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劇透】光所不及之處

注意:本文為up主基于秘話系列仿寫的飯制小作文,文中出現(xiàn)角色、情節(jié)均為捏造,請留意

——這是一件塵封已久、不為人知的瑣事,顧名思義,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久到艾歐澤亞還不需要警惕一顆搖搖欲墜的紅月亮時……可能比這還要久遠。并且,如今這件事幾乎已無人知曉。
第六星歷末期的某日,位于薩納蘭的某個交易所內今天也一如既往運營著,這一帶的生意人們常常會光顧這里,不管是從外鄉(xiāng)來到烏爾達哈銷售貨物的旅行者,還是烏爾達哈城內搞工藝品和服裝貿易的批發(fā)商,亦或是將煉金藥等物資分發(fā)到各個驛站的藥師,都免不了將貨物先運送到類似的地方中轉。
尤其是人流量大的時候,『搬運工』變得極其重要,井然有序的貨物裝卸可以保證交易順利而準時地進行。這份工作門檻極低,不需要會戰(zhàn)斗,也不需要任何學識,只要你身上有點勁兒,而且干活比吃飯勤快,八成去應聘的當天或隔天就可以上崗工作。
相對的,這份工作的報酬簡直可以用『寒磣』來形容,而且薩納蘭天氣晴朗時極其炎熱,幾乎沒人愿意在這種環(huán)境下干體力活,因此,盡管薩納蘭各地的交易所向來都很缺這種工人,一直都在想方設法招工,應招聘啟事而來的冤大頭也屈指可數(shù)。
當然,『屈指可數(shù)』便代表著雖然很少,但也并不是一個都沒有。
這天,搬運工們結束了一上午的工作,正聚在屋棚的陰影下休息。
帆布撐起的屋棚非常擁擠,可供乘涼的位置非常有限。當另外幾個搬運工早退后溜到棚下占滿了位置時,便有兩個工人被不幸留在了陽光下。
其中年長一些的男人用口袋里骯臟的手帕抹著臉上的汗水,另一個女孩則數(shù)著錢袋里的鋼镚,她把所有錢幣倒在手心里,再一枚一枚放回去。
這男人幾個月前還是城內一位大土豪的傭人,然而他的主人不是什么善茬,在那個奸商終于被蓄憤已久的仇家暗殺后,男人丟掉了工作。
雖說在原來的主人那里也只是抱著大腿混飯吃的程度,他也打心眼兒里覺得,自己是不能與面前這幫粗鄙人士為伍的,他們以此為生,多數(shù)是來自外鄉(xiāng)的投機者或是難民,一個兩個都遠比他還要窮得叮當響。
所以,這只是在找到下一份工作前的過渡而已,他遲早要離開這里。男人大約是這么想的。越是這么想,兩天前剛好轉的腰部扭傷就又開始作痛了。
男人邊上的女孩同樣是前不久剛來的新人,從她頭頂獨具特征的尖耳朵和背后毛茸茸的尾巴就可以看出來,她是個貓魅。她黑色的頭發(fā)長長的,梳著一條高馬尾,通常塞在一頂滑稽的大帽子里,不過她今天并沒有戴帽子,可能是因為天太熱了。

他并不知道這個女孩叫什么名字,因為覺得沒必要問,而且從沒人對她直呼其名,大家都叫她『小丫頭』或者『小毛孩』之類的,因為她看起來確實是一眾工人里年紀最小的。
這小家伙比男人晚來幾天,姑且算他在這群同事里唯一的后輩,她恰恰有著每個小年輕都有的那種乳臭未干的熱忱。換句話說,就是她太過于天真了,讓人唏噓這些活計換來的這么點兒薪水根本配不上她:每回干活都是最賣力的一個,每天上班都非常準時,每次在其他工人有困難都毫不猶豫出手相助,每時每刻都像是有著花不完的力氣。
這樣熱心的姑娘,幾個面包錢就可以把她哄得服服帖帖,真是……可憐啊。
但男人才沒工夫真的去可憐她,比起那些有的沒的,他更希望女孩在數(shù)錢時不要發(fā)出噪音:丁零當啷……丁零當啷……在炎炎烈日下格外令人煩躁。
『哎,小毛孩兒,
我理解你賺點小錢難免興奮,但能不能小聲點兒?』
女孩抬起了眼睛,隨后不以為然地把頭低了回去,喜滋滋地又數(shù)了一遍。
『算了,我服了你了。
說起來,你到底多大了啊?
