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此人寒暄這么久，吳邪有點累了。但待推開門，看見香甜酣睡的呦呦時，吳邪所有的疲憊都一掃而空。

吳邪放輕了腳步，走到呦呦床邊坐下，伸手輕輕摸摸他的小臉。呦呦似乎聞到了吳邪的氣味，抽動著小鼻子，閉著眼睛往吳邪的方向拱了拱。

吳邪被他可愛的模樣逗得噗嗤一聲笑出來，只是忍不住濕了眼角。姬玉升識趣的幫他關上門，帶著老癢去了給他準備的客房。

翌日清晨，吳邪一醒來就看到呦呦正仰著頭，滿含孺慕之情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吳邪將呦呦抱到懷里親了親：“餓不餓？”

呦呦點點頭，便將小腦袋埋進吳邪的頸窩里撒起嬌來。吳邪抱著呦呦處理完衛(wèi)生問題，剛走出房間，便看到那個被叫做阿鏤的青年，正端著奶瓶和清水往樓上走。

“不用麻煩了，我抱他下來吃就好?！眳切敖舆^餐盤，坐在沙發(fā)上給呦呦喂奶。

阿鏤就站在一邊靜靜的看著。等呦呦吃完了，才說了一句：“圣子很愛您。”

吳邪笑了笑沒接話，心說：能不愛我嗎？我可是他算計了好幾千年才求來的老子。

呦呦喝完奶，咿咿呀呀的跟吳邪嘮了會兒嗑。老癢和姬玉升也相繼下樓來了。呦呦揪著吳邪領子不放，吳邪便只好抱著他吃早飯。

姬玉升見這爺倆黏糊成這樣，忍不住笑道：“圣子確實離不開你。”

吳邪點點頭，放下筷子，問姬玉升：“綁走呦呦的人是你們殺的嗎？警方那邊說是嚇死的，但我認為不是?！?/p>

姬玉升看了阿鏤一眼：“算是吧。他們自己膽子小，怪不得我們。”

吳邪好奇的很：“別告訴我，你們都會變身?！?/p>

姬玉升笑著搖了搖頭：“只是亮了一下身份而已，是他們膽子小。阿鏤身手很好，以后可以跟在圣子身邊嗎？再遇到這種情況，至少我也能早些行動。”

吳邪見他岔開話題，便不再追問：“不會再有下次了?！币娂в裆嫔怀?，吳邪繼續(xù)說道：“但我同意你們留一個人在呦呦身邊?！?/p>

姬玉升似乎很高興：“那就好，那就好。對了，你有什么想知道的事都可以問我。圣子既然已經(jīng)出生，很多秘密都不再是秘密了?！?/p>

吳邪小小興奮了一下，問道：“你知道‘它’這個組織嗎？一股以追求長生為目標的勢力。我以前本以為是周穆王遺留下來的組織發(fā)展來的，可今天見了你，感覺好像又不是……”

姬玉升皺了下眉，想了一會兒，才向吳邪解釋道：“如果是為了追求長生而集結(jié)出的勢力，我們或許只能算是其中一支。因為王陵被項氏掘取后，很多人知道了大王長生的方法，他們都曾復制過，但從沒有人成功。因為血尸毒是西王母專門為大王研制的，那東西無論如何發(fā)作和遺傳，藥人最后生下的圣子身軀，都只能接納大王的靈魂。旁人再如何效仿，造出來的不過是死胎而已。”

吳邪恍然大悟，隨即又生出了個疑問：“那為什么會有用感陰胎煉丹的呢？”

姬玉升笑了笑：“都是方士們不甘心，想要廢物利用罷了。你可知，道家煉丹的邏輯中，必是永生不朽之物方能使人長生？”見吳邪點頭，姬玉升繼續(xù)說道：“感陰胎便是這永生不朽之物。若感陰胎內(nèi)居有完整的三魂七魄，便可長大成人，成人便擁有不老之軀。方士們認為，吃了這種不老之軀，才能長生不老。所以后來那些沒有魂魄的軀殼，就被煉成丹藥了，可惜效果不怎么樣，從古自今，我從來沒見誰因為吃長生丹而得長生的人?！?/p>

老癢表情有些不以為然：“說了這么多，頭頭是道，好像你真見過似的。”

姬玉升聽老癢這么說，也沒生氣，只是轉(zhuǎn)頭對吳邪說道：“當年大王留下的陵傀，如今只剩下我和阿鏤?？上Щ曛言趹?zhàn)亂中遺失了，我們能力有限，找了許多年，皆無果。不曾想，它重現(xiàn)人間，還成功造出了圣子。你能告訴我，是如何得到它的嗎？”

吳邪聽完他前半句，人已經(jīng)麻了：“等會兒……大王留下的陵傀？你們……你們活了幾千年了？”

姬玉升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自己似乎沒有向吳邪詳細介紹過姬氏的情況：“我是大王的兒子，也是由大王命大巫制造的陵傀將軍，嚴格來講，已經(jīng)算不上是活人了。你可以認為我是一種由寄生蟲操控的、不會腐朽的尸體，死亡距今近三千年。與我同期的陵傀兵士共有三百，起初我們的職責只是守護大王的陵墓，防止閑人侵擾。但周王朝東遷后，姬姓子孫散落到民間各自發(fā)展。陵傀軍在抵御過幾次諸侯軍隊后便只剩下我一個。嬴政穩(wěn)定天下后，我尋到一部分姬氏族人，帶著阿鏤投靠。通過幫助他們壯大權勢，必要時，代行家主職責，穩(wěn)定家族內(nèi)部的權利更替。從而得到一部分人手，繼續(xù)保護王陵，以及后來尋找魂盅?！?/p>

