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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Last Day·For Ui

2023-08-30 13:41 作者:銀灰潮汐  | 我要投稿

雨一直下,一直在下。

雨聲不斷地縈繞在我的耳邊,就跟那醫(yī)療器械冰冷的滴答聲一般,連綿不絕。

已經(jīng)多久沒見過太陽了呢?已經(jīng)多久沒見過天空了呢?

從那一天開始,這雨就再也沒有停過了呢。

令人煩躁的雨天,令人討厭的雨天,令人憎惡的雨天。

這奪去了我重要之人生命的雨天啊,你能從這個世界上永遠地消失嗎?能請你從存在的繪卷上永遠地泯滅嗎?

帶來生機的雨天啊,喚醒大地的雨天啊,奏響復蘇的雨天啊,請你就此干涸,換陽光來普照世間吧。

拜托了啊,我懇求啊……

……哈哈,我早就連懇求的手勢都做不出來了吧。

仍未夜幕的世界,陰暗的房間,伸手不見五指的天花板。

雷光劃過,模糊的視線中閃過一道令人厭惡的白色,隨后歸于黑暗。

病房里只有我一人呢,小音夢晚飯后就去做檢查了,小燈花陪著她去的。

說到晚飯……我有多久沒進食了呢?靠著輸液提供的營養(yǎng)活了多久呢?自從姐姐去世后,我在這張床上躺了多久呢?

已經(jīng)記不清了。

眼前晃過一道白光,隨之而來的是倒在血泊之中的粉發(fā)少女。

姐姐……

明明說好了,要等我病好了,要等我們都恢復健康了,然后大家一起到萬年櫻草原,再次相聚在我們所種下的萬年櫻之下的。

結(jié)果……

你這個大騙子,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到死都不會的。

不能親口向我說出的道歉,還有什么意義???

如果真要我原諒你的話,就到我面前來,抱著我,親口跟我說對不起啊!讓別人代傳是什么意思啊?

怎么能這樣子啊!怎么能,自己一個人先走了……

……少見的任性的話語呢。

本來就因為患病而給周圍人添麻煩了,要是平常再搞什么撒嬌任性的,只會更加惹人嫌吧。

唉,好想就這樣任性下去啊,每天都這樣一直壓抑著,總感覺有些喘不上氣——雖然平常就總是因為病癥喘不上氣就是了。

但這種時候的任性,也不會有人在意了吧,也不會有人關注了吧……

畢竟,一直在乎我的她,早就已經(jīng)離去了。

而且,我也快要偏航了,從時間的航線上。

雷光再次照亮了房間,怒火沒由來地將我那幾乎不再跳動的心臟吞沒。

但僅僅是一瞬,火焰便被冰冷的雨水澆滅了,我早就失去了燃燒起來的力量了,已經(jīng)什么情緒都沒法再浮現(xiàn)出來了,甚至連絕望的情感都沒有了,這樣的我,或許連惡魔都會嫌棄吧……

我現(xiàn)在能做的,只有祈求吧,祈求這雨,這雷,永永遠遠地消失在世間,永永遠遠地泯滅于時空。

祈求我死去后,能夠在天國再見姐姐一面,如果真的有所謂的天國的話。

姐姐她臨終前,是否也在祈求著呢,是否也在祈求著能與我再次相見呢?

姐姐啊,淹沒于白色的浪潮之中的,我此生最重要的人啊……

回憶不知道是第幾次被白色的利刃切斷了,咆哮的聲音刺激著我?guī)缀跏ジ兄纳窠?jīng),一次又一次地試圖將那早已不可燃的靈魂點燃。

絕望的、悲涼的、無情的雷光啊,請你……滾開好嗎?

至少這種時候,讓我一個人留在漆黑的回憶中吧。

上天啊,我這將死之人的祈求吧,你能聽見吧?

你能聽見的吧,能夠成全我嗎?

片刻的陰暗后,白色的光芒繼續(xù)搔首弄姿著,沒有聽見將死之人的哀求。

哈哈……

如果真的有那么憐憫的話,姐姐就不會……

眼睛好痛,眼淚早就流不出來了,器官早就衰竭得差不多了。

很快,我就會死了吧……

早上醫(yī)生還跟小燈花她們說,我至少還能再撐一個月的。

呵呵,都是騙子,一群騙子,和姐姐一模一樣。

我自己的身體情況,我最清楚不過了,他們只不過是順著那兩個小家伙內(nèi)心那根本不可能的期望,給了她們一點安慰罷了。小燈花她們倆也是明白的吧,早在看見姐姐最后的樣子后,我就已經(jīng)無法從死神的懷中掙脫出去了。

白色的閃電還在瘋狂地舞動著,似乎在嘲笑我的軟弱與孤單,但我早就連它那毫無美感的舞蹈是什么樣的都看不清了。

畢竟,我很快就要死了,而且我有預感,我今天就會死去。

今天,便是我生命的最后一日了。

曾經(jīng)的我,是如此地恐懼死亡。

我不想死,不想離開,我想和姐姐在一起,和小燈花、小音夢她們在一起,我想和大家一起在萬年櫻之下重聚,我想看遍世間的美好,我想知曉我以后的人生將會如何度過,我還有很多很多想做的事情、想完成的愿望……

我不想死?。?/span>

直到那人從我的生命離開之前。

死亡什么的,在看到姐姐尸體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無所謂了。

姐姐……你要我挺過去的吧?