啊,別誤會,我只是看大家都當你是個小不點兒,有點好奇而已?!?/span>
『快要17歲了。』
女孩說完就又開始數(shù)錢了,讓人懷疑她是不是長這么大從沒見過這么多錢。
『啊…居然……』
男人話說到一半就不說了,假裝不經意地瞥了一眼少女,她總算在數(shù)了四五遍錢之后把破破爛爛的錢袋掛回了腰帶上。說實話,雖然問出問題時心里就有所準備,但這個女孩的年齡果然還是讓男人多少吃了一驚。
『我還以為你這年紀的小姑娘只會選擇做些酒館服務生之類的工作呢?!?/span>
『等這里的工作結束后,晚上就去酒館上班?!?/span>
『那這個交易所里是有你的親人嗎?
我的意思是…有沒有人脈幫你介紹工作之類的?』
『沒有,我一個人工作?!?/span>
『……你家沒有其他人了嗎?』
雖然深知這個問題在某些方面已經越界了,但男人還是這么問道。
女孩呆住了一下,之后她回答:
『有我妹妹,但她還小?!?/span>
『那你…』
男人本來還想問些什么,隨后又立刻想到,如果到這個份上還要再接著問下去的話,就顯得他這個人不太對頭了。
他刻意地終止了對話,但心里還是悶悶的,于是他站起來走開了,打算去交易所旁邊的水站討口水喝。

『嘁,干活不見你那么賣力,喝水倒是起勁。
想必是富貴人家里呆慣了,覺得這里容不下你吧?』
看管水站的商人輕浮地揚起嘴角,將裝水的小杯子遞了過去。男人不禁『嘖』了一聲,一把將水杯奪過來,一口就悶掉了。
這座水站坐落在離交易所不遠的綠洲上,每天也有不少人來光顧,不光有之前提到的和交易所相關的人們,還有很多在附近安營扎寨的……近幾年突然冒出來的叫做『冒險者』的群體,他們都會到這里買水喝。
而那看守水站的商人,他會非?!嚎犊坏貙⒛切┍緛硇枰跺X才能喝到的水施舍給男人那樣的工人們——他們通常也需要幫水站搬運裝滿清水的大木桶。然而明眼人都知道,他只是在以此標榜自己的『慈善行為』罷了,這樣一來,針對他『真正客戶們』的水價就可以再加幾個金幣的人工費了。
事實上,這座交易所也就那么幾個工人,每天在他們身上消耗的水,只要明碼標價地賣出去20星磅左右就能立刻回本。
這是什么概念呢?男人曾經留意過來這里買水的人,一個有著車夫、商人、工人、保鏢的標準小型商隊,一次大概就能買走至少40星磅的水,而烏爾達哈作為一個商業(yè)都市,每日光顧的商隊規(guī)模通常比上述那種更龐大。
十分諷刺的是,或許在外地人看來這里的水價貴得離譜,男人還是經??吹胶退旧倘诉€價不成而直接走人的家伙,進城轉了一圈后,最終又灰溜溜地回到了這里,一邊掏錢一邊說:
『啊啊,還是你們這里比較便宜……』
于是,一想到自己的生活被這種奸詐的家伙指手畫腳,說他『在富貴人家呆慣了』,男人就毫無緣由地窩火,可他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到如何反駁對方的發(fā)言,這些商人在他來工作的第一天就不知從何門路得知了他的所有底細,所謂被人看透的生活想必就是這樣讓人不適的。
『看你這德行,你肯定已經不耐煩地想換一份更輕松還賺得比現(xiàn)在多的工作了吧?』
『你這是什么意思?』
男人這么發(fā)問的時候,對方已經露出了那讓他無比熟悉的奸笑。雖然他早已習慣看人眼色行事,但果然每次瞧見這副嘴臉,他自以為麻木的內心深處還是有種讓他忍不住作嘔的排斥感。
『那個和你一樣新來的小姑娘……你知道我在指誰?!?br>
『……那小孩兒?』
『你帶著她一直朝西北邊走,走進那個峽谷里,
道路兩旁有兩棵樹,之后的事你就不用管了,回來找我拿賞錢。
這是第一票,先給你開五千金幣,今后的日子你就跟著我干。
做事利落點兒,別讓其他人察覺到?!?/span>
『可、可是你要做什么?她才……』
她才16歲啊。男人還沒說完,水站商人就惡狠狠地呲起了一口黃牙:
『少來這套!能拿這么多錢,你明明早都兩眼放光了吧!
