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試譯】はとのす式製作所 便太監(jiān)獄官方番外小說第三篇(代后記)

寫在前面的話:
? 本文是qruppo社的前身社團「はとのす式製作所」制作的短篇同人小說集「刑務官今昔物語」中的第三篇短篇小說,相當于游戲的官方番外短篇,內(nèi)容相比前兩篇較簡單,但依然精彩。原文由于網(wǎng)上并未免費放出,所以請大家悄咪咪看,翻譯僅供參考如果出啥事本人馬上刪稿跑路,感謝大家支持。
Henpri-刑務官今昔物語-?
我的后桌是黑社會。-代后記-
??
大家好。
應該沒人認識我吧?先做個自我介紹。
我的名字叫內(nèi)呂毬子,今年初一,學校是遠賀白菊學園。十三歲,天秤座。
我老家原本在富山的魚津市,爸爸炒幣發(fā)財之后,送我到了這所位于福岡的大小姐學校。是的,你們沒有聽錯,正是那個據(jù)說時不時有人拿著火箭筒炸樓的福岡縣。剛轉(zhuǎn)來的時候我心里還蠻怕的,到了才發(fā)現(xiàn),這地方并沒什么特別。
雖然我本人只是個隨處可見的初中女生,硬要說有什么特征的話,也就是眉毛比其他人要粗一點。但是呢,其實我心里藏著兩個不能和他人訴說的秘密。
大家有拔過眉嗎?正如前文所述,我的眉毛比一般人更粗,想刮掉也刮不干凈。所以呢,我就自然而然喜歡上了拔眉毛。也許無意中養(yǎng)成了習慣吧,有時我只是坐著,不知不覺間,桌上就會掉一大堆自己拔下來的毛。
有人可能要說,這不是自討苦吃么?
我在漫畫里看到過,人類會從排 \?niao、pai \ 便、流淚、流汗等等這些將異物排出體外的行為之中獲得快感。盡管我并不喜歡運動,對最后一項實在沒什么共鳴,但生活中確實有許多類似「痛并快樂著」的例子吧。
我每次拔毛的時候,都能夠得到x快感。是的,我是一名脫 \?mao \ 癖。
前陣子讀課本上芥川龍之介的《羅生門》的時候,我一想到「書上這老太婆跟我一樣呀」,就忍不住笑了出來。當時周圍人都還在念課文呢,氣氛尷尬死了,害得我現(xiàn)在一個朋友都沒有……
不對不對,我的秘密可不是這個。雖然這事也算難以啟齒,可是xp這種東西,大家都有嘛。
當拔下左半邊的眉毛,爽到的那一瞬間,我能夠短暫地讀取人心。是的,我擁有超能力。
這樣子說,聽起來很像中二病還是什么毛病吧,但我說的都是真的。不僅是人類,小貓小狗之類動物的想法,我也能感應到。說得更具體些,那感覺就像對方心里的情感鉆到了我的毛孔里。
究竟什么時候?qū)W會脫毛心靈感應的,我自己也說不太清楚。X教授之所以會禿頭,指不定也是這個原因?我這人挺宅的,舉的例子不好,請見諒。
搬來福岡之前,內(nèi)呂家的住址在神戶市的某個地方。那是一塊周圍有山也有海的,清凈的住宅區(qū)。由于地勢頗高,風景夠美,也挺有上流風范。
如果你平時喜歡關(guān)注社會新聞,或者天天刷社交網(wǎng)站,應該對我的描述有點印象?沒錯,前幾年我家附近曾落下過一顆淫石。那次事件據(jù)說沒有造成死傷,不過相關(guān)的后續(xù)報道完全沒有進入公眾視野,反而令人覺得不太對勁。
(譯注:日文中隕石諧音同淫石)
自事件發(fā)生的那一天開始,我便能夠在爽到的同時讀取他人內(nèi)心了。最初我聽到的,是媽媽心里關(guān)于晚飯吃什么的煩惱,隨后是爸爸作為公司人事的煩惱。這時候,我開始意識到了自己的異常。而真正讓我認清現(xiàn)實的人,是一位猜中了我是一名超能力者的陌生大姐姐。