對不起,小憂已經(jīng)做不到了。

小憂早就失去了生命中的光芒了,早就沒有再活下去的可能了。

白色的光芒沒有再次如期而至,熟悉的黑暗將我包裹,為我那幾乎沒有任何感觸的身軀帶來了一絲慰藉。

黑暗中的影子默默地離開了窗邊,再次坐在了我的身旁。

……每天她都會來呢。

本來,我該對她抱有無盡的恨意的,如果不是她,姐姐也不會……

盡管我知道這只是在發(fā)泄自己那無從宣泄的悲痛罷了,我知道這根本就不是她的錯。

這一切都該歸咎于那個該死的大東區(qū)人,那個就應該千刀萬剮的肇事者,明明姐姐已經(jīng)不是第一個亡于那輛沾染了血紅的黑色汽車之下的人了,結(jié)果那個醉鬼受到的審判卻依舊不及姐姐所受痛苦的萬分之一,為什么啊……如此悲涼的現(xiàn)實。

但即便如此,即便是這樣,我還是會忍不住去想,如果姐姐當時沒有去救她的話……

如果沒有她,沒有黑江…姐姐的話……

姐姐她是不是就能……

啊啊……也只能是這樣想了,我根本提不起恨意啊,我沒有像小音夢那樣能夠在悲痛之中也能強壓住自己的沖動,客觀冷靜地分析從而得出結(jié)論的心態(tài);也沒有小燈花那樣不顧一切,即便打翻了吊瓶、掙脫了小音夢的束縛也要沖上前去給她一拳頭的憤怒。

我根本…根本就不恨她,不然也不會到現(xiàn)在,都還忍不住稱呼她為黑江姐姐了。

但實際上,我已經(jīng)對她提不起任何感情了,還會有那樣的稱呼,大概只是習慣了吧。

我內(nèi)心的一切情感,早在看到姐姐尸體的最后一眼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消失了,連悲傷和憤怒都不會有,何談恨意?

感情早就從我的靈魂中被抽離出去了。

現(xiàn)在的環(huán)憂,只是一具很快就會被死神勾去靈魂的行尸走肉罷了。

黑江姐姐一如既往,就那樣坐在那里,坐在黑暗之中,宛若一個幽靈一樣,一言不發(fā)。

無論小音夢和小燈花在不在,無論雨下得有多大,無論我是在ICU還是在搶救室還是像現(xiàn)在這樣待在這個特殊的病房之中等待死亡……她每天都會來,哪怕我早就沒再和她說過一句話了。

是和姐姐的約定嗎?明明和我的約定都還沒有達成,卻又擅自和別人立下約定……

怎么能這樣啊……

為什么要這樣啊……

無聲地對著黑暗發(fā)出無意義的呼喊,黑暗的世界在吶喊之中逐漸沉寂下來,被另一股看不見的黑色所蠶食。

是到時間了嗎?

終于到了啊……

太好了。

我要死了,我要離開這個世界了,我要去往天國的彼岸了。

終于……

姐姐,我能在那里看到你嗎,你會在那里等我嗎?

到時候,我一定要狠狠地打你一拳,你可不能躲啊,這是違背了與我的約定的你所應得的。

所以,你一定要等我啊……

一定要?。?/span>

默默地閉上雙眼,將靈魂從一片冰冷的黑暗拖入另一片溫暖的黑暗之中。

萬籟俱寂。

先是微弱的光點穿透我的靈魂,再有又一溫柔的光絲徘徊于將死之人的身側(cè),而后,萬丈光芒涌現(xiàn),將我的一切吞沒。

此刻的光芒,也顯得沒有那么可憎了,畢竟,并非所有光明都是由雷電帶來的。

光芒的門扉之后,是陽光照耀之下無垠綠原。

而我,只身站在這片綠色草原的中央,被春日盎然的鳥語花香所包圍。

久違的暖意爬上身軀,驅(qū)散著長久沉浸于那黑暗病房之中的徹骨寒意。

抬頭望去,陽光輕柔地撥開我的手指,從指尖的縫隙中鉆進我的雙眼。

如果這就是所謂的天國的話……跟我想象中的樣子還是有著挺大的差別的,至少我沒有像曾經(jīng)幻想的那般,站在云彩之上,等待著可名狀的羽翼使者將我?guī)ネ灰矝]有站在紅色的無葉花海中,任由那潺潺的河流過我的視線,聆聽著無可奈何的橋梁述說著我一生的悲哀;甚至連一絲熾熱的業(yè)火都不曾看見,周身也沒有神話中的那些罪孽亡骸,更不要提手握鐮刀收割生命紅皮魔鬼了。

是錯覺嗎?總感覺有點眼熟呢,這個地方。

但也不重要了,畢竟,這片空曠無垠的草原之上,陪伴著我的,僅有那一株又一株推搡著彼此的茵茵綠草

我沒有看見自己想要擁抱的那個女孩。

她沒有等我。

呵呵,也是呢。

期望著我活下去的人,又怎么會在天國的門扉等待著那不想見到的人呢。

本就已經(jīng)空蕩的心靈自然不會因此再產(chǎn)生任何波瀾,甚至就連裂痕都沒有擴大。

順著微風張開雙臂,感受著那早已臨近消亡的知覺傳來的柔和觸感。

閉上雙眼,深深地呼吸著,將那本無可能流入肺部的空氣擁入懷中。

無論這里是什么樣的天國,至少靈魂已然脫離軀殼的現(xiàn)在,我不用再帶著那副從始至終都是累贅的身軀繼續(xù)等待了。

如果我能夠一直像這樣自由地呼吸,如果我不用一直待在那個悲哀的病房之中,是不是結(jié)果就不會……

歸根到底,是不是生來就死亡親吻的我導致了這一悲哀的結(jié)局呢?

吶,姐姐,是我的錯嗎?

你一定會說不是的吧?

你一定……又跟往常一樣,自以為是地戴著你那張偽裝的面具,溫柔地說著騙我的話,對吧?

你不會以為我看不出來吧?我可是你的親妹妹啊。

畢竟,你一直都是這樣的騙子啊,一直都這樣欺騙著那個甘愿充當愚者的我。

閉上的雙眼傳來了酸痛的觸感,冰涼的液體久違地在眼眶之中打轉(zhuǎn)。

或許也只有已經(jīng)死去的現(xiàn)在,我才有能力用哭泣來宣泄自己的悲哀了吧。

但事到如今,還有再哭泣的必要么?

