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如今的人類文明，在沒有完成整體的整合之前，甚至恐怕連即將到來的崩壞浪潮都很難成功渡過?！?/p>

梅一邊向德麗莎介紹著現(xiàn)狀，一邊看著終于被維爾薇抽空建好的超算中心。

雖然能夠提供的算力的確不少，但，也不算多。

“所以，人類文明，目前甚至，算不上崩壞文明的敵人嗎？”

德麗莎看著投影屏上那些不斷滑過的數(shù)據(jù)長鏈，雖然看不太明白，不過大概是某個人工智能的代碼吧。

梅抱起雙臂，看了看投影屏上的進度條。

大概，還需要很長時間，普羅米修斯的初始程序才能被重新加載好。

“不必悲觀，德麗莎，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人類文明還有一段時間的發(fā)育期，而崩壞文明，至少短時間內(nèi)并不會太過重視像人類文明這種，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的，看似擁有未來的文明?！?/p>

梅感覺有些氣喘，雖然并沒有走多遠的路，不過，德麗莎雖然個子矮，但，走得是真快??！

指了指一旁的桌椅，梅示意德麗莎坐下慢慢聊。

“在崩壞文明設立的，因果律武器，嗯，我們可以暫時將其稱之為命運，這種武器失效之前，崩壞文明并不會對我們有太多的關注，因為只要無法突破命運的約束，無論人類文明短時間內(nèi)達成多么輝煌的成就，都會在因果律的自然收束下，走向被崩壞文明收割的滅亡?！?/p>

梅一邊思考著該如何應對這種因果律武器的干擾，一邊盡可能的，向德麗莎解釋清楚一些，站在德麗莎這個位置上，必須要清楚的事情。

德麗莎并沒有對此表示太過驚訝。

“我知道，我的應對措施，就是使用人類文明意志本身那些四維特性，先強行的撫平那些因為因果律收束所導致的滅亡，并且為人類文明中的其余人爭取到可以發(fā)展出對抗這種武器的時間?！?/p>

德麗莎開誠布公的向梅粗略介紹著她原本的打算。

嚴肅的神情幾乎令人可以忽視，德麗莎那并不算高大的身形。

梅輕輕的點了點頭。

“如果德麗莎你的計劃，在前文明紀元自然是行得通的，只不過，那個可以被稱之為命運的，因果律武器如今已經(jīng)暫時封鎖住了人類文明發(fā)展因果律武器的可能性，不過也不絕對?！?/p>

梅并沒有隱瞞這個，可以算得上是很糟糕的現(xiàn)狀。

在空白涂黑和愛莉希雅都不在的現(xiàn)狀中，可以暫時獲取前文明紀元人們的信賴的梅，以及現(xiàn)文明紀元真正意義上的領袖德麗莎，必須要進行一次次的嘗試，從而將人類文明的全部力量真正的凝合在一起，所有人一起為了那個美好的未來而努力。

只有這樣，人類文明才有那么一絲，如今終于可以去實現(xiàn)的可能性，去抵達那個美好的未來。

在這個過程中，犧牲是在所難免的，但卻也是必須要盡力去避免的。

不過，在互相探知對方底線之前，梅和德麗莎都很清楚，她們必須要先確認，她們目前所認知到的現(xiàn)狀，是否吻合，又是否哪里有著出入。

在那種名為命運的因果律武器的惡意誘導下，雙方之中稍稍那么一點點的，認知間的出入，都有可能在未來成為雙方之間的嫌隙，最終，發(fā)展成令雙方分裂的大麻煩。

“是的，我知道，如今的宇宙環(huán)境已經(jīng)沒有適合研究因果律武器的機會了，而且，崩壞文明，應該也感受到了世界的變化了。”

德麗莎很難判斷崩壞文明到底會采取怎樣的行動，說實話，人類文明，對于崩壞文明，幾乎一無所知。

這才是德麗莎目前比較頭疼的一個大麻煩。

“對于崩壞文明，我們的確知之甚少，準確的來說，我所知曉的有關崩壞文明的信息，也都來源于種種崩壞文明曾經(jīng)留在這個世界中的信息的側(cè)面推測?！?/p>

