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世紀 第一百零八夜-原罪現(xiàn)身與毀滅之念

? 從天空墜落,雙手無法抓住任何物事的失重縹緲感,正如同自己初至未來世紀的那個午夜?,F(xiàn)實重疊,不見容顏的亡靈在混沌黑暗的腦海中彷徨。一瞬幻滅的辰星耀光,久遠到恍若天海相隔的永恒徘徊,少女猛地從噩夢中驚醒。
? “嗯,剛才是不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東西……”
? 撿起掉在地上的爵士帽,少女拍拍灰塵站起身。抬眼望去,四周皆是被昏暗燭火照亮材質(zhì)不明的金屬色。更糟糕的是她不僅沒看到足以讓人摔下來的洞,偌大走道中更是完全沒有其他同伴的影子,自己已在不知不覺中成了孤身一人。
? “大家!梅莉!有人能聽到嗎!”
? 回音蕩開,除此之外聽不到半點聲響,令人毛骨悚然的幽深氛圍讓少女本能地縮了縮身子。小心翼翼地檢查著周圍的環(huán)境,繞著轉(zhuǎn)悠好幾圈的她最后還是停留在了那扇的大門前。作為可見的唯一石質(zhì)物體,其上雕刻這只通體赤色、艷麗無比的鳥正昂首高鳴。
? 鳳凰?還是朱雀?在這種位置的雕刻一定有著相當重要的內(nèi)涵。第四層本身存在的意義?又或者單純預示著門后將見到的景象?找不到線索的各種疑問交織在心頭,無法可解,于是少女伸手托住下巴陷入了沉思。
? 似乎沒有別的出路,要向著這扇門前進嗎?
? 換作別人或許還會猶豫,但——
? “不過是些小小的機關而已,坐以待斃可不是我宇佐見蓮子的行事風格!”
? 懷著對始皇帝機關風格的猜測,少女壓根沒費多少力便推開了面前的大門。塵埃起、密室開,房間內(nèi)燭火通明,頂部的赤鳥雕刻保持著最華麗的輝煌色彩。可,除此之外再無他物,偌大的密室竟看不到半點機關的跡象。
? “嗯,不應該?。俊鄙倥蚺c預想不一致而感到了些許意外。再三觀察后依然沒有別的發(fā)現(xiàn),新奇感漸消的她也開始一心一意尋找出口。同樣出乎意料地,僅僅在兩分鐘后,一條幽深不見盡頭的走道便出現(xiàn)在了她的面前。難免對這過于順利的進程感到隱隱不安,可是考慮太多又容易自亂陣腳。
? 姑且就這么走下去吧!懷抱著這樣的心緒繼續(xù)前行,直至視野中再次出現(xiàn)燭火,瞳間景象又一次完全明晰。赤鳥依舊,筆直的道路指引著自己又一次回歸原點,遭遇鬼打墻的少女卻起了興致:“通過黑暗場景制造前進的錯覺,實際上只是繞了個圈回到原點嗎,都第四層了始皇帝還會用這樣的小伎倆糊弄人啊?!?/p>
? “沒,單純是分開的獨立空間,所以有時候思維太過敏捷不算什么好事?!?/p>
? 驟然響起了他人的聲線,沉浸在思考中的蓮子這才發(fā)現(xiàn)密室中央多了一道人影。身著青藍色西服和服結合體,來路不明的白發(fā)年輕男子此時正背著雙手站在自己的不遠方,渾身上下盡是溫厚卻生人勿近的深邃氣質(zhì)。眼見蓮子注意到了自己,他推推鼻梁上的眼鏡向她稍一點頭表示友好,金色瞳孔中躍動著洞察萬物的光芒。
“宇佐見蓮子小姐,初次見面……啊,這樣說是不是不太貼切?畢竟我們應該在或明或暗的境界里有過很多次無意識接觸才對?!?/p>
? “你是誰?這個聲音,加上出現(xiàn)在地宮里就意味著!”蓮子迅速分辨出了這個聲音的來源。
? “是的,歡迎來到第四層的‘里宮’。我名為森近霖之助,是代號‘原罪’的七罪領袖,亦是未來世紀至今為止發(fā)生一切的主推手。身在這里的緣由,僅僅是想與我們的‘救世主’見上一面罷了。”
? 仿佛天雷落下般的轟動言語,緩緩重復那四個字,少女內(nèi)心瞬間就被未知的巨大恐懼所吞沒:“‘未來世紀’,你怎么會知道……而且‘救世主’指的是,我?”
聳了聳肩,見識到蓮子這副震撼模樣的男人并沒有感到意外:“對于四處跨越世界線收集神器的你而言,那難道是一句很值得吃驚的話嗎?”
? “順口一提,扭曲世界的罪魁禍首,也就是你苦苦尋找的天叢云劍此刻就在我的手上?!?/p>
? 接連不斷的重磅話語,蓮子頃刻便陷入了無可言喻的極端混亂:“你……你為什么知道這么多,不對,你還知道多少!難不成你也是擁有幻想記憶的‘繼承者’?”
