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oc輕度（大概）警告 甜度，算是，泡泡糖？

時間線接孤星活動之后

無刀！不許刀！不許刀！都給我笑！思邁路思邁路！

（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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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 ? ??被無聲的夢魘驚醒，最近連這樣的感覺都開始覺得熟悉了。對此，我不知道是應(yīng)該感到高興，還是悲哀。

? ? ? ? 自從那天起，那個被星光和天空中雙月籠罩著的淡淡的良夜，我的夢中就時不時闖入一種近似于底噪音的紅光，和無數(shù)延伸至視界邊界的方棺……顯然，我不需要精神科醫(yī)生來為我解釋這一切的原因，也不需要弗洛伊德為我指明這一圖示到底意味著什么。我所見過的一切符號界至象征界的隱喻，都未曾如此清晰地以實在的仿像展現(xiàn)在我面前。

? ? ? ??……這真是糟糕透頂。

? ? ? ??我嘆了口氣，艱難地支起身。剛起床的神智還未有清晰之感，只嗅到淡淡的薰衣草香。

? ? ? ??我看向床頭擺著的小香爐，在心里默默地感激著萊娜的溫柔。如果不是前幾日她看出我眼底的疲憊，調(diào)了一劑鎮(zhèn)定的香料，昨晚我還會繼續(xù)沉浸在精神的倦意和另一些異質(zhì)情緒中不得入眠。

? ? ? ??又是新的一天。

? ? ? ??這些天，特里蒙的局勢依舊復(fù)雜，重新組建的萊茵也有許多事務(wù)需要處理；深海的愚昧種族挑起的風(fēng)浪只會愈加瘋狂，我們必須在其設(shè)法開始吞沒陸地前解決這些事端。當然，此刻我沒有在想這些。我只是伸了個懶腰，搖了搖頭，本能想要將睡意驅(qū)散?？上?，腦子還是籠罩在一片迷霧中。

? ? ? ??“好渴……”

? ? ? ??無意識地環(huán)顧四周，綠蘿和彩葉芋輕微地起伏，青翠的葉片上沾著露珠。窗邊擺著的菖蒲雖不起眼，但卻在晨間的陽光下閃著熠熠的水色。簡約的家具設(shè)計是我個人的要求，至于這些盆栽則是某些人的強買強賣。床頭擺著的香爐旁邊放著半杯水，記得是昨晚清流給我端來，說是要“請博士品嘗一下羅德島最新科技把控下的最純潔的水?！币驗槟呛⒆悠诖难凵?，實在沒法拒絕，就了接過來。當然，我是沒喝出任何的差別。硬要說的話，感覺不如謝拉格的雪水，純甄。

? ? ? ??“……”

? ? ? ??我捧起玻璃杯，從舷倉外透過的光在杯壁上折射開來，暈影投在眼中。我的困意未散，呆呆地看著房中默默生長的綠植。最近，我常常感覺到可以聽到一些聲音，植物蔓生的聲音，他們的情緒，以及他們傾訴的，‘過去’。這些聲音讓我感到安逸，還有淡淡的哀傷。

? ? ? ? 我突然想起來，昨天凱爾希給我放了幾天假，現(xiàn)在我是自由人。

? ? ? ??這樣沉溺于沉默生靈的脈搏中，也不錯。這種感覺能讓我忘卻我自己……忘卻名為‘博士’的個體的束縛?，F(xiàn)在我什么也不是，我也可以是任何東西。我甚至可以是那杯中浮起的泡沫。

? ? ? ??……泡沫……

? ? ? ??我將玻璃杯舉到面前。幾乎就在這一瞬間，房間突然安靜了下來。植物的聲音低了下去，或者說完全消失了。我只能聽到某處水滴滴落的聲音。

? ? ? ??“……”

? ? ? ? 從醒來后就很強烈的被注視感因為這樣得到了解釋，但還是不如原因本身更讓我忍俊不禁。

? ? ? ??大腦一瞬間清醒了不少。雖然不知道她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但此時我的腦海里只剩下了想要惡作劇的念頭。

? ? ? ??該怎么做呢。

? ? ? ??我假裝什么都沒看到，一邊將手背過去打開抽屜。我記得那里有一瓶阿芙朵嘉作為見面禮送給我的墨水，只用過幾次。我慢慢地，一點一點擰開瓶蓋，然后慢慢地轉(zhuǎn)過身——

? ? ? ??只可惜，當我回過頭看向玻璃杯的時候，杯子里的泡沫已經(jīng)消失了，連帶著水一起。

? ? ? ? 一位身著青色透明外套和白色長裙的女孩子正躲在房間的一角，用一種不可思議的浮夸神色看著我。

? ? ? ??“早上好……新萊茵生命的生態(tài)科主任就是這樣拜訪客人的嗎？”

? ? ? ??“我只是想要來看看你——你手里的東西……原來是想要做什么？”

? ? ? ??“哦，被發(fā)現(xiàn)了?！?/p>

? ? ? ??我毫無感情地笑了一聲，把墨水瓶塞回了抽屜。

? ? ? ??“我剛剛還在想，要是往水精靈的身體里摻入了墨水，那個家伙會變成什么樣子?！?/p>

? ? ? ??“你這惡魔！惡靈！”

? ? ? ??女孩大喊著抱住頭，一下打開傘，把自己擋在傘后面。不過在她的聲音中，我聽不出幾分怒色，反而像是在配合我的玩笑一樣。

? ? ? ??這樣，我的惡作劇心又燃燒了起來。

? ? ? ??“好啦，我道歉就是了，繆爾塞思小姐?！?/p>

? ? ? ??我這樣對她說，一邊再次慢慢打開了抽屜……另一邊的。

? ? ? ??“……當真？”

? ? ? ??綠色傘蓋晃了一下。我拼命藏住笑容，裝作真誠的樣子。

? ? ? ??“真的。你把傘收起來吧。

? ? ? ??綠色傘蓋晃了兩下，然后收攏了?？姞栙愃汲衣冻隽斯澎`精怪的笑容，像是要說我又被她騙了——

? ? ? ??“看招！“

? ? ? ??在她收起傘的那一刻，我將另一瓶普通的墨水瓶狠狠地丟了出去——

? ? ? ??然而我剛剛起床的腦子顯然忘記了我面對的是一位什么樣的施術(shù)者。丟出的墨水瓶停在了半空，流成一條墨水的液帶，那樣子讓我想到在359基地見過的那些遞質(zhì)。如果繆爾塞思臉上的表情不是這樣的滿臉陰沉，我可能還會有心思觀察一下這種特殊法術(shù)的構(gòu)成；而現(xiàn)在，我只知道，我死到臨頭了。

? ? ? ??“……博士？“

? ? ? ??“啊，呃，我在?！?/p>

? ? ? ??完了，徹底玩脫了。

? ? ? ??來自古老過去的水精靈輕輕擦去臉上沾上的一小滴墨水，直直地盯著我的眼睛，墨水受法術(shù)的控制漂浮在她的身旁；看樣子，她的怒火大概不會平息……

? ? ? ??“既然你這么做了……也就是說，你已經(jīng)做好準備，接受這樣做的結(jié)果了吧？”

? ? ? ??這個眼神，她大概是想要割開我的咽喉。

? ? ? ??“……手下留情。”

? ? ? ??“道歉，已經(jīng)晚了！”

? ? ? ??繆爾塞思猛地撲到我的身上，控制法術(shù)讓冰涼的水淌進我的領(lǐng)口，同時把各種可怕的共感塞進了我的腦子。我大聲喊叫救命，但是馬上被她堵住了嘴；少女的長發(fā)垂下來遮住口鼻，幾乎要讓我窒息。轉(zhuǎn)眼間，眼前的畫面已經(jīng)變得模糊了，只剩下繆爾塞斯那閃著憤怒和寒意的金色眸子在漸濃的黑暗中依舊清晰可見。一想到躲過了倫蒂姆德的炮火和黑蛇的黑色火焰，從自動機甲和無人機的火力下死里逃生的我，轉(zhuǎn)眼間居然因為這樣的原因死在一個精靈的手下，這實在是太諷刺了。

