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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陽山(8)

2022-08-22 19:52 作者:云山落  | 我要投稿

天邊星河暗淡,銀斧無影無蹤,帝鐘身形淡去。李賀來強撐起遍體鱗傷的身子,盤坐在地默默運轉(zhuǎn)呼吸法。李賀來胸膛起伏的幅度有些大,劍留在一邊,隨意擺在地上。只見呼吸流轉(zhuǎn)間恍惚有金色的火在李賀來身上燃起,覆成薄薄的一層,仿佛穿上了件由圣火織成的衣。幾個呼吸間李賀來身上硬撼帝鐘威壓造成傷竟然全部愈合如初,連內(nèi)傷都不見。旁人見了定要驚掉下巴,就是見多識廣的公子無忌,也不曾見過如此神異的體質(zhì)與功法。

眼前此時仙氣繚繞,四周阻礙六感的白霧已經(jīng)散去。月光如水輕輕灑在大梁城上,白玉京安靜地高懸九天,隨月光一齊映成純白的一塊。連通文臺與帝宮的玉階已經(jīng)放下,李賀來遠遠望去,白玉京宮門大開。那金色的火還在李賀來身上跳動,卻全然沒有帶來一絲一毫的灼燒感,李賀來只覺得渾身暖洋洋,多日來的疲倦與傷痛一掃而空。他看見玉階放下來連通天地,提起劍握在手里。李賀來知道自己該上去了。白衣少年直起腰板,身形挺拔如松飄然似謫仙。麂皮銅扣長劍沒有挎在腰間也沒有負在背上,少年單手拎著劍,腳步堅定輕柔地一步步向上跨,氣勢節(jié)節(jié)攀升。白玉京大門就在眼前,李賀來身上金火大盛,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氣勢,此刻他眼前再無阻礙,第二次來到白玉京內(nèi),他將一切盡收眼底。

不出魏無忌所料,白玉京首殿大堂內(nèi)空無一物,只見白石白玉砌成的一切堆疊成軒榭亭臺,四下白茫茫的一片,抬頭不見天上,低頭不見天下。這大殿內(nèi)寬廣無比,寂靜到就連呼吸也帶有回音。白衣少年提劍而入,他發(fā)髻已經(jīng)解開,黑發(fā)如瀑灑下,眼中同樣帶著火。大殿四下無人,只有一張?zhí)珟熞戊o靜地擺放在中間。李賀來屏息凝神,身上火升至最高。

“你來了啊,小鳳凰?!?/p>

洪寶錄依舊是那幅懶洋洋的樣子,面白無須的臉上皺紋都被撐得有些開。他仿佛不知道李賀來前來此處為何,只是散漫地搭著太師椅邊,一搖一晃擺弄著拂塵。

李賀來眉頭緊皺,雙眼目光化作劍直勾勾地掛住眼前敵人,直視他一舉一動。

“皇帝在哪?”

洪寶錄不答,只是自顧自地溜下太師椅,身上鼠裘滑落蓋在太師椅的一旁地上。這位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太監(jiān)沒有一點老年人的遲鈍緩慢,身上精氣神全都飽滿如正午烈陽。洪寶錄緩慢走上前來,李賀來感到一股如威如淵的壓迫感傳來。春秋第三的洪公公,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見過他出手了,今日卻是在白玉京加持下,與一小輩對峙。這是世間少有的巔峰對決,只是白玉京大殿所罩,世人終究難見這一戰(zhàn)的精彩。李賀來每一根毛孔都緊張且興奮,他出山許久來,劍還未曾鳴過。只有上次大梁災(zāi)禍之地,面見那銀發(fā)女子才讓他有如此緊張感覺。鏘的一聲拔劍而出,那長劍似乎比李賀來自身還要激動。

李賀來動了,李賀來先動,一劍翩然出如游龍。那劍帶有金鐵齊破之意,李賀來握劍的手上還燃著金火,那劍鳴劃破寂靜的大殿,嘹亮如鳳凰啼叫,快如閃電直刺洪寶錄胸膛。卻見洪寶錄不閃不避,那本該垂垂衰老的身體卻隨著氣勢攀升,肌肉逐漸飽滿,白玉宮加持下洪寶錄像是要返老還童了。洪公公看著臉前勢在必得的一劍,眼也不眨,只是輕聲說:

“白坎。”

“黑坤。”

洪公公動了,他的拳頭比劍還要快。白玉宮穹頂上光芒大盛,滿天星河映照其上。正當(dāng)洪寶錄說出那兩個字,天上穹頂卻有兩道流光砸下。光芒沒入洪寶錄左右胳膊,卻見拳光比劍光還要閃耀,左右拳揮來如山般沉重,左拳先至砸的劍身一歪,隨后右拳如雷霆一擊,形成夾擊之勢把李賀來劍身直接砸的彎曲。長劍哀鳴一聲,鋒銳顫抖。李賀來只感覺一股無可阻擋的大力隨劍身傳到他手上,震得他虎口發(fā)麻幾乎握不住劍,只好連忙脫身而出。正飄身離去幾步,還未等李賀來站穩(wěn),那人影比突然閃到李賀來面前,第三拳到了。

“碧震?!?/p>

第三道流光從天穹上再次砸下,直直沒入洪寶錄身中。只見周天星河流轉(zhuǎn),三顆大星此時光芒大盛,天舞龍蛇,地映乾坤,三顆大星橫行宇宙,其無上偉力盡數(shù)加持在洪寶錄身上,星光映得幾乎看不見人影。還未等李賀來架劍回防,這第三拳直接擊中少年的腹部。那股足以劈山碎岳的大力傳來,李賀來哇的一聲口吐鮮血,被這一拳擊飛了十幾米遠。這一拳過后洪寶錄負手而立,李賀來被打飛后在地上連翻滾幾圈,艱難爬起來以劍撐地。李賀來面色蒼白嘴角流血,身上金火急促地跳躍著修復(fù)他的傷勢。

“咱家現(xiàn)在倒是個糟老頭子呢,只是過去為入住白玉京前,咱家也當(dāng)過春秋榜第五,號『武絕』呢?!焙楣Φ糜行┐认?,好像此刻不是面對生死大戰(zhàn),而是循循善誘教導(dǎo)鄰家的孩子:“就是陳青行當(dāng)年貼身肉搏也不及我,沒準(zhǔn)備就能受我三星一拳不被重創(chuàng),你比我想的要強很多啊,小鳳凰?!?/p>

李賀來艱難站起身。那金火乃是無上療傷圣物,幾個呼吸足以治愈他身上傷。只是腹部那股難以忍受的痛感并不能消除,再這樣挨上幾下,他定會失去戰(zhàn)斗力。洪寶錄攤手,他倒沒有乘勝追擊,以他的速度本來可以很簡單地跟上來補上幾拳,可是他沒有。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焙閷氫涏哉Z,馬上又面向李賀來。“白玉京乃是大魏離青天最近的地方,守在這里,固若金湯,仙人以下不可破。小鳳凰——”

洪寶錄笑瞇瞇:“白玉京的九元飛星法,你覺得怎樣?”

李賀來沉默不語,他目光凝重得很。洪公公之拳威難撼,他必須拿出更有力的東西去應(yīng)對。只見李賀來沉默半晌后抬頭,眸子清朗且凝重。

“我要見皇帝。”

洪寶錄卻抬頭看向白玉京穹頂周天星斗。

“現(xiàn)在可不行,小鳳凰,你至少得從咱家身上跨過去?!?/p>

金火流轉(zhuǎn),李賀來身上傷勢竟然被全數(shù)治好,幾個呼吸間氣勢再次攀升到極點。洪公公眉頭一緊,這涅槃法強盛至此,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李賀來深吸一口氣,不再橫劍,而是倒提長劍。這一回金火灼燒的范圍從他身上蔓延到長劍劍鋒,那寒光夾在金火里,不再是人畜無害的溫潤火苗,涅槃之焰灼燒得空氣滋滋作響,白玉宮清冷的氛圍被點燃,劍身四周似乎都受不了這等恐怖高溫,連虛空都開始扭曲。洪寶錄終于是收起了隨意的表情,凝重以待,這個少年足以叫他正視了。

