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Hair-Carpet Weavers? ? ? ??

by Andreas Eschbach

發(fā)毯編織者

XIII?I'll See You Again!

我會來看你的！

這是一次沒有任何預兆的襲擊。外星飛船不知從何處而來，在沒有表明身份、也沒有回應對接請求的情況下強行接近空間站。當空間站的戰(zhàn)斗機器人作為第一道防線向敵人開火時，陌生飛船以大規(guī)模的還擊作為回應。

最終他們把敵人趕走了，甚至嚴重損壞了一艘敵艦。但外星人很可能會卷土重來?？臻g站損壞的部分必須被盡快修補，以便這些部分能以最快的速度準備好投入下次戰(zhàn)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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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shù)驴杀环峙涞搅?9-201號基地區(qū)執(zhí)行修理任務，隨行的還有一群普通的貨物裝載員，他一接到這個任務就不太想去。

39-201號基地區(qū)是一個扁平的大廳式模塊，它被用作集裝箱的全自動中轉倉庫。敵軍交火時集中了它，發(fā)生爆炸，之后它便因出現(xiàn)故障而無法使用。基地外部的損傷已被修復，這個區(qū)域也已經(jīng)被注入了空氣，但依然未投入正常使用。

“所有人，請注意。”修理隊隊長用慣常的聲音發(fā)號施令道。“我們將分為兩人一組，分別標記設施中每個未正常工作的區(qū)域。然后我們會降低該區(qū)域的重力，手動拆卸較遠處的集裝箱。請大家抓緊時間行動。隧道船還在等著呢！”

艙壁緩緩張開，露出了通向巨大而昏暗的大廳的道路，廳里擺滿了架子和運輸軌道，其中許多都已經(jīng)凹陷，甚至部分融化了。大廳的空氣聞起來很冷冽，灰塵四起。

兩兩分組的計劃沒有完成，魯?shù)驴梢廊华氉猿霭l(fā)了。但他不在意。他沒辦法忍受這些貨物裝載員，至少如果沒有伊娃的話……

他不愿意再想這些了。也許有活要干總是好的，至少可以把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他拿出了記號筆，專心檢查著輸送軌道：他用手旋轉滾軸，聆聽其旋轉的聲響，然后再把它們停下來。只要滾軸沒有旋轉或者在軌道上發(fā)出了可疑的聲響，他就會在旁邊做個記號。

然后，他發(fā)現(xiàn)了那個傾倒的集裝箱。

大廳里有很多傾覆的集裝箱。但這一個是在炮擊時從傳送帶上掉下來的。它撞上了一個架子碎裂后的側邊支撐架，集裝箱的蓋子被切開了，就像被開罐器切的一樣。

魯?shù)驴赊鹱×撕粑Ｒ粋€打開的集裝箱！

他這一輩子都在想，到底這些集裝箱里面裝的是什么東西。每天都有成千上萬的箱子運送到這里再轉送到隧道船上。探察箱內(nèi)裝載物品是被嚴格禁止的。這些集裝箱——長度大概和人身高相仿，寬度大概和人的臀高相近——都是被上鎖并密封起來的。因此它們里面到底裝著什么自然就孕育了這里最神奇的謠言。

魯?shù)驴伤奶帍埻?。沒有人看到他。只需要一步，他就能知道。只需要一步，他就會將皇帝的怒火引到自己的頭上。

管他呢。往前一步，魯?shù)驴蓮澭榭醇b箱蓋子上的那個大洞。

一股酸臭難聞的味道撲面襲來。他的手拂過了一些像是皮毛的柔軟物體。他用手抓住，拿出洞外，這看起來像是某種厚毯子或者薄地毯。它看起來和集裝箱的尺寸近乎完全一致，整個集裝箱里都是這種東西。

地毯？奇怪。魯?shù)驴杀M量把那個柔軟的物體又塞回了原位。

“你剛才不會是想偷看集裝箱吧，是嗎？”一個洪亮的聲音嚇得他身子一震。

魯?shù)驴烧玖似饋?。“呃，沒有?！彼Y結巴巴地說。

隊長站在他的面前，狐疑地從上到下打量著他?！拔腋掖蛸€你就是。魯?shù)驴?，總有一天你的好奇心會讓你掉腦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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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生彎下了腰，臉上面無表情，甚至有點惡心。他的手勢清楚地表明他覺得來這里完全是一件惱人的例行公事。頭骨已經(jīng)爆裂，超過了兩只手那么寬。腦漿正順著頭骨的下面往外滲——灰暗而毫無生氣。他把懸在頭頂?shù)臒衾酶?，這樣光線就會無死角地照亮裂縫。

