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明日醬的水手服】是由博老師創(chuàng)作的網(wǎng)絡(luò)漫畫，由Cloverworks改編的動畫在22年冬播出。雖然本作在動畫化改編開始時便被看衰，開播前觀眾亦不持太多樂觀態(tài)度，但最終本作以極佳的制作和數(shù)話印象深刻的單元回使其口碑位列一月新番的前列，可以說是相當(dāng)成功的一次改編。在動畫版放送完畢后，今次我們便聊聊這部作品，以及水手服日常的魅力。

? ? ? 提到【明日醬的水手服】，大約“水手服”和“日常”便成為了對于這部作品的第一印象。筆者在動畫開播前接觸原作漫畫時的印象也大抵如此。但是，如若仔細(xì)打亮這部作品，你便會發(fā)現(xiàn)，這個定義其實是有問題的。雖然明日醬描繪了一段校園日常生活時光，但從動畫整體的角度來看，本作有一條明確的敘事主線，動畫的行文也緊緊圍繞著這樣一條主線展開。

? ? ??【明日醬】講述了升入初中的主人翁明日小路在新學(xué)校中結(jié)交朋友的日常，從動畫第一話開始，我們便能夠看到明日醬在不斷接觸班級中的同學(xué)，并且一個一個攻略的這樣一個過程，因此小路也被戲稱為“明海王”。但是我們要注意到，一部作品能不能算得上日常番，甚至說是后宮番，主要要看攻略了妹子之后的目的是什么。如果只是為了攻略而攻略、為了后宮而后宮，一個角色攻略完就去攻略下一個，攻略完的角色就幾乎沒她的戲份了，這個算作前者。

? ? ??而本作顯然跟這樣的定義不太一樣。因為小路與她的同學(xué)們交朋友是有目的的。在本作中，這就體現(xiàn)在本作的12話的后夜祭部分。在后夜祭部分中，小路與江利花同學(xué)登臺演出，小路在全校面前表演了一段舞蹈。有趣的事情出現(xiàn)了。一般來說，對于這樣的表演橋段，比如說【lovelive!】中的live橋段，或者涼宮春日或者輕音部中的演出那樣，主要的描寫對象一定是在臺上演出的主角。而在第12話中，不但主要的描寫對象從臺上的小路變成了配角江利花同學(xué)、下臺口的兔原透子，甚至是臺下的同學(xué)們，以至于在表演中制作組不好好畫小路的舞蹈，而是去大段大段描寫體育祭時候的場景。

? ? ??而更有趣的事情顯然發(fā)生在每個同學(xué)的回憶中。雖然每個人回憶的都是自己在參加項目是的情景，但是最奪人眼球的卻也不是他們自己，而是在一遍助威的小路。甚至在回憶中，小路的耀眼動作與現(xiàn)實中臺上的舞蹈形成了互文，回憶與現(xiàn)實間切換的運鏡給人一種虛實結(jié)合的感覺。

? ? ??這樣一種明明是live卻刻畫每個人的回憶，而每個人的回憶中滿是小路的“雙重錯置”，實際上是為了體現(xiàn)出小路同學(xué)在每個人心中的重要性。并且，憑借著她們的回憶，制作組也把每個人的可愛之處展現(xiàn)了出來。小路表演中的留空是為了給每位角色的回憶留下空間，向觀眾們展現(xiàn)出每位角色都有被塑造的必要，而不是僅僅將注意力集中在明日小路一人身上。這場live的作用便是通過每個同學(xué)心目中小路的耀眼的場景組合在一起，展示出她們對于明日小路的深刻感情，體現(xiàn)出小路已經(jīng)和她們形成了一個牢不可分的集體。

? ? ??由此，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明日醬本質(zhì)上是一部以一年三班的同學(xué)們組成的群像劇。為了達到塑造群像的目的，制作組在前11話的行文過程中加入了每位角色的個人橋段，并且先讓每位角色完成亮相，之后再安排每位角色在體育祭的練習(xí)中的形象，以此與她們的回憶中自己在比賽中的身影相呼應(yīng)，形成一個完整的埋伏筆與伏筆回收的過程。

? ? ??在這里，我想拿有些特殊的江利花同學(xué)的情形做一個例子。江利花在12話的高潮部分有僅次于明日醬的戲份。看上去江利花的登臺在另小路吃了一驚的時候也讓觀眾們感到眼前一亮，在接過兔原透子的小提琴的時候同樣憑借著一段獨奏技驚四座。但是其實這一切都在前文中有很多鋪墊，這使得觀眾在感到意料之外的同時也認(rèn)識到其具有的合理性，而不至于感到違和。

? ? ??最淺顯的，江利花會拉小提琴在第六話開篇的時候有了一個不經(jīng)意的伏筆，她在音樂課上表演小提琴，看上去是為第六話小路的話題做鋪墊，其實更重要的一點是為12話的高潮部分服務(wù)。其實，江利花的登臺有人物的心路歷程與實際行動一明一暗兩條線。表面上，第7話中江利花在音樂教室中演奏鋼琴被兔原透子聽到，兔原便在11話中找機會向江利花提出后夜祭現(xiàn)場伴奏的事情。在12話的倒敘中，江利花被兔原拉著向部長提交了企劃書，之后兔原給江利花打掩護進行練習(xí)，最后在12話不負(fù)眾望完成了精彩的表演。