吳邪一臉驚恐的看著姬玉升，又看了看安靜的站在旁邊的阿鏤：“你不是活人？那他……”

姬玉升示意吳邪稍安勿躁，繼續(xù)講述：“陵傀軍覆滅后，大巫找到我，他說阿鏤是我的世子，只是我成為陵傀后失去生前的記憶，不記得他。他十九歲時得急癥亡故，他的母親，也就是我生前的正妃，祈求大巫看在我為大王守陵的情分上，救活阿鏤。大巫便用制造陵傀的方式，讓阿鏤‘死而復生’。本來大巫將阿鏤帶在身邊服侍，已經(jīng)歸隱山林。但后來算出陵傀軍覆沒，便帶他來尋我，并留下與我作伴了?！?/p>

吳邪看著面前這個與生人無異、甚至還需要吃飯的僵尸，只覺得背后汗毛全豎了起來：“那你這樣，跟長生也沒有區(qū)別啊……那些諸侯，為什么不學你這種？”

姬玉升笑了笑：“我沒有味覺、嗅覺、痛覺、欲望，這樣活著，與死了其實沒什么區(qū)別。自古長生者最終所求都是享樂，既然如我這般無樂可享，這種長生便無意義。我與阿鏤能到今天，只是為了親眼看圣子回歸罷了，等圣子長大，不需要我們的時候，我們就會離開，回到遺跡中，與大王一起長眠?！?/p>

吳邪聽了這話，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唏噓一番后，便將去云南經(jīng)歷的一系列詭異事件告知了姬玉升。

姬玉升聽過之后，眉頭緊鎖：“魂盅雖能貯魂養(yǎng)魄，但無法驅(qū)使魂魄，為自己做事，只能為魂魄所用。若神魂強大，甚至可以利用魂盅化形。可是從你描述來看，那二鬼行徑，應當是目的明確的想將魂盅交予你，是為人?！?/p>

吳邪點頭道：“這樣看來，他們大概是‘它’中的另一波人……”

“而且是知道，沒有魂盅，你會生下死胎的人?！奔в裆肓艘粫海骸八懔?，既然將魂盅送回，助圣子還陽，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只要有我和阿鏤在，這些人不足為懼?！?/p>

吳邪跟老癢對視了一眼，老癢開口問道：“我找到過一個墓，里面記載了能讓人全身生毒，卻不影響自己健康的藥，里面有一味尸碣子。這藥方你聽說過嗎？”

姬玉升點頭：“是孝王辟方命人研制的。當時確實成功了，只是從天山返程的路上，遇到雪崩。續(xù)王子和圣子都在這場天災中遇難。去營救的時候，圣子的身體已經(jīng)傷得不能用了，我便用魂盅收好圣子的魂魄，送回王陵溫養(yǎng)，等待下一輪機會?？上?，因為王朝更迭，很多事都難以為繼了。你開的那個墓當是大巫徒弟的，那個人天資不高，但為人憨直，他記載的藥方應該不是殘本。如果你們想給圣子服食那種藥，我可以隨行保護。畢竟現(xiàn)在技術較千年前進步許多，即使遇到意外，仍有救援的機會?！?/p>

吳邪松了口氣，心說這四姑娘山還真是寶地，好幾千年前的典籍都能保存下來：“藥是真有就好。老癢，給姬先生看看藥方有沒有問題?！?/p>

老癢用巫文寫給姬玉升看，姬玉升表情有些為難：“這文字我只見大巫用過，但我不認識，可否譯成金文？”

老癢嘴一咧：“我也不會寫金文啊，認還行……要不？簡體字？”

姬玉升看完老癢寫的簡體版藥方，與記憶中的沒有差錯，便開始與吳邪商議去新疆的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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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抱著呦呦回到家，便接到了小花的電話。小花聽聞呦呦已經(jīng)找回來了，長出一口氣，心有余悸地對吳邪說：“北京這邊已經(jīng)查出來了，牽扯太多人，已經(jīng)驚動了上邊。既然呦呦已經(jīng)找回來了，你最好帶他出去躲躲。我已經(jīng)安排好人手，你從香港轉(zhuǎn)機，去柏林。那邊有瞎子的人脈，暫時安全?！?/p>

吳邪沒有拒絕，只是將遇到姬玉升這些事對小花簡單講了講。小花聽完有些無語：“這故事倒是不錯，但我不信。”

吳邪嘆了口氣：“我也不信。這家伙從要求探望，到要求留人，再到要跟我們?nèi)ヌ焐?。一步一步引著我答應，想要介入我和呦呦生活的目的性太強了。我實在是看不懂他們?！?/p>

小花想了想：“這樣，天山我讓瞎子跟你們?nèi)ィ硎指鷨“蛷埐幌嗌舷?。到時候真有什么問題，也好有個照應?！?/p>

吳邪也沒多想：“放心，我這有幫手，跟黑瞎子不同路數(shù)的。不過，啞巴張是誰？很厲害嗎？出場費多少？不然也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