? ? ? ??唉，凱爾希，之后的工作就全交給你了。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要申請更多的假期，還有一個更正常的工作環(huán)境——

? ? ? ??“博士，博士，今天一些萊茵生命的主任會來羅德島參加會晤。您也許要推遲一下假期——”

? ? ? ??房門突然被推開了，我的意識又從鬼門關(guān)被拉回到了現(xiàn)實。精靈抬起頭，看向門那邊，臉上一副呆滯的表情。大概她也沒有想到這個時候會有人來吧。

? ? ? ??“哎，博士……繆爾塞思小姐。”

? ? ? ??阿米婭站在門口，微笑凝滯在臉上，耳朵一下一下地抽動著。她的手還搭在門把手上，一副不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東西的樣子……我大概可以理解她，這個場面確實太過抽象了。

? ? ? ??“這是……怎么回事……”

? ? ? ??“嗚哇哇哇，不是，我沒有——哇，博，博士，你在干什么——”

? ? ? ??“呃啊，你這家伙，先從我身上下來—— “

? ? ? ??繆爾賽思像是失去了冷靜，拼命地想要站起身，既而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我身上，我感覺幾乎要被扼死了。我拉住她的手臂試圖還擊——結(jié)果失敗了；我只扯住了她的外套袖口，然后兩個人一起失去了平衡，相互抱著一邊大叫著從床上滾了下來；緊接著，漂浮在空中的墨水失去了施術(shù)者的控制，像雨一樣灑到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我和繆爾賽思的臉，衣服，還有地板和床單，全部沾上了濃重的墨色。

? ? ? ??阿米婭手中抱著的書無力地摔在了地上。

? ? ? ??“博士……你們……到底在做什么……”

? ? ? ? “呃啊，救我，阿米婭......要窒息了......”

? ? ? ??……從各個角度來看，這個早晨都太可怕了。

?

?

（二 ）

?

? ? ? ??“那么，針對這方面的合作架構(gòu)，羅德島方面希望由萊茵生命方面給予技術(shù)和資金方面的部分支持。在這之后，萊茵方面會得到絕大部分的項目處理權(quán)?！?/p>

? ? ? ??“萊茵方面同意貴司的請求。另一方面，針對礦石病后期病人的處理，貴司擁有更多的經(jīng)驗和技術(shù)。所以我們希望可以在這一方面仰仗貴司。”

? ? ? ??“這是自然。羅德島會秉持一貫的立場，無條件地為感染者提供人道救治。屆時還望萊茵方面可以積極配合。”

? ? ? ??我舒了口氣。會議的進程還算順利。本次合作項目本就是羅德島和新萊茵的一次試探性接觸，如果結(jié)果順利便可以開展后續(xù)的合作項目——包括那座，只是偶然得知的空中城邦。所以，這場會議也還算輕松。

? ? ? ??——本應(yīng)是這樣的。

? ? ? ??“……”

? ? ? ??從剛才開始，就有一位精靈，一直躲在角落生悶氣。因為一開始的衣著都被墨水染黑了，她現(xiàn)在換上了藍毒小姐借給她的一套便服。雖然想說一句很適合她，但這個氛圍實在是太僵硬了。

? ? ? ??“……”

? ? ? ??我向塞雷婭望去，得到的答復(fù)只是沉默。我又求助般地向多蘿西望去——但她也只能回以抱歉的苦笑。

? ? ? ??孤立無援啊。

? ? ? ??“……那么，上午的會議就到這里吧。接下來，請各位隨意安排到午飯后的一段時間。羅德島將為貴司提供一切能夠提供的便利和服務(wù)。“

? ? ? ??幾乎是我的話音未落，會議室的門就打開了。伊芙利特沖了進來，撲進了赫默的懷抱。塞雷婭的眉間也舒展了一些，望向兩人的眼神也帶著幾分笑意；麥哲倫看到門外梅的眼鏡反光就開始準備逃跑了。羅德島的干員們紛紛走進會議室，這里霎時間就變成了他們的休息廳。另一方面，繆爾賽思并沒有像往常那樣找上溫蒂聊天，而是毫不掩飾地一直望向我這邊，眼神中滿是怨氣。

? ? ? ??太可怕了。而且我好像躲不過去。

? ? ? ??“但是那也是你自己釀造的苦果。在過往的時間里，你犯過的錯誤只會在未來的某一刻以更強烈的形式反咬你一口。除非你就在這里解決它?！?/p>

? ? ? ??凱爾希一貫地拋下她的謎語走了。只可惜，這次我很贊同她的話。

? ? ? ??唉……去向她道歉吧。

? ? ? ??我強迫自己迎上她的目光，慢慢地向她走去。走到她跟前，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我只能小聲地說了一句。

? ? ? ??“……抱歉?！?/p>

? ? ?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問題，總感覺有許多目光向這里匯聚過來了?？姞栙愃嫉哪樇t了一下，然后恢復(fù)了惡狠狠的樣子。

? ? ? ??“道什么歉呢？”

? ? ? ??“呃，早上的事情，確實是我的問題。我——”

? ? ? ??“不不不，怎么會呢。當然是闖進您房間，還捉弄您的我的問題了。對吧？您又為什么要向我道歉呢？嗯？”

? ? ? ??繆爾賽思的冷笑聲在空空蕩蕩的會議室中回蕩著。這次不是我的幻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們這里。只是下一瞬間，靜謐就被幾倍的喧鬧所取代，幾乎顯得刻意。不，絕對是刻意的。

? ? ? ??“不，是我的問題。”

? ? ? ??雖然這樣，我還是只能重復(fù)這句話，直到她接受為止。繆爾賽思現(xiàn)在依然是萊茵的科室主任，是新萊茵重要的領(lǐng)導(dǎo)人員。況且，哪怕不是為了和萊茵生命的合作業(yè)務(wù)，我也不希望被這個孩子討厭。

? ? ? ??“我會伸出我的手?！?/p>

? ? ? ??我搖了搖頭，把那時的略顯廚二的臺詞和場景拋到腦后?，F(xiàn)在，我只乞求這位年輕的精靈可以對我寬宏大量一些。

? ? ? ??“……哼！”

? ? ? ??繆爾賽思雙手抱胸，別過頭去。雖然還是一副氣鼓鼓的樣子，但我還是松了一口。至少說明，她不是真的非常生氣。

? ? ? ??“那么，你想想有什么可以讓我做的吧。就當是賠禮吧?！?/p>

? ? ? ??“……”

? ? ? ??她什么都沒說，只是一味的背過身，像是不想理我。不過她輕輕翕動的尖耳，告訴我她只是裝裝樣子的。

? ? ? ??“……看上去，你好像不愿意接受。那就算了——”

? ? ? ??“我沒說要拒絕吧！”

? ? ? ??精靈再次大喊起來。只是這次，她的聲音里確實地沒有怒氣了。

? ? ? ??“先說好，我可還沒有原諒你呢。然后，你得答應(yīng)我，我讓你做什么就做什么。無論什么事情哦！”

? ? ? ??“悉聽尊命。”

? ? ? ??“……好吧，誰讓我很寬宏大量呢?！?/p>

? ? ? ??自稱寬宏大量的精靈露出了照常的精怪的笑容。伊芙利特在旁邊一眼無奈地看著繆爾賽思。

? ? ? ??“喂，繆爾賽思，你別欺負博士欺負的太過分啊?！?/p>

? ? ? ??“伊芙芙剛才不來幫我說話，現(xiàn)在居然還來助紂為虐？！真是太讓人傷心了……”

? ? ? ? “喂......別抱的這么緊啊......”