“怎樣？”另一個人問道。他的聲音在這寬大無菌的診室內(nèi)回蕩?！八呀?jīng)不行了。”

醫(yī)生嘆了口氣，從支架上取下探測針，用它觸碰大腦，他的動作很隨意，沒有特別小心。他看了一會兒機器讀數(shù)，沒什么變化。

“他死了。毫無疑問?！弊詈笏f。

另一個人惱怒地哼了一聲。“真糟糕！為什么非得是現(xiàn)在呢！”

“你們覺得襲擊者還會回來嗎？”

“肯定會提前準備，全副武裝。是的，沒有別的可能了；在接駁站被攻擊之前，我們需要補上高級區(qū)的缺口，越快越好。”

醫(yī)生不帶感情地點點頭：“我完事了?！?/p>

他開始拆除生命支持設備，并關上了機器。整個房間里一直能聽到的輕柔、微弱的嗡鳴聲已歸于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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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隨著一聲金屬般的信號，太空交管中心發(fā)出警報，屏幕上出現(xiàn)了一個新的閃光圓點?？刂婆_前的男人抬起頭來。他立刻發(fā)現(xiàn)顯示器上那個點正在獨自閃爍，他的手立刻緊張地移向了警報器。

無盡的幾秒鐘總算過去了，正確的標識出現(xiàn)在了圓點旁邊，它停止了閃爍。I-70113.一艘帝國飛船。男人放開了警報按鈕，打開了無線電系統(tǒng)。

“I-70113號飛船，這里是接駁站。登陸時間108。我們處于高度警戒狀態(tài)。請準備由戰(zhàn)斗機器人護送前進。你將被分配至西南象限完成接駁。從115時開始，你將跟隨自動導引射線行進；你將在2號港完成登陸任務。”

揚聲器傳來的聲音充滿了公事公辦的淡定，一如往常?！敖玉g站，我們已收到。向西南象限行進。2號港登陸。從115時開始跟隨導引射線。通信完畢。”

“通信完畢?！蹦腥舜_認道。他們沒有詢問任何細節(jié)。顯然他們對之前的外星飛船攻擊事件一無所知。好吧，他們很快就會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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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玻璃艙的座位上，魯?shù)驴煽梢钥吹秸麄€登陸港，巨大的氣閘門、走道與樓梯，以及堆積如山的空集裝箱。我們?yōu)楸菹路?。衛(wèi)兵鏈的珠子在他的指尖柔順地滑過。祂之言語即為吾之法律。天知道為了控制那狂飆的思維，他今天到底背誦過多少次門衛(wèi)誓言。祂之意志即為吾之夙愿。祂之憤怒即為吾之災禍。自從外星襲擊以來，一切進展都變得更加緩慢了。維修工作已經(jīng)基本完成，但還有很長的宕機時間，他不知道用什么辦法才能讓自己冷靜下來。祂無饒恕，惟施懲戒。祂之復仇，永無盡頭。

那個問題再次劃過了腦海，為什么手里最后一顆珠子、心里最后一句誓言上都蓋滿了皮毛，他想起了在集裝箱里發(fā)現(xiàn)的那張奇怪布匹。然后他看到了伊娃，他的伊娃，正和費克——一個惡心又囂張的男人——調(diào)情，他本就在強自控制的嫉妒之火徹底燒起來了。

魯?shù)驴稍谝慌_不工作的監(jiān)視器屏幕上看著自己的身影。他看到了一名蘆葦般的少年，看起來笨拙而愚蠢，而且外表也毫不出眾。他只能不情愿地承認，他不是特別理解為什么像伊娃這樣的女孩會浪費時間和他在一起。他更能理解伊娃為什么喜歡費克，這些想法燒得他心里火辣辣地疼，讓他感覺到自身的丑陋和渺小。費克是個貨物裝載員。他高大、強壯、自信，是個擁有金色頭發(fā)和鋼鐵肌肉的巨人。而他，魯?shù)驴桑昙o輕輕就已經(jīng)令人驚訝地升任了裝卸主管——一個總是能因其智力上的先決條件力壓費克一頭的職位——而他也確實認為自己命中注定要做更高級的事情。但他從未注意過女性也能被超人的智力所吸引。

