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盎司：

一個關于八個半小馬的故事

作者：Chatoya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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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第二晚

在黑暗中，在這個被鎖住密封的轉化室里，紅色箱子穩(wěn)坐于此。它同樣覆以裝甲，緊鎖密封，宛如一個為了保存埃及時代而建造的房間里的石棺。

在這個紅色箱子里，由透明瓶塞蓋著，包裹在黑灰色防震泡沫里的，正是安睡于此的那個瓶子。

這是一個錐形瓶：清晰，透明，覆蓋著文字，刻度線，還有一個代表小馬利亞生命形式的象征性圖案。

這個瓶子里的容納之物則是所有這些密封，裝甲，防震泡沫存在的原因。九盎司粘稠的紫色液體慢慢地旋轉著，昏暗地閃爍著童話般的光芒。

淹沒在液體中，在布朗運動中推搡著的，則是飄浮于其中的納米機器。它們是人類的發(fā)明，由金屬，塑料，和有機分子組成，它們是能改寫生命自身物質的機器惡魔。住在這些機器的內部，嗡嗡吟唱在亞微觀通道上，流經(jīng)微小的端口和管道，蔓延著非地球的能量 — 條條色彩和縷縷超凡的能量：小馬利亞魔法的濃縮。

一次劑量三盎司，三次劑量的剩余；這個重塑舊生命使其煥然一新從而創(chuàng)造新生命的配方，對自己吟唱著，吟唱著只有那些被魔法觸碰的生物才能聽到的音符。

在此房間里，在黑暗中，在這個箱子里，裝有九盎司藥劑的錐形瓶耐心地等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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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馬伊利亞在黑暗中坐在了那張又大又軟，姑且能被稱為沙發(fā)的不成形的東西上；他的腿折疊在他身下，他的尾巴散在身后。緊靠在他后腿旁邊的，是小馬羅根，他仍然對自己的新身體沒什么把握。伊利亞偶爾地用他的尾巴拍拍他。輕輕地來回掃動。羅根讓他的頭躺在了伊利亞的臀和背中間的位置上，每次伊利亞輕掃他的尾巴，羅根都可以感覺它撞擊到他長長的脖子上。同時感到了溫暖和舒適。

羅根剛剛和他朋友講完了他的一生，關于他是如何來到轉化局，關于他是怎么樣的小馬。在這之后伊利亞把頭伸向后面，然后輕蹭了他的頭。羅根感到他的耳朵被輕輕地舔著。這是來自于伊利亞母愛般的示意，并且不知怎么的，這讓他講述自己一生時所感到的悲痛逐漸消失。

“呵呵！”伊利亞忍不住發(fā)出一聲輕笑。

“什么？”羅根睜開他半睜半閉的眼睛，一臉的好奇。

“誰能想到最后我們在這里，現(xiàn)在？”伊利亞看上去很歡樂，但是同樣也帶著驚嘆。

“是啊?！绷_根不由自主地感同身受。整整兩周，他們兩個都在爭來爭去，吵個不停。

那是下午三點鐘，那天早些的時候，當羅根在轉化室里第一次醒來時。帕斯特和助理琳恩在他意識恢復的時候正在交談。她們正說著琳恩喜歡的一些舊媒體，但帕斯特醫(yī)生從沒聽說過它們，琳恩正試著讓醫(yī)生嘗試嘗試。

羅根快速動了動曾經(jīng)是他胳膊的地方，將它們滑過他側躺著的桌子。他的胳膊現(xiàn)在是他的前腿，他看到它們覆蓋著灰色的短毛，他皮毛的顏色是舒適的老毛衣的顏色，是夏季雨云的顏色。這個是優(yōu)美的顏色，他想。既帶有男子漢氣概，又帶有溫柔。

雄駒氣概，或許。他得習慣于這個新詞匯了。他再也不會有男子漢氣概了，因為他再也不是人類物種的一員了。

羅根起初什么事情也沒做。琳恩和帕斯特醫(yī)生正專心于她們的交談并且那很好 — 羅根并不是真的想轉移她們的注意力到過分關注他這邊來。她們在這里，并且這讓他感到安全，但他需要點時間來就這么躺在這里熟悉他的新身體，來對它問聲好，來讓它歡迎他融入其中。

羅根研究起他的前蹄來。他不敢動的太厲害，怕會吸引注意力。他的蹄子在燈光下閃耀著光芒，光滑，堅硬并且閃亮，其實是巨大的指甲，但是更為復雜。他輕輕地把它們相互敲了敲，力道沒有大到發(fā)出聲音，但是足以讓他感受到撞擊感。蹄子比他想象中的要敏感多了，它們不僅僅是用來支撐他重量的無生命物體，它們還是他鮮活生命的一部分。

