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同人文——靈夢的失眠(上)

“總有一條,能回家的路~”母親安撫著被中的孩子,輕聲唱著哄睡曲。
“總有一條,能回家的路,親吻你的眼睛,寶貝~我會為你獻唱搖籃曲~”
小女孩看著母親在黑暗中仍能表露出愛與溫暖的臉龐,心中歡喜。她遵從母親的話語,閉眼傾聽,等待著腦袋中飛翔的鳥兒落地,可小手,卻像考拉一般緊抓著母親的手不放。她的一葉扁舟在一天的搖擺后尋得了寧靜。
少頃,小女孩的呼吸逐漸規(guī)律,撅著的小嘴唇隨著呼吸一張一合。“這孩子,在做什么美夢呢?”母親小聲的笑著問。
似乎為了回應(yīng)母親的問題,小女孩撅著的嘴砸吧了下,嘴角流出口水。
“真是的,晚上吃了那么多還沒夠?!蹦赣H用手輕輕擦去口水,那發(fā)自內(nèi)心的寧靜和平淡的幸福是只能從這個孩子身上獲得的。她為了這孩子可以付出一切。每次看到她時,她都會默默在心里發(fā)誓。想到這句話,母親的臉上一絲陰霾掠過,她知道有位攔不住的不速之客正在她的身邊。

對于已經(jīng)連續(xù)一個星期如此的靈夢來說,一個簡單的“輾轉(zhuǎn)反側(cè)”已經(jīng)不足以形容她在床上痛苦萬分的狀態(tài)。枕頭已經(jīng)像被砸碎賽錢箱的琪露諾一樣支離破碎,被子被踢到床下,狼狽不堪,因為來回翻身和抓撓的頭發(fā),宛如不受人控制的,放飛自我野草。
月光透過窗戶照射在靈夢扭曲的身姿和緊繃的面龐上,那青紫的黑眼圈違和的裝飾在博麗靈夢那仍顯稚嫩的少女臉龐上。她自暴自棄的長嘆一口氣,坐了起來,收拾好絕對不能被任何人看到的裝束,坐在神社門口的賽錢箱前。
在床上尋求睡眠的過程,也是一個讓身心通過意識的道路,獲得平靜的過程,可是博麗靈夢的意識中出現(xiàn)了一塊堅硬無比的攔路黑鐵。那黑鐵堅硬無比,不留情面的占據(jù)整條道路,讓她無法攻破,如此一來,就只得陷入因無法獲得平靜而造成的煩躁中。
有那么幾次,她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即將飛走,如鳥兒飛離樹枝,朝著無邊的天際越飛越遠。每到這個時候,墜落感。一個潛伏已久的獵人舉起獵槍,朝著鳥兒射擊,準確命中。鳥兒應(yīng)槍聲而落,朝地面墜落去。博麗靈夢就在這樣的驚心動魄中,猛的醒來,開始了與黑鐵的新一輪無望的博弈。
不久,天光明曉,這是個天公不作美的天氣。雖然不知道會不會下雨,但天空已經(jīng)被陰云遮蓋的嚴嚴實實,無法判斷太陽升起到何種程度。不知是否是心情影響,靈夢的目視所及,一切都在黯然褪色。
她回神社,洗了臉,漱了口。因為意志力的不集中,她把自己頭上的蝴蝶結(jié)都系歪了。為了能調(diào)整狀態(tài),她猛地把臉放進冰涼的水桶里,屏住呼吸,等實在承受不住后才脫離出來。
終于,有了點早上的人該有的樣子了。
收拾完畢,她把昨天晚上吃剩下的饅頭拌著咸菜嚼完。靈夢足足吃了一整盤咸菜,因為那饅頭在她嘴里一點味道都沒有,不如說,就連填進嘴里都沒有任何感覺。就算這么樣,味覺的缺失也沒有絲毫緩解。這種感覺就像逐漸在沙漠中風(fēng)干的樹木,樹皮酥脆,一碰就化為粉末。
她很長一段時間就干坐在茶幾邊,面前是沒收拾的早飯。她沒有發(fā)呆,相反,腦子里的運速相當快,掉落在茶幾上的飯渣一共有三十五個,全都是饅頭上的。然而肉體卻僵化的不成樣子,無法根據(jù)大腦的指示而行動。
先是要抬起胳膊——收拾桌面,把它們弄走,不對,應(yīng)該先移動腿腳站起來才是.....有東西在我旁邊,我應(yīng)該反應(yīng)一下,是什么呢?