那名女子成天一副chi / 女似的打扮,住著自己搭在海邊的一頂帳篷,是個不知打哪來的可疑人士。她名叫什么來著,我記得好像叫什么,收集物品……?她說自己在研究一種超自然的特殊力量,好像我身上的能力,也是關(guān)于什么淫脈之類,亂七八糟的……雖然我的注意力全被那位姐姐那大山有六成露在外面的穿衣風格吸去了,其實沒怎么聽明白她說了什么?;馃岬囊轮厦嬷粤砼艘患状蠊?,或許是某種我不了解的新潮play吧。
那位姐姐強烈要求我「不要讓任何人知曉這個能力」。不過我原本就沒打算和誰說,反正說了也沒人會信。
沒過幾天,姐姐就搬走了。此后我再也沒有見過那樣的癡 /?nv,只有這超能力依然在我身上,不曾消失。
這便是我,內(nèi)呂毬子的第一個秘密。
「各位小市民,大家貴安呀!」
對了,這位是穗積真梨惠同學。
她也在這所遠賀白菊學園就讀,是我的同班同學,一頭波浪卷非??蓯?。
若用兩個字描述她的性格,一定是“苛”和“烈”。
「哎呀,有點渴。快上軟水?!?/p>
這位同學任意使喚著身旁的女孩,眼中流露出對周遭一切的不屑。她只要一不高興就會到處亂撒氣,幾乎每天都在欺負別人,對象是誰則完全看心情。至今為止因她而不來上學了的女學生可謂數(shù)不勝數(shù),更有人直接轉(zhuǎn)學,家都搬遠遠的去了。
她是如此冷酷,仿佛隨時會將身邊的同伴舍棄,毫不留情。
「嘖,這不是硬水嗎!怎么這都分不清楚???看我不好好教育你一下,噗—!」
你看你看,剛剛還在談笑的那女孩,轉(zhuǎn)眼就被噴了一臉的硬水,跟受了毒霧攻擊似的。
「賤 // 民真是靠不住。別讓本小姐今后再看到你那臟臉!」
要是被那雙抹著濃妝的丹鳳眼瞥上一瞥,可免不了突發(fā)心梗。
「這世間萬物呀,可都得圍著本小姐來轉(zhuǎn)!」
聽說穗積這個姓氏是遠賀家(就是我們學校的名字)的遠親,這位同學也正兒八經(jīng)地從小就是個大小姐,連校長都不怎么敢動她。
另外,我們班的班主任久留米老師(他剛來沒多久,人長得帥,是校內(nèi)眾人的偶像。聽說家里也很有錢,有望坐下一任校長的位置)是她的未婚夫,想必絲毫沒有察覺她犯下的種種惡行吧。
不,就算發(fā)現(xiàn)了又能怎樣呢?
「敢忤逆本小姐,才會落得這個下場!啊——哈 哈 哈!」
不過,只有我知道真相。
因為我有超能力。
她這副模樣,其實全是演出來的。
「我們遠賀家,已經(jīng)過于龐大了……為和東部綾崎家競爭,我等得到了過大的權(quán)勢,如今家族內(nèi)部紛紛疲于勾心斗角,爭奪權(quán)力。」
說話的這位大胡子叔叔,是真梨惠同學的父親。
「父親大人,這我明白……倘若就此同久留米家聯(lián)姻,今后也許會導致家族內(nèi)部分裂,甚至引發(fā)巨大的爭斗……」
而另一邊,這與在學校里判若兩人,楚楚可憐的樣子,才是真實的真梨惠同學。
「萬萬不可……!要改變迂腐透頂?shù)倪h賀家,便決不能放任這樁婚事談成!只不過對方也有對方的苦衷……我聽說,久留米家為了延續(xù)宗族,正在急切尋找堅強的少女?!?/p>
她的身邊,圍繞著五只體型各異的狗。他們緊緊依偎在一起,仿佛狗狗在安慰著這個女孩??磥硭坪跗綍r就很喜歡帶狗狗出門散步,在外頭看到?jīng)]人要的小動物也會忍不住撿回家照顧。
「因此,真梨惠,從今日你起便要做一個大壞蛋!你要為我們找到一個擁有力量,足以向遠賀家揭起反旗的存在,讓那位少女同久留米家的家主順利結(jié)合!」
也就是說,她之所以在班上瘋狂欺負同學,都是為了讓班主任對自己幻滅。
「讓周圍人嘗嘗你的厲害吧!抬起你的下巴,對她們發(fā)號施令,看誰不舒服就拿塊濕抹布扔她臉上!想喝水的話,命令別人幫你拿,敢拿硬水來就罵死她!」
「可我怎分得清是什么水呀!」
深有同感。這倆到底哪不一樣了?