他用他的知覺感受著四周。耳朵，高聳且驕傲，高高地直立在了他新的頭顱上。他嘗試著移動它們，驚嘆于當他這么做的時候醫(yī)生和她助手的聲音變化的是如此之大。他可以很容易地知道她們在他周圍空間的哪個方位，還有空間自身，這個房間，通過它們自己的回聲形成了存在和形狀。他已經(jīng)消失的人類耳朵與之相比看上去太弱了。

對他身體和形態(tài)的感覺，是如此的不同。這是意料之中的，當然，但這還是給羅根帶來了巨大的震撼。他可以感到他身體的基本構造還在這里，大致上的，但這些身體部分現(xiàn)在有了不同的形態(tài)，有些變長了，就像他小腿上的一些骨頭，還有一些變短了，就像他曾經(jīng)是肩膀和前臂的地方。最奇怪的地方是他的身體沒有一個部分感到‘不對’或者‘奇怪’ — 這肯定是因為他的大腦對身體內部構造‘地圖’的感知也變了，所以他新的形態(tài)同樣也是他新的‘正?！癄顟B(tài)。

醫(yī)生們已經(jīng)安靜了有好一陣子了。他被注意到了，他動的過多，所以他用來評估自己的時間結束了。那沒關系。他想要試著站起來，不管怎么樣。

當羅根進入食堂走在回到自己房間路上的時候，他沒指望有任何的歡呼，并且他確實沒得到。每個人，小馬和人類，現(xiàn)在都很忙，忙著上培訓課，或者 — 忙著轉化 — 忙著在局里的公共訓練區(qū)域學習基本的生理和梳理技能。羅根可以期望自己進行后面一個項目，該項目允許他在診所里額外呆一周，其賬單由小馬利亞的皇家金庫提供。作為一匹小馬，他現(xiàn)在自動成為了小馬利亞的公民，一位屬于塞拉斯提亞公主和露娜公主的子民。在那額外一周的結尾，他會有兩個選擇：移民去小馬利亞或者直接走出去。

羅根打算移民。羅根在地球上無所依戀，并且完全沒必要再次行走在它的大地上。他開始想象他不久后就會體驗到的奇跡，當他搭乘去小馬利亞的船后。轉化局在建筑群附近新建的碼頭上，通過幾艘船只提供運輸服務。這些船只駛向一個漂浮的平臺，其被牽引住放置在那個不斷擴張的屏障的邊緣，遠遠的在大海上。屏障的另一面是沙漠，很顯然，所以這是件很簡單的事，就是從地球的這一面跑上一個斜坡，然后跳過這堵閃亮的墻壁進入到這片沙漠中。在小馬利亞的這一面已經(jīng)設立好了某種歡迎中心，有著工作人員來幫助新生馬駒找到地方生活，工作和……

突然，羅根的鼻子碰到了小馬伊利亞的鼻子。

羅根，從他的思索中驚醒了，向后跳了一步，或者是試著跳了一步，然后四條腿和蹄子和鬃毛還有尾巴全都癱在了地上。他短暫地感到有點頭暈目眩；他仍然在試著學習他新身體的工作方法。他逐漸知道了自己正在坐著，或多或少吧，他的后腿分開，他的前腿交叉在一起，不知怎么的，他仍然笨拙的蹄子在互相絆倒著對方。他的尾巴很疼，因為他坐在上面了。

“?。Σ黄?！我走的時候沒看路并且……”伊利亞看上去非常尷尬并且同樣很擔心，他可以看出來羅根在努力嘗試用他自己的腿站起來。

?“伊利 — 亞！”羅根感到?jīng)]那么生氣的同時也感到自己很可笑；在轉化室里，琳恩和帕斯特博士幫助他站立，但是現(xiàn)在他的蹄子感到很沉重并且自己不知道該怎么移動身體的任何部分。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無助的小孩，而不是一名成年人。

“只要側躺過去就行了。加油，相信我！”伊利亞看上去非常真誠。羅根不知道還能做什么，所以他試了試伊利亞的建議。在食堂地板的中央側躺了過去，他感到更可笑了，但是至少他尾巴上的疼痛逐漸消失了。

“現(xiàn)在，翻滾到肚皮朝下。到時候所有事情都會順理成章的。我保證?！币晾麃喌穆曇艉苋岷停踔梁苡焉?。

管他呢。羅根翻滾到肚皮朝下；這么做的同時使他交叉在一起的腿分開了，并且就和伊利亞說的一樣，他的四肢突然間對于他來說變得合情合理了。現(xiàn)在他甚至感到自己更蠢了，因為他無法想象不久前他怎么會如此的困惑。