面前的屏幕上出現(xiàn)了一條通知。魯?shù)驴珊懿磺樵傅刈x了一遍，并用非常憤怒的手勢打開了大廳揚聲器，開始必要的廣播。

“太空交管中心報告，帝國飛船I-70113號即將接駁。預計到達時間：116?！?/p>

裝載人員開始移動，傳送帶也已經(jīng)移動到指定位置，計數(shù)器被重置，運送推車也已備好。氣閘門上方的信號燈表明正在從鎖住的房間內(nèi)抽出空氣。大門的呻吟聲和吱嘎聲表明其在承受的真空壓力，這似乎在宣告著整個大廳即將面臨的災難，但工人們早就對此習以為常。

看！費克抓住了他的屁股，她還在笑。她只想為所欲為。他可能永遠沒辦法滿足她無休止的欲望。魯?shù)驴缮鷼獾匕褜懽职宓氖醉搱F成一團，扔在了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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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接駁站的廣播都在同時播放一條新聞，生活區(qū)的人們都聽到了?！翱臻g站管理部門宣布，下一屆冠軍賽的獲勝者將會被擢升到高級區(qū)?！?/p>

成百上千的人嗅到了機遇的氣味。這是一個向所有人開放的晉升渠道，可以直達管理層。人們一直在傳言高級區(qū)人民享受的奢華待遇令人驚嘆。只不過沒有人見過這些；高級區(qū)和主區(qū)域的聯(lián)系是被嚴格切斷的，晉升到管理層的人們也沒有再回來過。有傳言說，高級區(qū)的成員可以享受到延長生命的待遇。但無論如何，他們肯定連一根手指頭都不需要動用了。肯定也不再需要裝卸任何集裝箱了。這可是個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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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情地吻了他很久，他感覺自己似乎要徹底融化了。他嘆了口氣，手指穿過她的頭發(fā)，吸吮著她身上天堂般的香氣，閉上眼睛低聲說：“伊娃，我愛你?！?/p>

“我也愛你，魯?shù)驴??！彼衷谒谋亲蛹馍衔橇艘幌?，坐了起來?/p>

他仍然閉著眼睛躺在哪里，品味著內(nèi)心深處繾綣不散的溫柔感觸。當他意識到她已經(jīng)在穿衣服時，他突然坐直了身子。

“你干什么？你要去哪兒？”

她看看表。“我和費克有個約會。”

“和費克……！”他幾乎要尖叫出來了?！翱墒恰銊倓傉f過你愛我！”

“而且我是真心的?！彼男θ莘路鹪谡埱笤彙！暗乙矏圪M克啊?！?/p>

她又吻了他一下，然后離開了。魯?shù)驴赡康煽诖?，看著她離去。然后他握起了拳頭，狠狠捶在了床墊上，一遍，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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隧道轉運船懸停在接駁站的一側，它就像一個巨大的水泡形生長物。與那些像蟲子簇擁著花莖一般在空間站四周蜂擁而至的帝國飛船正相反，它極其巨大。在渺無窮盡的洪流中，無數(shù)集裝箱紛紛消失在貨艙這張貪得無厭的巨口之中。有身著黑色制服的男女們守衛(wèi)著轉運船，他們被敬畏地稱為“隧道騎士”。

每天，帝國船只都會抵達此處，?？吭诙膫€登陸港之一；然后開始卸運貨物，帶著空集裝箱離港。在那些繁忙的日子里，每天要轉運五萬個集裝箱，有時甚至是八萬個。大多數(shù)情況下，一萬個集裝箱會沿著裝載區(qū)的傳送帶和運輸軌道隆隆向前——從登陸港移動到轉運船的?？空?。

