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無雙的絕代文人和雄辯之才,被10個文盲給治的服服帖帖


五代十國晚期,浙江紹興,有個叫做徐鉉的人。
徐鉉的父親,叫做徐延休,這名字有點晦氣,聽起來像是這人得延遲退休的意思。
當時的浙江,是南唐,也就是文藝青年李煜當皇帝的那個朝代所控制的。
徐延休當年就是南唐的少尹,是宮里的內(nèi)侍,平時的主要工作就是和皇帝啊,太子啊,皇后之類的頻繁接觸,幫助皇家處理一些家務(wù)事。
所以說,這徐家也算是個陪王伴駕的出身。
徐鉉是大院子弟,父親又做官,所以打小這孩子就很有文化,長大之后也在朝廷里做了高官,一路升職到南唐的吏部尚書,主要負責朝廷里的人事調(diào)動和工作安排,是一等一的朝廷大員。
不過我們知道,五代十國晚期的南唐,它的情況已經(jīng)不是很樂觀了。
陽春白雪,紫柏青松,江南仍然是一片絕美的景色,只是李煜的南唐,卻已經(jīng)走上了日暮窮途。
風花雪月的李煜算不上是一個特別稱職的皇帝,當然就和素來有進取之心的趙匡胤不能抗衡。
亂世爭霸就如逆水行舟,如果不前進,那就是一種變相的后退。

李煜不想做獵人,那么他就會被動的成為趙匡胤的獵物。
由于很多歷史電視劇的胡編亂造,導致有些讀者對南唐后主李煜這位皇帝,出現(xiàn)了一些見解上的偏差。
很多人認為,李煜這哥們,一天到晚就是瘋玩,吃喝玩樂造,琴棋書畫鬧,每天就是窩在宮里搞藝術(shù),不諳國事,因此南唐也就這么衰敗了。
事實上,歷史上真實的李煜,他并不是一個這樣的人。
首先,南唐只有倆皇帝,開國皇帝李昪和末代皇帝李煜。
這個李昪在位的時候,就已經(jīng)算是把南唐造造的差不多了,他留給兒子李煜的,就不是一個承平日久的康樂盛世,而是一個千瘡百孔的爛攤子。
李煜接過這個爛攤子之后,他還真沒擺爛,他一直在縫縫補補,在亂世中艱難的行走。
有人說了,你胡說,我怎么聽說李煜整天就是研究文學藝術(shù),要么就是琴棋書畫,要么就是唱歌跳舞,他哪兒有時間治理國家?
朋友們,熱愛藝術(shù)和治理國家,其實它并不沖突,因為李煜同志天資聰穎,有點時間就夠他做藝術(shù)家的了,所以他搞藝術(shù),用的都是業(yè)余時間。
我們有時候,對一個封建王朝皇帝的要求,有些太過苛刻了。

李煜同志也不是鋼鐵俠,你也不能苛責他一天到晚二十四小時都在工作,沒有休息時間啊。
那人家用休息時間來搞一搞自己的愛好,那也是完全合情合理的。
而且,工作他是干不完的,所以飯還是要吃的。
明末的時候,崇禎皇帝一天只睡兩個多小時,結(jié)果把自己整的神經(jīng)兮兮,工作效率是上來了,但工作質(zhì)量卻不行了。
所以你別看李煜頂著個“玩物”的帽子,但他還真沒怎么“喪志”過。
李煜即位之后為了對付北宋趙匡胤的進攻,還專門組建過水軍部隊,以備不時之需,還曾經(jīng)專門跑到鄰國吳越,希望吳越國可以跟自己搭個班子,一起對抗北宋的進攻。
不過很可惜,當時的吳越國主錢弘俶選擇了躺平,說什么也不肯幫助李煜,反而打算舉國投降趙匡胤。
錢弘俶跟李煜說你別掙扎了,你掙扎什么啊,納土歸宋天下一統(tǒng)這不挺好的么?
李煜不干,因為李煜的心里有執(zhí)念,他不想要放棄老李家的這一片基業(yè)。
所以翻閱史料,我們可以看到,李煜曾經(jīng)領(lǐng)導南唐軍民和北宋趙匡胤的軍隊打過好幾場惡仗。

這哥們不想要屈從趙匡胤的心情,那是相當明顯的。
有人又說了,你胡說八道,我看后來李煜天天跟北宋求和求的可勤快了。
朋友啊朋友啊,抗爭和求和,其實也不沖突。
李煜也曾悸動過,年輕過,沖動過,憤怒過,所以你讓他一當上皇帝就束手待斃,直接就給趙匡胤跪下,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在經(jīng)歷了一系列的戰(zhàn)爭之后,李煜看到了敵我雙方明顯的實力差距,所以打不過去求和,那也是很正常的。
李煜要求和,當然不可能自己去,而是委派大臣去,一來二去,這個工作就落到了吏部尚書徐鉉的手上。
老實說,徐鉉也是比較能勝任這份工作的,因為徐鉉其人很有文化,能說會道,而且這個人膽子很大,所以他很快接受了李煜的任命,前后兩次出使北宋,面見了趙匡胤。
李煜的意思是,看看趙匡胤能不能不打了,維持一下現(xiàn)狀,我自降身份,我也不稱帝了,我尊奉你為皇帝,你就讓我在南唐消消停停的過日子就行了。
于是,徐鉉到了北宋面見趙匡胤之后,說了這么一句話:
煜事陛下,如子事父,未有過失,奈何見伐?
我們南唐國主李煜對待你趙匡胤,就如同兒子尊重父親一樣,從來也沒有什么過失,你這么討伐南唐,是不是有點不太講究啊。