高麗野阿吽不知什么時候爬了過來,順從的躺在靈夢身邊,看著靈夢的臉色,她知道昨晚對靈夢來說又是一個煎熬之夜。
“靈夢,俺覺得你最好還是出去找人看看吧,這么磨蹭下去,遲早會把身體弄壞的?!彼P(guān)切的說。
是啊,她說的不無道理。靈夢在沉默中換下睡衣,身體好像沒有了重量,卻要承受衣服帶來的壓迫。她一聲不響的走出了門,回頭看了眼阿吽(“放心吧,我會看家的?!卑苏f),然后徑直飛走。

靈夢繼續(xù)伸手敲擊著霧雨魔理沙的家門,沒有任何回應(yīng)。魔理沙可不是一大清早就不在家的主,為什么不來開門呢?
她繼續(xù)敲著,叫了聲“魔理沙。”但也只聽得自己的聲音后再無人聲,轉(zhuǎn)而從另一個世界,門那邊的世界發(fā)出一串響聲——“砰砰砰砰砰?!笔悄_步聲。門被魔理沙打開。
“誰啊,一大清早的,讓不讓人睡覺daze?”魔理沙穿著沾著深灰色污漬的白色睡衣,全然不管門外是誰的喊道。靈夢迅速的在門開開的一瞬間閃身進來。
剛才的敲門聲和魔理沙的腳步聲還在耳朵里不斷環(huán)繞著。靈夢搖了搖頭,頭更疼了。
魔理沙看了看靈夢,皺起了眉頭。
“靈夢?這么早過來,發(fā)生什么事了?”
“睡不著覺?!彼卮?。然后坐在露出棉花的沙發(fā)上,用手按摩太陽穴?!拔疫@樣子,恐怕不是太好看?!?/p>
“確實,青一塊紫一塊的,不知道以為誰那么厲害能把博麗巫女打成這樣?!蹦Ю砩赤托α艘宦?,然后去換衣服。
時進九點,換好衣服的魔理沙仿佛也換了個派頭,重新轉(zhuǎn)換回日常大大咧咧的樣子上。她右手食指指天,高聲宣布道:“好的,那么,幫助靈夢奪回睡眠大作戰(zhàn),正式開始daze!”
沒人鼓掌歡呼。
“好了,靈夢?!蹦Ю砩痴f,“那么,來問一下你的基本狀況,已經(jīng)失眠多久了?!?/p>
“一個多星期吧,應(yīng)該?!彼攘丝谀Ю砩车沟牟?。“或許更久,我已經(jīng)分辨不清最近發(fā)生的事是在什么時候了。昨天咱們是不是突擊檢查鈴奈庵去了?”
“那是大前天的事了,靈夢?!?/p>
“.....哦?!?/p>
魔理沙擺出嚴肅的表情,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這樣子,不知道是從哪里看到的對醫(yī)生和德高望重者的模仿,不過不管模仿的是誰,絕對模仿的爛死。靈夢想。
“那么,有什么辦法呢?”為了盡快讓魔理沙結(jié)束挫裂的模仿,快速進入正題的靈夢說道。
魔理沙站起來,從身后拿出一大籃色彩鮮艷的蘑菇?!爱敭?!這就是我一個月以來一直辛苦收集的蘑菇daze!研究了蘑菇那么多年,不管什么病癥的藥,我都能輕松地給你調(diào)制出來。魔法之森的蘑菇不是普通的蘑菇,是所有疑難雜癥的克星!”說罷,她抱著蘑菇跑到里屋的廚房。“放心了靈夢醬,只需稍稍等待一會兒就好!”
這廣告詞就算是沒讀過書的人里百姓都不會輕易相信吧。靈夢想完,就看著窗外,一動不動了。
然后是十一點鐘。
“我說...”靈夢開口道,“明明就是個失眠,你這擺出個三菜一湯是什么架勢?把我當藥壇子是吧?”
“絕對不是!”魔理沙做出打包票的架勢,接著她把五顏六色的藥湯和丸子推到靈夢面前,期待的眨了眨眼。
靈夢安定好想打人的心態(tài),看著那濃厚,看不清碗底的蘑菇藥,咽了口口水。她帶著試探的心情湊上前去,那濃郁,渾濁的湯,就連升起來的氣味都依稀可見,就像深海中向上伸出的水草。發(fā)自本能的恐懼讓她打了個寒顫,安定一會兒后,心想:
“靠,拼了,大不了就是被這玩意弄的暈過去,四舍五入也算是能睡一覺了,橫豎不虧!”她振奮自己,然后拿起溫?zé)岬拇赏?,將綠色的藥湯一飲而盡。
“怎么樣靈夢,口感不錯吧?”魔理沙期待的話語剛講完,靈夢就一口噴了魔理沙一臉。

“我真無話可說,先不提那藥多的比我一天到晚吃的飯都多,而且每一個都難吃的要爆。良藥苦口利于病這俗語我知道,可這口味也全了吧?那綠湯辣成這樣到底什么意思?真的是蘑菇就能弄出來的嗎?還有那紫色的,喝起來跟粥似的,酸的我牙都快掉下來了。酸苦辣咸臭,真是最能折磨味覺的味道都讓她收集全了是吧?”