疑問剛剛升起,像是自問自答般低聲輕語便脫口而出:“已經(jīng)沒必要了吧……”

雙手隨著逐漸停止的微風一起,放了下來。

眼瞼升起,滾動著淚水的雙眼中再次映入世界的容貌,映入那個我看不清面容的粉發(fā)少女的容貌。

“為什么沒必要了?”透過模糊的淚光,粉發(fā)少女的面容愈發(fā)地清晰,她那宛若春風般溫柔的話語穿過了時空,穿過了萬物,擁抱著我那早已被拖入黑暗的靈魂。

“為什么?”喃喃自語地重復了一遍,淚水順著臉龐滑落,但那粉發(fā)少女的面容卻未曾有過一絲變化,“因為姐姐……你這個大騙子,沒有遵守約定??!”

抬起握緊拳頭的手臂,朝著面前之人揮了過去。

飽含著痛苦與悲傷的拳頭,劃破了我們之間的空氣,穿過了面前之人的發(fā)梢,隨后,緊緊地抱住了她。

那深埋于內(nèi)心深處的情感,最后還是以擁抱的形式呈現(xiàn)了出來。

姐姐你這個騙子!你這個大騙子!內(nèi)心所有的情感在此刻仿佛受到了催化一般,僅僅是一個面容便讓它們從早已枯萎的種子在一瞬間生長成一棵參天巨樹,“為什么…為什么現(xiàn)在才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為什么!不是說好要等我病好了,大家一起去萬年櫻下的嗎?!你怎么自己一個人走了??!怎么能留下我一個人!你這個騙子!騙子??!大騙子?。?!”

我感覺我此生的情感波動都沒有此刻這般劇烈過,哪怕在知道姐姐死于交通事故的那一刻,我的情感堤壩也沒有如此刻般,決堤得如此徹底。

所謂的失去后才懂得珍惜,便是這般么?

我已經(jīng)不在乎了,只是雙臂緊緊地摟著懷中之人,生怕她逃走似的,將自己的思念夾雜在淚水之中,涂抹在她的身上。

我沒有聽見任何回答的聲音,不知道姐姐是不是被我嚇到了。

聆聽著我的哭喊,姐姐只是輕輕地抱住了我,仍舊沒有同往常一般用溫柔的話語安慰著我。

不管怎么樣,我不會再讓她離開了,無論怎么樣我都不會再讓她一個人離開了。

微風卷起的粉色花瓣,連同姐姐的話語一起,飄過我的耳畔:“姐姐沒有走哦,姐姐就在這里?!?/span>

“不止姐姐,大家也都在這里?!?/span>

“大家……”將腦袋從姐姐的懷里探了出來,放眼望去,是那兩位如同翅膀一般,一直陪伴、支撐著我的摯友。

她們站在櫻花樹下,望著我們兩人。

“我們一直都沒有走哦,小憂?!蹦俏淮髦坨R的淺棕發(fā)女孩的視線是那樣的溫柔。

她身旁的暗紅發(fā)女孩叉著腰,臉上盡是無奈:“明明小憂你才是遲到的那個,卻還抱著姐姐大人哭喊著我們留你一人?!?/span>

小音夢捂嘴笑了笑:“不過能看到小憂這樣撒嬌的樣子,也不錯呢?!?/span>

“話是這么說……”小燈花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后還是嘆氣道,“罷了,畢竟是小憂?!?/span>

我只是望著她們兩人,望著一如既往的她們,咽喉像是被遏制住了一般,擠不出半個字。

明明是如此令人動容的重逢之景,我甚至來不及多加感動,許久未有的情感便順著我的所有感官鉆進了我的體內(nèi)。

那是再常見不過的情感,作為一個人所具有的四大基本情緒之一,其名為恐懼。

為什么……

為什么小燈花和小音夢會在這里?

難不成她們已經(jīng)……

巨大的壓抑感降臨于我的身上,熟悉的窒息感再次傳來。

對于小燈花和小音夢的病情,我是知道的。

即便是不治之癥,她們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nèi)便死去,就算是悲觀了看,她們也至少能比我多活一個月以上,更別提就她們所言,她們還是比我先到這里的。

那是為什么,難不成是……

升騰而起的反胃感中斷了我的思考,不可能的想法在我的思維之海中放肆奔跑著,掀起一陣又一陣的風暴。

“反正有個家伙比小憂來得還晚,大不了到時候多罵她幾句?!?/span>

“到現(xiàn)在你還那樣處處刁難黑江姐姐,估計又要挨彩羽姐姐批了。”

“我…我才不管呢,反正不能責怪小憂?!?/span>

“唉,你這家伙……”

……

恍惚間,我能聽見那本不該出現(xiàn)在此處的兩人議論的聲音。

怎么,還有人沒有來嗎……還有人要死去了嗎?

是黑江姐姐,黑江姐姐她……

不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無論怎么樣,黑江姐姐她都不可能會……

“抱歉!環(huán)同學,呼……我…我來晚了,路上…路上堵車耽擱了一下,抱歉,呼……”再熟悉不過的聲響,將我的思維撕得粉碎。

“不可能……”我輕聲念叨著,渾身劇烈顫抖,宛若身處冰天雪地,我甚至連姐姐在說什么都沒聽見。

黑江姐姐絕對不可能死的,她不可能來這里的。

因為她和姐姐約好了啊,她要活下去的,姐姐豁出性命為她換取了生機,她要活下去的才對,她怎么可能……

啊……

好像,沒什么意外的了……

畢竟,約定什么的,已經(jīng)打破過好幾次了。

顫抖停止了,眼前的景象,逐漸被灰色的霧氣所吞沒。

耳中回響著的,也只有電視機斷線后的雜音,風起的輕撫也沒再帶來任何溫柔的觸感。

到頭來,所謂的約定,只是可以隨便打破的東西罷了……

“小憂?”思維之中泛起一陣微不可見的灰色漣漪,“怎么了?看你今天的狀態(tài)很不對啊,身體沒事吧?”