「把人欺負得不敢來學校了也別怕!老夫會幫你安排好,讓她們能轉(zhuǎn)去和遠賀家毫無瓜葛的好學校,擁有最適合完成學業(yè)的新環(huán)境!順便給父母也換個待遇高的工作好了!」
您們壞蛋當?shù)眠€真是面面俱到。
「貫徹好惡人的形象,這樣你也就不用委屈自己了!你小時候還說長大想當個圖畫書作家呢!」
真梨惠同學緊抿著嘴。說起來,聽說畫圖畫書的人不太好混。我記得是說,一般的父母,大多會給小孩買自己以前看過的繪本,新作品比較難賣。
「你的任務,就是把久留米老爺那小指上的一根紅線……給它牽到別人手指頭上。」
真梨惠同學的眼淚開始大顆大顆往下掉了。
「可是,父親大人……我怎能忍心,對我的朋友如此過分……」
「辦不到也得辦!這都是為了遠賀白菊將來能夠穩(wěn)定、能平平安安……!」
于是乎呢,今天她也拼上了吃奶的勁兒,在想辦法欺負別人。
「你說你找黃牛買到了最新款的平板?哼,敢用比本小姐的更好的東西,你好大的膽!」
(明明我其實,不想這樣的……)
「就讓本小姐用你下血本買到的最新機型,幫你錄一段自己滿地打滾的丑相吧!還得是4K分辨率!啊——哈 哈 哈!」
(真對不起……錄像還要選高畫質(zhì),真的對不起……)
「拍出來質(zhì)量好高呀,都能拿去電影院放了!不如就動用本小姐的財力,去租個大銀幕什么的,請遠賀白菊的所有人都來看吧?大家一起在影院里給你加油!」
(還要辦能喊加油的特別放映會……真的真的對不起?。?/p>
這么一看,她的反派大小姐,演得還挺可愛吧?
關(guān)于真梨惠同學的介紹,就先到這兒,看來她又找到了新目標。
「我說,剛才本小姐給你打招呼,是不是沒理我?」
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了。
接下來公開本人的第二個秘密。
「早上碰見同學,要說貴安呀。對吧——?你說呢?」
那就是。
「波多江妙花同學?」
我左后桌的那個座位上,坐著個黑社會……
波多江同學也和我同班,她前陣子剛剛轉(zhuǎn)來。
這個女孩戴一副粗框眼鏡,扎著兩條辮子。她很少抬起視線,下課時間總是在讀書或者看報紙,不怎么引人注意。
也不知她是否在我身上感受到了某種共鳴,畢竟我在班上和她差不多不起眼,用前陣子的網(wǎng)絡(luò)流行語來形容,就是所謂的「陰角」。有時候她會和我搭話。
她大概也不是很了解我,但我可了解她了。
所以呢,作為一名真真正正的陰角,有些話我一定要說。
「內(nèi)呂同學,你那塊墊板」
首先呢,一個不起眼的土氣女孩,怎么可能長她那么漂亮。
她那臉長得,實在是貌美如花。雖然老低著頭,旁邊人都沒發(fā)現(xiàn),但她臉真的太漂亮了。光戴副眼鏡整兩條辮子根本藏不住。
「上面的動漫……哦,原來是透明的墊板,里面貼著畫。誒,這主意不錯……」
還有,哪個土女孩聲音能好聽成這樣。波多江同學的聲線偏低,聽起來非常舒服,讓人聽著聽著就會陶醉其間。
「這是內(nèi)呂同學畫的嗎?真厲害……啊,我也很喜歡畫畫。不,雖然我畫不好……嗯,下次有機會也給你看看?!?/p>