? “既然你自稱手中持有三神器之一的天叢云劍,有本事就拿出來讓我看看?。 ?/p>
? “時機未到,至少現(xiàn)在是這樣?!?/p>
? 白發(fā)男子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話語中蘊含著攝人心魂的詭異力量:“不瞞你說,從出生起我就擁有‘理解事物存在’的特異能力。機緣巧合,或者說命中注定之下,我接受了天叢云成為神器的主人,而這個世界的真實便是它給予我的回報,又或者必須付出的代價?!?/p>
僅僅只是站在原地開口,但聽到的每一個字眼都讓少女背脊發(fā)涼。向前一步,把握著蓮子話語間的關鍵點,名為霖之助的男人表現(xiàn)出了相當興趣:“‘幻想記憶’?‘繼承者’?有意思,你說出了很值得人在意的字眼呢,看來天叢云知道的還并非全部?”
? “沒,沒什么,那種事怎么樣都好。”聽到男人提出了疑問,發(fā)覺對方并不知道幻想鄉(xiāng)存在的黑發(fā)少女莫名長出一口氣。遙相對立,終于重拾起自己的陣勢的少女昂首正面迎上了男人投來的銳利目光,“你想表達什么?在這里單獨截住我難道就是為了聊天?事先說好,我完全不能接受你們在未來世紀犯下的種種惡行!哪怕動用武力我也絕不會就范的!”
? “怎么會。智慧如你應該也能隱約猜到吧,迄今為止自己從沒有受到過七罪攻擊的理由?!遍]眼沉言,男人一字一句地繼續(xù)說道。
? “你我的目標都是毀滅這個不應存在的虛偽世界,我們無疑是‘同伴’啊?!?/p>
? “開什么玩笑!別把我和你這樣的殺人犯混為一談!”
? “是嗎?沒猜錯的話,一旦神器歸位這個世界就會從扭曲中復原,也就是永遠消失對吧。所有生命在世界的終末凋零,這和親手殺掉他們又有什么本質(zhì)區(qū)別呢。”
? “對腐朽事物的最終救贖即是毀滅,你是救世主,亦是招來破滅的終結之人!”
? “你……”平安時代的最后之景自心中浮現(xiàn),蓮子一時間竟找不到任何反駁的事實。
? “不應存在的歪曲世界,不應活著的普羅眾生,不應在此的孤獨者們,讓一切在滅絕后重獲新生,這就是我和所有七罪的終極愿望。對這個世界感到絕望的迷茫者們徘徊于永無黎明的夜晚中,盼望著有朝一日能夠回到自己真正的故鄉(xiāng)?!?/p>
“沒錯,不該是這里,我們理應存在的家園,絕不是這個被倒逆反轉(zhuǎn)的無間地獄!”
? 言至高潮,男人猛地張開雙手,瘦削高挑的身影披上了赤鳥翼下的長明燭火更顯妖異:“時機已然成熟,欲望與罪孽將獻上清算,是時候戳穿這漏洞百出的謊言了!請相信我吧‘救世主’小姐!回歸原點是你我身在此處的目標,讓我們共同拯救蒼生,真正了結這誠摯的夙愿!”
? “我拒絕!”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黑發(fā)少女雙拳緊握憤怒回答,“誰要和你這樣的戰(zhàn)犯合作??!紅心三小姐,夢月小姐,霍爾默先生,有那么多人為了阻止你們的暴行而犧牲!口口聲聲說想讓世界獲得新生,實際上蔑視踐踏其他生命的不都是你們嗎混蛋!”
“堅信自己的抉擇,然后從你這里贏得天叢云讓真實復原,這才是我宇佐見蓮子的前進道路,這才是我所追求的正義!”
? “你的辦法,指的是與守夜人聯(lián)手么。”男人的臉色忽然間沉了下來,“在開玩笑的是你才對。他們的宗旨是守護這個世界的夜晚,是群為了這個目標不惜一切代價的亡命之徒。根本目的就是回收神器毀滅世界,威脅著此世秩序成立根本的你要是被人,尤其是被那位身著喪服的煞星小姐察覺動機,又會落得什么樣的悲慘下場呢?”
? “明明從最開始就站在了所有人的對立面。回答我,宇佐見蓮子小姐,你所追求的終極只是一片虛無嗎?”
? “……我不知道,現(xiàn)在的我還沒有答案。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像你這樣失去人心的家伙早就陷進了死胡同!有朝一日我會用自己的辦法向你證明的!夜晚的盡頭不只有毀滅,黎明必然存在于世界的某個角落才對!”
? “說這種話不覺得自己有些傲慢了嗎,你甚至只是這個世界的過客,想要理解我們渴望真實的心情無論如何都是妄談?!?/p>
搖著頭,男人剛想繼續(xù)說什么,那瘦削修長的身軀卻在蓮子的眼前閃爍了一下。瞥一眼自己被漸近的強烈氣息壓制到幾乎維持不了實體的雙手,他抬起頭向蓮子致以溫文爾雅的一笑,“‘她’要來了,我們的對話暫且到此為止吧。與‘時空旅者’的宇佐見蓮子小姐見面,并得知了你想法的我終于解決了最后的思惑。盡管沒能達成共識非常遺憾,但我仍然期盼著未來,正如同那燃燒自己照耀長夜般惹人憐愛的寸縷星火?!?/p>
? “被正義的鎖鏈囚禁,以烈火焚燒罪孽,僅有一線相隔的希望與絕望層疊交錯,天真編織的道路無可奈何地通往地獄。無論如何請保持著這份難能可貴的善意見證終末,由我來親手向你展示吧,這世界理應現(xiàn)出的究極內(nèi)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