附近太陽的紅光在巨型接駁站的啞光外層表面上微弱地閃爍著，有時光線會被路過的粒子流或微隕石染上斑點。幾乎沒有人真的觀察過宇宙。這里只有很少的幾個觀景窗，因為幾乎沒有什么可供觀賞的景色。一個巨大的紅太陽，然后是那個太空中異樣的黑點，遙遠恒星散發(fā)的光芒被其邊緣盡數(shù)扭曲：黑洞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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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shù)驴稍诩b箱倉庫里和她對峙，想尋求一個解釋，他只希望她沒看到他正在發(fā)抖的樣子。

“伊娃，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你離開我，去找費克，找完了他，又回來和我溫存，總是這么來來回回的。我受不了?！闭f完最后一句后，他不得不努力控制住自己……以免他的聲音融化在無助的抽泣聲中。

“那又怎樣？”她的語氣很冷淡?！澳阆朐趺礃幽兀亢臀曳质謫?？”

只是想到這個念頭，只是聽到這句話，他內(nèi)心的一切全都開始痙攣了。他握緊了拳頭。

“你必須在我們兩個中選擇一個！”他堅持道。

她做了個執(zhí)拗的表情。“我不需要選擇?！?/p>

“伊娃，我愛你！”

“不，你說這話的意思其實是：我想占有你！”

魯?shù)驴刹恢廊绾位貞．斎?，她說對了。但這讓他更加憤怒?！澳愕戎?！”他終于脫口而出，然后轉身離開。等他離開后，他還期待著她能給他回個電話，但她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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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艘停靠在2號裝卸港的飛船是I-5404號。令人驚訝的是，它不僅帶來了貨物，還帶來了支援人員、物資和更換零件。物資與零件已經(jīng)不耐煩地等待了很久，但人員的更換卻出了問題。本應帶走離港船員的I-22822號飛船，還沒有抵達。于是，狹窄又難受的引擎區(qū)應急間內(nèi)不得不充滿空氣并開始加熱。好處是戰(zhàn)斗基地可以暫時配備雙倍的人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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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克！”

魯?shù)驴傻慕泻奥晜鞅榱苏麄€餐廳，他絲毫不在意周圍數(shù)百人都能聽到他的聲音。

“費克，我要挑戰(zhàn)你！”

肩膀寬闊的貨物裝載員緩緩轉過身來。他故意打量著人群，衣服下面的肌肉如鋼筋一般條縷分明。

“哦，是嗎？“當他看到那個瘦弱的裝卸主管快步向他跑來的時候，他好笑地吼道。

“費克，我要和你決斗！”魯?shù)驴烧驹谒膶κ置媲吧蠚獠唤酉職獾卣f。

“當然可以?！彼肿煲恍??！拔覀兪浅鋈ゴ?，還是我直接在這把你摁在地板上？”

魯?shù)驴蓳u了搖頭。“我挑戰(zhàn)你和我一起參加冠軍賽。誰在比賽中走得更遠，誰就能得到伊娃，失敗的自行退出?！?/p>

突然間，餐廳里的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他們兩人身上。

費克想了想。“我從沒參加過冠軍賽的比拼?！彼斏鞯鼗卮稹?/p>

“我也沒有。所以這是一場公平的對決?！?/p>

有些旁觀者呢喃著表示同意。

費克打量著他的挑戰(zhàn)者。“哦，好吧?！彼貞??！拔覒岩赡闵踔炼紱]有資格參賽。那么……就這樣吧?！?/p>

魯?shù)驴缮斐隽耸??！澳阃饬?？以你的榮譽起誓？”

“同意。以我的榮譽起誓。”他笑著回答，握了握魯?shù)驴傻氖?，他用的力氣太大了，以至于魯?shù)驴啥伎煲蛳铝恕?/p>

周圍的人紛紛鼓掌以示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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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接駁站中心位置的大會議廳已經(jīng)為冠軍賽活動做好了準備。必要的技術性安裝很容易完成，與之相比，更困難的是一些組織性問題。他們此時依然處于高度警戒狀態(tài)，因此即使在比賽期間，防御系統(tǒng)也必須人手配備齊全。但是，因為比賽優(yōu)勝者的獎勵是被擢升到高級區(qū)，因此對參賽者的人數(shù)并沒有做限制。每一位有資格者都將被允許參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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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shù)驴?！你瘋了嗎？?/p>