“這就像再次變成小孩一樣。我以同樣的方式摔倒過，并且我感到很困惑。所以我就干脆放棄了然后躺倒了一邊，接著事情就順理成章了。這只花了一小會兒，僅此而已?！币晾麃單⑿Φ乜粗_根重新站穩(wěn)自己的蹄子，然后最終站了起來。“你看上去真的很棒，羅根。你的鬃毛美極了！”伊利亞臉上的表情只是如此的開心，這讓羅根忘記了剛才自己是多么的懊惱。

?“額......”羅根的脖子不由自主地低下去一點點，他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抬頭看著伊利亞?！皼_你喊很對不起，我想我只是對于自己像個傻瓜一樣跌倒感到生氣?！?/p>

“沒關系，羅根。我或許不該這樣沒耐心，也不應該跑著去看你有沒有醒來。我一直在等你轉化結束后去迎接你。”伊利亞只是在一直對他笑著。羅根以為伊利亞非常不喜歡他，就是因為所有的那些爭吵和之類的東西；這又是為什么？

“聽著，伊利亞……”羅根不是很肯定自己到底想不想說，但是……“我真的很抱歉這樣故意找你的茬。在和你爭吵的過程中，我有點玩過頭了。我不是要對你刻薄，真心的。”羅根低頭看著他的蹄子?！拔摇矣悬c在處理著很多事情，而你剛好在這里并且……”

?“并且”這陣暫停對于伊利亞來說太漫長了。

“并且……”羅根的聲音低成了一陣微弱的，某種吱吱般的低語?！啊⑶椅艺J為你有點可愛，我想可以通過和你爭吵來逗逗你，因為我不知道該和你說什么?！痹撍?，那真蠢。這肯定是他新的小馬大腦搞的鬼。好極了，他現(xiàn)在和一個弱智一樣。真是太棒了。羅根的臉變得通紅，然后開始盡快地跌跌撞撞地回到他的房間里去。他怎么能說那樣的話？

他感到他的尾巴被拉住了。他無法再前進一步?！暗认?！”伊利亞的嘴里全是他的尾巴。

羅根慢慢地轉過身。伊利亞放開了羅根的尾巴?！傲_根，等下。我知道那個。我知道你到處刁難我因為你對我不是很確定。我可以看出你喜歡我，我看到了你看我時的眼神。”

額，該死。很顯然他沒法脫身于任何事了！羅根嘆了口氣。但是然后他高興了起來。伊利亞沒走開。

“伊利亞？”羅根抬起他的頭直視著伊利亞美麗的臉。那雙攝人心魄的酒紅色眼睛！

伊利亞走上前去，走過羅根的頭和脖子，然后把自己的頭放在了羅根的背上。這讓羅根感覺到了溫暖和完全的舒適。羅根快速的思維馬上意識到了這個舉動是什么：這是小馬式的擁抱。不用胳膊，這是小馬進行擁抱的方法。羅根照著伊利亞的方法然后把他自己的頭放在了伊利亞的后背上。

在那里，他們站了很長時間。

羅根首先打破了這個溫馨的平靜?！拔也隆阋蚕矚g我？”

“我也喜歡你，羅根?！?/p>

當然他喜歡！他馬上反駁了。他本來可以隨時隨地離開的。但他留了下來讓爭論進行下去。伊利亞對羅根的感覺肯定也不確定，就像他對伊利亞不確定一樣。他們的爭論只是一種試探對方的方法，來看看是否有任何感興趣的東西被反饋出來！羅根感到很開心。非常開心。

摔倒是目前為止他在自己的新身體上做的最好的事情了。它引向了這一切。

這些記憶是如此之快樂，即使它們也同樣如此之新。

這個老沙發(fā)柔軟舒適，現(xiàn)在是半夜，羅根和伊利亞都感到了困意。今天是個大日子。是個美妙的日子。他們從真正意義上首次見到了對方，沒有隔閡，只有誠實和坦誠，盡管是小馬轉化將他們帶到了這里。羅根依偎在伊利亞的后腿上，他的頭枕在了他的背上。

“羅根？”羅根抬起了他的頭。他靠的太近了嗎？伊利亞的脖子扭了回來面對羅根，他們的頭相距只有一英寸。伊利亞的脖子稍微伸過去了一點點，他的嘴唇碰到了羅根的嘴唇。這是個甜美的吻，輕柔并且單純。這兩匹雄駒向著對方微笑著。

