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 ? ? ? ? ? ? ? ?一

遺書：自殺計劃的實施與免責(zé)聲明

當(dāng)你們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jīng)死了，而且肯定死得踏踏實實絕無生還的可能，所以如果醫(yī)生正在搶救我，請讓他們停手，別白費功夫了。要知道這次自殺行動的謀劃簡直貫穿了我的一生。我有資格這么說，因為我已經(jīng)死了，一切都到此為止了，這就是我的一生。如果你們非要走個哭天搶地悲痛欲絕的過場我也沒什么意見。很抱歉，還是讓你們看到了我如此冷淡的一面。

雖然不確定你們二人之間是誰在先讀到這封遺書的，但你們都不是第一個讀到它的人。在你們之前的還有徐力。出于一些情況的考慮，他必須先過目。我知道你們向來對這個言聽計從的未來女婿相當(dāng)滿意，但這一次你們要失望了，他也做好了被你們憎恨一生的準(zhǔn)備。這就是我堅持要留下這封遺書的原因。不過在我看來應(yīng)該是正合你們心意才對。是你們告訴我，找老公就要找聽話的。不僅要婚前聽話，婚后更要聽話。很明顯徐力做得到。就連我決定自殺，他也聽我的。真乖，乖得就像以前的我那么聽你們的話一樣。

首先，這個自殺計劃的制定從我被逼著寫日記的時候就已經(jīng)開始了，媽，你別誤會，我在這里并不是要控訴你偷看我日記的滑稽荒謬行徑，我早就過了為那一點暴力式的關(guān)心而怒火中燒的年紀(jì)。畢竟你在那些年里看到的日記不過都是我為你單獨定制撰寫的。你當(dāng)會計那么多年不會不懂明賬與暗賬的重要性吧。

人就像是上帝拋下來的一顆骰子，從落地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擁有不為人知的那一面。而我的那一面會在另一本日記里嗎？當(dāng)然不，我根本就無力在日記里去記述那些年的痛苦與不堪。

12歲那年，我第一次翻上6樓的陽臺的窗沿，準(zhǔn)備一躍而下，卻猶猶豫豫，從猛下決心到偷偷啜泣的過程里，一不小心失手打翻了窗邊的仙人掌。是你的一句話救了我“大清早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我立刻從窗臺上下來，生怕被你發(fā)現(xiàn)我的古怪行徑，半分鐘后，你還是為我起身，放棄了睡個回籠覺的機(jī)會，走到我跟前，看著碎裂的花盆與四散的泥土，你一句責(zé)備的話也沒說。鄙夷地瞟了我一眼，丟下一句“給我收拾干凈”就回屋了。

從那天起我就明白無論做什么，都不該打擾到別人，哪怕是自殺。跳樓是行不通了，得另想辦法。自此我開始以游戲的心態(tài)，詳細(xì)制定我的自殺計劃。小心地暗中觀察你們的喜惡。爸爸吃飯的時候喜歡看新聞——“花季少女割腕自殺未遂，父母悔不當(dāng)初”每逢這類新聞播出你總會用筷子指著電視機(jī)就罵“這就是心理有毛??！供你吃供你喝還鬧個自殺，還死在家里，這以后還讓不讓人住了，兇宅啊，賣都賣不掉，這種孩子就是自私慣了，還悔不當(dāng)初呢！這種年紀(jì)敢鬧自殺的孩子怎么也活不長！死了就當(dāng)沒生過，沒良心的東西?！卑职职櫭?，干咳，用手指關(guān)節(jié)敲敲桌子你就住嘴了。但過不了多久你又開始了“割腕死不了的，就是嚇嚇大人，現(xiàn)在的孩子真是惡心，還敢拿命跟父母談條件了！”