“不。我只是在防止自己發(fā)瘋?！?/p>

她已經(jīng)被怒火沖昏了頭腦。在工作時間，她直接來到了魯?shù)驴傻闹鞴芊块g。這完全是違反規(guī)定的行為。現(xiàn)在，整個裝卸區(qū)的成員都正在下面看著他們兩個人，而怒火中燒的她正在與他對峙，無形中創(chuàng)造了精彩的一幕。隔著玻璃墻的人們聽不見房間里的任何聲音只會讓這一幕變得更加有趣。

“我沒聽錯吧。為我戰(zhàn)斗。你想為我去和另一個人打架——謝謝你，你可真會奉承人。所以整件事里沒有一個人想問問我是怎么想的？”

“我問過你的，伊娃?！?/p>

“什么時候。”

“我問你我們兩個你想選誰?！?/p>

“但我說了我不想選??！”

“所以我們選擇用這種方式解決我們兩個之間的歸屬權問題?！?/p>

“歸屬權問題。啊哈。對你們來說我只是個‘歸屬權問題’。一個獎杯。第一名可以在架子上展覽?；蛘叻旁诤凶永?，或者放在床頭?！?/p>

“我們只想最后了結我們的恩怨?！?/p>

“那你們?yōu)槭裁床划攬龃騻€你死我活呢？”

“伊娃，費克是個貨物裝載員，他是個大塊頭。這不公平。”

“魯?shù)驴?，你在冠軍賽中的表現(xiàn)主要取決于你的天賦如何。確實，你是個主管，費克只是個貨物裝載員，但這并不會提升你的獲勝幾率。”

“沒錯。所以這很公平?！?/p>

她疑惑地盯著他?！八匀绻爿斄?，你就會棄我而去咯？”

“是的。”

“蠢貨。”

“但我一定會贏的?！?/p>

一陣口齒不清的尖叫聲從她的嘴里傾瀉而出?！澳阍趺床恢苯尤觽€骰子來決定呢？那不更公平嘛！”她叫嚷著。然后奪門而出，對著整個大廳尖叫：“狗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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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核官仔細端詳著椅子上的年輕人，他似乎有點過度緊張?！澳憬惺裁疵?？”他手里拿著筆問道。

“魯?shù)驴??！?/p>

“職位？”

“2號裝卸區(qū)主管?！?/p>

審核官看了看名單。裝卸主管對防御工事來說不算特別重要的崗位，所以不需要給他安排一位替補人員。他把表格放在一邊，遞給候選人一個戰(zhàn)斗頭盔?！澳阒皡⒓舆^冠軍賽嗎？”

“沒有?！?/p>

哦，我的陛下！又一個夢想著逃離自己每日枯燥的接駁站服務工作的“探險家”。又一個覺得自己配得上在高級區(qū)生活的蠢貨，那可是人們所能想象最尊貴的種姓了。

“好吧。我來給你解釋一下?！睂徍斯倌托牡卣f道，“戴上頭盔，確保前面的傳感器緊貼你的額頭。像這樣?，F(xiàn)在把面板放下來。你看到了什么？”

“一個黃色的球?！?/p>

“好。移動它。”

“移動它？”年輕人困惑地問。“怎么移動？”

“只需要想就可以?！睂徍斯俳忉尩??！坝媚泐^腦的力量。在冠軍賽中，你只需要用你的意念比拼。頭盔會收集你所有的腦部脈沖然后將其轉化為移動力。在這個模型中，只有你能看得到球；而在冠軍賽中，觀眾們也能看到球。當然，不止會有一個球。第二輪比賽會有三個球，然后是五個，以此類推。你要和你的對手爭取這些球的控制權，你能控制的球越多，你在比賽中就能走得越遠?！?/p>

“只要我能比他走得更遠……”年輕人念叨著，然后立刻打斷了自己。

審核官注意到了。“比誰？”

“沒什么。我要做什么？”

好吧，好吧。這個看起來很瘦弱的年輕人心里想的啥他也沒興趣知道?！叭绻隳茏龅降脑?，移動球，讓它繞個圈?！蹦腥嗽谄聊簧媳O(jiān)視著出現(xiàn)在頭盔面板上的內(nèi)容。球動了，起初是試探性地，然后越來越穩(wěn)定，速度越來越快，最后開始沿著一個大概的圓形繞圈。