這一劍又要來,還是李賀來先出劍。此劍從李賀來倒提的手中斜向上而出,掄成一輪大日。劍身金火燃燒,劍氣切裂虛空,那輪大日的光芒幾乎掩蓋了白玉京天上月與星,大梁城煌煌被照亮如白晝。劍氣所過空氣龜裂,金火附在其上燒灼著虛空都不敢愈合。劍如閃電般快,圓形大日劈過半個大殿,轉(zhuǎn)眼間就來到了洪寶錄面前。

“白日掛金烏。”

李賀來一聲喝,身形隨金火大日一齊動,只見他袖如靈蛇,寒芒閃爍,藏劍于金火中。一輪威勢無匹的大日下還藏著無數(shù)殺招,霎時間劍如游龍,后發(fā)先至,李賀來后出這幾劍竟然比大日還要快,轉(zhuǎn)瞬就刺向洪寶錄的眼眸。這回洪寶錄也不敢托大,屏氣凝神,白眉倒豎:

“木巽?!?/p>

“赤兌。”

話音剛落又是兩尊大星砸落,星光偉力引得白玉京大陣齊動,洪寶錄的拳上也籠罩了蒙蒙赤金之光。劍影拳影交錯,五顆大星加持之下,洪寶錄拳風(fēng)威勢不可同日而語,兩人交手快如閃電,李賀來劍如游龍,偏鋒一刺,劃傷洪寶錄臉頰。洪寶錄卻是眉頭不動,眼也不眨,回手一拳砸在李賀來肩頭。李賀來終究不是武修,身體強度哪能和洪寶錄相比,少年被這一拳再次砸退數(shù)米遠,只不過這次有了準(zhǔn)備,不至于和上一拳一樣狼狽。李賀來艱難駐劍撐地,涅槃金火大盛,急促地修復(fù)少年身上傷勢。洪寶錄一拳擊退李賀來,轉(zhuǎn)眼卻看那燒灼虛空的大日已經(jīng)臨近眼前。當(dāng)下躲閃已經(jīng)來不及,洪寶錄臉色凝重如霜,雙臂交叉架在面前,只得硬抗這一擊。

“乾金。”

只聽得轟的一聲,天上六顆大星閃耀,星光凝實如瀑一舉沖下,竟是轟碎了白玉宮穹頂。抬頭望去,此刻天上閃爍的已經(jīng)不再是仙氣繚繞白玉所雕琢的帝宮大陣,竟然是真實的星空。透過白玉宮頂破損之處,道宮之上有六星釋放出煌煌天威,周天星斗大亮,大梁城內(nèi)五百里竟然映得如同半個白晝。正此時帝鐘悠悠響來,隔絕開白玉京這場驚天戰(zhàn)斗的聲息。大梁城內(nèi)有人睡眼惺忪的抬頭,只驚訝于大梁今夜何故如此的亮。

六星齊聚,洪寶錄的威勢來到前所未有的地步。他看著沖過來那一輪劈裂虛空不可擋的大日,雙臂交叉成十字向前橫推,護住自身命門。下一刻大日與洪公公的身影碰撞在一起,那輪大日外周燃著金火,一輪圓的內(nèi)部竟然成純黑色,隱隱有虛空碎裂的噼啪之聲。洪寶錄一聲低吼沉悶如雄獅,氣浪席卷,雙臂之上赤金光芒大盛,與那輪大日拼在一處。護身神光籠罩雙臂成甲,道宮上有星光氣籠罩加持。黑色大日帶著無可阻擋的威力緩緩旋轉(zhuǎn),四周被灼燒碎裂的虛空此時竟成了最為恐怖的鋸刃,與赤金臂甲切割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吱吱聲。二者相拼,掀起氣浪逼得人不能近前。洪寶錄的身影被那輪大日推著緩慢后退,赤金護體神光也在金火消融下不斷變薄,不過那輪大日也越轉(zhuǎn)越小,力量不斷被洪寶錄以九天星斗法消磨。最終一聲令人膽戰(zhàn)心驚的破碎聲傳來,那輪大日終是耗盡了力量,被洪寶錄抓住機會以一左拳擊在側(cè)面,嘩啦一聲碎裂作虛無。與此同時洪寶錄也不好過,他拼命換來的一拳也把他整條左臂置于險地,大日碎裂之前,黑色虛空鋸刃鉆破了他護體神光,在洪寶錄左臂及肩頭留下一道猙獰可怖的切割傷,血肉翻滾,鮮血不斷涌出。洪寶錄臉色也有些差,但他面色如常,被割開的皮肉緩緩蠕動,竟也開始緩慢愈合,其上有紫黑之氣傳出來。雖然不如李賀來涅槃法般精妙無雙,卻也讓洪寶錄有了異于常人的恢復(fù)力。

