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就在喝下藥汁的瞬間，藍湛想了很多種可能，但萬萬沒想到等來的會是錐心刺骨的痛，隨即在下一刻痛苦的喘息，手上一個無力藥碗滾落在地，人也接著倒下。

「啊……唔唔……」藍湛發(fā)出悶哼的聲音，額上落下汗水，淺紅色的嘴唇不住地輕顫。

這種痛有別于魏嬰喂吃丹藥后五臟六腑被啃噬的痛，而是全身每一寸血肉都在被撕扯的痛，又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每一寸血肉里鉆動，深入骨髓般襲遍全身的感覺令他苦不堪言。

藍湛臉上冷汗密佈，連呼吸都感覺有些困難，艱難的將視線移去看樊音。

「老……老師，我……啊呃……」

「你在小傢伙那里不是時常會承受疼痛，吐血更成家常便飯，怎么到我這里就受不了了。才剛開始，多痛也給我憋著?！狗粲闷降瓟⑹鍪虑榈恼Z氣說道。

她沒有去里會地上的藍湛，而是垂眼看著手上的茶杯，指尖在杯邊輕撫，原本淡色清澈的茶水在杯底中凝聚起一點墨色，正緩慢地暈開。

藍湛緊緊的咬住下唇，將所以心思都用在克制自己的反應。

在旁守候的落夜則神色擔擾地盯著樊音的一舉一動。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藍湛已像剛從水里撈出來一樣全身濕透，氣息虛弱的伏在地上，與此身上的痛楚減弱些許。

樊音抬眼問他：「你值得我繼續(xù)疼惜嗎？」

藍湛眼中閃過一道銳光，?子下手掌微微收緊又放開，頭顱轉(zhuǎn)向樊音，扯動嘴角：「忘機知錯……」

樊音對他盈盈欲笑：「是嗎？」

將手中的茶杯倒側(cè)，里頭的茶水已成墨黑流落地上，用肉眼可見的速度凝起成一條小幼蛇，赤紅的小蛇眼凝視著藍湛。

藍湛認得這是樊音的蠱，用途是吞噬，幼時見過一次"它"吞吃其它蠱蟲，一時不明白樊音是何意。

沒多會兒，藍湛覺得喉間湧上一股咳意，同時，腹中也傳來劇烈的疼痛，像是五臟六腑都要被絞碎。

藍湛疼得縮成一團，捂著肚子不停地干咳。

一刻鐘后，終于嘔出一灘鮮血，鮮血里混合著幾隻赤色的蟲子在蠕動吸吮血液，一旁等候多時的小幼蛇迅速地遊去吞吃那些蟲子。

藍湛震驚于眼前這幕，雙眼睜圓，一臉不可置信的看向樊音。

樊音纖手邊撫摸著手腕上黑白雙色的蛇紋鐲子，邊道：「現(xiàn)在相信了么？一種奇毒，對身體不會構成實則傷害，也不會被你自身察覺。給你喝的藥汁是為了快速催化毒性，血液里會自然生成某種蠱的幼蟲……這既是毒也是蠱，懂？」

藍湛心思百轉(zhuǎn)，蒼白的臉上是冷冷一笑，對樊音道：「我喝過魏嬰那時候的血，他不會對我下蠱的，反噬對他自己也不好過。那只有他身邊的阿苑了……」

「嗯？」

「他的近身隨待，藥醫(yī)谷的真正少主?！?/p>

樊音聽著半合上眼睛，眼底滿是不明的笑意，聲音卻冷淡了些說：「忘機阿，這幾日就等你的阿一師父幫你調(diào)養(yǎng)身子，安心留在靜室休養(yǎng)。時候到……你這個暗閣閣主就陪老師去武林大會看看吧?！?/p>

「老師……」藍湛驚愕，喊了一聲還沒說上話，就被落夜一記掌風掃出涼亭，摔落在外頭。

薄簾再次垂落，只聽見落夜冷咧的聲音里面?zhèn)鞒觯畹溃骸笌氯?！?/p>

即時有一道黑影不知從何而來，出現(xiàn)在藍湛身邊，悄無聲息地將暈過去的人提起帶離水榭。

在涼亭里，落夜輕輕的抱住樊音，動作溫柔的替她擦著唇角的血漬。

樊音依偎在他身上，輕吐出一口氣，低聲說道：「他的蠱毒還是一樣的霸道，還好沒成形……不然驚動了他，就不一定能如此輕易地除去。」

落夜柔聲問：「怎么不告訴那隻兔子，"噬血"是那個人剛種下不到十日？」

「嗯……一個想用兔子做"容器''，一個在兔子身上試藥，說不說都一樣?！?/p>

「音，你竟然為一隻不聽話的兔子，讓自己受傷了?！?/p>

「沒事，休養(yǎng)半個月左右便能好……對兔子的一點憐惜而已?！?br/>

落夜聲音瞬間轉(zhuǎn)冷：「我知道?？墒恰髯訉氊悾椰F(xiàn)在很不爽。」

樊音抬眼看著對方，后知后覺男人是在生氣。紫眸閃動著流光，嘴唇輕抿略思索，道：「那……那陪我去林子里品茶？」

落夜勾起嘴角，邪肆地笑：「好。不過在去之前，我要些甜點來消減心中的不快，你不會反對吧？」。。。。。

樊音紫眸染上水氣，環(huán)上落夜脖子嬌嗔道：「不會。嗯~你悠著些，我怕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