“就像這樣呆一會有問題嗎？”伊利亞的聲音聽上去睡意朦朧。

“我可能會睡在你身上的?！绷_根把頭依偎回伊利亞背部的曲線里。

“那正是我……”伊利亞打著哈欠 ?！啊钕矚g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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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斯特醫(yī)生今晚不需要她小小的金色圖書。她正在躺著，仍然穿著衣服，躺在了艾力克西幾個月前給她取得的泡沫床上。并且她很開心，萬分開心。

她感到了狂喜！感到了勝利感！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兩個直截了當?shù)霓D化，沒發(fā)生問題，并且當中最好的部分，是她幫助瑞恩安然度過了難關！她辦到了，就如她所知，她創(chuàng)造了歷史。她發(fā)現(xiàn)了確保正確的雌性變雄性的小馬轉化方法。但最重要的是，她拯救了她知道的病人，瑞恩.奈奎斯特，26歲，男性。這真是不可思議的一天。

有那么短暫的一刻，羅絲琳想象了下自己喝下血清。她享受著頭腦里自己用著新蹄子站在綠色草地上的畫面。血清就在轉化室里。這只需要花十五分鐘。

突然間，一個黑暗的想法侵入進了她的大腦。如果她只要在七個月前知道這一切的話。不，即使是那樣，她也無能為力。在那種情形下，她和那些人一樣是集團的囚犯。那些被使用了充足劑量的人活了下來，活了一會，當然是作為雌駒。初始的紅色血清制造的時候只使用了小馬利亞雌性的模板。

但他們沒活下來。樣本的解剖需要被用來研究完整的轉化過程。帕斯特顫抖著轉過身。至少她不用參加那個。不是直接的。

但她被強迫研究切片，橫截面，和組織樣本。他們得知道，他們這樣說。在對全世界的整個物種進行轉化前，他們得完全知道。他們得知道這種方法可以起作用，還有它起作用的效果，還有塞拉斯提亞是否說的是真相。

并且一旦她參加進來，就沒有退路可言。

她的工作幫助所有轉化局建立了一些轉化程序。她的工作是很微小的一部分，是全部轉化程序中的一小部分，但也不是微不足道。劑量，功效，她甚至給納米液體最后的工作程序增加了一小點部分。不是重要的部分，但是仍然。

不管她怎么努力來看到其中的價值，那五個人的臉仍然在無聲地向她尖叫。塞拉斯提亞。親愛的塞拉斯提亞。

羅絲琳看到過自稱為小馬利亞攝政者的存在，一位活生生的女神。她沒有故意挑選去看這個畫面，這些只是慢慢地發(fā)生在了她的身上。羅絲琳開始變得著迷于這位天角獸的全息圖像，在她工作于機密的納米魔法科技研究項目期間。她的職位讓她可以接觸到公眾絕不會被允許看到的圖像和信息。

羅絲琳看到了探測器發(fā)回的展示塞拉斯提亞讓小馬利亞的太陽升起在空中的視頻。世界政府嚴格管控著那些畫面。只有最高權限的人甚至才會允許知道那些畫面的存在。她利用她的職位之便來研究它們。畢竟，如果納米機器的能量由魔法提供，那么她需要理解魔法是什么，那就是她的理由。

一遍又一遍地，她著迷于研究關于塞拉斯提亞的任何可用材料。她記住了她的臉，她的王冠的細節(jié)，她眼睛里的神色，取代鬃毛的漣漪般超凡的神秘能量場。這里面沒有障眼法，沒有錯誤。塞拉斯提亞不僅僅是一個普通的生物。她是某些完全徹底不同的存在。某些遠遠超越血肉的存在。

塞拉斯提亞控制著她掌管的宇宙中的根基能量。如果那還不是神的話，那么那就是羅絲琳所能想到的最接近于神的存在了。

羅絲琳不知道這位外星女神聽不聽任何生物的祈禱。有時候她會向塞拉斯提亞祈禱，這是羅絲琳內心最深的秘密。在她的想象中，在她的腦海里，她告訴塞拉斯提亞任何自己做的可能幫助過其他人的好事，同樣她也祈求對自己過去所作的事取得原諒。對那些人做的事。

她對這種奇怪的行為深感尷尬和羞愧。這很荒謬，很愚蠢，很孩子氣。這是侮辱性的不科學。羅絲琳當然絕不會對任何人承認自己信神。甚至都沒理由來認為塞拉斯提亞會聽她瑣碎的想法，或者如果她會的話，她也甚至都懶得去理。羅絲琳甚至都不是匹小馬。她只是來自于人類世界的另一只殺手猿猴。那些可憐的人。她怎么能想象給予自己任何的憐憫？

