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欺騙，須臾美好勝過暗黑永恒。

“大家好，我回來啦~~~”

無論是調(diào)皮出游的貍貓怪，抑或自學(xué)修煉的物靈怪，因不屬于人類，便共同以鎮(zhèn)守之森為“故鄉(xiāng)”。

外出打工的貓又怪回家，引來一大票妖怪問東問西。

“好啦，吉法師，我說啦，森林外的人類不會隨便殺了貍貓，就為了喂狗啦......還有二三郎，你明明是傘子精，別老是跟我要璃月絲綢啦......別拽我衣服，今天回家用，新買的！”

稻妻本是個相對封閉的島國，鎮(zhèn)守之森更是其中封閉的典型。

再厲害的精靈無法如璃月位列仙班，修行之后還是跟其他妖怪一塊兒混，當(dāng)大妖怪。

除去個別膽子大的妖怪出去野，大部分妖怪只敢躲在鎮(zhèn)守之森，在這片常年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森林隱居繁衍。

在他們眼里，像綺良良這樣沒被人類追殺、全須全尾回來的妖怪，實(shí)在堪稱是“闖口外”的豪杰。

“喂，綺良良！”

“奶奶！”

因?yàn)檎疹欉^綺良良，身為人類的老奶奶慢慢被人嫌棄。

人群之間的嫌棄不需要太多邏輯，可以是“只有他左腳先進(jìn)門”，可以是“他居然不和我們一樣曲意逢迎”，可以是“他懶”，可以是“他壞”，可以是“他老實(shí)，好欺壓”，可以是“他笨，我們聰明”。

不過能作為被嫌棄的對象，當(dāng)事人往往沒有什么威懾手段加以報(bào)復(fù)。

“奶奶，這個是正宗的璃月銀耳蓮子羹。上次您說牙齒不好，我特別做得軟爛了一點(diǎn)。要是帶原料進(jìn)來，我是擔(dān)心這兒妖氣過重影響不好?！?/p>

一個是修練出來的妖怪，一個是普通的人類老婆婆。

最初綺良良“闖口外”是老奶奶堅(jiān)持收留，才讓她有機(jī)會慢慢適應(yīng)陌生的人類社會。

老奶奶看了看綺良良長滿老繭的小手，心疼地攥在手里不肯撒。

“像你都還沒有嫁人，手已經(jīng)這樣子了。以后還會有誰要你呢？當(dāng)然啦，孩子，你有自己的追求。我就是擔(dān)心，要是哪一天孩子你老了，妖力不夠了，世間到處是鬼，誰來照顧你呢？算我多嘴.....”

綺良良一直不愿意告訴老婆婆，自己在人類社會做什么樣的工作。

雖說大部分顧客是講道理的，不會沒事找事，但是勞動強(qiáng)度一直很大。

稻妻鎖國令期間經(jīng)濟(jì)形勢差，一個崗位一千人競爭的事時有發(fā)生。為了飯碗，為了績效，綺良良默默主動攬活，就算干差了也比干少了、被人類競爭者卷下去好。

稻妻人假正經(jīng)，說不用自家掏錢的便宜話那可謂個個是神仙，一旦扯到黑鍋，明哲保身和隔岸觀火者乃絕大多數(shù)，個別人還得來落井下石來個發(fā)橫財(cái)。

雖然身處人群之中，實(shí)際只有孤身一人。

貓狗起碼不會處心積慮謀圈套，背后一刀來個意想不到的“透心涼”。

不過，這些經(jīng)歷沒有必要跟老婆婆說。

老婆婆年紀(jì)大了，沒必要在人生最后的階段，“路”上也得傷心。

一個人打掉牙，和血吞。

“沒事啦。我這就是不注意。您看我身體好著呢（后空翻）。怎么樣？奶奶，我沒事的。對了我還跟您帶了一些新奇的好玩意呢。比如說楓丹出的按摩儀，不貴，我拼二手市場超有經(jīng)驗(yàn)的啦~~再比如這幾件絲綢衣服，您以前不是提過嗎，想穿一件正宗的小倉屋和服，就是缺錢。我這也是找的二手打折的，放心啦保證沒有妖氣，安全的很~~~”