識相點兒就少說話、少問問題,老實配合我們辦事就是了?!?/span>
『可我該怎么把她帶到那里去?。靠偛豢赡墚斨渌说拿姘阉ё甙??』
『隨便說些什么把她哄過去就好,
什么看見有大螞蟻在綁架幼年拉拉菲爾,
什么你有一張寶圖,而且藏寶地點在那里,
什么那個峽谷里有嘴很大但一動不動的怪鳥,
她這個年紀的人都吃這一套?!?/span>
在半是應付半是妥協(xié)地點頭后,商人滿意地放他走了。
男人傷腦筋回到交易所,雖然對方開的條件著實正中他的下懷——一筆數(shù)目不小的賞金、一份體面的工作,但目標畢竟是個年紀這么小的女孩子,他實在是不知道如果他照做了,這個姑娘將會經歷什么。
如果是什么『因為干活很賣力,所以需要被叫去在峽谷里進行綠色健康的強化業(yè)務培訓』的話就好了……不不不,怎么想都不會是這樣吧!絕對是什么圖謀不軌的事情吧!
女孩仍然待在原地,靠在墻上朝臉上扇著風,一切一如往常。
『…喂,小姑娘?!?/span>
可如果不照商人說的做,他覺得自己橫豎難逃一死,據(jù)他所知,水站那幾個看守儲水桶的衛(wèi)兵全都對商人言聽計從。
男人自己都察覺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他剛說完,女孩抬頭看了他一眼。
而這一看不要緊,就像是在警告男人不要做昧良心之事一般,在兩人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女孩的臉色突然奇差無比,原本穩(wěn)穩(wěn)站著的雙腳開始打顫,她難受地捂著自己的胸口,又一手捂住了自己的腦門。
『你,你你你、你沒事吧!』
男人在這一瞬慌了神,好在女孩在暈眩了一陣后忽然又恢復了正常,她使勁搖搖頭,讓男人莫名舒了口氣。
『沒事,不是什么大毛病……
對了,先生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姑娘,你可別怪我啊,我這也是為了活命啊,要怪就去怪那些拿命威脅我的家伙吧。男人這么告訴自己。
『啊……是這樣的,我剛剛…
我在回來的路上、聽見那邊的山丘那頭有人在喊救命。
啊不……離得有點遠,總之是有人在大喊大叫。
……大概…可能是有人遇到了危險,你要和我去看看嗎?』
貓魅族少女皺著眉,歪頭看著他,讓男人心里直打鼓。
雖然怎么聽都是個很假的理由,但女孩躊躇片刻后還是對他點了點頭,兩個人便一同從交易所赤手空拳地跑了出去。
這傻姑娘啊……明明已經編了一個很離譜的理由,奈何她還是上當了,這樣可沒人能救得了她……男人這樣想著,試圖減輕自己的罪惡感。
兩人一路跑到了交易所約百米開外的峽谷,女孩雙手叉腰環(huán)顧四周,又疑惑地看著男人:
『你說的那個求救的人呢?』
『算了,可能是我聽錯了,我們這就回…』
然而『開弓沒有回頭箭』,不論是決定要把女孩拉下水的自己,還是那支真正意義上直直釘在自己腳邊的白羽箭——它『嗖』地飛了過來,要是再往上一些,恐怕就要在男人的腳背上刺個洞出來了。
兩人的頭頂突然發(fā)出了這樣的聲音:
『一下子來了兩個人,那家伙辦事還是很有效率的嘛。』
這才察覺到事情不對勁的男人甚至來不及撒腿逃跑,他的第一反應便是抬起頭來搜尋聲音的源頭,但在這同時,他的身后就跟著響起了利器被拔出的聲響。
男人一個激靈回過身來,一個裝備著劍盾的衛(wèi)兵從兩人的后方迅速靠近。
『啊、是銅刃團的士兵,得救了!』
聽見男人的話,那個女孩這時也回過頭來,然而她又站在原地晃了晃,隨即又一次捂住腦門,以扭曲的神色艱難地喊著:
『塞拉特,當心!