徐鉉這話說的,很有水平,因為他上來沒有直接懇求趙匡胤退兵,或者是卑躬屈膝的求和,而是直接以道德的角度對趙匡胤開始了攻勢,我把你架到道德制高點上,我看你怎么辦,你看你有什么話說?
一般人對這種話,那肯定是接不住的,但趙匡胤是誰,那是一代開國皇帝,當年在后周世宗柴榮手底下混的人,他智商是很高的,所以立刻回復道:
汝以為父子分兩家,可乎?
既然我和李煜以父子相稱,那么這世上就沒有父子分家的道理啊,所以說南唐就應(yīng)該回歸我大宋,這樣父子團聚,豈不是美滋滋?
小樣,你用道德壓制我,難道我就不會用道德壓制你?
徐鉉被趙匡胤說的是啞口無言,只好悻悻而歸。
我們知道,文人一般呢,他都是很記仇的,尤其是不能在語言的較量上輸給別人,所以沒過多長時間,徐鉉再一次出使北宋,又拜見了趙匡胤,提出了新的看法:
李煜因病未任朝謁,非敢拒詔也,乞緩兵以全一邦之命。
我們國主李煜身體不太好,一直抱病,所以只能讓我替他來,南唐上上下下都尊重北宋,尊重你趙匡胤,現(xiàn)在我們卑躬屈膝到了這個地步,不過是想要保存南唐僅有的國祚,你趙匡胤難道沒人性,沒有同情心嗎?

當時,徐鉉的心情可以說是非常激動,而且他發(fā)揮很好,質(zhì)問起趙匡胤來滔滔不絕,一句接一句,一套接一套,直接就把趙匡胤給整懵了。
誠然,趙匡胤的文化水平,那畢竟不能算特別高,所以面對有辯才的徐鉉,趙匡胤還真是有點吃虧。
干脆,趙匡胤也不想要和徐鉉講理了,因為趙匡胤發(fā)現(xiàn),自己和徐鉉的談判交流,本來就是不對等,不平等的,你南唐現(xiàn)在被我吊著打,你是來找我求和的,你憑什么咋咋呼呼的過來指責我,于是,趙匡胤一清嗓子,有了他那一句經(jīng)典的:
不須多言!江南國主何罪之有?只是一姓天下,臥榻之側(cè),不容他人酣睡!
徐鉉啊徐鉉,我知道你能說會道,但是你今天說什么,那也是沒用了,白搭了,我實話告訴你,對我而言,南唐沒有罪過,他李煜也沒做錯什么,只是這天下早晚是我趙匡胤的,所以我不允許我躺在床上的時候,在我的身邊還有別人在睡覺。
血淋淋的現(xiàn)實擺在了徐鉉的面前,他的雄才多辯再一次變成了啞口無言。
知識分子,在刀劍的面前,是那樣的脆弱。
后來的故事我們都知道了,李煜出降,南唐滅亡。
這個南唐滅亡之后呢,徐鉉跟著李煜來到了北宋,還在北宋擔任過散騎常侍。
這個散騎常侍,就是每天陪在皇帝身邊的侍從。
趙匡胤這老小子,他還挺記仇,一直記得當年徐鉉出使北宋的時候拿話逼自己,所以皇帝一直想要整治一下徐鉉。
想要整治文人,那最好的方式,就是把他辯駁的啞口無言,心服口服。
北宋的文臣很多,有才干的人也很多,但問題是,這幫人要說搞辯論,跟徐鉉還都差很大水平,趙匡胤貴為皇帝,他當然也不可能親自下場去和徐鉉扯著嗓子辯論,可徐鉉在北宋朝廷因為能說會道,所以誰也不慣著,趙匡胤看在眼里,那是相當生氣。
皇帝靈機一動,干脆從內(nèi)宮里找來十個目不識丁,一點文化也沒有的宦官去和徐鉉辯論。

這么一來,可真是把徐鉉給治服帖了。
因為,無論徐鉉說什么,說的多么優(yōu)秀,說的多么語帶玄關(guān),說的多么尖酸刻薄,或者是說的多么有道理,這十個宦官,只會不停的點頭。
一開始,徐鉉還以為是這幫人瞧不起自己,所以更加賣力的講話,結(jié)果一連三四天這十個宦官無論徐鉉說什么,就是笑呵呵的點頭稱是,這算是把徐鉉給整服了。
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對牛彈琴,而是你和別人說了一天話,他只會笑著打哈哈。
徐鉉不僅服了,也累了,終于一句話也不說了。
受此打擊之后,徐鉉精神大受刺激,趙匡胤趁機把他貶出京師,安排到了陜西的邠州,最終老死邊關(guān),時年七十六歲。
窗前明月,屋角斜陽,這個五代十國末期,北宋初年堪稱天下無雙的文人,就以這么一種方式,黯淡的結(jié)束了自己的一生。
萬允萬當,歸于沉默,千言萬語,付諸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