? ? ? ??繆爾賽思猛地抱住了伊芙利特，一邊假裝抹著眼淚，一邊還說著：孩子長大了不聽話了之類的話。

? ? ? ??“她的聒噪和蠻不講理和她的法術(shù)一樣令人煩心?！蹦人固嵴驹趬牵贿吙粗鴪D紙一邊冷冷地說道，“羅德島的博士，如果你不想被這家伙煩心死，你最好學(xué)著忽視她的無理取鬧?！?/p>

? ? ? ??“太過分了！這是什么評價！博士，你可別聽這個老女妖亂說，喂！”

? ? ? ??大家都笑了，笑聲比剛才還要明亮歡快。水精靈的吵鬧一如既往地成為了全場的中心。哪怕是喜好安靜的溫蒂，看向這孩子的眼神也透出安然的笑意。

? ? ? ??“你們，這又是什么表情？為什么不說話??？”

? ? ? ??大家只是笑著。不由得，繆爾賽思自己也忍不住笑出來聲。

? ? ? ? 如水一般，連結(jié)團隊的粘合劑。名為繆爾賽思的女孩積極地扮演著她希望自己變成的那個人。我站在那里，就這樣看著她。

? ? ? ??然后，恍惚間，我又看到了影子。三個人，兩個人沉默著，一個則不停地在剩下兩人間嘰嘰喳喳。

? ? ? ??房間很小，燈光則是溫和的橘色。散落的手稿，還有三人臉上淡淡的笑容。

? ? ? ??隨之而來的，是淡淡的哀傷。

? ? ? ??我猛然驚醒。捧著伊芙利特的臉拼命揉搓的那個精靈，抓著阿米婭的手要給她涂指甲油的繆爾賽思，和塞雷婭拌著嘴的那個萊茵生態(tài)科主任。盡管笑聲從未停止，但她眼底的水色卻也未曾消失。或許正因為無人注意，她才會在這樣的時間放任自己的法術(shù)，放任自己對那段時間的追憶。

? ? ? ??“博士，你在發(fā)什么呆！你是不是忘了剛剛說過什么?。俊?/p>

? ? ? ??女孩抓住我的手，看向我的眼神還是不那么高興。

? ? ? ??“嘴唇好干……我明明送了你我的唇膏吧，你有在用嗎？”

? ? ? ??“還是有在用的……”

? ? ? ??拜托了，安潔莉娜小姐，就算你用這種表情看著我，我也不會說什么。

? ? ? ??“你這人，每次都會找些說詞搪塞過去。真是的！”

? ? ? ??“啊哈哈……”

? ? ? ??不是，白金干員，你為什么要這樣煞有介事地點頭。你是不想要這次的休假了還是怎么樣？

? ? ? ??“……好，我決定了?！?/p>

? ? ? ??繆爾賽思抬起頭，望著我的眼睛，巧笑嫣然。

? ? ? ??“下次，下次羅德島拜訪萊茵的會晤。那時候，不管有多忙，我要你給我一天。那一天，? ? ? ??我不許你想別的什么，這一天只能屬于我。這就是我要求的補償。”

? ? ? ??她湊在我的耳邊，吐氣如蘭。

? ? ? ??而她金色的眼眸，仿佛能攝人心魄般，沒有留我任何拒絕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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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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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九月的特里蒙。一路上都是金黃的麥田，寬大的白樺樹葉也被染做金黃，翩翩的蝶翼卷起小小的朔風(fēng)，隨著晴空飄逸著云的軌跡。如果不是身邊那些煩人的影子，我或許還有些閑情雅致去欣賞難得的鄉(xiāng)間美景。

? ? ? ??“……我可以申請精神損失費吧，錫人”

? ? ? ??“這也不應(yīng)該對我說，老兄。我只是奉令行事?！?/p>

? ? ? ??死魂靈的聲音回蕩在耳邊，我卻找不到他的正體。全副武裝的梅蘭德特務(wù)遍布我視野中的明處和暗處，給人十足的壓抑感。一回頭，發(fā)現(xiàn)他就坐在我旁邊的車座上，嚇了我一跳。

? ? ? ??“請不要抱怨，羅德島的博士。這也是為你們考慮。就算是梅蘭德也不能保證把特里蒙外的垃圾打掃干凈了。況且目前羅德島還是大總統(tǒng)閣下親自指派的委托方，自然應(yīng)當享受梅蘭德基金會的全程保護?！?/p>

? ? ? ??“好吧，我試著去享受一下這種半綁架的感覺。說不定，會能讓我找回在你們哥倫比亞那干凈又大氣的監(jiān)獄里住的那三天的美好回憶。”

? ? ? ??錫人的笑聲不置可否。我當然也只是有氣無力地貧嘴幾句；一直到身份驗證通過，車隊駛進特里蒙城，那種討厭的被監(jiān)視感才減輕了一些。

? ? ? ??“希望您能在特里蒙再次度過美好的一周。羅德島的博士。至于我，還有一樁關(guān)于假幣的案子需要我去操心?！?/p>

? ? ? ??“是的，老兄。下次要是還想要安保服務(wù)的話，我第一個想到你?！?/p>

? ? ? ??轎車開到萊茵生命總部，送我到大廳前，錫人便向我脫帽敬禮，匆匆離去。我朝著他的背影輕輕地說了一句，想著這個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東西大概也不會介意我的這些垃圾話。

? ? ? ??萊茵一如既往的人來往往。我饒有趣味地慢慢走著，神色各異的職員與我擦肩而過。他們無一例外身穿白色的實驗服，時刻都顯得緊張與匆忙。

? ? ? ??這一切，和羅德島內(nèi)的氛圍迥然不同。我也不得不承認這種色彩基調(diào)多少顯得有點冷硬，很容易讓人變得神經(jīng)質(zhì)。但不知為何，我卻感到一絲莫名的熟悉感。

? ? ? ??就好像，我已經(jīng)在很久前習(xí)慣了這種在實驗和數(shù)據(jù)中跳芭蕾的生活一樣。

? ? ? ??“Ciallo～(∠?ω< )⌒★，博士——”

? ? ? ??“哎——”

? ? ? ??臉頰上傳來了清涼的感覺。我轉(zhuǎn)過身，身著秘色長裙和寬大透明實驗服的女孩收回了手，露出了惡作劇得逞的笑容。

? ? ? ??“啊，早上好，繆爾賽思。雖然很抱歉，但我現(xiàn)在可能沒法陪你玩，我得先去找塞雷婭總轄?！?/p>

? ? ? ??“真是的，又在說這種話?！?/p>

? ? ? ??精靈一副氣鼓鼓的樣子，實在是相當可愛。我不自覺地伸出手，撫摸了一下她的長發(fā)，指尖滑過的是水一般的順滑細膩。

? ? ? ??“博士……”

? ? ? ??繆爾賽思身體前傾著，伸出手攥著我的領(lǐng)口。

? ? ? ??“博士別認為我總是想要玩啊。明明是塞雷婭她讓我過來給你帶路的。”

? ? ? ??“這樣啊。”

? ? ? ??“博士。不是我說。在萊茵生命，如果你想要找生態(tài)科主任繆爾賽思洽談業(yè)務(wù)，那你先得去預(yù)約，需要針對每位來客和事務(wù)的重要性排出接待批次和時間。像博士這樣的閑人要是想找我，可是很大概率見不到的！”

? ? ? ??精靈驕傲地挺起胸脯，像是想說：我可是大忙人！絲毫沒有注意到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視線的中心。再這樣下去，恐怕還要落個干擾他人工作的罪名。

? ? ? ??“原來如此，非常感激繆爾賽思主任百忙之中抽出時間愿意為我這個小人物帶路。那么快走吧。”

? ? ? ??“怎么感覺你是在敷衍我……”

? ? ? ??“怎么會呢。走吧走吧?！?/p>

? ? ? ??“哎哎，知道了啦?！?/p>

? ? ? ??金發(fā)的精靈走在我的前面，時不時笑著回過頭來望向我。相比較單調(diào)的工作人員和千篇一律的幾何形建筑空間，她就是這其中最明艷的色彩。

? ? ? ??“博士，你以前還沒有完整地在萊茵走過一回吧。這次我一定要帶你走上一圈。也許你不信，其實這個地方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哦。”

? ? ? ??“看，那里是娜斯提的辦公室，里面擺著超多超多的建筑模型。如果你走過去，指著一件模型問這是什么，她會皺著眉頭，抱怨著你打斷了她的工作，一邊為你講上一個小時，直到你把她們女妖那套晦澀的邏輯幾何學(xué)搞懂為止。”

? ? ? ??“那是我們赫默主任的接待間。聽她說，在協(xié)議剛剛簽訂的那段時間，她忙得每晚只在這里打著地鋪睡。不過我知道塞雷婭總是會半夜過來給她蓋好被子。博士，你不覺得她們很像——”