我沒有應答,只是與詢問之人四目相對,她的雙眸在這個灰色的世界中依然有著色彩。

“呃……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另一股聲音響起,“如果小憂身體不舒服的話,就算了吧,我用別作品的去參賽也是可以的?!?/span>

側(cè)目看去,黑江姐姐的身形在灰霧之中顯得模糊不清,或許是她那一身黑色導致的吧。

“小憂?”姐姐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又輕呼了一次我的名字,她的聲音就如同我印象中那般焦慮。

以前好像也是這樣,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病弱的我,一直都是這樣承受著她們的關懷與照料,卻什么都做不到,連身體好起來都做不到,每次都只能強撐著一副蒼白的笑臉,闡述著那一遍又一遍的謊言。

哪怕,直到死后的現(xiàn)在也是這樣:“我沒事,姐姐?!?/span>

連死后的身體也會這樣病弱嗎,明明剛來到這里時我還能正常呼吸、正常感受、正常流淚的,現(xiàn)在……真可笑啊。

真是……

時間仿佛在我意識到這個世界的錯誤之后停止了流逝。

我……還能正常呼吸啊,哪怕是世界變成灰色的現(xiàn)在,畢竟是在死去之后的世界。

那為什么,姐姐她們還在那樣擔心呢?明明大家都一起來到這里了。

她們卻好像還一副渾然不知的樣子。

錯誤的齒輪摩擦著,飄落的櫻花在靜止的世界中劃出一道色彩。

脆弱不堪的心臟躍動著,將血液送往全身各處,將粉色的劃痕擴散至整個夢境,將灰色的帷幕從這獨屬于我的世界揭去。

早該意識到的,天國怎么可能有這樣大的櫻花樹呢?

眼中映入了盛放著無數(shù)粉色的櫻花巨樹,陽光透過花間的縫隙灑落在我們的身上。

萬年櫻,明明只存在于姐姐的故事之中,更不要說,剛才這里只是一片空曠的草地罷了。

是我的期望,我想要再見姐姐一面的愿望為我編織了這一虛幻的夢境,這一我死前最后的安寧。

但,即便是夢境也不可能只是空無一物的泡沫吧,它不過是從我的腦海中抓取了自己最幸福的那一刻,夾雜著我死前最后的愿望,為我創(chuàng)造了這一夢中的舞臺罷了,這一早就在過往的夢境中重復了無數(shù)次的場景,這一哪怕在我生命中的最后一日,還會回憶起的片刻。

我并不會舞蹈,也沒有那個能力,更不要提技術含量要求更高的獨舞了,所以這個舞臺之上才會有姐姐之外的她們。

啊,說起來,這還是我首次意識到這是夢呢,是因為人在死前的精神會更活躍嗎?或者說是亢奮。

但這有什么好在乎的呢?至少,我知道小燈花和小音夢還活著,黑江姐姐還遵守著和姐姐的約定,而我……無論有沒有天國,至少我在這個人生中最幸福的過往之中,與姐姐再度相遇。

“真的沒事嗎?小憂……”重新恢復色彩的世界中,姐姐的聲音還是那般的擔憂。

抬起臉龐,又一次與姐姐對上雙眼。

光芒在雙眸之中反射出虛幻的光彩,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久違地鐫刻于我的面容之上:“當然沒事了,小憂現(xiàn)在可是好得不得了呢!”

病弱的我啊,在這個虛幻的舞臺之上,也能夠重新回到正常人的世界之中吧。

在這獨屬于我的夢境之中,在我生命中最后一日創(chuàng)造出的虛幻之中,我一定是我一直期望的那個自己吧。

沒有病痛,沒有悲傷,沒有謊言,有的只是聚集在萬年櫻之下,感受著活著的幸福的我們。

“黑江姐姐,要畫的話現(xiàn)在就開始吧!”我將視線轉(zhuǎn)向了那個面色焦慮的黑發(fā)少女,“都說好要用樹下的我們?nèi)⒓記Q賽的,怎么能就這樣不干了呢?你可不能違約??!”

就算她想違約我也不會答應的,既然知曉了這是我的世界,那就不可能再讓任何我早已經(jīng)歷過的不美好來污染這一切了,更不要說,本來這就是留存在我記憶之中的場景,黑江姐姐用那幅畫奪冠后拉著姐姐向我們報喜的興奮模樣我還記得一清二楚呢。

“這……”黑江姐姐看起來似乎還是有些不放心,小燈花也在此時開口道:“小憂如果你不舒服可以不用逞強的,你的身體健康可比黑江的比賽重要一百倍?!?/span>

小音夢看著小燈花那副叉著腰瞪著黑江姐姐的樣子,表情是一如既往的無奈:“什么時候你能夠像注意你的宇宙夢那樣注意你的言辭就好了?!?/span>

“你管我,哼!”小燈花只是瞥了小音夢一眼,便賭氣似的撇過了腦袋。

姐姐也是同過往一般打起了圓場——這種事情當然不止有我會干:“好啦好啦,你們倆不要吵架,黑江同學你也不用在意啦,你知道的,小燈花就是這樣的性格?!?/span>

一切都同我的記憶一樣,沒有絲毫變化。

除了我。

畢竟當初強撐著等黑江姐姐畫完了才暈倒在地的那個粉發(fā)小女孩可是挨了醫(yī)生、姐姐、爸爸媽媽以及小燈花她們狠狠的一頓批評的,事后黑江姐姐也自責愧疚了好久。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會再有那些顧慮了。