我偷偷在心里記下了，割腕也行不通，一方面按照你的要求，不能死在家里，這樣會影響到房屋之后的租售，另一方面是割腕的手法和力度難以掌控，又無法事先練習(xí)。死不透，被救回來更讓家人糟心。通過查閱圖書館的書籍，收集報紙上的社會新聞，電視劇集里的情節(jié)，我了解到不少關(guān)于自殺的方法。跳河，身體浮腫，死相難看，你肯定覺得丟人。煤氣中毒倒是不錯，但我爸一到家門口就愛點根煙，容易引起爆炸，到時候連累你們和鄰居就更不好了。安眠藥似乎是最安全的辦法，可據(jù)說服用過量會引起嘔吐，痛苦的程度可見一斑。而且死亡的時間被大大地拉長，時間多延長一秒，就多一秒被救生還的可能。這樣愚蠢的行為，我是堅決不會去做的。

燒炭可行，但不能在家里，要確保自殺行動在進(jìn)行時不被人打擾也不打擾到別人，因此計劃變得明朗了，我要離開家。不能在關(guān)鍵時刻被發(fā)現(xiàn)被搶救，以免落人話柄，說三道四，最后沒死成，還背一個以生命撒嬌談條件的罵名。要有一個地方，還要一個幫手。我要組建一支兩人的隊伍，找到我們自己的根據(jù)地，也許這就是人們通常所說的“家”吧。

計劃一，我要戀愛！我給自己物色了一個男生。是個壞小子，長頭發(fā)，不肯剪。學(xué)校要求的一切他都嗤之以鼻。他的生活似乎是圍繞著班紀(jì)校規(guī)的反向操作展開的。相比之下，我的生活簡直就是一盤散沙，任由他人指指點點，寫寫畫畫，再抹平重來。我認(rèn)定他會改變我的生活，會救我離開噩夢。事實上，他確實救過我。在一個被加課的周六的早上。

十五六歲的孩子們已經(jīng)深諳謠言與八卦的樂趣，動不動就能炮制出一系列緋聞事件，誰喜歡誰，誰和誰好過，誰是花心男，誰是浪蕩女。我以為無論如何一個像我這樣悶不啃聲的人絕不可能成為這種鬧劇的主角，可他們還是選中了我。后來我才明白，在他們的選項里，首當(dāng)其沖的就是誰最好欺負(fù)。

“你喜歡隔壁班的方池嗎？就那個國旗手，每周一都在臺上升國旗的那個！”佳佳說。盡管她是我在班上唯一一個說得上話的朋友，但我也不想理會，關(guān)于自殺的計劃與實施就已經(jīng)夠我疲憊不堪的了?！安徽f就是默認(rèn)咯，他也喜歡你?！蔽铱戳怂谎邸奥牳舯诎嗟鸟R飛說，他們要在今天放學(xué)后給你們辦一個婚禮，馬飛是他發(fā)小，從小就是鄰居。”我看了看表，還有一會兒就要上課了，起身去上廁所。剛走出去就聽見她小聲嘟囔了一句“這下可有好戲看了”。我怎么也想不到這話是從我在這個班上最要好的同學(xué)嘴里說出來的。

三堂課結(jié)束，還沒到11點，因為是周末，講完該講的內(nèi)容老師通常就先走了，留下學(xué)生自習(xí)，到點班長宣布放學(xué)。鈴聲一響，同學(xué)們作鳥獸散，班上只留下了十來個動作稍慢的同學(xué)還在收拾東西。突然隔壁班的一伙人沖了進(jìn)來，架著我的雙臂就把我拖出去了。我怎么都掙脫不開，一出門口，就看見樓道的另一頭的方池也被一伙人架著往我的方向移動過來。

我越想掙脫手臂就被抓得越緊，像是被一群狼狗咬住了胳膊越想甩開就越被咬得死死的。此時方池的臉已經(jīng)貼到了我的鼻尖，我往后仰，雙腳蹬地踹在了方池的身上，他和他身后的一伙人大概也是沒料到我的舉動，退后了幾步，方池順利逃脫，躲回了班級，而我還在一群狼狗的口中動彈不得，我已經(jīng)隱隱地感覺到佳佳所說的婚禮是什么了，盡管我還是不愿意相信。方池再次被捉住，被固定在靠走廊一側(cè)的窗口，臉?biāo)浪赖刭N在玻璃上，面容變形，丑態(tài)畢露。