? ? ? ??“啊，多蘿西的辦公室搬到了這里。雖然軍方想過給她一些更嚴厲的處罰，但遞質(zhì)畢竟才發(fā)明不久，這種物質(zhì)的性質(zhì)還有許多未解之謎，多蘿西無論對于萊茵還是對于哥倫比亞都是必要的。這大概就是天才的特殊優(yōu)待吧。”

? ? ? ??“這里是萊茵的休息室，環(huán)境還算不錯——博士，你有在聽嗎？”

? ? ? ??“啊啊，我在聽?！?/p>

? ? ? ??我微笑著看著四周?？姞栙愃嫉穆曇魹榭菰锏幕乩绕教砹诵┰S樂趣。

? ? ? ??“萊茵，和我上次來這里的時候，沒什么變化啊。”

? ? ? ??“是哦……大家都有很明確目標的樣子。說到底萊茵也就是這樣一群只知道搞科研的怪人走到了一起，然后才一步步變成現(xiàn)在這樣的吧”

? ? ? ??繆爾賽思的笑容掩飾不了隱藏著的落寞。我想了一下，伸出手撫摸了一下她的頭發(fā)。

? ? ? ??“……第二次了哦，博士，你今天的行為有點越線了?！?/p>

? ? ? ??“是嗎。說起來，繆爾賽思也有想做的事吧。我聽娜斯提說了?！?/p>

? ? ? ??“又在轉(zhuǎn)移話題了……”

? ? ? ??“飛翔的移動城邦，還真是大膽的想法。如果可以的話，我們羅德島也會參與其中，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p>

? ? ? ??我向窗外望去。湛藍如洗的天空澄凈寰永，流溢的云際勾畫出了天空的基線。那之后，是星莢，覆蓋在泰拉這顆雞蛋表面的外殼。在不久前，曾有一人打碎了這蛋殼，星空和雙月的真實自萬年來第一次照進了這虛偽的果殼。也正是在這無數(shù)詩歌和神話裝飾的那個晚上，一人告別了泰拉。

? ? ? ??“這片大地不是終點。總有一天，泰拉人會潛入海洋，翱翔于天空。星莢是這個新生嬰兒的襁褓，而它終將走出童夢的搖籃?！?/p>

? ? ? ??“……嗯，這是我們現(xiàn)在在做的事，博士。”

? ? ? ??繆爾賽思靠近我的身邊。她的聲音很輕。

? ? ? ??“我沒有她那樣的羽翼。但我不會承認這樣的事情。”

? ? ? ??“那就在蠟油融化之前盡情飛翔吧。放心，如果因為太過靠近太陽而摔落下來，羅德島，還有我，會好好接住你的?！?/p>

? ? ? ??“……不要說這樣的喪氣話啦！一定會成功的！”

? ? ? ??“嗯。我相信你?！?/p>

? ? ? ??“……”

? ? ? ??接下來的一路上，我們沒再說話。最后，繆爾賽思在一間辦公室面前停了下來。這扇門使用了最高科技的生體驗證系統(tǒng)，這也是出自繆爾賽思之手。如果在平時，她應(yīng)該多少會就此對我炫耀幾句。

? ? ? ??“塞雷婭——總轄就在里面，博士?！?/p>

? ? ? ??“嗯。麻煩你給我?guī)妨??！?/p>

? ? ? ??“……”

? ? ? ??繆爾賽思將雙手放在胸口，一副預(yù)言又止的樣子。她的眼神飄忽不定，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紅暈。我本來已經(jīng)把手放在了把手上，又回過頭，看向她。

? ? ? ??“怎么了？”

? ? ? ??“……”

? ? ? ??她什么都沒說，但卻又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一樣，抬起頭直視著我的眼睛；金色虹瞳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fā)光，這副樣子，與其說想要說什么，不如說是等著我要說點什么一樣。

? ? ? ??是我忘了什么嗎？我一時間想不明白，但又覺得好像沒那么難懂。

? ? ? ??繆爾賽思，這片大地上獨一無二的水精靈，古靈精怪的萊茵生態(tài)科主任。她一直就像這樣，活潑，明亮，為我驅(qū)走了灰暗的夢魘。在這僅由純色和線條構(gòu)成的萊茵生命總部，我從未如此深刻地意識到，時刻歡笑著，維系起萊茵和羅德島的這個孩子，她的顏色，是多么的惹人憐愛，令人著迷。

? ? ? ? 啊......

? ? ? ??“……你今天的衣服，很好看，非常適合你?！?/p>

? ? ? ??我想著說些華麗的辭藻，但說出口的卻只是這樣磕磕絆絆的生硬話語。

? ? ? ??“上次的衣服，也是為了穿給我看的吧。雖然這樣想總覺得有些自以為是，可能會被你笑話；但是，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么對不起。辜負了你的心意，真的對不起?！?/p>

? ? ? ??“……”

? ? ? ??精靈輕笑出聲。

? ? ? ??“……原諒你了。”

? ? ? ??“但總感覺上次我實在過于神經(jīng)大條了，還是正式道一次歉——”

? ? ? ??她伸出手指，抵住我的嘴唇。我可以看見她那極長的睫毛，每一次眨眼都帶給我輕微的騷癢感。

? ? ? ??“唔……還是有點干。以后我可要好好監(jiān)督你，你也得管好自己的身體健康哦。”

? ? ? ??“……!”

? ? ? ??“……不用說啦。要是還堅持自我可就又顯得不解風(fēng)情了。況且——”

? ? ? ??“你沒有忘記吧，我們的約定？”

? ? ? ??她收回手指，朝我眨了眨眼。

? ? ? ??“……沒有啦?！?/p>

? ? ? ??“嗯！那就好！”

? ? ? ??繆爾賽思笑著轉(zhuǎn)過身去。沒走幾步，又蹦跳著走回我的身邊，靠近我的耳朵輕輕地說：

? ? ? ??“要是博士想要來找我的話，不需要預(yù)約哦。無論什么時候，我的生態(tài)園都會為您敞開的?！?/p>

? ? ? ??“畢竟……是博士嘛！”

? ? ? ??伴以俏皮的一笑，她一邊向我揮手，一邊跑著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

? ? ? ??望著她的背影，我長舒一口氣，整理好各種情緒，等了30秒；等到呼吸恢復(fù)往常的從容，我才輕輕推開了總轄辦公室的門。

? ? ? ??只是，這顆胸腔中跳動著的心臟，搏動聲還依舊那樣響亮，遲遲沒有平息。

?

?

（ 四 ）

?

? ? ? ??哥倫比亞的大街，不同于維多利亞和敘拉古的街道。這里沒有永不終止的細雨連綿，也沒有紅色的郵箱，巴士和飄落的紅楓。曾幾何時,古雅的維多利亞建筑以她的曲線柔和了時間，而哥倫比亞的輪廓則是分明的線性。經(jīng)由大廈切割出的城市天際線下是運作這城市的動脈，玻璃櫥窗里的各種色彩則是特里蒙這座城市的呼吸。哥倫比亞的歷史便是她的當下，而哥倫比亞的當下卻又是泰拉的未來。

? ? ? ??而適合這樣街頭風(fēng)景的——

? ? ? ??“博士！博——士！”

? ? ? ??看來我等著的女孩終于找到了她的鬧鐘：金發(fā)少女小步向我跑來。說實話露肩長裙和低高跟實在不是適合在街上奔跑的裝束；不過想到她是一位精靈，大概也不需要我為她擔心吧。

? ? ? ??而且說不定也只是個水分身。

? ? ? ??“嘿嘿，博士到的很早呢。等很久了嗎？”

? ? ? ??“沒有，我才剛到。”

? ? ? ??我笑著為她接過手里的袋子。不知為何，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異樣。是我想多了嗎？

? ? ? ??“都怪赫默！人家明明都快要準備出門了，結(jié)果她突然跑進我的辦公室對我說，要簽什么什么風(fēng)險確認文件。明明都是好久之前的老項目了，還要補交材料未免太不人性化了……”

