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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shù)日后，劉、盧二人便進入代縣，來到城郊五里坡，兩人正立于一處懸崖邊上的殘破石碑旁。

沉沉暮色中，劉皓南的影子被拉得老長，盧善恒站在他側(cè)后，低著頭，似是盼著那長長的影子將自己遮住。

“事隔多年，不知盧大善人是否還記得昔日五里坡之約？”冷笑一聲，劉皓南又道：“盧老爺多年來盡享榮華富貴，養(yǎng)尊處優(yōu)，只怕連盧忠這個名字都早已拋諸腦后，又豈會記得一個小小的約定？”

“求少主明察！當(dāng)年臣下失約實是萬不得已！”盧善恒跪倒在地，瑟瑟發(fā)抖，似是強忍某種劇烈痛楚，顫聲道：“十三年前的往事臣下日夜縈繞心頭，五月初八日，宋兵突然殺到，先皇御敵之時不幸身受重傷，當(dāng)時我方人單力薄，終究無法持久抗敵，先皇為顧全大局，遂將少主托付于臣下，自己與娘娘帶同殘余部眾與宋軍同歸于盡，甚為慘烈。”

“你我二人出逃之后，你又說怕宋軍人多，繼續(xù)追擊，所以拿了些樹枝扎成人形，裝進麻袋中，裝成是我。你說要以此引開宋兵，叫我獨自逃亡，三日后若仍活命，在五里坡會合。當(dāng)時，我還以為你赤膽忠誠，心中十分感激。”劉皓南神色渺然，百般滋味襲上心頭。

“可嘆臣下無能，未能擺脫宋軍糾纏，沒能依約前往五里坡，令少主失望，實在罪該萬死！請少主開恩，允許罪臣戴罪立功，為復(fù)興大業(yè)盡力，若有生之年能得見北漢中興，罪臣一定赴湯蹈火，萬死不辭！”盧善恒愈說愈怕，忍不住磕了幾個響頭。

“宋軍人多勢眾，又有備而來，你獨自引開他們，未能依約前來，本屬意料中事，無可厚非?！眲┠弦姳R善恒臉色稍有放松，又冷笑一聲，沉聲道：“奇怪的是，我在五里坡等了三日，最后竟等到了一群宋兵！逼得我跳下山崖──五里坡之約只有你我二人知曉，那些宋兵如何得知？盧忠，你倒是說說看，當(dāng)時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怕、怕是宋軍四處搜索，竟碰巧找到了五里坡……”

“虧你說得出口！真當(dāng)我是三歲小孩嗎？哈哈哈……”劉皓南仰天大笑，道：“別忘了，你現(xiàn)在身中黑古墨心丹之毒，除我之外無人能解。我已非當(dāng)日無知小兒，你最好一字一句從實招來，一旦讓我發(fā)現(xiàn)你言詞弄虛作假，你便會知道生不如死的滋味！”

“罪臣知錯……”盧善恒一想到毒發(fā)慘狀，幾乎要留出淚來，“確實如少主所言，當(dāng)年宋兵對罪臣嚴刑逼供，罪臣抵擋不住，才說出五里坡之事?！?/p>

“你今日的富貴，想必是賣主求榮而得，怪不得你與楊家如此親近，原來是一丘之貉，臭味相投！”劉皓南略略沉吟，道：“如此說來，你對趙宋朝廷之事也應(yīng)頗為熟悉?！?/p>

“少主誤會了，罪臣長年守在先皇身邊，與楊家中人未曾謀面；當(dāng)年逃離宋軍之后，便隱姓埋名，改做生意，后來才意外結(jié)識了楊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