事實(shí)是否真的如此？

哪有良心到出十成新商品的二手市場？

綺良良心知肚明，也明白老婆婆未必事后總會去琢磨。

只要能把眼前這一關(guān)應(yīng)付過去。

老婆婆也許是年紀(jì)大了，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加上綺良良解說和塞禮品的動作很快，打了個時間差，后面也就不再糾結(jié)手上老繭和刀傷的事了。

“又是璃月中藥，又是楓丹西藥......我身體還好，還沒有看綺良良成家呢。才不會這么快死呢?！?/p>

“哎呀，我這不是日子過得還行嘛。想著您老人家長命百歲。再說了，我也想等您親眼看我成家，生小貓貓呢~~~”

即使是欺騙，須臾美好勝過暗黑永恒。

......“我這是......對啊，我剛才也許是在做夢......”

稻妻經(jīng)濟(jì)形勢差可不管具體每個人努力過還是躺著等死，綺良良任憑如何挖空心思去拼，到頭還是卷不過別人，一紙辭退，掃地出門。

大街上到處是工作？

一問就是“妖怪不能申請”、“沒有文憑不許申請”、“非固定戶口不許申請”之類的說辭。

自打被催債的房東攆出出租屋，綺良良已經(jīng)換了好幾個橋洞蝸居，每次又都會因?yàn)樘祛I(lǐng)奉行巡城，“無業(yè)人口有礙觀瞻”被驅(qū)逐，躲躲藏藏打游擊。

現(xiàn)在的樣子比不了美夢。

現(xiàn)在的綺良良給不了夢里老婆婆應(yīng)得的一切。

“聽說了嗎？”“睡覺！煩死了！”

“你別睡啊，你看那邊鎮(zhèn)守之森，著火了呢！”

“怪誰?。磕侨貉忠彩遣婚L眼，竟然為了個老八婆被車碾，招惹出去玩的勘定奉行下屬家的三公子！哼，活該不長眼，這次官軍先圍個水泄不通，再關(guān)門放火燒山，聽說要把這群妖怪都?xì)⒏蓛裟?！?/p>

“我也是，今天才聽說。官軍把那群妖怪殺了，把那‘罪魁禍?zhǔn)住掀抛犹匾庥媚胱酉衲朦S豆一樣搞碎。有的抵抗頑固的妖怪被抓以后，官軍還特意用船用鋼釘，釘死在山崖上殺猴儆猴呢！”

“也是呢。妖怪們沒文化，不知道當(dāng)官家的孩子都是龍種，是惹不起的?！?/p>

“我非但不惹，我還想跪舔呢。賞我一官半職，再不濟(jì)給我安排發(fā)財(cái)唄。我當(dāng)打手蔣門神，人家老爺少爺作收賬張都監(jiān)。人家貴人一口痰，我得兌水喝！”

“得了吧，你算哪根蔥？睡了，咱們不配天鵝肉。明天咱們一塊早起，看哪兒工地啥的招工。我想攢錢吃一次烤鴨飯，一次也好......睡了，睡了?！?/p>

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fēng)。麻繩專挑細(xì)處斷，噩運(yùn)只找苦命人。

橋洞到處是些流浪者，有男有女，有前科，有良民，有學(xué)生，有賭棍，各路人等因命運(yùn)破落至此，都得有些能耐才能在這同樣卷的橋洞立住。

不怕打架的綺良良也沒心思再睡，拋出橋洞好遠(yuǎn)，直到看見冒黑煙的鎮(zhèn)守之森。

現(xiàn)實(shí)不是家，也沒有家。

“我這是......對啊，我剛才也許是在做夢......”

綺良良收拾了不知從哪兒撿來的被褥，卻沒有再回“寶地”橋洞。

“我還是在做夢吧，哈哈......原來一切都是做夢......五百藏大妖怪真厲害，到了這兒也能做夢，哈哈......”

遠(yuǎn)處依稀可見的離島，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