“謝謝?！蹦腥苏f道，在表格上打了個勾?！澳隳玫絽①愘Y格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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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軍賽的開幕通常不會引起太多人注意，但這一次它的開幕卻顯得頗為壯觀。幾乎所有沒有被安全警報綁在自己工位上的人都聚集在了看臺上。音樂響起，五顏六色的燈光在天花板上翩翩起舞，氣氛很閑適。

管理層的發(fā)言人站了出來。音樂停止了，燈光秀熄滅了，人群中一片寂靜。

“我很榮幸，：”他說，“鄭重宣布冠軍賽開幕，請大家一起來背誦我們的誓言——門衛(wèi)誓約，請跟我重復?！?/p>

人群全體起立時，傳來了低沉的拖曳聲和碰撞聲。

“我們?yōu)楸菹路?。”他開始了。

我們?yōu)楸菹路眨旅娴暮吐曇郧П兜膹姸戎貜椭脑~。

“祂之言語即為吾之法律。祂之意志即為吾之夙愿?！?/p>

祂之言語即為吾之法律。祂之意志即為吾之夙愿。

“祂之憤怒即為吾之災禍。祂無饒恕，惟施懲戒?！?/p>

祂之憤怒即為吾之災禍。祂無饒恕，惟施懲戒。

“祂之復仇，永無盡頭?！?/p>

祂之復仇，永無盡頭。

一陣盛大的爆炸聲?！肮谲娰?，”發(fā)言人喊道，“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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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shù)驴珊推渌麉①愓咭黄鹋艿搅诉\動場上，他的頭盔緊緊壓在頭上，他的眼睛四處掃視著看臺，卻沒有發(fā)現(xiàn)伊娃。這里人太多了。也許她根本就沒來。

他現(xiàn)在必須專注比賽。這是他唯一能擊敗費克的機會。

他的第一個對手很弱。信號發(fā)出后，一個黃色的球出現(xiàn)在他們兩個中間，同時一個淡藍色的矩形邊框在每一位參賽者頭頂閃爍。誰控制了球，并將其移動到對手頭頂?shù)木匦芜吙蛑屑传@得勝利。魯?shù)驴芍挥昧藥酌腌娋挖A下了第一局。

然后他環(huán)顧四周，費克的比賽場離他有一段距離，但他似乎也已經(jīng)取勝了。

好吧，我們等著瞧。下一輪見。

這次一共有三個球，但魯?shù)驴砂阉鼈円灰蛔プ∪妓瓦M了對手的球門。又贏了。

他又去看費克。他也結束了。而且也在觀望著魯?shù)驴伞?/p>

這讓他有點緊張。他擦了擦眉毛上的汗水，沒有聽到人群的呼喊聲；他只看到了他的對手。暗地里，他曾以為他在精神上比費克更具優(yōu)勢，但看起來伊娃是對的：這場比賽的衡量指標是不一樣的。漸漸地，他開始懷疑這可能不會是一場輕松的比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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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駁站，這里是帝國飛船I-6937號。我們請求著陸?！?/p>

“I-6937號，這里是接駁站的太空交管中心。目前暫時無法裝卸，請移動到等候位置等待。”

“太空交管中心——有什么問題嗎？”

“現(xiàn)在，一場盛大的冠軍賽事正在進行中?！?/p>

在另一個頻道上?！暗蹏w船I-12002呼叫接駁站?！?/p>

“I-12002號，這里是太空交管中心……”

接駁站附近的光點數(shù)量不斷增加。裝卸區(qū)的工作已經(jīng)停止。只有隧道轉運船還在持續(xù)著裝配工作，沒有因冠軍賽而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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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個球。魯?shù)驴傻难劬σ呀?jīng)被汗水灼傷了，頭盔似乎也即將壓爛他的頭骨。十一個球，還都留在比賽場上。費克的眼神穿過已經(jīng)日漸稀疏的比賽場地遙遙望了他一眼。他不會放棄的。他感覺激情像源源不斷的火焰一般在體內(nèi)燃燒。