梅并沒有直接向德麗莎告知她所得出的結論，而是將梅當時所得到的一些觀測信息，展現(xiàn)給了德麗莎。

投影屏上出現(xiàn)了大量的數(shù)據(jù)。

“這是空白涂黑對于這個世界的觀測結果，因為祂當時是從世界之外投下的視線，所以理論上，還是能夠觀測到這個世界過去的部分，不過祂當時的認知幾乎無法被直接理解，所以在進行了多次嘗試之后，我們終于在數(shù)學的層面上達成了一部分的共識?！?/p>

梅并不是很想回想起那段極為糟糕的回憶，只不過，這部分信息的來源卻是必須要向德麗莎解釋清楚的。

“但因為空白涂黑的認知邏輯更加沒有限制的緣故，即便是在數(shù)學的層面上達成了一定的共識，這種對于世界觀測結果的轉(zhuǎn)述雖然依舊無法保持完整，而我們卻依舊能夠從中，獲取到大部分可以避開監(jiān)察者原則的關鍵數(shù)據(jù)——”

梅開始了她的理論演講，德麗莎認真的聽著，時不時詢問上那么一兩個，極為關鍵的，需要雙方進行多次確認的問題。

人類文明意志雖然在之前并沒有什么大用，但被空白涂黑和愛莉希雅接連的梳理過后之后，卻也能夠發(fā)揮出那么一部分，人類文明意志原本應有的力量了。

只不過，德麗莎覺得，一個尚未誕生的嬰兒可能并不能派上多么大的用場，所以至少，人類文明需要完成快速的，整體的整合。

畢竟，之后人類文明可能就需要連續(xù)的在發(fā)展的路線上左右橫跳了，如果不能在此之前，完成人類文明整體的整合的話，那么在那過于激進的發(fā)展路線上，人類文明必然會迎來極為糟糕而可怕的崩潰。

不過直到目前為止，人類文明的整合進度，一切良好。

甚至，比德麗莎預想中的情況，還要好上一些。

普通人們爆發(fā)出的覺悟，足以令德麗莎感到些許的詫異，與欣喜。

而不和諧的聲音終歸還是有的，許多許多的矛盾，也只不過是暫時被社會的變化所暫時擱置，人類文明終究還是有著需要去面對這些矛盾的一天。

在一場極為漫長的長談之后，德麗莎對于這個世界的現(xiàn)狀有了更多的了解，而梅，也對于現(xiàn)在的人類文明，有了更加直觀透徹的認知。

“看來情況還不壞?！?/p>

梅松了一口氣，揉了揉有些發(fā)燙的額頭。

比起其他人更為孱弱的身體，很難讓梅像德麗莎，或者那些戰(zhàn)士們一樣，能夠保持長時間的工作狀態(tài)。

德麗莎看了看不遠處端著一個大號食盒過來的魔法女神。

怎么說呢？

能夠像這么盡興的進行知根知底的交流，還要多虧了這位魔法女神帶來的往世樂土。

“累了吧，來，嘗嘗~”

說實話，真的和愛莉希雅很像，不，應該說，幾乎是一模一樣。

“麻煩你了?！?/p>

德麗莎點點頭，笑著接過那個大號食盒，將其中的甜點和紅茶端到了桌面上。

香甜可口的氣息令梅感覺好了一些。

“不必這么見外啦~”

魔法女神在一旁坐下，盡管只不過是幾步之間的距離，但卻是往世樂土與這個世界之間的距離。

星神的力量的確很強大，至少，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幾乎凌駕于自然規(guī)則之上。

而只要進入往世樂土，拜托這位魔法女神調(diào)整一下時間流速，德麗莎和梅就能爭取到一段相對合適的時間，進行這種互相試探著，將雙方的訴求和底線進行磨合的嘗試。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愛莉希雅。”

梅端起了桌面上的紅茶，她知道，這位原本應該是極為遙遠的未來，才會出現(xiàn)的愛莉希雅到底是怎么看待現(xiàn)在這種現(xiàn)狀的。

畢竟，一旦這個原初世界的人類文明成功了，這位愛莉希雅所應有的一切過去，也就會從此不復存在。

盡管感性讓梅并不想問出這個，對于這位自未來的世界而來的愛莉希雅，這個如此殘酷的問題，但梅清楚，他們遲早還是要面對這個問題的。

“這個問題，其實延后也可以啦，而且，至少在我們成功的戰(zhàn)勝崩壞文明之前，考慮這個問題對于我們來說都沒有什么意義的。”