李賀來還在運轉(zhuǎn)呼吸法調(diào)整,看見這一幕不免神情大變,瞳孔爆縮。這種血肉蠕動的邪氣他再熟悉不過了,那日大梁災(zāi)禍下,地面斑駁血痕正是這般如蛇如魔,猙獰邪惡。那股令他厭惡的氣息直沖天靈。

這是沾染了邪魔的氣息,投身邪魔才會有的能力。李賀來一時間暴怒,過往種種猜測再次涌上他的心頭。大梁四十里慘劇,被割碎的血肉,哭聲啾啾的鬼魂縈繞成噩夢盤踞在李賀來的心頭。他之前只是猜,但他不敢,不敢想這是真的。

大梁皇都白玉京,投身于邪魔了。

李賀來撐劍起身,表情冷漠。他再次把劍橫于身前,無悲無喜的開口。

“洪公公當(dāng)年允我三個問題。小子唐突,今日便多問一個?!?/p>

“你們白玉京,敢與邪魔同流合污,釀成天下災(zāi)禍!”

幾個呼吸間洪寶錄血肉翻滾,紫黑氣散去。這位老人衣袍盡被方才一輪大日割碎,此刻唯有半片薄衫碎布掛在上身,露出一身精壯肌肉,飽滿如二十歲力士。道宮六星大亮,洪寶錄緩緩抬頭,此刻他像真的返老還童了。

“武梁侯李賀來,擊敗我,咱家把一切都告訴你?!?/p>

這是洪公公第一次直呼李賀來大名。老人褪去了臉上所有戲謔的神態(tài),面前這個少年強的可怕,可能真的有斬殺他的實力。李賀來起劍,洪寶錄架開拳勢。這一次未等李賀來先出手,洪寶錄身形迅猛如獅如豹,他終究是先動了。

“離火?!?/p>

白玉宮內(nèi)安靜了,先前一切光芒熄滅,連月色都不能照進來。洪寶錄身上先前六星熄滅,天上一顆新星點亮,不同于先前赤金之氣,紫金色的光芒重新從洪寶錄身上亮起,紫微星宮閃爍,這老太監(jiān)身上竟然起了如龍般的帝王之氣。帝鐘大鳴,仿佛是迎來了他的主人那般慶賀著。那股人族正統(tǒng)帝王才該擁有的龍氣化作無物不可破的刃與甲在洪寶錄身上纏繞,紫星大亮后氣勢沖天,隨即方才六星再度一齊點亮,重新排列,星光映下,洪寶錄身上有如七龍加身。

大魏半帝,此刻才顯露出他真實的實力,這才是天下第三該有的威勢。春秋更替,過往英雄如過江之鯽,而三甲之名威震六國四海。李賀來吞咽吐沫,眼前洪公公氣勢太過可怕,完全不是四柱末席趙長歇那般新晉能比。白玉京之力,道宮七星閃耀與邪魔紫氣加身,這種狀態(tài)下的洪寶錄登臨絕巔。

還未等李賀來準(zhǔn)備好應(yīng)對,洪寶錄的身影突然消失了。連著氣息一并隱蔽。李賀來心頭劇震,渾身寒毛都警覺地樹立起來了。洪寶錄并非突然消失,只是其速度太快,力量實在太強,按照剛才的戰(zhàn)斗節(jié)奏李賀來已經(jīng)無法捕捉他的身影。

前?后?左前?側(cè)面?下一擊從何而來無法預(yù)判,李賀來呼吸急促,緊張得額頭冒汗,唰地一聲破空將至,但李賀來捕捉不到,倉促間只能把涅槃金火催動到極致。

“七星勢·參辰現(xiàn)?!?/p>

破空虛影中一拳出,李賀來只能勉強捕捉到拳影,他勉強把劍當(dāng)盾架起,試圖擋下這一擊。怎奈七星之下這一拳威勢實在太強,自下而上的一擊就算是打在劍面上,巨大的沖擊力傳來也讓李賀來口吐鮮血,五臟六腑移位,肋骨斷了半數(shù)。這一拳直接將白衣少年擊飛到半空中,李賀來被這一下打得幾乎昏死過去,連忙催動涅槃火。可這回認真起來的洪寶錄不會再給機會了,他身影移動如鬼魅,拳與腿上紫金龍氣纏繞,來到李賀來頭頂,高舉右腿,如巨斧劈向李賀來頭頂。