靈夢走進一家看起來還算干凈的飯店,點了一杯清酒不知多少次的又漱漱口,吃了好多樣菜:燉菜,土豆燉肉,米飯,大醬湯等,無一不被席卷而空。
“把她倒過來插在煙囪里也算是我慈悲為懷了,她今天不是要和愛麗絲一起出去不是?看她那么久沒來,愛麗絲應(yīng)該會主動去找她,到時候就讓她給魔理沙解圍吧?!?/p>
店里多是沒來得及做飯的婦女帶著孩子來吃的地方,各種孩子叫喚,哭泣的聲音四下彌漫。
吵吵也好。靈夢想,我現(xiàn)在真的是腦子和胃在向我一齊攻擊啊,快讓我轉(zhuǎn)移個注意力吧。
不只是因為飯菜不可口,還是厭惡周圍喧囂的環(huán)境,在靈夢左手邊倒數(shù)第二個座位上,一位頭發(fā)垂放到肩膀的年輕母親懷里的紅花襖正在一陣一陣的哭泣。小孩子的哭泣便是這樣,估計是因為氣短的緣故,所以他們的哭泣是一聲一聲的,常??尥暌宦暰蜕酝R幻胛跉?,然后再哭一聲,再吸口氣。
起先,那位母親像所有的母親該做的那樣,輕輕拍著嬰孩的背部,輕而有規(guī)律的左右上下晃動,試圖讓他感覺到自己正處于一個安全,舒服的環(huán)境,自己寧靜下來。而那孩子相當不領(lǐng)情,不停的一聲聲哭泣代表這位母親的前功盡棄。
“真是麻煩的小孩兒?!膘`夢小聲說,然后喝了口酒。要是自己小時候也這么麻煩人,那可就太糟了。她想象著。
“老板,結(jié)賬?!膘`夢喊道。
她無法用文字來確切描述自己仍留在這里的原因。模糊不清的分析中實在是有太多的感性和肆意妄為成分,靈夢把這原因歸咎于糟糕的腦袋和被糟蹋了一頓后又被安撫下來的胃,她只是想休息一下才留在這里??蛇@理由她自己都不信。
她就那么看著那位母親安撫著自己的孩子,自己看起來相當在意他們的存在。
母親無可奈何的眨了眨眼睛,她輕聲在孩子耳邊說了些什么,不過孩子的哭聲并未因此停止。
應(yīng)該是“為什么還在哭呢,小寶貝?!边@樣的話。靈夢想。
仔細一看,那母親的頭發(fā)真的是烏黑發(fā)亮,容顏也是貌美,皮膚如精心保養(yǎng)般遠看著就白皙細嫩。然而人里是沒有所謂美容和保養(yǎng)技術(shù)的,所以只能幸運地歸咎于天生麗質(zhì)。
不知那孩子的樣貌,不過應(yīng)該也會好看不少。
“小山上,的鈴鐺,噢我從未聽到鈴聲,噢我從未聽到鈴聲,直到你來.....”也和所有母親會做的那樣,她唱起了經(jīng)常唱給孩子聽,為其睡眠的搖籃曲。那母親唱的聲音也不是很響亮,并沒有影響到這嘈雜的氛圍,但靈夢,卻在這嘈雜中精準的聽清了那母親所唱的每一字一句:
“然后音樂帶來,花兒的芬芳,它們與,黎明晨露,向我而來,愛的歌聲,一直飛揚....”