該死，今天本來是美好的一天。為什么她得想那個？為什么這些舊的記憶得在現(xiàn)在回來，就在她終于做完了些真正好事的時候？

睡覺。她只是需要睡覺。羅絲琳開始了她的晚間日程，脫衣，刷牙。

房間現(xiàn)在變黑了。她蜷縮在她的枕頭旁，把它抱在胸前就好像它是在她胳膊下的布娃娃。她緊緊地抱著它。今天她做了好事。她幫助了瑞恩。她起到了作用。她有同情心。為什么這些永遠都不夠？塞拉斯提亞，我今天做了好事。我?guī)椭艘粋€人變成了他本我的小馬。我的工作在未來會幫助到其他人。我絕不會停止幫助，求求您，某天，某天……您能讓像我這樣的人也回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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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力克西睡不著。他想要睡覺。但他做的太過火了，并且他知道。那個不愉快的人不會交涉。他從不交涉。沒有辦法能得到一個紅色箱子。他知道，為什么他說他可以？他怎能如此愚蠢？

他只是想幫助帕斯特醫(yī)生。她說過那真的，真的非常重要。那是最重要的事，一個人的生命。艾力克西怎能辜負那個？從不要說艾力克西.維納萊寧會站在那里看著一條無辜的生命死去。他的母親，愿上帝安息她的靈魂，絕不會原諒他。這一切只是發(fā)生的如此之快，在終端的那一頭。那個不愉快的人，他嚇到了艾力克西。

現(xiàn)在他把隨想也牽扯進來了。他絕不應該告訴她。他本可以保護她，只要他回答她“我想什么時候對你撒謊就什么時候對你撒謊！”或者“走開你這匹蠢小馬！”但是他沒。為什么他沒？愚蠢的，愚蠢的艾力克西。你以為你和這名女孩戀愛了。但她不是名女孩。她是匹雌駒，并且你是個愚蠢的人類男人。艾力克西把他的頭埋進枕頭里。

艾力克西的床今晚看上去不再氣派了。對于一個如此渺小的人來說，它看上去過于寬大了，對于一個如此愚蠢的人來說，它看上去同樣也過于舒適了。

但大部分是：它看上去太空曠了。如此煎熬般的孤獨和空虛。

隨想值得比他更好的人。他知道。她會在小馬利亞找到又好又善良的雄駒。某匹能讓她安全并且能保護她的強壯小馬。如果保護在小馬利亞甚至能被需要到的話，當然。

他應該分手。艾力克西想了想。是的，他應該告訴她離他遠點。然后她就會安全了。不管怎樣，他得找到一個方法來讓她討厭他。然后，當不可避免之事發(fā)生時，她就不會受傷。這是唯一能做到的愛她的事。

并不是說他愛她，當然。不是。這是……負責任的事。那就是了。艾力克西會做正確的事。

他再次在他的床上翻了個身。告訴隨想走開的這個想法像把劍一樣在切割著他。

今晚艾力克西不會得到任何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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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瓜甘草在黑暗中緊緊地依偎著隨想。那是她的新名字，她的小馬名字，比‘雪倫’好多了。她們把她們的床墊放在了一起，這真是太好了。隨想也說過這是自然而然的行為。“我們現(xiàn)在是小馬了，不是人類。小動物們依偎在一起是很自然的事，并且難道我們不是小動物嗎？”南瓜所知道的全部就是在隨想的身邊她感到了安全并且溫暖。隨想真是太好了！

在她內心的某處，南瓜想象著她撫養(yǎng)著幼駒。琳恩主動提出給她掃描然后告訴她懷的是小雄駒還是小雌駒，但是她請她不要那么做。她只是想用和其他小馬一樣的方法來做這件事，并且不知怎么的，使用科技看上去……不對勁。不管她的孩子是雌是雄，她都會愛它。

南瓜喜歡幻想和她的幼駒玩耍。她大部分希望懷的是一匹小雌駒，她們會奔跑在寬闊的綠色原野上，一起輕蹭著花朵。她最喜歡的畫面是讓她的小馬駒蜷縮在她的身旁，安然入睡。就像現(xiàn)在的她和隨想。這真是如此甜美的畫面，這讓她的內心蕩漾。

她真的喜歡做一匹小馬，她決定了。這是有史以來在她身上發(fā)生過的最好的事。她把自己和隨想貼的更緊了些；她現(xiàn)在可以聽到她的心跳。這是如此的溫暖。她美麗的粉紅色皮毛的味道是如此的柔和。

和她的幼駒一起奔跑的美夢正悄然地進入南瓜的眼皮后面。在黑暗中，這匹懷孕的小小雌駒輕輕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