十一個球。到了現(xiàn)在這個比賽階段，他們已經(jīng)淘汰了很多優(yōu)秀或知名的參賽者。不管發(fā)生什么，他們終將會在頂峰相見的。

他意識到自己一個初學者，已經(jīng)打敗了很多赫赫有名的冠軍賽選手，比如技術員派和士兵布克，不禁有點惴惴不安。與此同時，十一個正在震顫、舞蹈的球立刻開始搖擺不定。

他現(xiàn)在決不能分散注意力。他握緊了拳頭，來回搖擺，雙腿張開，全神貫注，操縱球路。他的對手強大而狡猾。自從七球階段往后，每一場戰(zhàn)斗都異常艱難而持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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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個集裝箱在滾入隧道轉運船內(nèi)部之前被楔在了計數(shù)裝置上。因為系統(tǒng)預設的負載數(shù)量還未達到，整個運輸系統(tǒng)便持續(xù)空轉，旋轉的滾軸與卡在那里的集裝箱下部刮擦不斷，發(fā)出了令人神經(jīng)瘋狂鳴響的尖叫聲。

這噪音驚動了一名轉運船員。這位隧道騎士趕到了現(xiàn)場，正嘗試著解開集裝箱，使它脫離被楔住的位置。但由于運輸滾軸不間斷的壓力，他沒辦法將其拔出。于是他叫了另一個人來幫忙。

“這種事每到最后就時有發(fā)生?！彼f。

“是啊。比賽進行得怎么樣了？”

“好像這次有兩位不知名的選手沖進了決賽。很遺憾，等他們比拼的時候我們已經(jīng)出發(fā)了。”

隧道騎士只遵循一個時間表：黑洞隧道的脈動——潮汐。

二人協(xié)力，將卡住的集裝箱推回了傳送帶軌道上。它隆隆作響，終于走到了指定好的位置。然后，隨著一聲回響，整個裝載系統(tǒng)自動關閉。瞬間，走廊和豎井里一片安靜，只剩幾個正自由旋轉的滾軸還在嗡嗡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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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艙壁已上鎖并密封完畢?！?/p>

“緩沖器準備就緒，可以正常工作?！?/p>

“臍帶電纜已斷開。艦載系統(tǒng)正常運行?！?/p>

穿著黑色制服的男人身體前傾，啟動了一系列開關?！斑@里是隧道轉運船，呼叫太空交管中心。我們已經(jīng)做好脫離準備。”

“這里是太空交管中心，i們會錯過冠軍賽決賽的?！?/p>

“是啊。但我們的心跳早已跟著隧道潮汐的脈搏而動……”這是一種隧道騎士們常用的說法。

“當然。準備脫離。十……五……三——二——一——脫離！旅途愉快?！?/p>

穿黑色制服的男人笑了?！爸x謝，接駁站?！?/p>

輕柔到?jīng)]有一絲振動的痕跡，轉運船脫離了巨大的空間站，緩緩滑向那個星海中最危險的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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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shù)驴捎酶鞣N他能想到的方式嘲笑和挑釁費克，以此激起他的戰(zhàn)斗怒火。現(xiàn)在，他們兩個已經(jīng)在決賽中面對面重逢了，他又一次伸出了舌頭。這勾起了觀眾們狂熱的喧囂，顯然也勾起了費克心中瘋狂的怒火。很好。就讓他被憤怒蒙蔽雙眼吧——讓他帶著這股盲目而昏頭的怒火行動吧。讓他盡情去恨，讓他忘記一切，只記得要打敗魯?shù)驴伞?/p>

他會滿足費克這個愿望的！魯?shù)驴蛇肿煲恍?，知道自己已?jīng)必勝無疑。

鑼聲響起，十九個游戲球的三維立體投影出現(xiàn)在戰(zhàn)場上空。

然而，就在那一瞬間，一個迥然不同的想法劃過魯?shù)驴傻哪X海：如果他打贏了，他就能發(fā)現(xiàn)高級區(qū)的秘密了。也許他們所說的是真的——那些無法想象的富貴與長壽……也許這場戰(zhàn)斗對他來說很愚蠢。高級區(qū)……那可是個永不再來的機會。只是為了一個善變的女人就把這個機會扔掉……