這個衛(wèi)兵,和射箭的那個人、還有賣水的商人…都是一伙兒的!』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
名叫『塞拉特』的男人怎么也沒想到事態(tài)會這樣發(fā)展,但他現(xiàn)在不知怎么的就決定先相信這個姑娘,于是他迅速后撤了一步,銅刃團衛(wèi)兵的片手劍這才沒有砍中他。
躲過了一劍的塞拉特轉過身朝地勢狹長的峽谷深處逃跑,一個手持戰(zhàn)弓的弓箭手突然從土坡上滑了下來,堵住他的去路。
就在塞拉特慌了神東張西望時,銅刃團劍術師趁勢沖了上來,令他的鼻子被銅制的小圓盾狠狠磕了一下,讓他直接飛了出去,撞在了一邊的大樹上,雖然痛得要命,但好歹沒有傷及性命。
塞拉特趴在地上,血液從鼻孔順著臉部輪廓滴滴答答向下淌。他忍著渾身的劇痛,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如果是平時的話,他一定會很在意被打歪的鼻子能不能長好吧。
但現(xiàn)下他看著那個獨自站在原處的女孩子,那兩個人暫時沒有管她,必然是因為她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塞拉特一臉木然,只覺得光是『活著離開這兒』這件事都希望渺?!?/p>
但仿佛是審理神在戲弄他一般,命運的天平在幾度反復傾倒后終于又倒向了他——
女孩的眼神在那一刻忽然變了,她從口袋中迅速掏出了一對磨得光滑發(fā)亮的指虎握在手中,大喝一聲朝銅刃團劍術師直沖過去。
隨后,少女在人高馬大的衛(wèi)兵身前躍起,從天而降的一拳狠狠打在了對方擋在臉前的盾上,她隨后又補一擊上勾拳,竟然將衛(wèi)兵的盾牌高高打飛出去。
盾牌在天上滯空了短短兩秒,女孩蹬著衛(wèi)兵彎曲的大腿翻了個跟頭,一個倒掛金鉤把盾牌踢到了弓箭手沒有護甲的額頭上,鐵皮和人腦袋相撞的一瞬間,居然發(fā)出了鳴鑼一般的聲音。
再說那個可憐的圓盾,它落地后像個壞車輪似的在地上滾了一大圈,停在了塞拉特的腳邊,雖然不明顯,但他還是能看出盾牌上留下了一塊不小的凹印,將他驚出一身冷汗。
與其說是為當下情況害怕,男人的心中已經只剩后怕了——這樣的一拳一腳落在他身上,他不死也要半殘。
再看那個銅刃團衛(wèi)兵,顯然他也被女孩的怪力嚇了一跳,但隨后便是惱羞成怒地再次舉起了劍,不管怎么說,他一個訓練有素的衛(wèi)兵居然上來就吃了一癟,對手還是個普普通通的小女孩,怎么想都是件沒面子的事情。
女孩臉上此刻浮現(xiàn)出了調皮的笑容,她一彎腰便借著身體嬌小的優(yōu)勢躲過了一刀,緊接著順勢翻滾到了衛(wèi)兵的身后,在他身上打下一連串雨點般的拳頭。
經歷一連串攻勢之后,衛(wèi)兵就連轉身都很困難,他顫巍巍的手似乎還想舉起劍來,但他只是晃了晃就倒下了。
弓箭手見狀趕緊拉弓射箭,仿佛這就能彌補什么,但女孩又以疾風迅雷之勢沖到他的面前,一手在地上抓了一把沙子糊住了他的眼睛,另一只手搶走了他的武器,做完這些事后,她狠狠把手中的長弓在膝蓋上折斷了。
這還沒完,她又對著弓箭手疏于防御的肚子使勁連打了數(shù)拳,于是兩人在幾招之內便雙雙被女孩放倒了。
雖然剛才一套動作行云流水,但實際上女孩的狀態(tài)并不好,她看似不費力氣地一下子解決了兩個敵人,但懂行的人就能知道,這當中多少有點虛張聲勢的運氣成分。爆發(fā)過度而體力透支的她用手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氣喘吁吁地單膝跪在地上。
塞拉特也癱坐在地上,腦袋空空不知道該想什么。
『真是夠了,堂堂將士,外強中干……
怎么對付兩個搬貨的工人都如此棘手?』
塞拉特回頭看去,愕然發(fā)現(xiàn)一個蜥蜴人槍術師緩緩向他們逼近著。
居然是蜥蜴人?這次事件背后牽扯的利益集團在此刻徹底超出了塞拉特的想象。
女孩并沒有得到充分休息,但還是掏出了格斗武器,再次沖了上去,不料迎頭卻是鋒利的槍尖守株待兔。女孩趕緊剎住了腳步,向后退了幾米。
如果這個槍術師是剛才那兩人的水準,沒準還可以打打。無奈蜥蜴人全族上下以尚武著稱,攻擊距離極長的長槍更是讓其如虎添翼,這讓體力不支的她不得不謹慎一些,此時只能拉開距離靜觀敵方走勢。
如果此時她可以更換一種攻守兼?zhèn)涞膽?zhàn)斗方式,大概會輕松一點……
『小姑娘?。 ?/span>
女孩轉過頭,剛才那塊盾牌朝自己的方向飛了過來,在地上彈起一下后躺在了她腳邊。她拾起盾牌,雖然和全新的比起來有點『讓人無法忽視的小瑕疵』,但總比沒有強。
在佩好盾后,女孩順手從地上抄起了銅刃團衛(wèi)兵掉落的劍。朝女孩甩出了盾牌的塞拉特則跪在地上,剛才的一系列動作讓他腰傷復發(fā)了,只能趁亂躲到了大樹后面。
衛(wèi)兵的劍對于女孩來說還是有點太大了,光是將它提在手中就費了她不少力氣,就算是這樣,她仍然沒有放棄抵抗的意思。蜥蜴人見狀也架好了長槍:
『小小年紀,傲骨非凡!