我也被推了上去。剎那窗戶被移開，方池的臉貼到了我的臉上，他的臉滾燙通紅，我甚至感覺到他有些得意。我告訴自己不許哭，哭了，身后的人會更得意?！八砷_一點，再推上去”馬飛在中間指揮道。瞬間，我和方池拉開了距離，又再一次推了上去。這一次，他的牙齒撞破了我的干裂的嘴唇。突然有個男生喊了一句“老師來了！”后方松了勁，緊接著是打斗的聲響，我立馬逃開，不敢回頭。直到跑出了校門才感覺到，那個人可能就是班上的那個壞小子。

一回到家，你比我先發(fā)現(xiàn)端倪。頭發(fā)亂了，唇上有血。你問：“書包呢？”

我很想告訴你在學(xué)校里發(fā)生的一切，卻開不了口。

你關(guān)心地問：“怎么了？”我忍住淚，搖了搖頭。

你繼續(xù)開導(dǎo)我：“凡事都要靠自己，我們也不是什么有權(quán)有勢的家庭，是不是在學(xué)校跟同學(xué)鬧矛盾了？”

沒忍住，眼淚掉了出來，我死命哽住喉嚨不肯發(fā)出一點聲音。你沒有逼迫我說出緣由，而是耐心地跟我解釋人間的道理：“你呢，就先別委屈了，蒼蠅啊，不叮無縫的蛋，為什么同學(xué)們欺負(fù)你不欺負(fù)別人呢？好好想想，我下午要去單位加班，要不要順路帶你去學(xué)校把書包拿回來？”我不說話。你說：“對嘛，自己去拿，凡事都要靠自己，記住要跟同學(xué)打成一片才行，不然肯定被排擠！”

我反問：“要是不行呢？”那瞬間我想起了佳佳。你說：“一次不行就第二次，總能成功的?！薄拔易霾粊?，就是熱臉貼冷屁股唄?！薄澳銒屛疫@么多年還不都是在貼你爸的冷屁股嗎？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你跟你爸一個德性！你以為我容易嗎？你那點委屈算得了什么！”

你永遠(yuǎn)都能把話題扯到你對生活的抱怨上去，好像只有你的痛苦才值得一提。不，你應(yīng)該是為了告訴我，在你的痛苦面前，我的痛苦不值一提。在大人的痛苦面前，孩子的痛苦不值一提。

那一刻我真想死。

一次不行就第二次，第二次果然來了。不過不是我努力和同學(xué)們打成一片，而是再一次被馬飛等人困住。幾年后除了一些分?jǐn)?shù)過低的同學(xué)之外，其余的都進(jìn)入了高中部。班級打亂重組，我和方池分到了一個班。而馬飛似乎理所當(dāng)然地成了學(xué)校周圍的小混混。我喜歡的那個壞小子分到了年級排名最末的班級。從始至終，我們一句話也沒說過。

同學(xué)傳話說，佳佳的電動車壞了，在學(xué)校后巷等我載她回家。我過去后才發(fā)現(xiàn)是方池。我轉(zhuǎn)身就要走，被馬飛一伙人圍住。馬飛挑著眉看著我對著方池喊：“條件給你創(chuàng)造了，你倒是表白呀！”方池支支吾吾的樣子叫我直犯惡心?！斑?，你再不宣誓，我們可就直接鬧洞房咯！”我面對著方池說“沒什么事情，我就回家了?！瘪R飛突然在我背后推了一把，那一下子，似乎把幾年前的那個周六發(fā)生的事全倒在了我的嘴里，一陣反胃。方池緩緩向前，離我越來越近，我瞪他，他又退回去。一只手從后面扯住我的書包往后拉，我倒地，書包被扯下丟到一邊，我拼命想要站起來，也于事無補(bǔ)。緊接著就是我的外套，還有上衣。衣服在空中來回傳遞，我像一只饑寒交迫卻被來回戲弄的流浪狗，而方池呢，尷尬地說著替我解圍的話，卻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此時我才意識到，馬飛根本不是在幫他，只是自己想作惡，此時的方池懦弱地和我一樣。

