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的空氣流入干澀的肺里，上條由紀腦內(nèi)一場慶幸活著的宴會悄然舉辦——她沒死！

睜開眼睛，光芒恰到好處，有人擋住了上方直射而來的燈光，淺色的陰影覆蓋住她。由紀的身體沒法動，倒不是受了重傷，這一點她還沒有確定，不過沒有劇烈的疼痛感……她動彈不得的原因是，眼球向上能看到黑黝黝的槍口。有人正用手槍指著她的額頭，可能是出于讓她能了解自己的處境，或是害怕緊貼著額頭可能會導(dǎo)致炸膛，冰冷的槍口離她劉海散落的額頭處稍有些距離。

持槍的人……

“你醒了啊。”

“……土御門叔叔……”

“唷，好久不見?！?/p>

土御門元春將左手抬高到耳畔高度，語氣輕松地打招呼。

“好久不見……”

土御門常年佩戴的墨鏡由于低頭的緣故，稍微滑落了一些，但由紀在他寧靜的眼瞳中卻讀不出任何意義。

“為什么您會在這里？”由紀話一出口，方才想起史提爾提起過土御門的行動，又繼續(xù)說道：“我爸爸他們現(xiàn)在正在找你?！?/p>

“嗯，我知道?！蓖劣T的聲音顯得虛弱，因為逆光，金色的染發(fā)黯淡了許多。

“你受傷了嗎？”

“嗯，稍微用了下魔法……不過對付你的余力還有?！蓖劣T的咧開的嘴角大概是自嘲，鮮紅的血液滲出牙齒之間的縫隙。

由紀無奈地在心底回了句“我知道”。土御門曾經(jīng)教授她格斗方面的技能，可以說形成她現(xiàn)在主要攻擊手法的技巧都是來自于他，在被他用槍抵著腦袋的當(dāng)下，勝算根本低到可以當(dāng)作誤差，忽略不計。

“你能識相，真是太好了。換成是阿上，你父親，肯定又得讓我費不少工夫。”

意思是換成她爸爸，一定會不顧生命危險反抗嗎？

“我想跟你說的話不少，容我排一下先后次序?！?/p>

“你倒不如先跟我解釋一下，為什么要用槍指著我的頭。”

土御門擦擦嘴角流出的血液，露出由紀熟悉的笑容，“那當(dāng)然是為了我的安全，雖然你是阿上的女兒，但沒人能保證你會是盟友，或是毫無威脅?！?/p>

“你對我一直有這么嚴重的戒心嗎？”由紀嘴巴里泛起一抹苦澀，當(dāng)麻和茵蒂克絲都半警告的跟她講過要提防土御門，但她卻一直很尊敬他，沒有真正意義上對他產(chǎn)生過敵意。

“以前沒有，不過現(xiàn)在不同了。你根本不了解你自己?！蓖劣T推了下墨鏡，將眼瞳中的變化掩蓋。

“我自己？”

“首先，阿上，你爸爸短時間內(nèi)肯定來不了這邊。有人把他攔在必經(jīng)之路上了。無論是心理，還是物理方面，他現(xiàn)在都寸步難行。假如一切順利，等到事件結(jié)束，他大概能趕過來?！?/p>

“我爸爸他遇到什么危險了嗎？”由紀焦急問。

“算不上危險，只是打擊可能有點重。對英雄而言，苦難是必須的元素?！焙蟀刖涫峭劣T喃喃自語。

“是那個吸血鬼嗎？”由紀仍未將土御門當(dāng)成是敵人，她一心想要知道父親的狀況。

“然后，是你的事。”土御門充耳不聞，按照他的節(jié)奏說下去，“你想要得到強大的力量嗎？”

由紀愣神片刻，半張的嘴巴始終沒能發(fā)出聲音。

“哈哈，果然你還沒有注意到。”土御門迅速恢復(fù)嚴肅的表情，“剛剛的話其實并不是詢問?！?/p>

“什么……意思？”由紀柔軟的聲線顫抖起來。

“你，上條由紀，生來便具有特別的力量。”

“開玩笑的吧……”由紀失聲笑出，她究竟想要可憐自己，還是嘲諷土御門呢。“我能力測驗的等級可從來沒有改變過?！?/p>

“阿上也是一樣?！?/p>

“那是因為我爸爸他……”

“幻想殺手嗎？”

“唔……”

“沒什么奇怪的，學(xué)園都市的科技也沒辦法解析很多原石能力。”

由紀聽到自己的喉嚨咕嚕聲，呼吸漸漸灼熱。

“那我的能力是……什么？”

“你多少曾經(jīng)感覺到了吧，自身與眾不同的地方?！蓖劣T沒有直接說明。

“與眾不同？我要是知道自己有那種地方，就不會一直煩惱了！”

“那說明我們的方針是正確的，不過你還是知道的吧?！蓖劣T將槍口靠近由紀的腦袋?！皠偛拍惚粩橙舜蝻w的時候，想過自己會毫發(fā)無傷嗎？”

由紀的眼睛瞬間瞪大，她清晰地記得當(dāng)時以為自己，大概已經(jīng)是確信死定了。

“你撞倒了一堵墻，雖然不是承重墻，但是混凝土和鋼筋的硬度可不是一個小姑娘的后背，不，正常人類的身體都不可能吃得消?！?/p>

“不可能……吧?！?/p>

“是的，如若不是親眼所見，確實是非現(xiàn)實的景象。即使見過無數(shù)魔法師創(chuàng)造的不可思議，這種直觀的視覺沖擊還是會令人瞠目結(jié)舌?！蓖劣T平淡的語氣中透出些許火熱。

“……我的能力是超強的身體嗎？”由紀驀然失望。肉體強真的能算能力嗎？

“算是你能力延伸的方向吧。”土御門頓了一下回答，他清了下嗓子，“很久以前我們就發(fā)現(xiàn)你具備特別的潛質(zhì)，但人類往往對未知的事物首先抱有敵意和恐懼。有阿上作為前車之鑒，也為了能讓他保持一如既往的模樣，最終我們決定暫時‘封印’你的能力?！?/p>

“封印我的能力……”看來自己的能力沒什么大不了，至少魔法師們封印不了她爸爸的能力。

“嗯，不過說是封印，其實只是引導(dǎo)你意識不到而已?！蓖劣T想了下解釋的方式，“比如對你的格斗教學(xué)，會讓你將自己在身體方面優(yōu)異的能力歸于技巧的練習(xí)，而非考慮其他因素?！?/p>

“不是嗎？”這點她真的不知道。

“普通的孩子就算再怎么練習(xí)技巧，也不可能一拳打穿正常規(guī)格的樓房墻壁，做不到徒手接住子彈，骨折也不會在幾個小時內(nèi)痊愈?！?/p>

“我……做過……”由紀陡然記起，她曾經(jīng)和混混們發(fā)生爭執(zhí)，落空的拳頭打穿過墻壁，也接住過子彈，至于骨折……模糊記得有人用車撞過她。

“我們的基本主張是不通過魔法和超能力改變的你認知和記憶，但實在沒辦法的時候，還是會簡單修改部分?！蓖劣T將至今以來做過的一切和盤托出，“但是剛剛你對死亡的感知，恐怕已經(jīng)大幅增加了能力，能想起來只是時間問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