“七星勢·北斗回?!?/p>

這一擊足以劈山開岳,李賀來在空中無處借力,被洪寶錄一擊正正中中擊打到身上。霎時間李賀來整個身體如同炮彈被從半空中擊打到地面,只聽轟隆一聲巨響,沖擊力讓白玉京大殿陸沉。就算有仙氣大陣加持,恐怖的風(fēng)浪也盡數(shù)摧毀了大殿內(nèi)的一切。高懸九天的白玉京被這內(nèi)部傳來的一擊甚至打的傾斜,整座帝宮晃了晃,過了好半天才平穩(wěn)。

塵埃散盡,洪寶錄落地。李賀來的身子躺在廢墟中一動不動。赤著上身的老公公怔怔看著李賀來的尸體躺在大殿蛛網(wǎng)般凹陷的中央,身上鼓脹的肌肉緩緩消失。他安靜地立在一邊,半晌后走到大殿門口,撿起李賀來麂皮銅扣的劍鞘,默默端詳了片刻,走到李賀來身邊,放下。

“小鳳凰?!?/p>

半晌后洪老公公沙啞著開口,聲音像是銹了的門閘。

“你有你師一半風(fēng)采了,但是還不夠,你還摸不到真相?!?/p>

“就算來得真是你師父,又能怎么樣呢?陳青行沖劍起九天欲除世間不平事,可這春秋還是春秋,沒有一點變化?!?/p>

良久,洪寶錄默默矗立。他長嘆一口氣,從已經(jīng)被擊成碎片的太師椅下?lián)炱鹗篝门?。這一戰(zhàn)過后洪老公公明顯更蒼老了。他靜靜地站著,風(fēng)從白玉京被擊碎的穹頂上吹下來。洪公公沉默,看著幾乎被二人交手余波毀掉大半的白玉京首堂,眉眼盡是蕭瑟。他低頭,挪動腳步,往大殿后走去,向白玉京深處。

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洪寶錄的腳步停下了。

只見地面被沖擊成蛛網(wǎng)般裂縫的中間,李賀來早已不動的尸體上有一點金火燃燒。那股火苗隨著穹頂下來的風(fēng)緩緩搖擺,柔弱但帶著一絲堅決。轉(zhuǎn)眼間金火再次籠罩了李賀來全身,燃燒的熱烈?guī)в胁豢勺钃醯囊馕?。一點金燃燒,兩點金燃燒,火光突然沖天,絕不是尋常火可見的紅與黃。那股不夾雜任何雜質(zhì)的純金沖天而起,帶有不可褻瀆的威嚴。恍惚間九天之上竟有一聲鳳凰啼叫,聲音嘹亮直上九霄。隨即金火燃燒成鳳凰虛影,懸在李賀來身體上空。隨火苗跳動,那鳳凰影漸漸凝實,鳳頭高傲俯視九天,又一聲鳴叫后直沖而下,沒入了李賀來身體中。洪寶錄眉頭一凝,便要沖上前去阻止這一切。但是已經(jīng)晚了,他只看見李賀來原本該死去的身體竟然再次開始動了起來。李賀來右臂拄地爬起,慢慢地起身,金火籠罩下他原本烏黑的發(fā)髻此時竟燒成了純白色,散發(fā)垂到肩下。李賀來緩慢地站直抬頭,端詳自己的雙手,力量又一次回到了他的身體中。白發(fā)李賀來伸手虛抓,散落在碎石中的長劍一聲鳴,竟然有了靈覺一般,自動飛進了李賀來的掌中。

白衣少年再次起身,這回金色的火燃燒在他的眼中。九天鳳凰虛影不曾散,金火燃燒下,李賀來真如仙人了。

洪寶錄怔怔地看著這一切,隨即放肆地大笑。

“李賀來!好啊,你真不愧是陳青行的徒弟!你們倆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隨即洪公公氣勢再聚,方才七星又一次點亮,紫金龍氣繚繞。

“你師父未能除了這春秋,你當(dāng)如何!武梁侯李賀來,想知道一切,先斬了咱家!”