在姐姐再度重復那句詢問之前,我便脫離了她的懷抱,朝著萬年櫻奔去。

“誒,小憂!”姐姐伸出的手并沒有拉住我。

拉住了一臉恍惚,還沒回過神來的樹下的兩人,繼續(xù)迎著陽光奔跑著。

“啊呀!”她們似乎沒有適應我的節(jié)奏,這也是正常的,畢竟我們都身居同室好幾年了,彼此的身體狀況再熟悉不過了。

但,這是我的夢,我的世界,我不會讓任何悲哀重新為我們戴上鐐銬了。

眼睛又一次傳來了酸痛的感覺,淚水奔涌而出,順著微風一起,同飄落的櫻花一起,在夢中劃過一道虛幻的色彩。

我好像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喜極而泣這種事情,畢竟我本來就已經(jīng)哭不出來了,在疾病將我淚腺摧殘之前,在姐姐死去的那一天,眼淚便隨著感情一起干涸了,哪怕在姐姐的葬禮上……啊,那天我在ICU里躺著,還是小燈花她們倆代我去的,聽小音夢說,當時小燈花好像還差點沒忍住,如果沒有她拼死拉著的話,估計黑江姐姐又會被她來上一拳吧。

但這已經(jīng)不重要了。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重要了?。 蔽医K于可以發(fā)自內(nèi)心地呼喊出來了。

只能在夢中才能這般放飛自我,再對比一下那個躺在病床之上,很快便會油盡燈枯的環(huán)憂,反倒顯得有些悲哀了。

但這已經(jīng)不重要了。

“誰會在乎這些?。≈辽佻F(xiàn)在的我能夠重拾我曾有過的幸福,這不就夠了嗎?”像是對絕望的命運發(fā)出掙扎的怒吼一般,我只是放聲宣泄著,回答著夢境之始的那個問題。

是啊,即便是在生命中最后的時刻,我也依然向往著曾經(jīng)有過的幸福,我也依然渴望回到那一天,那個沒有悲哀的雨水與雷電的晴天,那個我們匯聚在萬年櫻之下的午間——雖然那由我們所種下的萬年櫻,在那時也只不過堪堪超過姐姐幾寸而已。

現(xiàn)在的萬年櫻,雖然比不上我們故事中的那般,至少也長成能夠盛放的模樣了吧。

好像再去看看啊,和大家一起……

有感而發(fā)的傷感僅存在了不到半秒,便被夢境的漩渦吞噬泯滅了,再度回到幸福之中的我,無論怎樣也不會再去面對那些悲哀的負面情感了,這些東西已經(jīng)品鑒得夠多了,不要再把它們端到我的面前了。

空中懸掛著的艷陽懶洋洋地挪了挪位置,象征性地推進了一下夢境中并不存在的時間,而我終于是停住了步伐。

并沒有任何疲憊的感覺,意識到了這一切,主宰著這個世界的我,現(xiàn)在或許什么都做得到吧,但沒必要,確實沒有必要。

只是現(xiàn)在這樣子,我就很滿足了,一直在失去的人,僅僅是得到一點點就很容易滿足呢。

我會不會就此變本加厲,變得更加貪婪呢?

怕是沒那個機會了。

櫻花落在地上,回歸塵土,發(fā)出滴答滴答的聲響,小燈花和小音夢靠著萬年櫻,喘著粗氣。

“小憂……你一直這樣跑……不累嗎?”小燈花一臉累到快猝死的表情,但很快她又像是意識到了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一樣,一臉不可思議地盯著我,“不對,你……你什么時候這么能跑了?”

在小燈花的記憶中,我要是像這樣放肆地奔跑的話,現(xiàn)在人已經(jīng)是昏厥著躺在搶救室里的了,我的呼吸系統(tǒng)絕對支撐不了這種強度的運動。

我還沒回話,小音夢便替我解釋起來:“看得出來,這段時間以來的治療確實是起了作用的,小憂前幾天不都能跟著彩羽姐姐一起下樓曬太陽了嗎?雖然療效似乎有點好過頭了,我都沒有體力跟上她?!?/span>

曬太陽嗎……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呢?姐姐當時好像很高興呢,畢竟醫(yī)生都說了,照這樣下去,再過不久我或許就可以轉(zhuǎn)入普通病房了。

但那一天才過去沒多久,永不停息的暴雨便降臨了吧,而我也沒能進入那個象征著走向光芒的房間之中。

夢境將不止一天的記憶串聯(lián)起來了嗎?它在自主地為我將這個世界編織得更加合乎情理嗎?也可能只是我的潛意識是這么期望的吧,畢竟從一開始,這個夢境就充斥著無數(shù)的不合理之處,就連剛才奔跑時我那發(fā)自內(nèi)心的呼喊,她們似乎也沒有放在心上。

但,正因為是夢境才能是這樣的吧。

只需要,順著這樣的期望繼續(xù)下去就可以了吧。

我朝著一臉驚愕的姐姐笑了笑:“看吧,小憂都說了,小憂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好得不得了呢?!?/span>

姐姐終于是回過神來了,她扶了扶額頭,有些無奈地看著我:“就算是這樣,小憂你也得注意一下啊,醫(yī)生也囑咐了你不能運動得太過劇烈,不然你的肺部又會受不了的?!?/span>

“嘿嘿……抱歉啦。”我撓了撓腦袋,即便知道那并不可能,但也是略帶些歉意地吐了吐舌頭。

隨后,我將目光移向了那個抱著畫板,還在猶豫的黑發(fā)少女:“黑江姐姐,你還在擔心什么呢?我已經(jīng)等不及想要看到桂冠得主的作品了?!?/span>

當初,讓黑江姐姐為我們繪畫是最后一項才進行的流程——但在我們當天的出行安排上并不是這樣,只不過是因為我沒能撐住而提前結(jié)束了。

如今,我希望能夠它是第一項,我希望在一切都不可控之前,將我最好的姿態(tài)留下來,即便只是在夢中。

“這……”黑江姐姐愣住了,我沒有給她反應的時間,拉住她的手,朝著萬年櫻奔去,“誒誒?慢…慢點!”比我大了四歲的她此刻都差點沒能穩(wěn)住身形。

我還能聽見姐姐無奈的苦笑聲。

小燈花一臉不悅地看著我們,嚴格來講,她估計是盯著黑江姐姐看:“小憂你也真是的,就算身體好轉(zhuǎn)了,也不能出來一趟就激動成這樣啊,如果不是……唔唔!”