? ? ? ??“好好好，我知道啦?！?/p>

? ? ? ??“嘿嘿，那就不說這個了。好不容易騙博士出來一趟，今天可要好好玩?zhèn)€夠！”

? ? ? ??繆爾賽思靠了過來，挽住了我的手。雖然她是在笑著，但是，嗯……

? ? ? ??“博士？你可別想著要逃走哦？說~好~了，要陪我一天的？”

? ? ? ??“不會逃走的吧。不然我就直接放你鴿子了不是嗎？”

? ? ? ??“……原來博士還有過這樣的想法嗎？”

? ? ? ??是我說錯了抱歉請饒恕我所以請不要再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了繆爾賽思小姐真的好可怕。

? ? ? ??“我又要生氣了，博士。所以，請我喝芋泥瘤奶茶！”

? ? ? ??“原來目的是在這里啊。”

? ? ? ??精靈的笑容就好像秋日的朗風(fēng)一樣，令人感到清爽。我們慢慢地走著，看著來往的人群。陽光遍撒葉間，碎成千種金緞；仿佛星辰落于世間，那是地上的霓虹。有時是小巷，有時是車水馬龍。這片大地上的城市不會否決繁華，也不會偏袒寧靜。到底是什么樣的感受，也只有身處其間的人可以描述了。我很好奇，對于繆爾賽思來說，特里蒙究竟是什么。這里到底是她真正的家，還只是一個符號，一個已逝故鄉(xiāng)的影子。

? ? ? ??“是這個月剛剛推出的印花欸。博士，你有在筆記上貼貼紙的習(xí)慣嗎？”

? ? ? ??“我一般會用最普通的標簽紙。只有在自己看的小說之類的才會用上書簽?！?/p>

? ? ? ??“和我猜的差不多。博士是實用派呢?！?/p>

? ? ? ??“差不多吧。你應(yīng)該是那種會在美上花很多心思的人吧”

? ? ? ??“不是哦，博士。我對時尚一竅不通啦。所以我才要您陪我來的。”

? ? ? ??一竅不通……那在lime上坐擁四十多萬粉絲的那個時尚博主又是誰呢。

? ? ? ??“又來啦，博士特有的神秘微笑！”

? ? ? ??“什么東西啊……”

? ? ? ??特里蒙的大街上照舊有許多行色匆匆的科研人員和上班族。只是這些與我們無關(guān)。在休假時看著別人工作，實在是一種樂趣?？姞栙愃佳塾^六路，一看到新穎的服飾便拉著我想要去試試。一圈下來，我手上已經(jīng)又多了許多袋子。

? ? ? ??“但是為什么要給我買啊。我平時不都是戴著兜帽的嗎？”

? ? ? ??“博士該試著給自己選一些適合在平時穿的衣服，不然審美細胞會因為好久不被使用衰竭而死的?！?/p>

? ? ? ??“但我也用不上吧，像這件衛(wèi)衣，還有這件套衫?！?/p>

? ? ? ??“怎么會呢。和女孩子約會的時候，不是就很有用嗎？”

? ? ? ??“……穿得這么隨便就出來見你真是對不起?！?/p>

? ? ? ??“嘿嘿，博士總是能聽懂我的話呢。”

? ? ? ??“哈哈哈……”

? ? ? ??我的苦笑且不說，繆爾賽思看上去確實是很高興。她緊緊地挽著我的手臂，一邊把頭靠過來。

? ? ? ??只是……她的笑容中，好像帶著一絲勉強。

? ? ? ??“喂，博士，看那邊?！?/p>

? ? ? ??突然的耳邊低語打斷了我的思緒。繆爾賽思幾乎不備察覺地指了指街道旁的某一個角落。那綠色的羽翼雖然只是一瞥，但也足夠勾起我的一些不太美好的回憶。

? ? ? ??“看到了嗎，博士？”

? ? ? ??“那是……霍爾海雅？”

? ? ? ??我頓時警覺了起來。霍爾海雅出現(xiàn)在這里，意味著什么？她不像是個會在這種時候出來閑逛的人，那么她代表著什么而來。梅蘭德，還是她自己？

? ? ? ??“博士……你說，我們時不時應(yīng)該……”

? ? ? ??“嗯，先假裝沒看見?！?/p>

? ? ? ??“明白。”

? ? ? ??于是我們裝作什么都沒注意的樣子，繼續(xù)閑庭信步地走了幾步。然后，就是一個拐角。我向后看去，視線里并沒有那抹綠色——

? ? ? ??“跑?。　?/p>

? ? ? ??我拉住她的手，盡自己所能地跑。風(fēng)在耳邊劃過，能夠聽到心臟的跳動，和身邊精靈的喘息聲。雖然說這可能不算是能悠閑地開玩笑的場合，但我卻感到一絲解脫般的喜悅；拉著女孩子拼命地跑，將一切的噩夢孤獨惡心失落陰郁沉悶全部甩到身后，這實在是童話般的經(jīng)歷。

? ? ? ? 我們跑了五分鐘，從一條大街跑到另一條街上，然后穿過小巷來到一處公園前面，跑到接不上氣才停下。

? ? ? ??“哈，哈，哈——我們應(yīng)該把她甩開了吧。”

? ? ? ??“哈，哈，博士，我的分身好像看到，她往另一條路走開了?！?/p>

? ? ? ??“啊，是嗎，甩開了啊，咳咳?！?/p>

? ? ? ??我們艱難地支起身，相互看向?qū)Ψ?，都忍不住咯咯地笑出聲?/p>

? ? ? ??“什么呀博士，剛才那樣子，很像是你要帶著我私奔欸?！?/p>

? ? ? ??“別說這種話。真出事情了也只能指望你來保護我吧?！?/p>

? ? ? ??“那當然，我肯定會好好保護博士的咯。啊——”繆爾賽思伸出手，扇了扇風(fēng)：“好熱好熱，跑了跑又覺得熱啦?！?/p>

? ? ? ??“前面有張長椅，我們?nèi)プ幌掳?。?/p>

? ? ? ??我拉著她的手，走到長椅那邊。這里好像是一處沒多少人來的隱秘角落，某棵高大的樹遮蔽了秋日正午略顯毒辣的陽光?？姞栙愃家幌绿傻乖陂L椅上，笑著抬著頭看向我。

? ? ? ??“怎么樣博士，這個上午過的還不錯吧？”

? ? ? ??“嗯?！?/p>

? ? ? ??“下次我要是再有事來邀請你， 你可不要先馬上想著拒絕。不對，是不能拒絕，知道了嗎？”

? ? ? ??“好，好。我答應(yīng)你，會陪你玩的?！?/p>

? ? ? ??“嘿嘿。這才對嘛。”

? ? ? ??繆爾賽思像是想要說些什么，卻只是這樣看著我。她的長發(fā)從木椅上披散下去，散射著絲綢的光澤；我伸出手，捧起一縷，它就像水一般從我的指隙滑走了。

? ? ? ??精靈輕笑出聲。曾幾何時，在泰拉的原始森林之中，在那些水池旁，也曾有著一群一群的水精靈，而今只剩下褪色的痕跡，和滿地的枯葉。我望著繆爾賽思的眸子，想要在那里找到往昔時光的一點倒影。而我看到，只有我自己。

? ? ? ??“博士。這些天，你會有那么一些時間，想起那個晚上嗎？”

? ? ? ??“嗯?！?/p>

? ? ? ? 我們都知道那個夜晚代表了什么，只是一直以來，我都裝作不知情一樣。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繆爾賽思突然在這里提起了它。

? ? ? ??“我一直在想......如果那天，我隨著萬星園離開了，去到了那沒有人找的回的星星上，會怎么樣呢？”

? ? ? ??“或許你能找到一個小星球，上面住滿了像你這樣的水精靈?！?/p>

? ? ? ??“博士的想象真是溫柔。不過我想，我大概會死吧。嗯，在找到這樣的烏托邦前，我一定已經(jīng)像萬星園那七百五十三種植物一樣，化作了泡沫了。”

? ? ? ??“雖然最后，也差點化作泡沫了。”

? ? ? ??“博士真是的！”

