稻妻太久，他先在面臨著帶綾華踏上旅途或者留她在稻妻這兩個選擇。

「無論哪一個都不是完美結(jié)局呢……」

空悄悄嘆了口氣，握住了綾華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