我知道她后半句估計又是要找黑江姐姐的茬了,但這次小音夢把她的嘴捂住了:“黑江姐姐你不用管她,你畫不畫她都可以各種挑你毛病的,先找個合適的位置吧?!?/span>

我回頭看了看黑江姐姐,她似乎終于從一臉錯愕中緩了過來,微笑著點了點頭:“好的,謝謝你們?!?/span>

隨后,黑江姐姐便著手在附近尋找著最合適于她進行繪畫的地點,而小燈花也在小音夢松開手之后,立刻和她拌起嘴來,我只是看著她們,沒有再同往常一樣去阻止她們。

只要像現(xiàn)在這樣看著她們就好了,就這樣感受著回憶就好了。

姐姐不知何時走到了我的身旁,牽住了我的手,我們相視而笑,一切都在不言之中明了會意。

至少在這里,我們遵循了彼此的約定,我們不會分開。

一切都那么的熟悉,就好像不在夢中一樣。

感受著陽光灑落在身上的溫度,聆聽著櫻花落于手心中傳來的滴答聲響

如果一直都是這樣的晴空,一切或許便不會是夢了吧。

微風將云彩吹向遠方,時間的車輪不知何時開始在夢境之中留下印記。

我們四人靜坐在萬年櫻之下,感受著微風的吹拂,感受著陽光的照耀。

黑江姐姐在繪畫時的表情總是那么的嚴肅認真呢,小燈花好像也只有在她對于夢想的堅持這一方面才一直挑不出毛病——這要是都能挑出來了,那小音夢以后指定會拿著同樣的話在小燈花沉浸在自己的宇宙里的時候來嘲諷她。

姐姐的表情還是那么溫柔呢,無論是對誰,即便知道她的笑臉基本上都是裝出來的,但至少在這個時刻,我覺得她那是發(fā)自靈魂的溫柔笑容。

不過,她那真實的笑好像也有點不太對,她那看向黑江姐姐的笑……

嗯哼,我可是她的親妹妹啊,有什么是我看不出來的呢?這要是讓小燈花知道了的話……小音夢估計得把小燈花捆起來,黑江姐姐才能順利離開醫(yī)院。

說到小燈花,她現(xiàn)在看向黑江姐姐的表情倒沒有那么幽怨了,除去這是黑江姐姐堅持的夢想不談,她這是要被畫上去的,我估計她也不想看到自己最后被畫出來是一張怨婦臉。

小音夢的話,嗯……說實話,我感覺她幾乎不會有多少感情波動,現(xiàn)在她的表情和平常沒什么兩樣,明明我們已經(jīng)同室共處好幾年了,但我總感覺自己還是看不透她,反倒是小燈花,總是能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而小音夢看小燈花……不用小音夢看了,連我都能夠看明白小燈花在想什么。

她們倆是最了解彼此的啊,畢竟在我來之前,她們就已經(jīng)是同房的病友了,她們以前一起經(jīng)歷了什么呢?我似乎從沒有問過,打探別人的過去并不是什么禮貌的事情,但我知道,她們倆即便明面上總是吵來吵去的,實際上還是很珍惜彼此的吧,雖然嘴上總是把我放在第一位……

至于我啊……

我只是靜靜地坐在那里,一如既往,對于常年累月地躺在病床上的我來說,長時間靜坐著并不是什么難事,不然當初我也不可能撐到黑江姐姐畫完才趴在地上了。

但為什么呢?我只是坐在那里而已,卻能熟知每一個人是什么樣的神態(tài),是什么樣的動作呢?

這里是我的夢境啊,類似于靈魂出竅,只要讓自己換一個視角,不就能俯瞰全場了嗎?

在這個虛幻的世界,我什么都能做到,至少在最開始的時候是這樣的。

伴隨著微弱而又延長的滴答聲,天體按照各自的運行規(guī)律運作著,氣象也在自然法則的指引下履行著各自的職責,我的靈魂只是坐在萬年櫻的枝條上,望著一望無際的萬年櫻草原,望著遠處隨著記憶一同清晰的神濱市區(qū),望著樹下的五人。

時間就這樣緩緩的流逝著,帶著夢境徐徐前進。

許久后,我看見黑江姐姐收起了畫筆,擦去了額上的汗水,招呼著我們說畫作完成了的場景;我看見我跟著姐姐一起走上前去,觀摩著黑江姐姐的畫作,毫不吝惜地稱贊著她的作品;我看見小燈花攙扶著久坐頭暈的小音夢上前,然后死死盯著黑江姐姐的畫作打算指指點點一番,但看了許久實在無話可說,最后才撇過臉去夸了一句:“畫的還挺不錯?!比缓蟊恍∫魤粲孟訔壍难凵耦┝艘谎?。

黑江姐姐真的很有天賦啊,如果不是她家里人的阻撓,或許她早就已經(jīng)在這個領域大放異彩了吧,她被姐姐救下之后,能夠下定決心堅持自己的夢想走下去,說實話我很高興。

時間流逝地越發(fā)之快,我于萬年櫻之上,遙望著五人,看著太陽朝著遠處慢慢走去,耳中傳來櫻花飄落的滴答聲響越發(fā)地清晰起來,令人不快的風聲呼嘯而過,但我的發(fā)絲并未隨著風聲一同起舞。

隨著櫻花一同飄落回去,回到我那夢中的軀體之中,在暢談之中開始我們的戶外野餐,當初,我們主要是圍繞著黑江姐姐的決賽這個話題開始的。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到時候能在現(xiàn)場看到阿莉娜前輩?!闭劶皼Q賽,黑江姐姐的眼中閃爍著異樣的色彩。

小音夢低頭沉思了一下,道:“你是說那個以生死為創(chuàng)作主題的天才藝術家‘阿莉娜·格雷’?”