? ? ? ??精靈臉紅著揮舞手臂表示抗議，然后慢慢地放了下去。

? ? ? ??“所以那時候，我大概是一心求死吧?！?/p>

? ? ? ??“……”

? ? ? ??“別看我這樣，我可是非常膽小，非常自私，非常脆弱，而且優(yōu)柔寡斷的哦。博士也感覺我很麻煩吧？”

? ? ? ??“嗯。”

? ? ? ??“不要贊同??！”

? ? ? ??我讓她枕在我的腿上，一邊理著她的頭發(fā)。精靈的笑聲背后，是某種我未曾知曉的，沉重的東西。

? ? ? ??“當初見到克里斯滕和塞雷婭他們時，也只是覺得他們相當閃閃發(fā)光的樣子，就自顧自地粘上去了?；剡^神來就已經(jīng)有了一整個萊茵。我真的真的很喜歡那時候的萊茵，所有人都帶著夢想，帶著只屬于年輕人的宏圖大志。最重要的是，我在萊茵里找到了我的位置。從小到大，只在這時候，讓我有了有家可回的感覺。和克里斯滕他們在一起時，我?guī)缀蹩梢酝鼌s我的種族，和這之上的漫長而痛苦的歷史?！?/p>

? ? ? ??“然后，這個萊茵就離我而去了。不是發(fā)生了什么，恰恰是什么都沒發(fā)生，沒有什么來改變注定的軌跡。萊茵生命只是一群人，在完全不同路上的一個交點，一個瞬時迸發(fā)的正反湮滅。我所留戀的那個萊茵生命，再一次化作了我記憶中的夢幻泡影。我對此依舊無能為力?！?/p>

? ? ? ??“我討厭這樣的自己，也討厭大家。我討厭這個地方，也討厭這片大地。沒有一處是我的家，沒有一人能夠接過我伸出的手。就連克里斯滕也……”

? ? ? ??“當然啦，博士是例外中的例外。我真的，真的很高興，可以遇到像博士這樣的人。然后——”

? ? ? ??“我背叛了博士的信任。”

? ? ? ??沉默?？姞栙愃奸]上了眼。我遲疑了一下，而后輕輕地笑了，撫摸著她的后鬢發(fā)。

? ? ? ??“是哦，當時我可是傷心了很久。不過，那時候你什么都聽不進去嘛。”

? ? ? ??“那時候的我一定是個大傻瓜。”

? ? ? ??“是嗎。我覺得還挺帥的，能夠堅持自我。”

? ? ? ??“我可沒有堅持自我。我從一開始就沒有這樣的東西，我只是在逃避罷了?！彼撊醯匦α?，微微睜開眼，“我學(xué)習(xí)一切被人類稱之娛樂的東西，學(xué)習(xí)時尚，學(xué)習(xí)游戲，學(xué)習(xí)制作旅游指南。我們種族是沒有未來的，而我甚至不能回到過去。我既不是人類，也沒法成為精靈，作為精靈活下去。我做不到。”

? ? ? ??“……”

? ? ? ??“所以，我才想要，想要向你贖罪，向你報答?？姞栙愃棘F(xiàn)在能站在這里，這樣笑著，是因為你。OOO?！?span id="s0sssss00s" class="font-size-12">（這里各位博士自動帶入自己的名字哈~）

? ? ? ??“……”

? ? ? ??繆爾賽思的目光濕潤而炙熱，我?guī)缀鯚o法直視。也許這就是藏在她話語后真正的東西吧。但是我也知道，這里不能就這樣當作什么都沒發(fā)生地含糊過去。

? ? ? ??“抱歉，我不是很想聽這個。可以換一個話題嗎？”

? ? ? ??“……哎？”

? ? ? ??繆爾賽思拼命地想要坐起身，臉上再次露出了相當痛苦的表情。她的眼睛也有些紅了，淚光綴在眼角遲遲不肯落下。我拼盡全力，裝出作一副冷漠的樣子。

? ? ? ??“嗯，說老實話，剛才你在說什么，我都沒怎么仔細聽。我也不是很關(guān)心?！?/p>

? ? ? ??“啊，這樣嗎，啊哈哈……”

? ? ? ??“況且，雖然是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的“看到她一副就要哭出來的樣子，我不由得提高了音量，“這一次，你又騙了我，繆爾賽思小姐。”

? ? ? ??“騙......你？不……我不是……”

? ? ? ??“把你的鞋脫下來。”

? ? ? ??“哎？”

? ? ? ??繆爾賽思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我。

? ? ? ??“我說，把你的鞋脫下來給我看?！?/p>

? ? ? ??“哎……變態(tài)……”

? ? ? ??“你這是什么表情啊喂。你要是不脫，那我來脫了。”

? ? ? ??“啊，那個……好吧?！?/p>

? ? ? ??在我的催促下，繆爾賽思慢吞吞地脫下了左腳那只低高更，露出了她纖細小巧，有如白玉雕琢一般的腳。“

? ? ? ??“……是另一邊?！?/p>

? ? ? ??“另一邊……”

? ? ? ??她哆嗦著脫下了另一只鞋。同樣是相當可愛，只是腳踝的地方特別的紅，而且腫了起來。我只是輕輕一碰，繆爾賽思就疼的叫了起來。

? ? ? ??“這是什么時候留下的？

? ? ? ??“……早上，跑過來的時候，不小心別了一下?！?/p>

? ? ? ??我不由得了嘆了口氣。甚至不用去問，我就能猜到背后的邏輯：因為是很重要的約會，所以一定要盡力穿著讓對方覺得好看的衣服；因為是重要的約會，所以絕對不能遲到，所以冒著崴到腳的風(fēng)險也要準時到。又因為是重要的約會，所以不愿意因為一點點的小傷就放棄一天的行程。最終，她隱瞞到現(xiàn)在，以為已經(jīng)裝作一切正常了，卻還是高看了自己對身體情況的把控。

? ? ? ??“某種意義上，你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傻瓜。”

? ? ? ??“嗚?！?/p>

? ? ? ??大概是想不到話來反駁，精靈只是單純拉著我的衣角又放下，低著頭。我嘆了口氣，伸出手——狠狠地掐了一下臉。

? ? ? ??“咿——好痛！”

? ? ? ??“你啊，明明叫我做好自我管理，卻連自己的事都管不牢嘛。虧你還是推上有名的時尚博主，說出去怕不是要狠狠的掉粉絲牌咯?！?/p>

? ? ? ??“嗚，對于水精靈來說，只是扭傷——”

? ? ? ??“法術(shù)可以治愈傷口，但還是會留下傷痛的痕跡。繆爾賽思，你有一句話說對了，你確實是個很自私的人?！蔽彝ｎD了一下，“一般的自私者會為了自己的利益犧牲他者，而你會為了所謂的安心感去犧牲自己。你覺得我知道你一直帶著病痛配合我，還能玩的開心嗎？這樣的行為是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自我滿足？”

? ? ? ??“擅自決定自己的生命，和擅自將自己交給某個對象，某種寄托。這樣的事情是很傲慢的。因為我們不是只為了自己而活的。”

? ? ? ??我不是只為了自己而活的，你也不是，繆爾賽思。

? ? ? ??我閉上眼。無數(shù)的石棺，紅光，還有慘白的目光，一齊進入腦海。但與這股寒流相對的，是另一些東西。一些告訴我，這片大地上依舊有待去解決，有待去抗爭的陰影。當我在這里郁郁寡歡，猶豫不決地沉迷在醺醉的回憶中時，許多人連自己的生命都無法把握。

? ? ? ??“我無法對你說這些情感是多余的，我永遠不會這樣對你說。我知道你經(jīng)歷的苦難并不比其他人少。說到底苦難也不是一種可以放上天秤，用砝碼和價位去衡量的東西。更何況你還那么年輕。只是，當你下次決定去拋棄什么的時候，我希望你想想其他人，想想我。一個生命在達到應(yīng)許的盡頭之前的每一秒。都有著寶貴且無可替代的價值。我只說這么多?！?/p>

? ? ? ??“嗚，博士，真是愛管閑事……”