白發(fā)李賀來單手持劍,笑吟吟與洪寶錄對峙。白玉宮首殿微微顫動,兩方的氣勢已經(jīng)短兵相接了。李賀來右手持劍,左手掌心有一團金火。他緩緩橫劍于前不動,左手捋著劍,從劍柄處緩慢地把那團金火涂抹到劍尖。這團安靜燃燒的火與方才涅槃火不同,燒灼起來全無聲音。可是火苗跳動處竟然虛空盡碎,仙氣退避。溫度傳來,就連白玉京大陣的陣紋也黯淡了不少。哪怕是李賀來手中這柄青陽山所傳寶劍也承受不了如此恐怖高溫,從劍尖開始竟然有金屬熔化滴落,金液滴在地上緩緩流淌,燃著永不熄滅的焰,在白玉宮地面匯聚成絲。李賀來手中長劍隨著時間流逝,像蠟燭一般逐漸被燒化,肉眼可見劍在變短,流在地上的金液越來越多。李賀來抓住劍柄,其上金光大盛。他高舉長劍過頭,掄圓了向四周一甩,融化的金液以他白衣謫仙之身甩出一個精準(zhǔn)無瑕的圓形,純金流淌,灼燒虛空。定睛看去,李賀來身形挺拔如松,地上先前流下的金液緩緩凝聚往圓環(huán)四周去,竟然凝結(jié)成了刻度一般的標(biāo)識。手中劍斜指前方,李賀來站在正中,越燒越短的劍與金液刻度竟然夾成了一刻之時。

“洪公公贊我有師父一半風(fēng)采,我受之有愧啊?!崩钯R來笑著說?!拔覄Ψ刹皇菐煾附痰模谖铱磥砺?,我風(fēng)采比他更盛?!?/p>

那個狂傲驕縱如鳳凰的白衣劍俠回來了,入江湖不知幾年,李賀來竟然險些忘了自己是什么樣的人。

“小子李賀來,今日邀戰(zhàn)春秋榜第三,大魏半帝洪寶錄。還請洪公公屏氣凝神,觀我之十二金大鳳凰劍法。”

“一時之內(nèi),定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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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高高月如霜,信陵亭中兵戈大起。文承允彈起那把非琵琶非二胡的樂器,拿了象牙撥子。只聽得弦聲錚錚,此樂曲先是低沉婉轉(zhuǎn),好似秋來月色起,大道俠客忙。馬蹄聲踏在石子路上如踩碎琉璃,踏過清亮月色一路往府上趕去。

信陵亭下五千大戟衛(wèi)士一齊舉戈,但是無一人敢先動手。樂聲隨著仲夏西風(fēng)在信陵亭上空流轉(zhuǎn),文絕之名實在太盛,歷屆春秋榜第五都是六絕首位,近乎可稱半柱。饒是公子無忌四年不在大梁,文承允一人獨守信陵亭,卻也無人敢動,可見文先生威名。

弦聲再起,此間似乎有馬嘶鳴。五千甲士連大氣也不敢喘,文承允扶琴以樂作大陣,彈得一古來俠客越山崗穿清澗,腰間寶刀寒如霜。金銀交鳴錚錚然,五指撥來肅殺聲。文先生左手拿撥子上下舞動,那樂器聲逐漸急促低鳴,有一種陰郁蕭瑟的氣息帶刀而來,俠客身下瘦馬愈發(fā)快,越來越快,好似要踏進秋風(fēng),寧咳血也要前行。一聲進一聲再起,奏起火聲,守門巡邏聲,眼神陰郁如刀的俠客騎著瘦馬在山門間穿梭,山寨上巡邏的兵士似乎發(fā)現(xiàn)了這不速之客。一聲弦起撕心裂肺,仿佛哨箭之聲傳來,霎時間百千火起,百千箭發(fā),百千劍鳴。文先生手中樂越來越急促越來越奇詭,瘦馬的嘶鳴撕裂夜空。只剩一把骨頭的俠士,面對火起四方的山門,馬蹄聲急促的要踏破人心臟。

