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月計劃【chapter 1】
chapter 1
今天張云雷的狀態(tài)不是很好,雖然在拍攝過程中沒有出現(xiàn)什么問題,但明眼人上眼一看就知道他情緒不對?;瘖y室里冷白色的熾燈打在他臉上,眼尾的紅暈顯得格外艷麗,化妝師小聲的和他說了句抱歉,明明已經(jīng)很小心的去擦拭了。
張云雷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安慰道,他的眼睛本來就比較敏感,而且在冷光下皮膚總會顯得蒼白些?;瘖y師本來就是話癆,聽他說的這么溫和,就忍不住打開話匣子開始聊天。張云雷的心思不在這但還是禮貌的回應(yīng)著。
“不好意思,接個電話?!睆堅评滋袅颂裘冀悠鹆穗娫?。
五分鐘以后,張云雷坐進車?yán)?,臉色并沒有因為離了熾燈而變得正常,反而更白了,眉毛緊緊的皺在了一起,牙齒下意識的叼住了嘴角那塊軟肉,直到嘴里充滿了血腥味張云雷才緩過神兒“你再說一遍……楊九郎……怎么了?”
“出車禍了,還沒醒,今天應(yīng)該不能和你去民政局了?!彪娫捘穷^的人冷著聲音,似乎還壓抑著些憤怒,悶悶的重復(fù)了句就掛了。
張云雷:“……”
三年前,楊九郎因為家里逼婚,再加上自己出了南京站那檔子事兒,楊九郎根本安不下心去忙他的事兒,就合計了一下倆人先湊乎過吧,定了個口頭的協(xié)議結(jié)婚,沒辦婚禮,也沒公開宣布,只有親近的人知道?;楹髠z人相敬如賓,沒什么變化,還是按原來搭檔的方式相處。
張云雷對他也沒那個心思,他也知道楊九郎心里一直住著個白月光,滿打滿算應(yīng)該有十五年了。他之所以提離婚是因為那個白月光回來了。
他還記得那天他倆去婚姻登記處申請離婚,他那活蹦亂跳意氣風(fēng)發(fā)的勁兒。昨天通視頻他還潑皮賴臉的說等自己拍完雜志回來恰好是一個月的審批期到期,說不定能趕上民政局的上班時間。
現(xiàn)在卻是還沒醒?還沒醒是什么意思?張云雷不敢深想。
回了北京已經(jīng)下午三點了,張云雷坐在去醫(yī)院的路上,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表,這個點兒,民政局還開著。
到了醫(yī)院就看見楊九郎的好哥們兒陳野站在醫(yī)院門口,“楊九郎怎么樣了?”張云雷皺著眉跟著他往醫(yī)院里走。
“已經(jīng)醒了,右手手臂骨折,就是,嗯,你上去看就知道了?!睆堅评讻]在意陳野的欲言又止,只是加快了去病房的腳步。
“你們別想攔著我,這點兒小傷算什么!為了計劃,我無所畏懼!”張云雷在門口就聽見楊九郎咋咋呼呼的說著些不著調(diào)的話,下意識朝陳野看過去,陳野干咳了一聲壓下嘴角的笑意,推開門示意他進去。
原本該待在病床上的人此刻抱著一個枕頭站在墻角,揮舞著打著石膏的右手,紗布松散的包在頭上,臉上也掛著幾道細(xì)小的擦傷,促狹的眼睛罕見瞪圓,仇視的看著醫(yī)護人員。
“在發(fā)什么瘋?”張云雷背在身后的手緩緩松開,幾條被掐出來的紅痕格外明顯。
楊九郎歪著頭看著張云雷愣了幾秒,突然像炮彈一樣朝他沖了過來,離他半米遠(yuǎn)的時候停住了腳,嫌棄的把枕頭扔回了床上,僵硬的把打著石膏右手舉過頭頂,然后用左手一把把張云雷拉進懷里,“你終于回來了!”
