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看來終于能接通了。”剛才的戰(zhàn)斗并沒有磨去布麗姬特仿佛與生俱來的某種魅力。

“有什么事嗎？”我和灰鴉三人尋找了一處視野開闊的位置。

“一直無法接通通訊，我很擔心啊。”布麗姬特似乎正在搬運著什么東西，不過表情卻很輕松，“況且，剛才還監(jiān)測到有一大堆紅色的東西向你那邊沖過去了，還以為你也要失聯(lián)了，我可是很擔心呢！”

我直接抓住重點：“‘也要’？”

“是啊，一方面是因為信號，一方面是因為那個紅色的液體，現(xiàn)在有很多隊伍都聯(lián)系不上了?！辈见惣氐漠嬅鎰×一蝿恿艘幌拢S后她松了口氣，畫面一下子穩(wěn)定下來，看樣子應該是把東西放到位置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能跟我說說嗎？我也好讓其他隊伍避開一下。”

灰鴉三人點了點頭，本來我們也沒打算保密。

不久后。

“紅潮，嗎？確實如你所說，華胥很可能是故意讓格式塔查到了這里的坐標?！辈见惣啬樕蠜]有明顯的情緒流露，“既然升格者想利用紅潮做些什么，他們的據(jù)點又近在眼前，就必須更加優(yōu)先這個目標了。怎么，你在擔心擅自改變目標會有問題嗎？”

“不，我也覺得應該更優(yōu)先追蹤升格者?！?/p>

“這就對了，改變目標的事，我會匯報給上面，最好再調些人過去。不過這一帶的信號你也知道，等反饋下來，太陽都要落山了?！彼路饘σ磺新犉饋硎蛛x譜的‘與死者對話’、‘生物病毒’等情報都無動于衷，“你們就大膽地繼續(xù)任務吧！更何況按照之前那些人的說法，華胥也很有可能就在升格者大本營里?！?/p>

“確實?！崩锟聪蛭?，點點頭。

“不過，在調查之前，你們是不是需要一些幫助才能離開這里？”

“那就拜托了?！?/p>

“好，我這就安排人去你那邊，在酒店的窗前，像等灰姑娘舞會結束的馬車一樣等著我派來的船吧！”

我并未接茬，而是轉移了話題：“空中花園現(xiàn)在怎么樣了？”

“目前沒什么好消息，但也沒有更壞的事了。”布麗姬特對我的反應不以為意，“據(jù)說還停在你們離開時的那個位置，雖然在緩緩上升，但速度恐怕一時半會兒還提不上去，總之，現(xiàn)在依然離地面很近，危險還沒有完全解除。”

“其他人呢？”

“大部分人都跟著下來了，留在上面的都在手忙腳亂地收拾著，你也知道。不過，這件事算是打了某些人的臉?！?/p>

“某些人？”

“就是那些以為窩在空中花園就能高枕無憂的家伙?！?/p>

我的腦海中忽然劃過一個身影，不過很好地控制住了表情。

“只要地上的事情不解決，這種事恐怕再來幾次也不稀奇，誰也不能保證每次都能成功應付?！币魂嚦聊见惣厮坪跤X得從我這里得不到她期望的反饋，結束了話題，“好啦，上面的麻煩事就交給上面那群家伙處理吧，我們這邊還有更要緊的事。畢竟這里不解決，上面就仍不完全安全。”

“好。”

布麗姬特爽朗地笑著揮了揮手，切斷了通訊。

一想到升格者就會想到阿爾法，一想到阿爾法，露西亞就陷入了沉默。

“……看來接下來有得忙了。”里瞟了一眼露西亞，嘆了口氣。

我下意識看向麗芙，想聽聽她的看法，但她那有些神秘的微笑進入視野的一刻，我著實被嚇到了。

下意識歪頭朝她扣出一個問號。

“指揮官的表現(xiàn)我很滿意?！彼p捂雙唇，用私人心理檢查用鏈路對我說道。

“什么表現(xiàn)？”

我當時確實是有些納悶的。

“我們如果要和升格者交手，就必須等待增援，尤其是已經(jīng)確認在附近活動的拉彌亞和總跟著阿爾法的......”麗芙的話音逐漸弱了下去，三人齊齊望向露西亞，“露娜......”