? ? ? ??繆爾賽思低著頭，靜靜地聽我說完，然后開始慢慢地用手指戳著我的胸口。這副樣子實在過于可愛，讓我實在無法再拉下臉去說一些生硬的話。

? ? ? ??“嗬，你倒是又不樂意了。我好心給萊茵的主任做心理輔導(dǎo)，按理說塞雷婭是不是還要給我發(fā)津貼啦？”

? ? ? ??“那，我就去告訴那個看上去很嚇人的凱爾希勛爵，說你拖著帶著傷的我跑了幾里路?！?/p>

? ? ? ??“這個真的對不起……我應(yīng)該再注意點的。”

? ? ? ??“嗚哇，博士，別真的道歉啊。要是你也要這樣替我決定我的心情的話，我就只能把您的心理輔導(dǎo)當作耳邊風(fēng)咯?！?/p>

? ? ? ??“……你倒是有樣學(xué)樣?！?/p>

? ? ? ??基本恢復(fù)到原來樣子的水精靈露出了俏皮的笑容，然后又變成了帶點遺憾的苦笑。

? ? ? ??“不過，現(xiàn)在被博士發(fā)現(xiàn)了，下午的約會就沒法繼續(xù)了吧。下次碰面就不知道什么時候。人家的完美計劃又因為你泡湯了。博士，下次你可要好好的補償我哦？”

? ? ? ??這對繆爾賽思來說也是一件很遺憾的事情吧。不，應(yīng)該是非常遺憾。只要看一眼表情就行了。

? ? ? ??有什么辦法，可以彌補一直到現(xiàn)在的一切呢……

? ? ? ??“……嗯？或許，不需要拖到下次了?！?/p>

? ? ? ??“唔？”

? ? ? ??繆爾賽思歪過頭看著我，眼中帶著疑問。

?

?

（ 五）

?

? ? ? ??“蕪——！博士，再開快點！再開快點嘛！”

? ? ? ??“怎么樣，不枉我在維多利亞逃……戰(zhàn)術(shù)轉(zhuǎn)移的時候向那些薩卡茲傭兵學(xué)了學(xué)飆車?！?/p>

? ? ? ??現(xiàn)在是四點多的特里蒙的郊外，人跡稀少。我和繆爾賽思開著敞篷跑車，疾馳在環(huán)城高速上。秋日的近晚，幾縷殘云跨越全天，晚霞的昏黃逐漸延至身后的特里蒙城。遠處地平線的地方，屹立著金屬的高塔。暗色的輪廓，在黃昏下染成玫瑰色的邊線。每當視線從天邊轉(zhuǎn)向天邊，暈開無數(shù)璨金的云流，呈放射狀地劃過冬季線，然后穿過下半的秋十字星，墜落于太陽升起之處。

? ? ? ??繆爾賽思坐在副駕駛上，單純地享受著風(fēng)呼嘯而過帶來的速度的快感?？粗d奮的樣子，我也不由得笑了起來。

? ? ? ??“不得不說，哥倫比亞這個發(fā)動機確實排量大，動力猛，音量足啊，我們羅德島的閃靈不用不行的?！?/p>

? ? ? ??“唔......比起這個，博士，我更想知道你是怎么向梅蘭德借來這輛車的。我記得這種型號的敞篷車現(xiàn)在還沒大規(guī)模投入生產(chǎn)，只在一些重要人物的接待的時候才會用上?！?/p>

? ? ? ??“沒什么，提供了一些他們需要的信息就是了。具體來說，還得多虧了霍爾海雅?！?/p>

? ? ? ??“嗯？”

? ? ? ??我單手把著方向盤，瞇著眼，感受風(fēng)吹拂著頭發(fā)的感覺。許久沒有機會盡情飆車，我現(xiàn)在心情很好。非常好。

? ? ? ??“我在剛到特里蒙那天聽說了一幢案子，因為連錫人都牽連其中，就去留意調(diào)查了一些東西。拿到了些材料。本來我都快忘了，看到那條羽蛇的時候我還嚇了一跳，還以為潛……偷偷調(diào)查的事被發(fā)現(xiàn)了。事實上可能反而是梅蘭德沒什么實際進展。”我笑了一下，“想到你的分身看到了她走了另一個方向，我猜應(yīng)該就是那座工廠。那座工廠有個身份驗證需要一個牌子，我就把那東西賣給了梅蘭德，這輛車算是額外的附贈品吧?！?/p>

? ? ? ??“……”

? ? ? ??“怎么樣，博士我厲害吧，崇拜我吧?！?/p>

? ? ? ??“我只是在想，到時候博士要是又被關(guān)起來了，我怎么來救你呢。一定會用重兵把守的吧，然后馬上執(zhí)行槍斃——”

? ? ? ??“喂，別亂說啊。況且，哥倫比亞應(yīng)該沒有槍決吧。應(yīng)該，吧?！?/p>

? ? ? ??我們的笑聲和風(fēng)聲一起，被拋在了身后。哥倫比亞一望無際的原野之上，視野所及之處很遠很遠，就像能夠望到那概念中的故鄉(xiāng)。我隨手點開電臺，一首鄉(xiāng)村爵士的旋律便流溢出來。在這日暮時刻，就連音樂都顯得遙遠。黃昏的天空瞬息萬變，每分每秒都顯出不同。也許只有走過半圈的時間，從云隙中透出的殷紅便染上了如丙烯顏料般的灰藍，而后天青色便曼至全天，捧出背后藏著的秋季星座。無數(shù)次地走過相同的荒原，還是無數(shù)次地感到，能這樣看著時間以最眩目的方式流去，確實是一件無比珍貴的事情。

? ? ? ??況且，我的身邊還有一位配得上這幅絕景的女孩子。我望著她的側(cè)身，她披灑在肩頭的長發(fā)，閃爍著的寶石般的眸子，，還有臉上不知道是夕陽還是微微泛起的紅潮。

? ? ? ??“怎么了，突然不怎么說話了?！?/p>

? ? ? ??“……突然回想起來，之前，我好像說了很多，很多很羞恥的話……嗚——！”

? ? ? ??“欸，真是后知后覺啊。不如說那種話，虧你當時能這樣流暢地說出來啊?！?/p>

? ? ? ??“不要再說了啦！”

? ? ? ??繆爾賽思雙手捂住臉，聲音幾乎顫抖了起來。大概是吹夠了風(fēng)，也冷靜下來了吧。

? ? ? ??“……博士，你說，我為什么……”

? ? ? ??“嗯，我猜，大概是焦慮吧?！?/p>

? ? ? ??“焦慮？我嗎？”

? ? ? ??“嗯。害怕失去的焦慮?！?/p>

? ? ? ??我把握著方向盤，盤旋著沿著山路向上。

? ? ? ??“我有點類似的經(jīng)歷吧。那時候，我失去了一位朋友。一位在我尚且懵懂之時，初次結(jié)交到的朋友。我很快失去了她。在那之后的很長時間，我都很焦慮，害怕又有什么會從我身邊消失。我伸出手，緊緊抓住我能抓住的一切東西?！?/p>

? ? ? ??“……”

? ? ? ??我向遠處望去，感覺那溫暖的寒意仿佛還在身邊。而那操縱巨械的菲林，以及對峙著溫迪戈的卡洛特，已經(jīng)跨越了無數(shù)的苦難，成為了足夠承受文明之重的領(lǐng)導(dǎo)者。

? ? ? ??“當然啦，他們最終向我證明了，他們可以依靠自己解決許多東西。我不是那個救世主，我只是同道者。我們都在互相拯救，而后拯救自己?！?/p>

? ? ? ??“你是在害怕什么吧?！?/p>

? ? ? ??“害怕我像克里斯滕，像所有你熟悉的東西一樣，離你而去?！?/p>

? ? ? ??“……”

? ? ? ??”我不會的。只要你想到我，那我就在這里。羅德島一直在這里?！?/p>

? ? ? ??“……每次我去找博士，你都說忙。”

? ? ? ??“啊哈哈……有時候也是沒辦法啊。”

