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將軍文子問于子貢曰：“吾聞夫子之施教也，先 以詩世；道者孝悌，說之以義，而觀諸體，成之以文德 ；蓋受教者七十有余人。聞之；孰為賢也？”子貢對， 辭以不知。

文子曰：“吾子學焉，何謂不知也?！弊迂晫υ?：“賢人無妄，知賢則難，故君子曰：‘知莫難于知人 ’，此以難也?！蔽淖釉唬骸?/p>

若夫知賢，人莫不難；吾子親游焉，是敢問也?！弊?貢對曰：“夫子之門人，蓋三就焉；賜有逮及焉，有未 及焉，不得辯知也?！蔽淖釉唬骸拔嶙又埃垎柶?行也?！?/p>

子貢對曰：“夙興夜寐，諷誦崇禮；行不貳過， 稱言不茍，是顏淵之行也。孔子說之以詩，詩云：‘媚 玆一人，應侯順德。永言孝思，孝思惟則?！蕠环?有德之君，世受顯命，不失厥名，以御于天子以申之。

在貧如客，使其臣如藉；不遷怒，不探怨，不錄 舊罪，是冉雍之行也?？鬃釉唬骸型辆?，有眾使也 ，有刑用也，然后怒；匹夫之怒，惟以亡其身。’詩云 ：‘靡不有初，鮮克有終?！愿嬷?/p>

不畏強御，不侮矜寡；其言曰性，都其富哉，任 其戎，是仲由之行也。夫子未知以文也，詩云：‘受小 共大共，為下國恂蒙。何天之寵?，傅奏其勇。’夫強乎 武哉，文不勝其質。

恭老恤孤，不忘賓旅，好學省物而不懃，是冉求 之行也?？鬃右蚨Z之曰：‘好學則智，恤孤則惠，恭 老則近禮，克篤恭以天下，其稱之也，宜為國老?！?/p>

志通而好禮，擯相兩君之事，篤雅其有禮節(jié)也， 是公西赤之行也?？鬃釉唬骸Y儀三百，可勉能也；威 儀三千，則難也?！鞒鄦栐唬骸沃^也？’孔子曰 ：‘貌以擯禮，禮以擯辭，是之謂也?！魅寺勚猿?。孔子之語人也，曰：‘當賓客之事則通矣。’謂門人 曰：‘二三子欲學賓客之事者，于赤也。’

滿而不滿，實如虛，通之如不及，先生難之；不 學其貌，竟其德，敦其言；于人也，無所不信，其橋大 人也？常以皓皓，是以眉壽，是曾參之行也。孔子曰： ‘孝，德之始也；弟，德之序也；信，德之厚也；忠， 德之正也，參也，中夫四德者矣哉?！源朔Q之也。

業(yè)功不伐，貴位不善，不侮可侮，不佚可佚，不 敖無告，是顓孫之行也?？鬃友灾唬骸洳环t猶可 能也，其不弊百姓者則仁也。詩云：“愷悌君子，民之 父母?！薄蜃右云淙蕿榇笠?。

學以深，厲以斷，送迎必敬，上友下交?，銀手如 斷，是卜商之行也?？鬃釉唬骸娫啤笆揭氖揭?，無小 人殆?！倍桃财淇芍^不險也?！?/p>

貴之不喜，賤之不怒；茍于民利矣，廉于其事上 也，以佐其下，是澹臺滅明之行也?？鬃釉唬骸氋F獨 富，君子恥之，夫也中之矣?！?/p>

先成其慮，及事而用之，是故不忘，是言偃之行 也。孔子曰：‘

欲能則學，欲知則問，欲善則訊，欲給則豫，當是如 偃也得之矣?！?/p>

獨居思仁，公言言義；其聞之詩也，一日三復白 圭之玷，是南宮絳之行也。夫子信其仁，以為異姓。

自見孔子，入戶未嘗越屨，往來過人不履影；開 蟄不殺，方長不折；執(zhí)親之喪，未嘗見齒，是高柴之行 也?？鬃釉唬骸卟駡?zhí)親之喪則難能也，開蟄不殺則天 道也，方長不折則恕也，恕則仁也；湯恭以恕，是以日 躋也?！?/p>

此賜之所親睹也，吾子有命而訊，賜則不足以知 賢。”文子曰：“吾聞之也，國有道則賢人興焉，中人 用焉，百姓歸焉。若吾子之語審茂，則一諸侯之相也， 亦未逢明君也?！?/p>

子貢既與衛(wèi)將軍文子言，適魯，見孔子曰：“衛(wèi) 將軍問二三子之行于賜也，不一而三，賜也辭不獲命， 以所見者對矣；未知中否，請嘗以告?！笨鬃釉唬骸把?之?！弊迂曇云滟|告?？鬃蛹嚷勚?，笑曰：“賜，汝偉 為知人，賜！”子貢對曰：“賜也焉能知人，此賜之所 親睹也?！笨鬃釉唬骸笆桥H也：吾語女耳之所未聞 ，目之所未見，思之所未至，智之所未及者乎？”子貢 曰：“賜得則愿聞之也?！?/p>

孔子曰：“不克不忌，不念舊惡，蓋伯夷、叔齊 之行也。

晉平公問于祁徯曰：‘羊舌大夫，晉國之良大夫 也，其行如何？’祁徯對，辭曰：‘不知也?！唬?‘吾聞女少長乎其所，女其閹知之?！顝袑υ唬骸?幼也恭而遜，恥而不使其過宿也；其為侯大夫也悉善而 謙，其端也；其為公車尉也信而好直，其功也；至于其 為和容也，溫?良而好禮，博聞而時出，其志也?！?：‘向者問女，女何曰弗知也？’祁徯對曰：‘每位改 變，未知所止，是以不知?！w羊舌大夫之行也。

畏天而敬人，服義而行信，孝乎父而恭于兄，好 從善而□往，蓋趙文子之行也。

其事君也不敢愛其死，然亦不忘其身，謀其身不 遺其友，君陳則進，不陳則行而退，蓋隨武子之行也。

其為人之淵泉也，多聞而難誕也，不內(nèi)辭足以沒 世；國家有道，其言足以生；國家無道，其默足以容， 蓋桐提伯華之行也。

外寬而內(nèi)直，自設于隱栝之中，直己而不直于人 ，以善存，亡汲汲，蓋蘧伯玉之行也。

孝子慈幼，允德稟義，約貨去怨，蓋柳下惠之行 也。

其言曰：君雖不量于臣，臣不可以不量于君，是 故君擇臣而使之，臣擇君而事之，有道順君，無道橫命 ；晏平仲之行也。

德恭而行信，終日言不在尤之內(nèi)，在尤之外，貧 而樂也，蓋老萊子之行也。

易行以俟天命，君下位而不援其上；觀于四方也 ，不忘其親；茍思其親，不盡其樂；以不能學為己終身 之憂，蓋介山子推之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