前排有一衛(wèi)士眼球暴突,呼吸急促,喉結(jié)上下滾動。仲夏的夜里,他被文承允的弦樂凍道渾身血液冰冷。城門的火不能救他,百千哨箭不能救他,他胸膛起伏越來越大,馬來了,馬近了,俠客近了。瘦成鬼的帶刀俠客在幽幽如死地的夜色里闖到了山門下,那樂中的瘦鬼刀客,冷如死人的眸子緩緩盯著眾人??v使春秋二絕在此,五千兵士竟然無人敢動。文承允一曲弦樂鉤住他們每一個人的心臟,五千舉著大戟的手顫抖得不成人樣,他們被這樂陣拉住了。

象牙撥子放下了,象牙撥子再起,一聲極盡繃緊的短促銳鳴劃破裂空。那帶刀瘦鬼于狂奔中拉住了奔騰的瘦馬,馬嘴被韁繩撕扯到流出血,極大力的韁繩讓狂奔中的瘦馬突然停下,那瘦腿幾乎承擔(dān)不住這般突兀的沖撞,馬前腿跪在地上被石子沙礫撕扯要斷了。瘦馬一聲悲鳴,跪死在山門前。文承允手上撥弦速度快到了極致,一聲撕扯,弦斷了,瘦刀客跳將下馬,面對火光幽幽山寨,拔出了刀。

弦斷了,弦斷掉,文承允手中樂器似乎也承受不住這般激烈交鋒,象牙撥子用力一挑,三根弦一齊斷。月色大如斗立在庭上,五千甲士喉頭滾動冷汗直流,幾個膽小的竟然嚇得跪坐在地上,被自身戟上鋒刃割斷了喉嚨。無人動,無人敢動,弦樂最后一聲響,瘦刀客舉刀向天,隨即眸子紅得像血,要斬惡鬼頭顱。

正這時文承允棄樂不用,大喝一聲。文承允漠然起身,卻見這原本溫潤如玉謙謙有禮的君子此刻披頭散發(fā),面貌猙獰如惡鬼。亭前五千兵士不敢動,那一曲樂散去但亦未盡,瘦刀客的一刀似乎馬上要劈在他們的頭顱上。文絕一曲震甲五千,只見文承允跳下亭臺,赤腳散發(fā)大踏步踩在白色石子路上,狂貌如野人,喉嚨中滾動聲如大雷。文承允赤腳大踏步踩到架前,抽一把刀三步并作兩步跑到五千甲面前,可在場卻無一人敢動,所有人都面色蒼白呼吸急促,無法從剛才樂陣中回過神來。文承允扔掉刀鞘,手舉長刀,好似夜叉。瘦刀客一刀落下,文承允一刀落下,一聲悲叫劃破夜空,那樂中瘦刀客的身影與現(xiàn)實中文承允的身影重合。文承允起刀鏘然,目標(biāo)卻是那黑衣黑帽面如鬼的春秋第六,『術(shù)絕』。

黑帽客仿佛此刻看見瘦刀與文承允的身影重合,才從幻覺中醒來。他驚恐悲慘地大叫一聲,身形一晃連忙施展術(shù)法,黑氣一化為三,卻早已經(jīng)來不及了。文承允大喝如猿啼,一刀下去把三縷黑氣全部攔腰斬斷?!盒g(shù)絕』大叫一聲,口吐鮮血。待眾人大汗淋漓從樂陣中醒轉(zhuǎn),卻只見月色下刀染鮮血,天下聞名的春秋榜六竟已經(jīng)被攔腰一刀斬斷,死狀凄慘。

文承允眸子在月中亮如星,用自己衣襟擦去長刀上鮮血。轉(zhuǎn)身向面前五千兵。五千甲士被如同惡鬼一般駭人的文承允嚇得齊齊后退,『兵絕』大戟士也難掩額頭冷汗。見到他們這副樣子,文承允笑了,那張豐神俊朗的臉上恢復(fù)了往日的和藹。他自言自語,把無鞘的刀別在腰上。

