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人向小說)破魂獸影 第六章第五節(jié) WI
?“如果不急的話,坐會再走吧。需要喝杯茶或者咖啡一類的嗎?”優(yōu)雅的影子在一聲拍手中顯現(xiàn),一處微弱的燭光將那位老人的臉映得更為清晰?,F(xiàn)在,威爾德可以看清他疤痕旁逐漸皺縮的皮膚與消瘦的臉上線條清楚的輪廓,還可以看見火焰旁那只如長笛般的手上被割出幾道地平線的傷痕。 ?“不必了,你也好好坐著,我可不想你出個三長兩短的,這樣我就沒法給一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骷髏交差了。”沃利爾伸手邀請灰狼,在他靠近后一把將他攬入懷中。他也沒有抗拒,雖然他本想躲開這些對他而言多余的談話,但在雪地的邀請里,又怎么會有人不愿去張開雙臂擁抱龐大的雪人呢? ?“哼,他或許都把我忘了吧。不過,我確實也快撐不住了。他能夠在精神意義上終結(jié)任何事物,但肉體如果先精神一步徹底離逝,對他而言可是件麻煩事?!崩险哒f著,坐在沃利爾的對面,與兩人相對,并似乎慣例地牽了牽袖口,把手臂放在了桌面上,兩手相握。 ?沃利爾沒有繼續(xù)這些無意義的閑聊,而是趁早切入主要的事務(wù)。他平靜地說著:“既然這樣,你還有找到他的辦法嗎?我能想到最好的解決方案就是依靠他了,即使精神不能離開,至少我得讓記憶傳遞到下一條線上。” ?“看來,你還是挺急的,”他并沒有因此而表露出某種清晰的態(tài)度,而是用難以猜測的笑容繼續(xù)說著,“不過,你找到他又有什么用呢?他只能延遲處刑的日期,卻不能讓人死而復(fù)生或是逃避死亡。”對方只將一只手伸出,用手指盲目地敲擊著金屬的桌面,發(fā)出輕盈的回響。 ?“既然他可以讓精神或靈魂倒帶,那么他可能也有其它將人的記憶保留的手段?!蔽掷麪柕哪樋瓷先ヒ廊皇悄敲雌届o,在黯淡的世界里像一面未經(jīng)打磨的冰鏡,只有粗糙的紋路,而無蕩漾或裂紋。 ?“猜測合理,但這并不現(xiàn)實。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他要幫助實現(xiàn)你荒誕的愿望呢?”蠟燭滴落在老人的手上,用血液般的鮮紅將傷痕旁的毛發(fā)揉在一起。 ?“我已經(jīng)向他出賣了許多東西,而且他也確實需要我秉持一貫的態(tài)度。再說了,我知道他的底細(xì),至少在另外三尊大佛露面前,他是不會冷眼旁觀的。”沃利爾說著,不時將目光投向身旁的灰狼,而對方正襟危坐般的模樣使他有些緊張。 ?“怎么了,”沃利爾將一只手搭在灰狼的頭上,同往常一樣地摸著他,并詢問道,“有什么需要的嗎?” ?威爾德只是聳聳肩。他的夜視能力應(yīng)當(dāng)是這三人中最為出眾的一位,因此,他無法忽視那雙暗處里的眼睛,深海般的蔚藍(lán),卻陷入了漆黑的漩渦中。即使他努力避開對方的審視,他也能分辨出那令他熟悉的目光,如同歷史上一張名人的畫像上銳利的視線,刻在紙張上,卻已經(jīng)將根系植入視網(wǎng)膜中。即使如此,沃利爾仍然沒有察覺到任何問題,他繼續(xù)與老人攀談起來: ?“無論如何,你只需要替我找到他就好了。雖然你沒有保留過往的記憶,不必?zé)o限地忍受終生日復(fù)一日的痛苦,但流淌在血液中的詛咒會不時用片段的畫面來折磨你。曾經(jīng),或者說,無數(shù)個曾經(jīng)里,他們?nèi)沁@么對我的,而那一代所剩下的人也都是如此。” ?威爾德眼中的影子卻漸漸地離開了,或是說,移動了。那兩捧藍(lán)色的花向著更暗處挪去,最終像戲院落幕一樣地消失。同時,沉思后的老人緩緩開口,他的語調(diào)里還殘留著活力: ?“你當(dāng)真想找到他的話,他自會出現(xiàn)。不過,有一點你說錯了。我不會被幾張拼湊的畫面折磨,只會向無盡且永恒的空白屈服。沃利爾,你想要什么我一清二楚,而我不會直接伸出援手,也不能伸出援手。我說的已經(jīng)夠多了,記住,這里或許是唯一沒有多余的耳朵的地方。你或許能夠一次次逃脫追捕,但你如今已經(jīng)被安置在了西伯利亞,無路可退。在他們需要你的時候,你不僅不能靠你身旁的小伙子度過難關(guān),也別指望自己或是那個怪物。我的話就說到這里,想必你也聽過無數(shù)遍了,假如不是因為他令我魂牽夢縈,我也欠了你父親一筆債,你這個近百歲的植物人,就等著死在現(xiàn)在的政府手下吧。” ?老者似乎已經(jīng)不耐煩了,他繼續(xù)念叨了些沒有過多信息的話,只是從兜里掏出沃利爾臥室等房間的位置,嘆著氣,將鑰匙丟給了沃利爾,就慢慢走回了黑暗中。臨走時,他還念叨著些胡言亂語,像是謝幕時的致辭,如同他身上華麗卻過時的衣裝,在暗色的篩選中被淘汰。 ??沃利爾也沒有多說什么話,他似乎對這里的布局早已爛熟于心,拿上鑰匙與行李,拉著灰狼的手,就順著黑暗中的樓梯爬上了二樓。又順利地翻出老式金屬鑰匙中與房間相匹配的一把,將鎖孔與鑰匙緊密接觸。隨著他稍用力的轉(zhuǎn)動,他按下門把手,在咯吱的聲響里,門扉便敞開了。 ?他拔下鑰匙,帶著威爾德走進房間,再關(guān)上門,快步走到窗臺,確認(rèn)了窗戶被完全遮蓋后才按下某處的按鈕,打開了燈。 ?“這里都是老房子,也可以說是危樓。大部分的操作我猜你都不熟悉,但今天我們也只能在這住下了。明天一早,我就去看看周遭的情形,如果日落前,準(zhǔn)確來說,是下午七時后我還沒有回來的話,你就先騎上車離開這座城市。”沃利爾走回灰狼的身邊,脫下已經(jīng)被汗液浸濕的衣服,將它隨意地丟在地上。 ?“我可從來沒來過這里。沃利爾,告訴我,你現(xiàn)在確定你掌握了情況嗎?”威爾德伸出一只手,按在沃利爾的手背上。他的手掌在對比下如此小巧,像一片落在鵝卵石上的新葉。 ?“大概的情況我能夠確定,你也不必?fù)?dān)心,我只是去查證已有的信息是否完全準(zhǔn)確而已。如果你離開了這座城市,在我們相遇的地方等我,我很快就會回來的。”沃利爾并沒有通過言語展現(xiàn)出自己的慌張,但實際上,他的心跳和呼吸都有加速的趨勢,而威爾德不可能沒有察覺到這種異常。 ?于是,他也沒有再多過問,除了一點。他正視著沃利爾的雙眼,讓真正的天空匯入夜幕中,輕聲問道: ?“既然如此,我不在意你們之間發(fā)生過什么,或要發(fā)生什么,這是你的自由。但那位老人,他又會怎么樣,他和你......和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