張云雷沒想到他這猝不及防的動作,直挺挺的被他帶進了懷里,人兒的鼻息如數(shù)噴在他的耳朵上,說話的時候嘴唇似有若無的碰到了他的耳垂,張云雷下意識的把他推開,得虧腰上環(huán)著的是一只手。
張云雷繃著臉看著楊九郎從開心的表情慢慢變成委屈,心臟像是被什么敲了一下,怪疼的。
“發(fā)什么瘋?”張云雷斜睨了他一眼。
“磊磊,他們不讓我去執(zhí)行計劃?!睏罹爬晌焓秩ス此氖郑瑥堅评讻]在意他的小動作,更沒在意他對他的稱呼變了,轉(zhuǎn)頭看向旁邊站著的醫(yī)生,醫(yī)生指了指腦袋輕微的搖了搖頭。
“什么計劃?”張云雷回握住楊九郎探過來的手,拉著他讓他坐到病床上。
“這是個秘密,不能說?!睏罹爬梢蛔酱采暇痛蛄藗€哈欠。
“那就不說了,困了就先睡會兒,等你睡醒了我陪你去執(zhí)行計劃,好不好?”順勢把枕頭擺好,把人壓下去,揪開團成一團的被子給人蓋上。楊九郎全程握著張云雷的一只手,沒有反抗乖乖的躺下。
“那你別走,你走了計劃就……”可能是藥勁兒上來了,再加上剛剛一通鬧騰耗費了不少精力,話沒說完就睡過去了。
張云雷本想著借著他睡著去了解一下情況,結(jié)果楊九郎拽著他的手不撒,好不容易掰開一根手指,掰另一根時那根又按上去了。
“云雷,就這樣說吧,他醒了又得鬧騰一陣兒。”站在一旁的陳野不咸不淡的說了一句。
“嗯?!睆堅评讋恿藙雍韲?,開始向醫(yī)生了解情況。
“所以,他什么時候能好?”在一堆專業(yè)術(shù)語的攻擊下,張云雷終于接受了楊九郎出車禍傻了這一現(xiàn)實。
“這個不好說,其實病人本身的智力沒有受損,大腦也沒有出現(xiàn)實質(zhì)性的損傷,只是在某些方面出現(xiàn)了偏差?!贬t(yī)生抿了抿嘴唇道。
張云雷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躺在床上的人不老實的翻騰了一下,嘴里嘟囔著“實行計劃,磊磊不能走?!?/p>
張云雷拍了拍楊九郎的肩,“別鬧,好好睡覺?!惫蝗藘汗怨缘拈]嘴不動了。
“冒昧問一下,先生和患者是什么關(guān)系?”醫(yī)生摁了摁手里的彈性油筆。
“伴侶?!苯裉鞙?zhǔn)備要去離婚的伴侶。
“那您知道患者說的計劃是什么嗎?”
“不知道?!睆堅评卓戳丝搓愐埃愐邦D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
醫(yī)生繼續(xù)問道:“既然這樣,我們先把患者口中所說的計劃了解清楚,或許這是治療的關(guān)鍵,患者還有其他親人嗎?”
“目前只有我一個在身邊?!彼麄z為了方便離婚,一個月前楊九郎就給他母親報了半年的環(huán)球旅游團,而他的父親去世很多年了。他的手機沒有接到楊媽媽的電話,想來她應(yīng)該還不知道。
“那這段時間,您得多多關(guān)心患者,看得出來患者對您很依賴,我們這邊會開一些安撫型的藥劑?!?/p>
“那些藥副作用大不大?”張云雷皺了皺眉。
“只能說因人而異,可能會出現(xiàn)頭疼,腹痛或者發(fā)熱現(xiàn)象?!?/p>
“如果不用行不行?”張云雷以前用過類似的藥,那時他情緒不太穩(wěn)定,醫(yī)生會給他吃一些輔助安靜的藥,副作用翻上來勁兒挺大的,他不想讓楊九郎也受那個罪。
醫(yī)生想了想楊九郎剛剛抗拒的樣子一秒被他順好,開口道“目前看來,只要您在患者身邊應(yīng)該可以不用?!?/p>
“好,暫時先不開了。”張云雷揉了揉眉心,看向楊九郎,人兒時不時抽抽鼻子,砸吧砸吧嘴睡得舒暢,張云雷無奈的咧了咧嘴角。
陳野送完醫(yī)生回來就看到張云雷倏的離開楊九郎的臉,坐直,陳野心想,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了不起的事兒。
“云雷,你要不先休息一下?”陳野一直以為張云雷是真的直男,楊九郎追了他那么多年,依舊不開竅沒反應(yīng)?,F(xiàn)在看來,好像到也不是那般。
張云雷:“不用了,你先回去吧,我在這兒就行,辛苦你了。”
“嗐,多大點兒事兒,那我去幫九郎收拾點兒衣服過來?!标愐懊嗣羌猓睦餅樗值芨吲d,暗罵楊九郎不爭氣。
“行,家門密碼是……”張云雷沒有推辭,直接說出口,說完才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搬出那個家一個月了,他不知道那個房子的密碼有沒有改。
“我知道,0820嘛,昨天才去過,記著呢?!标愐绊樧旖舆^話頭。
“好,麻煩了。”張云雷心想,他根本就沒介意過那些,因為不喜歡所以從來不介意。
“我先走了。”陳野麻溜的出了門,整個房間又恢復(fù)到了安靜。
張云雷卸了力氣,側(cè)身躺在楊九郎旁邊,眼淚從右眼流出橫過鼻梁流進了左眼,最后藏進了那一角枕頭。
“你知不知道我接到電話要嚇?biāo)懒?,小眼巴叉的,真是個混蛋?!睆堅评奏洁炝艘痪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