? ? ??仔細(xì)審視文本，我們便可以發(fā)現(xiàn)，其中還隱藏了一條暗線。江利花有一個從討厭音樂到重拾音樂，再到為小路伴奏而喜歡音樂的過程。第七話中制作組特別給了一個江利花撫摸積灰的鋼琴的鏡頭，之后，在后半部分江利花跑到音樂教室隨性彈了一曲；在11話兔原提出話題前，江利花有一段自己彈琴小路合著音樂舞蹈的幻想，而這樣的幻想又在11話的練習(xí)中有了進一步的體現(xiàn)。因而，在12話的演出中，江利花才有了“因為小路才喜歡音樂”的自白。這樣的心路歷程的延長線將在之后的漫畫內(nèi)容中有進一步的體現(xiàn)外，這也體現(xiàn)出作品對于每位角色都有深挖的可能性，以及博老師在文本的建構(gòu)過程中對于每位角色都進行了充分的角色塑造的實情。

? ? ??因而，我們可以說，【明日醬的水手服】不單單是一部展現(xiàn)少女們的日常的作品，同樣也還是一部通過精妙的建構(gòu)營造出的具有完整的主線故事的群像劇。可以說，除去小路的主要敘事視角的地位，作品中每位人物形象都是平等地被塑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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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讓我們把視線轉(zhuǎn)回開篇，聊聊本作另一個重要意象、水手服的內(nèi)涵。為什么是水手服，而且是在校服已經(jīng)改成西裝制服的學(xué)校里穿水手服？這個問題，作者已經(jīng)透過文本給出了她的答案：因為很引人注目。固然，這樣能更好地幫助小路吸引到同學(xué)的注意力；同時，在文本建構(gòu)的層面上來說，水手服本身成為了也開篇的第一個危機，成為了少女的成長煩惱：到底是穿心愛的水手服，還是隨波逐流，改穿西裝制服？解決問題的行程貫穿了全文，最終在12話中伴隨著小路成為那個全校矚目的孩子，得到了階段性的和解。每個少女都有其成長煩惱，伴隨著與小路的相遇，每個人漸漸與煩惱和解，繼而發(fā)生蛻變與成長，這是作品中每個孩子，也是現(xiàn)實中每個人的生活的歷程。

? ? ??水手服還有其更深刻的內(nèi)涵。需要承認(rèn)的是，小路身上確實有一些可以被稱之為“戀物癖”的要素，而不一樣的、媽媽手制的水手服成為了一個合情合理的承載這樣要素的載體。其有趣之處在于，小路身上的這樣的特質(zhì)有更進一步的作用。穿在身上的水手服本身就是一種象征，正如60年代嬉皮士運動中的花孩兒或是嬉皮士們，穿著過去學(xué)校制服的明日醬本身就代表了一種與身邊其他同學(xué)不一樣的生活方式，或是說意識形態(tài)。同時，她的引人注目或是各種“超出尋常”的舉動，也是由身上的水手服賦予的合法性——因為她本來就是不一樣的。在這里，水手服便可以視作是明日醬的外延，展現(xiàn)出明日醬的特異性。

? ? ??可以說，水手服就是本作中為明日醬量身打造的。同樣量身打造的，還有溫柔地包裹住明日醬的整個鄉(xiāng)間世界、她的世界。正因為只有這樣的形而上的美好世界才能夠承載明日醬的存在，反過來說，整個世界也就成為了明日醬的外延、她的體現(xiàn)。這里，兩者是互為因果的。

? ? ??說到這里，便會有觀眾產(chǎn)生了困惑，指出這樣的烏托邦世界離現(xiàn)實太遙遠，這便使得本作顯得不真實。的確，本作中展現(xiàn)出的情形似乎確實有些離觀眾有些距離。尤其是這兩年疫情當(dāng)?shù)?，這樣的豐富校園活動組成的日常便顯得恍如隔世，這增加了讀者與作品間的疏離感。

? ? ??那么，是否就可以以此作為批評的依據(jù)呢？我想，這是不盡然的。我甚至要說，就算這部作品創(chuàng)作于疫情之后，本作中少女們的情形也一定還是這樣舒展自我的。這是因為，本作并不以揭示現(xiàn)實實情為主要創(chuàng)作目標(biāo)。民諺有曰，文學(xué)源于現(xiàn)實而又高于現(xiàn)實。本作并不反映現(xiàn)實，但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樣的“超現(xiàn)實”是比起一般現(xiàn)實而言更為“真實”的。