聞言,黑江姐姐的腦袋點得跟打樁機似的:“對對!她可是我一直以來的偶像!可以說,我會萌生繪畫這一夢想,受她啟發(fā)是最大的!”

“那個瘋……”小燈花話還沒說完,小音夢就用手肘頂了她一下。

小燈花側(cè)目看了看沒有和她對視的小音夢,鼓了鼓嘴,繼續(xù)道:“那家伙的行蹤和行為總是飄忽不定的,尤其是她前兩年跳樓把自己摔成截癱后,出現(xiàn)在公眾的面前就更少了。”

姐姐并不了解阿莉娜這個人,所以全程都只是作為傾聽者。

我也不了解她,畢竟我只在新聞上以及前兩年見過她,但我的記憶里卻確切地留有那人的痕跡,畢竟,當初的我也是傾聽者的一員。

“我到現(xiàn)在也想不明白為什么阿莉娜前輩會做出那種選擇,明明她是那樣天才的藝術家……”黑江姐姐的神色有些黯淡。

“誰知道呢?”小燈花聳了聳肩,“當初要不是音夢在和我回醫(yī)院的路上時,她注意到了那家伙在小巷子里漏出來的半條腿,估計她就直接死在那里了?!?/span>

“估計是出現(xiàn)了創(chuàng)作瓶頸吧,聽說她的家庭內(nèi)部也有一點矛盾?!蹦睾戎K打水的小音夢插了一句,“從這點來看,你和你的偶像還有點相似呢?!毙∫魤舻哪樕狭髀冻隽顺芭男θ?,搞得黑江姐姐有些臉紅尷尬。

小音夢喜歡調(diào)侃他人這一點……小燈花的體會估計更深一點。

而我只是靠在姐姐的肩膀上,聆聽著她們的閑談,沒有吃任何東西,也沒有參與她們的交談。

對我來說,這都是經(jīng)歷過的事情,而結(jié)局也早已留存于我的記憶之中。

黑江姐姐奪冠了,這點毋庸置疑,但她不會遇到阿莉娜,因為在她奪冠后不久,阿莉娜·格雷失蹤的消息便會出現(xiàn)在新聞頭條上,而且直到現(xiàn)在也沒有消息。

黑江姐姐當時很失落呢,我記得那時候她哭了好久。

“怎么了小憂?”姐姐拍了拍我的背,“不多吃點嗎?”

“不用了,我不是很餓?!蔽页α诵?,我確實不餓,我只是有點累而已。

事到如今,我已經(jīng)不會像剛剛開始那般感覺不到絲毫疲憊了。

望著已然有些變色的天空,困意涌上心頭。

我的時間在流逝,這一點我是最清楚的,只不過似乎來得有點太快了。

慢慢的,我逐漸聽不清大家的交談了,明明太陽還照在身上,但爬上身軀的卻是那熟悉的冰涼感。

時間快要到了,即便是夢,也終會有盡頭的,結(jié)束的鐘聲在下一刻便會敲響也說不定。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

天空沒有被云層包裹,不是雨聲,真是太好了,至少一直都能夠看到太陽。

夕陽下,黑江姐姐她們站起了身,而我也在姐姐的攙扶之下站了起來。

時間本來就不是常人所能控制的東西,就算是魔法也是要付出代價的,更不要提夢境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了,精神再亢奮也會有沉寂下去的時刻。

“小憂?”姐姐的面色又一次變得擔憂起來,前后狀態(tài)的差別如此之大,換誰都會擔心的吧。

我看了看還未枯萎的萬年櫻,訴說著幸福走向終結(jié)時刻那夾雜著真實的謊言:“我沒事,姐姐。我只是,有點困了。我們回去吧?!?/span>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

“什么聲音?”小燈花張望起來。

連她們都能聽到了啊,夢境結(jié)束的倒計時,我生命的倒計時。

從最開始能夠完全自在地活在夢中,到如今目視著斜陽飛去卻無可奈何,其變化猶如一道曲線,只不過它的未知數(shù)選擇定居在右上角的位置。

小音夢看向了黑江姐姐:“聲音是從你包里傳來的?!?/span>

“?。空O?”黑江姐姐愣了一下,隨即打開包翻找起來,隨后她翻出了自己的手機,自語起來,“我記得我手機鈴聲不是這個啊。”

小燈花沒好氣地看向她:“你不會和姐姐大人一樣瞎給各種軟件權限吧?”

姐姐露出了有些尷尬的笑容。

“所以呢,誰?。磕惆謰層执螂娫掃^來煩了嗎?”小燈花看起來有些不爽,小音夢只是無奈地捂住臉,看起來已經(jīng)懶得去管小燈花的言論了。

“來電人是……”黑江姐姐看了看手機屏幕,隨后愣在了原地。

我自然是知道來電人是誰的,我那逐漸微弱的心跳聲已經(jīng)告訴我答案了。

夕陽的余暉在為萬年櫻草原帶來最后一絲光亮的同時,將萬年櫻帶向了黑暗的遠方。

枯萎的花朵甚至沒有落在我們的身上,便化作粉塵,消散于降臨的黑暗之中。

黑江姐姐抬眼看向了我,答案是誰已經(jīng)不言而喻了。

“小憂,你……”小燈花一臉的不可思議,完全不明白為什么會是這樣。

小音夢面露疑色地看著我,一如既往,我無法知曉她在思索著什么。

如今的夢境,已經(jīng)找不到將一切編織得合理的理由了吧。

也沒有那個必要了。

太陽徹底落了下去,但月光卻沒有照亮這個世界。

隨著黑暗的降臨,那些本來還潛伏在我周身伺機而動的真實,終于一擁而上,將我的靈魂纏繞得密不透風。

無論是疾病,還是痛苦,亦或者是死亡,皆為我所擁有的真實,這個虛假的夢境,終于要迎來結(jié)束了。

死前還有什么話要說嗎?在夢中訴說的話,現(xiàn)實中的她們也聽不見吧。

但只要心聲能夠傳達出來,就已經(jīng)夠了吧。

夢境中的她們還站在我的面前,似乎是焦慮于我在頃刻間垮掉的身體,她們似乎注意不到夢境隨著黑暗逐漸坍塌的樣子。

但這一切并不重要,就像夢中回憶起的幸福有沒有意義一樣,這并不重要。

至少我能夠說出來,就像姐姐那樣……

強撐著自己那逐漸與現(xiàn)實同步的身軀,握住了小燈花和小音夢的手:“抱歉了,小燈花,小音夢,我不能繼續(xù)陪著你們倆了,今后,請連同著我的份一起……”