就把你這年輕武人的靈魂作為祭品獻給伊弗利特大人吧!』
雖說對方來勢洶洶,不過女孩看上去也略懂一些劍術,她眼疾手快地用盾牌擋開了刺來的長槍,甩開胳膊準備反擊。
雖然使用劍術戰(zhàn)斗會比用拳頭安全一些,但女孩的體力還是在對方的攻勢之下被不斷削弱,她仍然處在被動,不合手的劍此刻也成了累贅,這樣下去可不妙啊。
蜥蜴人的長槍不斷對女孩突刺,一點一點消磨著女孩的精力。果然,在剛才一連打倒兩個敵人的前提下,本就很是疲倦的少女終于露出了破綻。蜥蜴人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對著女孩的腰間刺了下去…
噗!
出乎意料的,這一槍下去,濺出的并非女孩的血肉,而是數(shù)量不超過五十枚的金幣。
在女孩用盡全力的閃躲之下,尖銳的槍頭最終從她腰間的錢袋上蹭了過去,粗布袋子被劃了一道大口子,金幣撒了一地。
女孩在沙地上滾了幾圈,雙手在倒地的沖擊之下還是脫力了,手中的劍和盾一起掉落在不遠處的地上。
渾身沾滿泥沙的少女用胳膊支撐著爬起來,用力去夠近在咫尺的武器,干澀的喉嚨里發(fā)出支支吾吾很是可憐的聲音……
和蜥蜴人有關的綁架誘拐案,塞拉特早有耳聞,據(jù)說這些家伙并不會當場奪取受害者的性命,取而代之的是將他們帶回駐地,關進鐵籠子里。
在那之后,這些受害人要么就被他們使用不明手段做成骨制或皮制的祭具,要么就一直被圈養(yǎng)在籠中,然后就再也無法逃離,哪怕僥幸被人救出,也會變得呆滯或癲狂,就像丟了魂一樣,更有甚者,只要身邊人一個沒看住,就自己投奔蜥蜴人敵營了。
啊……那還不如死了呢。
『負隅頑抗,有眼無珠……
你這骯臟靈魂想來也沒有必要獻給伊弗利特大人,
就讓我們蜥蜴人如烈炎般耀眼的長槍送你上路吧!』
女孩看見了對準自己的槍頭,心想自己大概是跑不掉了,她認命地閉上了眼睛,嘴里喃喃說道:
『對不起…恩希雅……』
然而預想當中被刺穿的痛感遲遲沒有出現(xiàn),倒是聽見了什么重物轟然倒地的聲音。
女孩小心翼翼地睜開一只眼睛,后腦受傷的蜥蜴人已經昏了過去。塞拉特如釋重負地扔掉了手里的大石頭,跌坐在了地上,女孩緊繃的神經終于松弛了一些,她翻身坐了起來,說話時口干舌燥的:
『謝謝?!?/span>
『不,我才是…非常抱歉,把你卷入了這種事情,托你的福我才能活下來。
話說你為什么…這么強???』
『啊、我在空閑的時候會去給斗技場的劍斗士當陪練?!?/span>
『對了,我剛才就想問你,你怎么知道我叫塞拉特?