? ? ??透過少女們的活動，在某種意義上，我們得以回憶起過去美好生活的種種，這樣的生活可能并不存在，可能只是生活中種種微小的美好的集合，但這并不妨使我們產(chǎn)生對于這樣的美好生活的向往，繼而產(chǎn)生改造現(xiàn)實、踐行生活的動力，因而，希望是必須的。由此，我們可以看到，作者在本作中極力采用了諸多手段以達到營構(gòu)出一個具有理想色彩的“桃花源”的創(chuàng)作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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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當(dāng)然，水手服以至于世界本身是為明日醬建構(gòu)出來的這樣的表述同樣意味著，被建構(gòu)的也不止是明日醬的世界，明日醬本身也是被建構(gòu)出來的、或者說被操縱得最多的角色?？v觀文本，我們會發(fā)現(xiàn)，明日醬身上有太多服務(wù)于劇情需要的性格，而真正能夠體現(xiàn)出她的個體性的性格，相較之下則顯得屈指可數(shù)。她的親近自然服務(wù)于第五話大熊實回和第六話與江利花的嬉戲；她外向陽光的性格使她能夠自然地介入其他同學(xué)的日常；她出色的體力則服務(wù)于體育祭的準(zhǔn)備工作與后夜祭的舞蹈。

? ? ??這時候，我們便發(fā)現(xiàn)，有些過度的斧鑿氣息使得小路幾乎被徹底解構(gòu)成為要素的堆砌，就連諸如稍稍冒進的缺點也成為了某種必須，而缺少了一份屬于她自己的、獨一無二的性格。正如同她身上的水手服一樣，某種程度上明日醬也成為了水手服的載體，別無選擇。

? ? ??這樣的建構(gòu)的優(yōu)越性則是通過對于主要敘事視角的明日醬一人的操縱，群像劇中其他角色的“真實性“得到了保證，而在行文過程中，我們帶入的其實更多的是被明日醬拯救的她們：第七話中，蛇森生靜的練習(xí)與表演前的怯懦、江利花一開始對于音樂的抗拒與之后為了小路而練習(xí)的心情、古城智乃對于文學(xué)的熱誠……也恰恰是憑借著她們陷入迷茫時明日小路的拯救的行程，在共時性經(jīng)驗中的觀眾們也同樣得到了某種意義上的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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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同時，我們也要認(rèn)識到，身著水手服的明日醬也更容易被觀眾注意到。并且，這樣的注意不僅僅是在文本內(nèi)，同樣也在文本外。作為意象的水手服本身就具有很深厚的內(nèi)涵，以至于形成了一種文化。這體現(xiàn)在如果將作品名稱改成“明日醬的西裝制服”，我們便感到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尤其是在當(dāng)水手服本身也在逐漸淡出日本的校園，像作品中的臘梅學(xué)園那樣將水手服改為西裝制服的學(xué)校在如今的日本越來越多，這使得水手服日漸成為一個屬于過去的符號，正如本作ed中體現(xiàn)出的那樣：

? ? ??身著水手服穿行于校園的身影逐漸淡去，水手服連帶著其具有的種種回憶，成為了記憶中的組成部分。從這個角度而言，有人認(rèn)為明日醬變成了一種象征過去的符號。其實并不盡然，明日醬只是作者懷舊的載體罷了，懷舊中的時光是想象、建構(gòu)出來的，正如明日小路本身的存在一樣。而明日醬身上，本身就寄托了作者對于其自身的，或是說理想中的豆蔻年華的想象。明日醬是一個傾注了理想、希冀與懷舊的形象，帶著過去歲月的殘影，奔跑著邁向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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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動畫的開篇與結(jié)尾，制作組采用了一種互文的形式進行演出：小路打開房門告別母親和妹妹，開始在田間小路上的奔跑；與老農(nóng)的問好、在林間小路上的躍起這樣一種敘事上的循環(huán)，象征著一切都沒有改變，這與12話片末在安靜的教室中小路與江利花兩人獨處的橋段一起，揭示在故事逐漸發(fā)展，非日常的活動和體育祭逐漸占據(jù)敘事的主導(dǎo)地位，而在12話的祭典或是狂歡之后，日常的洪流又重新回歸文本的歷程。

? ? ??一切都沒有改變，但是，一切又都改變了。從小路開始的怯懦到自信地出發(fā)、一路上不斷高漲的情緒與在與江利花的對話中透露出的對于未來的美好希冀，都展現(xiàn)出作者想要傳達出的一種信心：時間推移，冬至于夏，夏至于秋，孩子們一點點長大了。這是屬于孩子們的特權(quán)，同樣也是一種對于讀者們的啟示。在線性的一成不變的日常中，伴隨著微小的相逢與別離，生活總是在慢慢發(fā)生著變化。因而，一種信心是必要且必須的。

? ? ??以后還有機會再見么？小路對于江利花的發(fā)問，同樣也是對于讀者的發(fā)問。私以為，憑借著美好的希冀、等待以及希望，這樣的重逢不再久遠。因為這部作品而受到深刻感動與滋養(yǎng)的孩子們，終究會再見的。

? ? ??而有小路相伴左右，我想，在這之前，她們一定都會沒問題的。

? ? ??我祝福著她們的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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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