“沒聽夠?”文承允眨眨眼睛:“這東西倒是個新鮮玩意,數(shù)月前東海倭國那邊傳過來的,挺新奇,好像叫什么三昧線?!蹦凶有Φ煤苁菧貪櫍蛣偛艕汗戆憧植赖臉幼优腥魞扇耍骸霸傧肼牽刹恍欣?,我學(xué)這東西時間不長,可彈不來第二曲。”

滿亭兵士沉默著像死人,竟沒人敢應(yīng)文先生的話。

“你們看,我沒說假話啊?!蔽某性蕯偸郑χ傅厣稀盒g(shù)絕』尸體:“確實是酒囊飯袋,沒什么區(qū)別的。”

“就憑你們幾個,也想闖信陵亭取公子虎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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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魏邊關(guān),大魏羌州北邙山。一隊軍馬夜從大梁方向來,為首軍士手持帝令,那詔書上帝印金光大放。軍馬沖進城中直奔赴城主將軍大寨,領(lǐng)頭者翻身下馬,掀簾而入大營。

營中燈火幽幽,北邙邊關(guān)守將,四品征威將軍正挑燈夜讀。此時夜已過半,將軍卻毫無睡意,正袖手著素衣,在大營中讀著兵書。

“帝上有令,各州邊關(guān),速查叛亂賊子魏無忌?!贝罅簛淼念I(lǐng)頭兵士高傲,進大帳連盔甲也不脫。“帝征北邙山守關(guān)全部軍士,大梁內(nèi)亂,令你即刻奔赴回防。如有守邊者見魏無忌及其同伙,就地格殺,首級送回白玉京。如有抗令不遵者視同叛亂,一并殺之。”

燭光跳動,征威將軍卻像沒聽見也沒看見一樣,信手翻了一頁書,打了個哈欠,看向簾外。

大梁來那將士眉頭大皺,他乃是帝上親衛(wèi)之一,天子腳下,幾曾受過這般輕視?大梁來者大怒,嗖一聲抽出青銅劍,另一手高舉詔書,指向大營上將軍主位。

“北邙守,你好大的膽子!你身為邊關(guān)守將,還敢抗旨不遵不成?”

征威將軍再度打了個哈欠,只是看向簾外。只聽帳外有腳步聲急促傳來,鮮血噴涌聲和慘叫聲傳遍了邊關(guān)凄慘的夜空。不一會外面所有聲音全部平息,兩個兵士走進來,拖拽有一麻袋扔在大帳下。燭光照亮,麻袋砰一聲摔在地上,沒有扎緊的袋口松開,骨碌碌有幾顆東西滾出來。大梁來將士迎著慘白的月光,定睛一看,那滾出來的幾顆竟然是隨他一同從大梁來的部下頭顱。

“北邙守!你叛變了!你叛國,來人啊,來——”

燭影閃動,帳簾內(nèi)一道寒光閃過,隔著燭火將凄厲大叫的這兵士脖頸劃斷。被一分二的燭火劇烈地搖晃幾下,恢復(fù)了平靜。

征威將軍把目光從書上移開,看向大帳內(nèi)一地帶血頭顱,頗有儒將風(fēng)范地笑著說:

“帝令?哪個帝令?帝上四年不出白玉京,政令不傳已久,你欺我久居邊關(guān)不知?這詔書定然是假的。你敢假傳帝令?”

正說話間,主位背后珠簾內(nèi)一道人影閃過。來人年紀(jì)不大,整個身影隱藏在燭光黑影里隨月色一齊搖晃。征威將軍放下手中書,面對那人影,恭恭敬敬跪下一拜:

“末將北邙山守衛(wèi),拜見大魏虎符,拜見公子無忌?!?/p>

簾幕后面人緩緩走出,那人約莫二十余歲,相貌俊朗,眼帶笑意。那雙眼睛里閃爍著睥睨天下的豪氣與盡在掌握的自信,來人卻是公子無忌,此刻竟然出現(xiàn)在了大魏疆土之內(nèi)。手中正高舉著象征大魏兵權(quán)獨一無二的虎符,笑吟吟坦然接受了面前將軍的跪拜。

“將軍安好,這人假傳帝令,確實該殺。”魏無忌笑著說,把玩手中虎符?!奥闊┠銈髁疃闹菔貙?,事情可已辦妥?”

“回稟公子無忌,末將早就安排好了,公子只管放心?!闭魍④姽Ь吹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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