? ? ? ??繆爾賽思可以將她精靈的一些感官共享給別人，但只有我可以看到那樣的痕跡。那么反過來，我激烈的情緒，也許繆爾賽思也能看到吧。

? ? ? ??在那段時間。一次次的拜訪和惡作劇，也是她的溫柔。而自從我的生活添入了水的明媚，那些夢境就慢慢地離我遠去了。

? ? ? ? 她就是這樣，默默地為周圍的一切付出著，卻又不自知。

? ? ? ??”那么，今天約會的最后一站，也是我精心選擇的決勝之地——咳咳，當然不是。總之，希望你喜歡咯?！?/p>

? ? ? ??我們的車最終沿著盤山公路往上，開到了一處緩地。這里也是一望無際，但可以俯瞰余暉之下的世界。云海的底部被染成赤紅，鯨魚漫游其中，太陽是巨大的貝珠。而在正前方，是一棵很高的樹，在黃昏下投下巨大的影子。

? ? ? ??“這里，好像是以前另一個生態(tài)公司的一個項目，大致是研究部分本土種移植和改造的可能性。不過后來就廢止了?！?/p>

? ? ? ??“是啊。我也是偶然間才看到的。來，我扶著你?！?/p>

? ? ? ??“不用這樣啦，博士，我自己能走的……”

? ? ? ??雖說如此，她還是緊緊地抓住了我的手。我驚訝于這雙手是多么的纖細，更驚訝于之前都未曾留意。

? ? ? ??“但是，如你所見，有一棵樹苗。雖然最開始顯得有些奄奄一息，但卻在實驗廢止后活了下來，一直長到現(xiàn)在?！?/p>

? ? ? ??我們一步步走到了那樹下。即使在這秋日，它的葉子依舊是那樣翠綠。而藏在葉間的，是無數(shù)米粒大小，一團一團的花，香味濃郁得可以看見形狀。

? ? ? ??“好香！這是，大炎的桂木嗎？”

? ? ? ??“是啊，我聽說是這樣，而且現(xiàn)在正值花期。如果是你的話，也許能夠看見這顆種子一路上的顛沛流離吧?！?/p>

? ? ? ??“……嗯。我看到了。一棵種子，離開遙遠的故土。經(jīng)歷了異鄉(xiāng)的風(fēng)雨，承受了幾乎無法忍受的曝曬……和孤獨。這樣的感覺，簡直就像……”

? ? ? ??她的聲音越來越輕，最后輕到聽不見。

? ? ? ??“簡直就像我一樣呢?！?/p>

? ? ? ??“博士？”

? ? ? ??“嗯，我說過了吧。我來自一個很遠的地方……很遠很遠，在這輩子都不可能在回去的地方。”

? ? ? ??我伸出手，折下一片桂葉。輕微的晃動，便是落滿肩頭的桂子。

? ? ? ??“在親眼目送可能是這世上唯一的一位同胞離去后，在知道無數(shù)的同胞都與我擦肩而過后；我曾想了一個問題，我曾被問到一個問題：我到底是什么。你還記得我是怎么回答的嗎？”

? ? ? ??“嗯......我記得。博士回答說，我始終如一?！?/p>

? ? ? ??“是啊，我這樣回答了?！?/p>

? ? ? ??我抬起頭，也許在這藏青天空之外，那星莢之上，有那么一處地方。遠處的海岸線和山巒隱隱約約，白色的燈塔托起飛鳥的羽翼；布帆只剩最模糊的影子，卻明朗了海與天的交接。那里，有我的同胞。

? ? ? ??“但這句話的實際含義，可沒有那么帥氣啊。我一直覺得自己很弱小，沒有強大的法術(shù)和源石技藝，也沒有瓦伊凡的身體素質(zhì)。我必須依靠羅德島才能活下來，大概以前，我也是依靠著種種東西活下來的吧?！?/p>

? ? ? ??“信仰，信念；我沒有那樣的崇高，沒有宗教般的銘記和恪守。我只是得過且過，踐踏著他人的生命和信念活到了現(xiàn)在。所有人都在這樣活著。我們相互啃食，又不斷創(chuàng)造。

? ? ? ??“這不是什么美好的東西，真實就是真實，它比美丑更加宏大，比善惡更加客觀。名為真實的幕布籠罩著劇院四周，而我們只是舞臺上的角色?！?/p>

? ? ? ??“故鄉(xiāng)，血脈。那些過去，對于我意味著什么，我直至今日還沒有明白?！?/p>

? ? ? ??“那就慢慢找吧。找不到也沒關(guān)系，因為我有家可回。這個家就叫羅德島。不是羅德島成為了我的家，而是我認為它是我的家，它便是我的家。”

? ? ? ??“繆爾賽思。我希望你可以找到你的家，同樣也希望，你可以找到那個，能夠認為是家的地方。這樣的結(jié)局，才配得上你一路的尋覓。”

? ? ? ??“……這樣的地方，可能要找上很久哦？”

? ? ? ??背朝著夕陽，繆爾賽思雙手背過身后，笑容甜美而神秘。

? ? ? ??“我的要求可是很高的。我想要美觀的生活環(huán)境，我想要無微不至的照料。我想要充足的娛樂，我還想要一個工作間，用來做我的博主推送。我想要花草的環(huán)繞，我想要空氣中永遠有花香和艾草的清爽?！?/p>

? ? ? ??“我想要，我想要一個家人。我不想要很多，我只想要一個愛我的家人，一個可以讓我全心全意，義無反顧投身懷抱的家人。”

? ? ? ??“這樣的要求，很任性吧?！?/p>

? ? ? ??精靈嘿嘿笑著，臉頰染上了夕陽的緋紅。她的長發(fā)隨著風(fēng)翻飛著，一陣風(fēng)，便是一樹桂雨飄落。

? ? ? ??“我覺得，這是很正常的要求?！?/p>

? ? ? ??“雖然有些自大，不過，我希望可以成為，能夠被你認作家人的人。”

? ? ? ??所以，我走到她跟前，把那片桂葉交給她。一起交出的，是我一直未曾說出口的感謝，和對一切未來的期許。我沒有躲開她的目光。從這里往后，我都不會躲開了。

? ? ? ??“幫我一個忙吧。可以把這片飄零遠方的葉片，在它徹底化作塵土之前，做成一枚書簽嗎？”

? ? ? ? 透過共感，我也看到了，看到了這片桂葉；跨越了無數(shù)的時間和空間的阻隔，最終被一位陌生人摘下。

? ? ? ??繆爾賽思輕輕地，接過了樹葉，就好像那是一份多么珍貴的寶物一樣，用雙手捧在心間。

? ? ? ??“……我要把它做成一份，世界上僅此一份的書簽。只屬于我和我的家人的，最棒的書簽。”

? ? ? ? “嗯。”

? ? ? ??向著我的，這是我一輩子未見過的笑容。

? ? ? ? 是屬于我的家人的，代表著幸福這一詞匯一切具象化的笑容。

? ? ? ? 而此刻，這笑容便是我的一切。

?

真是幸運啊。

明明只是無數(shù)中的一片。

在遠離故土后，在失去了家人后，已經(jīng)失去了希望。

生長發(fā)芽，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失去了意義。

哪怕是飄零也無人注意，就這樣零落為泥，蒸騰為雨，落回故鄉(xiāng)的山林。這本就是這片樹葉能夠期望的，最好的結(jié)局了。但哪怕是這樣的愿望，也在現(xiàn)實面前變成了奢望。

還好，她遇見了你。

謝謝你。愿意摘下她。

謝謝你，愿意把她捧在手心。

謝謝你，愿意帶著她，帶她走遍這片大地的一切奇景。

謝謝你，同樣孤獨著的你。

溫柔的你，陪著我任性玩鬧的你。

謝謝你。

我的獨一無二的家人，我獨一無二的，你。

?

FIN

?

?這里是一些雜談向啦。

因為繆繆實在太可愛了，所以就兩天肝出了這篇小作文。

繆繆真是一個兼具可愛細膩和任性的完美人設(shè)呢，而且感覺很難ooc（

感覺有點短呢。如果多花點時間，說不定可以寫出構(gòu)思更精細，也不更那么ooc的文吧（

時間軸沒那么嚴謹，bug多就多吧（

接下來可能會寫寫水月吧，不然要被朋友吐槽從水月廚叛變了。（水月廚子，你是否清醒？）

就這樣，希望您看得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