我注意到了身旁那不知為何,神色變得無比平靜,甚至能看到些許往日的溫柔的姐姐,停頓了一會兒后,繼續(xù)道:“連同著我和姐姐的份一起活下去吧,不要讓我看到你們跟著一起過來了,不然我會生氣的哦?!?/span>

好像……一點威脅性都沒有。

你在說什么啊小憂?”她們倆那依舊一臉不知所云的樣子,顯然是不明白我在說什么東西,畢竟,這只是我的夢境而已。

而現(xiàn)在,夢境要結(jié)束了,作為夢境的造物,她們很快便會消失不見。

我只是苦笑一下,在她們倆徹底被黑暗吞沒之前抱住了她們。

“小燈花,小音夢,一直以來都謝謝你們了。這算是我的私心吧,我希望你們不要將我忘記,但也不要過于緬懷。小燈花,你不要再一直針對黑江姐姐了,這不是她的錯。小音夢,你也不要對小燈花要求太過苛刻了,有些道理她是明白的,但她只是,……只是傲嬌而已啦,這點你肯定明白的。還有就是,我希望你們能夠一直珍視彼此,就這樣一起攜手走下去吧。

“再見了,我此生最重要的摯友們?!?/span>

連回應也沒有聽見,她們的身影便消失在黑暗之中,而我則是撲空,摔倒在了黑暗的泥潭之中。

姐姐似乎在叫我?但我已經(jīng)什么都聽不見了。

逐漸崩壞的世界之中,有人將我從那片黑色的泥潭之中拉了起來。

“黑江…姐姐?”我已經(jīng)看不清身旁之人的模樣了,但她那與黑暗融為一體的身形還是能夠讓我辨認出來的。

“不要違約了哦,這次,連著我的份一起吧?!?/span>

“還有啊,不要忘記姐姐告訴你的哦,要把你的夢想堅持下去,不要放棄,小憂相信你一定可以成功的?!?/span>

“啊啊……如果有機會的話,我還想看看你和姐姐穿著婚紗的樣子呢。”

“如果我穿上那身白紗裙的話,會是什么樣子呢?已經(jīng)沒機會看到了吧……”

“那么,再見了,黑江姐姐?!?/span>

黑江姐姐有回應我嗎?我不知道,或許有吧,畢竟在觸覺流失之前,我能感覺到她的身子怔了一瞬,但估計她根本不明白我在說什么東西吧。

畢竟這只是一個將要崩塌的世界罷了。

只是不到一息的時間,黑江姐姐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我重新回到了那片黑暗的泥潭之中,涌現(xiàn)的黑暗也在下一刻將我吞沒,我已經(jīng)什么都看不見了。

就這樣離開,這樣結(jié)束,沒有絲毫留戀……

沒有嗎?

“姐姐……”還未被死亡奪去的聲音傳達著我最后的留戀,而我卻連自己那呼喚的聲響都聽不見。

但那穿越時空,直擊靈魂的回應,依舊來到了我的身邊:“我在。”

若是我還能流淚的話,現(xiàn)在估計已經(jīng)失聲痛哭了吧……

我恍惚地抬起了手,渴求著有何人能夠握住我的手,給予那渺小的希望:“你……會等我嗎?會留我一個人嗎?”

溫暖自手心傳來,流入心中,流入靈魂深處:“我一直都在?!?/span>

終于,夢境徹底粉碎了,我的意識終于回歸到了現(xiàn)實之中。

消毒水的味道彌漫著,但我已經(jīng)不可能再感覺到了。

光芒劃破天際,從窗外灑入,刺入我那已經(jīng)不會再睜開的雙眼之中。

那并非轉(zhuǎn)瞬即逝的雷光,而是自東方而起、喚醒世界的陽光。

雨停了啊,終于停了。

太好了。

自她而起,自我而終。

你這該死的雨啊,你是想姓環(huán)嗎?

罷了,不和你計較了。

光芒中閃過晃動的陰影,一個,一個,又一個。

她們在啊,一直都在,那些話語,她們聽見了嗎?

她們聽見了吧。

在那片黑暗之中,在這片重新降臨的黑暗之中。

而我曾期盼已久的死亡,終于來臨了。

不可避免的命運之手,終會將名為環(huán)憂的個體拖入黑暗的道路之中,終會將她生命的燭火掐滅的。

但那本該悲哀凄涼、充滿絕望的黑暗道路,卻能因為一場由臨終的夢境喚醒的幸福記憶,而產(chǎn)生一絲微不可見的光芒,倒也是可笑。

但,這挺好的,不是嗎?

我只是跟著那絲光芒,獨自走在通往無數(shù)個門扉的黑色長路中,或許它能夠?qū)⑽乙?/span>正確的道路,將我?guī)?/span>那重逢的地方。

那只存在于故事之中的櫻花樹下,那我們所約定的地方。

道路如此漫長,似乎毫無邊界,但光芒仍然指引著我的靈魂前進,指引我抵達了彼岸的門扉。

跨過黑暗中那看不見的純白門扉,我又一次踏上了那片一望無際的草原,又一次看見了夢中的萬年櫻,又一次看見了她。

將那幸福的光芒擁入懷中,淺淺一笑,邁出步伐,又一次踏出生命的旋律。

又一次,向著萬年櫻奔去,向著樹下那粉發(fā)的少女奔去,向著闊別已久的重逢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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