她搖了搖頭：“至少我不是她認識的那個我?！?/p>

看到露西亞沒有明顯的情緒波動，眾人心中松了口氣，氣氛也逐漸緩和。

在這種相對任務難度而言頗為輕松的謹慎心情下，我?guī)е银f不斷朝紅潮來襲的方向前進，一路上碰到了許多新型感染體，或者說異合生物。

這種公式化的戰(zhàn)斗幾乎是本能反應，盡管目前有部分新感染體綜合攻擊強度和行動靈活度后的戰(zhàn)斗效率是高處露西亞這個前鋒一些的，但有我在的情況下，戰(zhàn)損能夠輕松被壓到0。在沒有那些新型敵人出現(xiàn)的情況下，我的存在就顯得很多余了。

不過整個空中花園的構造體隊員都不會對指揮官的存在有什么意見。一是指揮官和構造體幾乎常年相處，大半時間處在能夠一定程度上探知對方思維的淺層精神鏈接狀態(tài)下，非常容易相互理解，性格有沖突的構造體和指揮官也不會被安排在一起；二是構造體在面對新型敵人和強敵是，指揮官的存在有巨大裨益，甚至很多時候能起到扭轉戰(zhàn)局的作用。

總而言之，構造體-指揮官的二元系統(tǒng)之所以運行至今，是因為包括保護指揮官犧牲的行動機會、指揮官的人員維護成本在內的指揮系統(tǒng)運行總成本遠小于這種指揮系統(tǒng)帶來的收益，因此這種系統(tǒng)運轉至今。

并且就目前人類所面臨的強敵的演化和迭代趨勢來看，指揮官會變得越來越不可或缺，直到指揮官-構造體的指揮系統(tǒng)無法戰(zhàn)勝中等級的敵人為止，到那時考慮的就不是戰(zhàn)斗了，而是單靠空中花園能堅持多久的問題了。

灰鴉緊張而無趣的推進持續(xù)到下午一個突然的通訊接入為止，出現(xiàn)的全息投影是莫瑞的形象——里的親生弟弟、三頭犬小隊的指揮官、遠程指揮鏈路的專家。

“終于連接上了，你們還好嗎？”

“還好。”

“我收到布麗姬特的報告了，現(xiàn)在確實應該優(yōu)先去追蹤升格者的消息?！彼坪跽谧邉樱俺艘酝?，還有什么要報告的嗎？”

“你不要留在這里，會影響我工作。”阿西莫夫的聲音突然傳出，似乎是因為他的權限組較高，通訊系統(tǒng)并沒有把他的聲紋識別為雜訊。

“抱歉，我一會就會離開。”

“你們怎么在一起？”里湊了過來。

“一直無法接通通訊，我很擔心啊?！蹦饠[出一副無奈的表情，“檢測信道知道你們最后向阿西莫夫先生發(fā)了報告，我就來這里看看情況了?！?/p>

“正好，我們收集到了一些新的樣本正要找你，阿西莫夫?！?/p>

“很好，傳給我?！?/p>

“還有一些新的感染體影像。”

“新的感染體？”

我并未回答，而是轉向隊員：“麻煩你了，麗芙?！?/p>

麗芙點了點頭，指揮鏈路中傳來些許友善的波動。收到麗芙傳回的樣本數(shù)據(jù)后，阿西莫夫望著那有類花苞、神似葉片的影像皺著眉頭，雙眼睜得越來越大，很快露出了以往從未見過的表情。他猛然站身來，快步奔跑出畫面，從莫瑞詫異的視線來看應該是工作室的另一側，似乎在翻找什么資料，隨后又傳來了杯子打翻的聲音——或許莫瑞有關閉只能降噪的習慣，或許是為了不放過環(huán)境中可能存在的信息？

“我第一次見到他這么慌張?！甭段鱽喯乱庾R想要伸手。

“看來情況有些嚴重。”我將她的手接住，引導著慢慢按回身邊，想了想，又拍了拍她的頭。

眾人在沉默中又等待了片刻，阿西莫夫才擰著眉頭回到通訊面前，隨之而來的是更長久的沉默。

“………………”

“這些感染體……不，它們身上已經(jīng)開始出現(xiàn)了類生物的結構，這是在已知的感染體上從未出現(xiàn)的情況?！卑⑽髂蛞婚_口便滔滔不絕，“也許不該再稱呼其為感染體了，根據(jù)其概念進行區(qū)分，叫它‘異合生物’會更合適。”

“它也在生物化嗎？”

“沒錯，雖然從你們傳回的資料上來看，未知的情況還有很多?！卑⑽髂蚝币姷貨]有可以展現(xiàn)自己的余裕，“但是，一旦將紅潮內的成分以功能劃分，便能明白它其實很接近地球上最初的海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