魔法女神溫柔的笑著，拄著側(cè)臉，看著一臉認真的梅。

“嗯，是這樣啊，倒是和我所預想中的情況差不多，但我還是要聽到你的答案?！?/p>

梅很清楚，如果不能夠從這位未來的愛莉希雅，如今的魔法女神口中，得到一個確切的保證，那么梅絕對不會允許這種幾乎可以顛覆人類文明的威脅，融入人類文明之中的。

透支未來，那會造成多么可怕的影響，梅很清楚，至少，比這位愛莉希雅，還有這個世界的愛莉希雅，更為清楚。

好意未必會促成好的結果。

這個世界，本就是如此的，既不公平，也不講道理。

“我的答案？梅，太感性可不好哦！不過，我倒是也很開心呢！謝謝你的信任?！?/p>

魔法女神知道，如果以梅的認真和理性來進行思考的話，那么梅絕對不會任由她這個來自未來的威脅就這么融入人類文明之中。

像是上個文明紀元一樣，把這種威脅關進往世樂土中，才是梅真正會做的事情。

“愛莉希雅已經(jīng)向我們證明了，無論何時，她都值得信任，所以，我決定相信你?！?/p>

梅很清楚，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即便是不同的愛莉希雅，在行為上也會出現(xiàn)幾乎一模一樣的統(tǒng)一性。

從那位已經(jīng)成為阿撒托斯的崩壞意志身上，梅看到了這種，幾乎可以信任的證明。

雖然嘴上故意的總是唱反調(diào)，但是除了一直在覬覦空白涂黑之外，她不是也沒有做什么對人類文明有害的事情嗎？

正相反，阿撒托斯反而努力的，在削減命運對于人類文明整體造成的影響。

很多事情，其實只要仔細想想，還是能夠得到那么一些結果的。

“那我倒是要好好的感謝一下那兩位愛莉希雅了?！?/p>

魔法女神笑著眨了眨眼，隨后坐直，以相對嚴肅的態(tài)度向著德麗莎和梅做出了承諾。

“魔法女神這位星神的立場，只會是，盡可能的阻止悲劇的發(fā)生，所以，我會盡力的幫助人類文明，度過這三場已然可以預見的絕境?！?/p>

很明確的承諾，也很明確的，告知了德麗莎和梅，那個幾乎算是最差的結果。

很顯然，即便是德麗莎以及在許多人的幫助下，統(tǒng)合了現(xiàn)在的人類文明。

但那些可以被稱之為未來，也更想要成為過去，至少要留下存在痕跡的人類文明，也依舊會在未來的某個時刻，成為現(xiàn)在這個人類文明的敵人。

德麗莎和梅對視了一眼，同時從對方的表態(tài)中，得到了相似的答案。

那就是，這種實在過于遙遠的危機，人類文明目前還沒有做出應對的能力。

“好了，不要這么嚴肅嘛。”

魔法女神試圖活躍一下過于僵硬的氣氛，畢竟接下來的問題，可能都會極為尖銳而敏感的，直插雙方的痛處。

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話，魔法女神自然要在其中，提前布置好最大程度的緩沖。

不過這并沒有多少的用處。

兩個不同的時代，理念上的差距，并不是那么容易被統(tǒng)合，而后達成一致的。

但無所謂，只要，雙方的底線，都還可以被接受，那就可以在日后不斷的磨合中，誕生出，屬于新時代的，新生的，理念。

畢竟，人類文明，也即將邁入一個，新的，所有人都從未經(jīng)歷過的階段。

“看來你對于理之律者的權能，應用的很不錯。”

瓦爾特看著伊瑟琳那似乎有些睡眠不足的狀態(tài)，給出了一個相對不錯的評價。

“不對，理之律者的權能，總感覺很奇怪。”