不知煎熬了多久，我終于放棄了衣服，直接從他們的嬉笑聲中沖了出去，上半身只有一件深藍(lán)色的吊帶背心。不知道該去哪里，這樣回家又該怎么交代，我躲進(jìn)路邊的公共廁所里遲遲不敢出來?？捎帜芏愣嗑媚?？就算什么都沒發(fā)生，回去晚了迎接我的照樣是一通冷嘲熱諷。有時我多想，你能痛痛快快地罵我一回，起碼也給我一次申辯的機(jī)會。走出公廁，雙手摟著雙臂，低著頭往回家的方向走。我能感覺到周圍的人在觀察我，于是我不能停下。雖然已經(jīng)是深秋，可一股燥熱從我的脖子一直燙到耳根。眼前像是蒙了一層紗，整個人都是懵的。

回到家，門開著。

“你可真行??！書包都讓同學(xué)給你送回來！你看看，都幾點了！”你說這話的時候目光落在我的身上“衣服呢！你怎么穿成這樣，你有沒有把自己當(dāng)成女生啊！”我伸手去翻書包，衣服果然在里面。

“他們脫我衣服！”我已經(jīng)哭不出來了。

“她們鬧著玩兒的，小女生嘛，還不就是相互瞎捉弄?！蹦阏f完就去廚房熱飯了。我沒敢說，你說的她們和我說的他們是不一樣的。

我說“我不想去學(xué)校了。”

你說“那怎么行，馬上就要大考了！”

我說“只有考試最重要嗎？”

你說“當(dāng)然，難不成還是你的面子最重要嗎？”

當(dāng)時我多想把這話反丟給你?！拔抑?，你被同學(xué)捉弄了，覺得面子掛不住，其實你回來前我就知道了，佳佳把書包給你送回來的時候我看她表情就不對。我女兒肯定不是那種會麻煩別人的人。你也別太敏感了，不要太在意別人的眼光！”你一邊說，一邊對著鏡子把第二天上班要穿的衣服拿在胸前比了比。

“那你也不要太在意別人的眼光，大大方方地告訴別人，你女兒不想考大學(xué)了不就行了！”

“你怎么不知羞恥呢！考個好學(xué)校有多重要你知道嗎？”

“怎么，考不上大學(xué)還沒資格活了嗎？”

“沒有！”

好吧，反正當(dāng)你讀這封信的時候我肯定已經(jīng)死了，所以我才不怕把這些糾纏我多年的秘密暴露給你，我不知羞恥嗎？我比任何人都知道，羞恥感我再熟悉不過了，日復(fù)一日就像是我的角質(zhì)層一樣，被我撕掉又長出新的，包裹著，提醒著我發(fā)生過的一切。那些年的夜里，一閉上眼，羞恥感就在我的腦中回蕩，反芻。這過程就像是耳朵里充斥著指甲刮在玻璃上的聲音。一遍遍回放，直到我動了自殺的念頭，幻想死亡的快樂與輕松。

如你所愿，我考上了大學(xué)。如我所愿，離家很遠(yuǎn)。我遇上了徐力，我們相愛了。我總算有了一個幫手。計劃總算有了進(jìn)展。

徐力說，喜歡我的坦誠。這是當(dāng)然的，我必須坦誠，從交往之初，我就把我的計劃全盤托出。他一笑帶過，之后我就日復(fù)一日地描述我的計劃，直到他相信我是認(rèn)真的。他不遺余力地開導(dǎo)我，安慰我。這讓我很苦惱，我不需要開解，我只是想要在死得干凈利落，沒有打擾，沒有連累他人的基礎(chǔ)上盡可能地減少死亡的痛苦。