襁褓中嬰孩的聲音逐漸弱下,漸漸歸于平靜。靈夢起身離開。

如果是慧音的話,對付小孩子還是有一手的吧?靈夢想。照顧小孩子的話,問題也少不到哪里去,比如——不好好睡覺(睡不著覺)!不成,自己這都多大了,要真這么做豈不是病急亂投藥了。然而,靈夢又不是很想動彈去大老遠的永遠亭,她感覺自己的雙腿如風(fēng)吹日曬的鐵,沾上了一層厚厚的鐵銹。如此一來,只好暫時留在此處。
在寺子屋等了一個小時后,慧音才安撫好孩子們,回到自己的房間。天空此刻陰云低垂,是即將要下雨的征兆。
慧音摘下眼鏡,認真的聽著博麗靈夢的問題傾訴。
“所以說,你日常也會應(yīng)付一些睡不著覺的孩子吧?你怎么讓他們睡著的,用那方法在我身上試試。”靈夢坐在慧音的床上,她既難以開口,又羞于自己的請求,所以很多時候明明很正常的一句話和一個問題都被對方完全誤解。不過慧音在靈夢的扭捏中,還是捕捉到了很重要的關(guān)鍵詞:失眠。
“也就是說,靈夢小姐正面臨著失眠問題,對吧?”她總結(jié)道,說失眠時,那鄭重的讀音活像在糾正小孩錯誤發(fā)音的老師。
“是啊?!敝缹Ψ嚼斫夂蟮撵`夢舒了口氣,如釋重負般的倒下。
看著自顧自霸占自己床的靈夢,慧音寵愛的微微一笑。真像個任性,只知道自顧自的小孩子呢。她想。
靈夢摘下蝴蝶結(jié),新的乳白色被套的薄被蓋在身上。她兩眼直沖天花板,身體從內(nèi)到外各個部位都渴望入睡,可就是因為那塊黑鐵不肯罷休。慧音搬過來凳子坐在她旁邊,手上拿著一本外界的童話書,她對靈夢說:
“首先要放松自己,靈夢,試著深呼吸,放空思緒,不要去想那些讓自己不高興的事情,把焦慮的心情都拋在腦后吧,這些事都和你沒關(guān)系了,否則壓力太大的話,身體就無法輕松,腦子也就無法安靜下來了?!?/p>
靈夢照做,三個深呼吸后,她點了點頭,閉上眼睛。
“我哄小孩子睡覺的話呢,一般都是讓他們保持安靜,在一個安靜的環(huán)境里,心靈也會隨之安靜下來。”慧音翻開童話書的目錄,琢磨著要讀那個故事。“孩子們喜歡聽故事,不僅他們喜歡,而且還可以轉(zhuǎn)移注意力,讓他們不再胡鬧,能安分下來。”
午后的人里充滿了一股慵懶的真切,仿佛所有被發(fā)出的聲音都被不知名的聲音之神回收,只有遠處才有一些猶豫不定才斷斷續(xù)續(xù)發(fā)出的聲音,多半是動物的叫聲。被它們一叫,仿佛自己正置身于遙遠的境界,那聲音的來源地與自己毫不相關(guān),好似兩個不同維度的世界。
靈夢終于感覺自己有些累了。她放緩呼吸,讓其有規(guī)律的自己運作。
慧音翻動書本,嘴唇微微一抿,開始講述一個久未歸家的兒子回到父母身邊的故事:兒子以一身榮華富貴之態(tài)回到父母身邊,在父母感激涕零之際,他稱自己的財富全部來源于自己高強的偷盜技能,他從富人手里偷走多余的錢財,用來救助窮人。
“這不挺好一人嗎?”靈夢說。
慧音示意她安靜,并真的像對小孩子那樣把她不安分的眼皮合攏上。
為了獲得自己的教父——伯爵的肯定。他被要求完成三件不可能完成的偷盜任務(wù),一是把伯爵的馬從有士兵看守的馬廄里偷出來;二是在伯爵和夫人睡覺的時候,把他們身下的床單和夫人手上睡覺時也要佩戴的戒指拿走;三是把他教堂里的牧師和執(zhí)事偷出來見他。完成這些,伯爵就決定不會處罰他。
慧音講述的很慢,悠揚而富有童話氣質(zhì)的文字,再帶上不快不慢的語氣速度,是誰都會不免感到一絲疲憊,還是在如此萬籟俱寂的午后?;垡糇x到這里時,微微偏眼一看,靈夢表情自然而安寧,呼吸輕輕地,如羽毛在無風(fēng)的天空中按照自己的自由意志飛舞。
看來問題解決了?;垡粝搿Kp輕合上書,為了不發(fā)出任何一絲多余的動靜,她極慢的站起來。
就在她回過頭去,剛要邁開腿,走出第一步時,一只手迅速的從她身后緊緊抓住了她的衣裳?;垡舸篌@,回過頭去,見靈夢用認真的眼神看著她,說:
“然后呢?那個小偷做到了不是嗎?他怎么做到的?我想了一頓也沒想通,告訴我啊慧音,這不是你編的有頭沒尾的故事吧?”
“麻煩了.....”慧音汗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