還有,你說那些人都是一伙的,這是什么意思?』
正忙著趴在地上撿錢的女孩停下來想了想:
『簡單來說……
和你商量計劃的那個水站商人,他和蜥蜴人是合作關系,
他經常將交易所的工人和周邊的貧民騙去偏僻的地方,然后蜥蜴人就會出現(xiàn)將他們綁走。
剛才那個士兵和弓箭手就是他派來協(xié)助蜥蜴人的?!?/span>
『你、你怎么知道…關于我和那個水站商人的事情?!』
『你就當是我做夢時夢見了吧?!?/span>
見女孩一臉不耐煩地結束了話題,塞拉特突然感到無地自容,是啊,不論他怎么找理由,生活所迫也好,被人威脅也好,他都沒有選擇在一開始就把『真相』告訴這個孩子,而是直接把這孩子帶到了這個約好的地點,之后還想假裝事不關己地直接逃走。
而且,要是沒有這孩子和敵人戰(zhàn)斗,他說不定也沒命了,毫不夸張地說,這孩子就是他的救命恩人啊。
『啊啊…那至少……我要向你道歉?!?/span>
『沒事的,
雖然大叔你總是有問不完的問題,
總是找大家的茬,被人反過來找麻煩了就逃去水站喝水,
還總是一干活就腰疼,之后把活都丟給其他人干,
但你幫我打昏了這個蜥蜴人,這就夠啦?!?/span>
塞拉特的表情抽搐了一下,果然乳臭未干的小鬼最討厭了。
唉…別的事先放一邊吧,現(xiàn)下還有一個更緊急的問題。
『可是大叔你接下來打算怎么辦?
你安然無恙地回去的話,那個水站商人不會給你好臉色看的?!?/span>
『我?不用擔心我,其實我早就打算離開烏爾達哈了……
按照原計劃,也就這么幾天的事,
我打算找人搭個便車,去別的城鎮(zhèn)看看,總比待在這里等死來得強。』
『噢…祝你順利?!?/span>
『那你呢?少了這份工作對你和你妹妹的生活有沒有什么影響?』
『工作總會有的…
實在不行就去城里看看有沒有人需要我?guī)兔ε芡染褪橇恕?/span>

后來,一幫接到居民舉報的銅刃團士兵趕來救他們了(當然,這回是真的),在了解了大概情況后,兩人被各自送回了家。塞拉特和那個女孩被幾個團員贊許為『破壞蜥蜴人詭計的英勇先鋒』,并被保證『那個和蜥蜴人做交易的商人一定會被繩之以法』。
但塞拉特并不想要這種贊譽和保證,比起那些有的沒的,還不如給他發(fā)點獎金好好表彰一下。
不過就算是這筆獎金,他也受之有愧就是了。
畢竟那孩子笑得還挺開心的,在她之后,塞拉特再也沒見過像她那樣的孩子。
在那之后不久,塞拉特真的離開了薩納蘭,并且再也沒見過那個女孩兒,他在第七靈災后偶然地重回過一次舊地,然而那個交易所早在靈災發(fā)生前就廢棄了,旁邊的水站也早已不見蹤影。他至今都不知道那女孩兒在那之后過得如何,她那時不時的頭痛有沒有影響到她的生活,她那老好人的性格有沒有為她惹什么麻煩。他甚至在兩人分別時都沒想起來要問她的名字。
算了,這一切現(xiàn)在都不得而知了。
日子一晃過了11年,塞拉特從一個青年人變成了一個胡子拉碴的中年人,如今仍在為了生計摸爬滾打著,聽說邊境和帝國的拉鋸戰(zhàn)還沒結束,加雷馬本國就出事了,緊接著薩雷安那里又開始了什么動作,還有前幾天,天上劃過了一艘巨大的飛船,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但塞拉特才不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比起那些有的沒的,他還是比較關心自己的小店今天什么時候才能開張。
『大叔你好,請問這里有賣基薩爾野菜嗎?』
清點貨物的塞拉特伸手指了一下旁邊木箱上的野菜:
『36金幣一棵,本店支持亞拉戈貨幣付款。』
『呃……我背包里還有幾張完整的蝙蝠翅膀和高品質的百獸之血,還有一些嬰猴薄荷,可以出售給你嗎?
我聽說這些都是很不錯的煉金材料呢,拿這些跟你換一棵野菜,行不行?
拜托了大叔,我的陸行鳥真的很餓,它有段時間沒吃東西了。』
塞拉特轉過身,剛想沒好氣地對那個顧客說『不好意思,本店不收垃圾』。
然而就在這個瞬間,當塞拉特看見來者何人時,正要說些什么的嘴忽然僵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