?一開始徐力像你一樣說了很多不痛不癢的話。例如“別想太多，不要太敏感，否則人會混亂的一切都會過去的”諸如此類。我多希望大聲地告訴世人，以后這樣的話千萬不要再說了，如果可以不想，誰愿意去想呢？腦子自己就會轉(zhuǎn)，根本不聽使喚，每天最想做的就是睡覺，最害怕的也是睡覺，一趟下來，痛苦的記憶與對明天的恐懼無止境地襲來?！耙磺卸紩^去的”更不算是什么安慰了，那么多人愛這么說，只是因為說得容易而已。真的會過去嗎？有些人，就是過不去呢？一切都會過去，又有什么好的呢？快樂也會過去，難過也會過去，錯誤一旦過去就無法修改，成為永遠(yuǎn)無法抹掉的痛苦記憶。

我告訴徐力，死亡并不是一個極端選擇，老死，病死，意外死都是死。每天都有人在死去，每個人每天都活在漸漸死去的過程里。死亡是普遍的，是日常的，是種必然的結(jié)果。人總以為自己有很多選擇，愛好，朋友，戀人，工作，信仰，未來。但要知道，這一切都基于我們不能選擇的部分。我們不能選擇過去，選擇記憶，選擇遭遇，選擇童年，選擇出身。如果我想選擇死亡，那么我希望這是我的權(quán)利，而不是被人詬病，成為眾矢之的。

人老死，是肉體告訴你，該死了，已經(jīng)撐不下去了。

人自殺，是心理告訴你，該死了，已經(jīng)撐不下去了。

我必須承認(rèn)，用這樣的方式給徐力洗腦是我的不對。但我別無選擇了。剛跟徐力交往的時候，你還對我說：“別成天情情愛愛的，要談就要奔著結(jié)婚去，愛是會消失的?！蔽艺f：“可是，人也會啊。”

畢業(yè)后，我們就住在了一起。走了這么多年，才從計劃一走到計劃二，對我來說實在是太慢了。而今天我終于可以實施我的計劃了。我讓徐力買了炭火，從網(wǎng)上買了安眠藥，一瓶伏特加，一把水果刀。我會先喝一杯，然后服用適量的安眠藥，確保能睡上一夜，不會出現(xiàn)反胃嘔吐的反應(yīng)，以免計劃失敗，剩下的交給徐力。他會在我睡去之后割開我的手腕，點上炭火然后離開房間，關(guān)上窗戶，鎖緊房門，最后等上一夜，確保在此期間沒有任何人打擾到我的計劃。也必須確保，也要確保不會發(fā)生火災(zāi)，影響到周圍的鄰居。

整個計劃都是我的指使，與徐力無半點關(guān)系。我必須聲明，這封信是在我意識清醒狀態(tài)下寫的，這個計劃是我個人的計劃，我是自殺，絕不是謀殺。

? ? ? ? ? ? ? ? ? ? ? ? ? ? ? ? ? 二

計劃失敗

徐力背叛了我，除了酒是真的以外，一切都是假的。安眠藥是維生素，他沒有燒炭，也沒有幫我割腕。整個計劃像是一場滑稽戲。不僅僅是這么多年來的努力全都白費了。下半輩子還要遭人恥笑到老。

最終那份遺書成了親戚朋友口中的笑談，還讓小外甥偷了去，學(xué)著小品演員的口音念了出來，拍成了視頻，掛在了網(wǎng)上?！皠e生氣，你也不可能跟個孩子計較，好玩嘛，開個玩笑，這種事情怎么能當(dāng)真呢！我們都知道，你不過就是寫封信氣氣你媽，發(fā)泄發(fā)泄，年輕人，精神壓力大。都是一家人，沒人會怪你的?！?/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