魯?shù)驴赏蝗惑@恐起來，因為他看到那十九個球開始瘋狂移動。他們沖著費克頭頂?shù)那蜷T呼嘯而去，魯?shù)驴蛇€沒來得及出手干預，球已經(jīng)全部消失了。

人群中的緊張氣氛瞬間化作震耳欲聾的歡呼聲。音樂齊鳴。裁判試圖通過揚聲器讓人們聆聽他宣布比賽結果，但沒有成功。直到第一批觀眾跳過了障礙物，向他狂奔而來，魯?shù)驴刹乓庾R到這代表著什么——不知何故——他贏得了冠軍。

“可……我什么也沒做??！”他結巴著說。

費克！費克那個混蛋！一切都清楚了。費克的詭計和魯?shù)驴扇绯鲆晦H，但他關鍵時刻絲毫沒有猶豫就讓自己輸?shù)袅吮荣悾?/p>

魯?shù)驴蓪Υ私Y果無力改變，只能眼睜睜看著費克在他面前帶著嘲諷的笑容鞠了一躬。費克已經(jīng)用智力戰(zhàn)勝了他。魯?shù)驴删o緊閉上了眼睛。現(xiàn)在只剩下一個希望了，但愿高級區(qū)能給我?guī)碜銐虻难a償。至少在未來，他可以連一根手指頭都不用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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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娃面對著他時眼里含著淚水。

“現(xiàn)在你滿意了？”她抽泣著說。

“伊娃，”他羞怯地呢喃道?！罢l也想不到……”

她抱住了他，帶著最后訣別般的絕望狠狠擠壓著他。“現(xiàn)在你贏了，但你也已經(jīng)輸了，你……你這個白癡！”

“這不代表永遠，伊娃?！彼麩o助地低語著。

“你很快就會忘記我了。你會進入高級區(qū)，永遠不會再想我了?！?/p>

他搖了搖頭，感覺喉嚨里有一股窒息的感覺?！拔也粫浤愕?。我會來看你的。我保證，我會來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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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無邊際的黑暗、震動與脈沖，一個難以穿透的黑色漩渦，它危險到能將群星吞噬。轉運船就像一粒塵埃，向著巨大的漩渦飄去。

“現(xiàn)在我們又進入黑暗的領域了?！瘪{駛艙里有個人說。

他們已經(jīng)冒險下降過一千多次，但隧道騎士們依然會屏住呼吸。

黑暗似乎在膨脹。那是一種感覺，仿佛在瀑布的邊緣跌落。轉運船從宇宙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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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接已經(jīng)準備就緒。用來接收高級區(qū)新成員的支架已經(jīng)打開，營養(yǎng)液也已經(jīng)在透明管的格子中均勻分配。

醫(yī)生檢查了儀器，他們看起來功能正常。又是一次例行公事。

柔軟的銀色管子進入了病人半張開的嘴里，淺灰色的電纜則深入了病人的鼻孔和頭皮后部，那里已經(jīng)被剃光了，并切出了口子。眼睛和耳朵早已經(jīng)被移除，取而代之的是各種插入類模塊。醫(yī)生的目光漫不經(jīng)心地掃過正赤身裸體躺在桌子上的年輕人，他看起來瘦弱而纖細。一瞬間的遺憾劃過醫(yī)生的腦海。然后他驅除了這些念頭，開始用鋸子把頭和軀干分離。

“伊娃，你最終還是得把他忘掉?！辟M克的大手緊緊攥著伊娃纖巧的小手，無奈地看著她。伊娃茫然地凝視著遠方?！八F(xiàn)在去了高級區(qū)，已經(jīng)屬于管理層了。難道你不覺得如果他愿意的話，可以隨時回來找你嗎？”

伊娃只是緩緩搖了搖頭。“我真不敢相信，他這么快就把我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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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一千只眼可察，他有一千只手可動。在他的腦海中，聽到了即將要執(zhí)行的命令，他只是運用了自己的腦力，指引著遙控戰(zhàn)斗機器人中隊在接駁站附近的太空中巡航。連接到接駁站的計算機系統(tǒng)后，其電纜和開關線路鋪滿了整座空間站。他可以目視萬物，也可以存活千年。

我來看你了，伊娃。我用一千只眼睛來看你了。我算是遵守承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