伊瑟琳卸下了理之律者的核心，試圖繼續(xù)用她剛剛獲得的圣痕進行解析。

不過，返回的解析結果，依舊是那種看似自洽，但實際上有著某種錯誤的異樣。

“也許是理之律者還沒有經(jīng)歷過羽化的緣故吧，出力，的確是比其他律者差上不少?！?/p>

瓦爾特并沒有隱瞞的意思，只不過，對于律者權能的本質(zhì)并沒有多少了解的瓦爾特并不能發(fā)現(xiàn)其中的那些異樣。

伊瑟琳撓了撓綠色的長發(fā)，轉(zhuǎn)頭看向了一旁的日程表。

該怎么做，才能從這個擠得滿滿當當?shù)娜粘瘫碇?，擠出更多的，用來研究理之律者核心的時間的呢？

也許，可以去試著拜托一下那些前文明紀元的人，他們手中應該也有一部分，關于理之律者的研究資料。

頭疼。

同樣感到頭疼的，還有芽衣。

長長的賬單令芽衣感到了些許的為難。

不過更加為難的，還是琪亞娜的對戰(zhàn)請求。

“芽衣，就陪我訓練一會嘛~”

盡管剛剛分別了沒有多久，但是琪亞娜依舊感覺像是已經(jīng)分別了很久一樣的，黏著芽衣。

芽衣抿了抿嘴角，她并非是不想陪著琪亞娜進行對戰(zhàn)訓練，只不過，從空白涂黑那里學習的知識大部分都是關于怎么用最小的成本，發(fā)揮出最可怕的殺傷力的技巧，至于怎么掌控這種殺傷力？

武器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殺戮，而非是比較。

盡管芽衣不想承認，但很顯然，空白涂黑的教授給芽衣的大部分戰(zhàn)斗技巧，本身也只不過是一種，類似于武器一樣的，可以成倍，甚至是指數(shù)型的，將芽衣的力量全數(shù)轉(zhuǎn)化為可怕殺傷力的機制而已。

而剩余的那部分知識，也只不過是如何更好的，更快的獲取知識而已。

并非是空白涂黑有心藏私，而是仔細算算，空白涂黑真正能夠教給芽衣知識的時間并不多。

“琪亞娜也訓練了許久了吧，不如一起出去逛逛?！?/p>

芽衣可以毫無顧慮的在往世樂土中，對那個已經(jīng)成為了魔法女神的愛莉希雅出手，因為芽衣知道，那個愛莉希雅不會那么輕易的死在她的攻擊中。

但琪亞娜，芽衣不是很有自信。

或者說，至少芽衣自己，是不想去試試，她自己的攻擊到底有多么可怕的。

“可是我也想讓芽衣看看我這些日子的進步嘛！”

琪亞娜有些委屈的抬起頭，看著芽衣。

“而且這些天要么是和幽蘭戴爾打，要么是和凱文打，我都快被他們打出條件反射了，再這樣下去的話，人家的戰(zhàn)斗風格真的會被他們帶歪的?！?/p>

芽衣摸了摸委屈巴巴的琪亞娜的頭，的確，琪亞娜最近的大部分開銷，嗯，都是梅比烏斯博士的極速醫(yī)療服務。

抬起頭，芽衣看向了正在進行交手的幽蘭戴爾和凱文。

怎么說呢，如果說幽蘭戴爾和凱文之間的戰(zhàn)斗，是一場戰(zhàn)士之間的對決，芽衣感覺她自己的戰(zhàn)斗風格，倒是更像一種由人類文明的智慧結晶，凝聚而成的殺戮兵器。

盡管芽衣的手中并沒有握著劍，但是芽衣卻很清楚的知道，她的手中，的確握著一種比劍刃更加鋒利可怕的事物。

那就是在律者的權能下，被以不可思議的比率進行增幅后的，全力爆發(fā)之后或許能夠徹底湮滅一顆星球的力量。

而想要發(fā)動這種力量，芽衣所要做的事情也并不怎么復雜。

只要在事物的關鍵點上，輕輕的推上那么一把就行了。

初始只不過是幾個粒子的電磁力崩潰很快就會蔓延開來，將周圍所有與之有著強電磁力交互的事物一并牽扯進其中，讓所有被波及的物質(zhì)，全部都失去其原本的模樣。

這，才是雷之律者，真正的可怕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