波多江同學說話的方式,該怎么形容好呢。拿我最喜歡的動畫打比方,就像聲優(yōu)在扮演一位輕聲細語的女孩……話語中藏著一種說話中氣足的人刻意壓低音量的不自然感。
真正的陰角可不會這樣。
「又輸慘了啊……嘖……」
陰角也不會看到喜歡的棒球隊輸了比賽,就滿臉都寫著不高興。
「哈……!雙殺!」
更不會在體育課玩壘球的時候飛身接住往三游方向的超快速平直球,完成精彩的6-4-3雙殺守備。
當然,那之后壘球部的人對她表示出了極大的興趣。但波多江同學在學校里的其他時候都如同空氣一般,拼命地把自己藏在人群中,不愿讓任何人意識到自己的存在。
而如今呢,我們的勵志向反派大小姐,真梨惠同學,終于把波多江同學給盯上了。
「哎呀,我就想大早上的怎么哪都不舒服,原來你也在這呀,波多江同學?」
啊啊,真梨惠同學,求你快別。
「感覺只要有你在,教室就暗沉沉的呢。啊對了,這可不是我說的哦?她們都這樣說……大家說,是這樣沒錯吧?」
你可不知道,你面前這人昨天剛提著火箭筒把敵對團伙一整棟樓都轟沒了呀……
「你瞧……咱們班里,可沒有地方能容得下你。那你還來這干嘛呢?嗤嗤嗤……!」
人家家里的項圈、鐵鏈,可不是你給狗狗用的那種呀……他們連大水缸都有呢……
「稍微也幫大家做點事好不好?給我去買瓶水來!要軟的!」
另外,就算你想不出怎么欺負人,也不能見誰就叫她買水呀……
「還有,你怎么渾身都是燒香的味道!」
真梨惠同學還在火力全開,狀態(tài)極佳。
然而,此前始終蜷縮著身體的波多江同學,終于緩緩抬起了腦袋。
「你丫說啥——?」
……波多江同學,哪個陰角眼神威力能有這么恐怖。
我隱約聽見真梨惠同學嚇得叫了一聲。我也快嚇死了。畢竟那感覺,就像教室里的溫度一下子下降了好幾度。
波多江同學很快收起了身上的騰騰殺氣,走出教室。她回來的時候拎了一臺飲水機。她那皮笑肉不笑的樣子,仿佛在說,這下你就不愁沒水喝了吧。
雖然當時因為沖擊力太大,可能大家都沒注意到,但是波多江同學。
普通的陰暗女如果要抬飲水機,誰能像你那樣,單手跟拎小兔子似的拎著呀……
話又說回來,我究竟是如何發(fā)現(xiàn)波多江妙花同學真實身份的呢。
其實起因并非超能力,完全只是碰巧。
「大姐頭,您等等呀!」
「吵死了,野上。光天化日的,別在這嚷嚷。」
一名穿著繡花西服,帶著墨鏡的壯漢,跟在波多江同學的屁股背后,對她不理不睬的態(tài)度似乎毫不介意。
我當時正在練習新技能「露出脫 /?毛術(shù)」,恰巧躲在草叢里。準確來說,是在旁邊一條沒什么人影的小巷里。
「說到底,哪有初中女生沒事走在街上旁邊會跟個混黑道的保鏢的。」
「可您一個人太危險了!最近又是非常時期,子彈無情啊……!要是大姐頭您出了什么事,咱就是死也死不痛快!」
「不要你管,滾回去。」
波多江同學不耐煩地加快腳步,但突然有人擋在了她前面。是兩位西裝筆挺的女性。
「……老大?!?/p>
「別這么叫。我可沒當過你爹,我是專抓黑社會的警察?!?/p>
個子稍矮的女性先開口了。這名女子略微垂著眼角,黑發(fā)的光澤非常漂亮。她年紀大約在二十后半吧,下身穿的是褲子而非西服裙,腳底下踩著的也是雙運動鞋。
「聽說你最近去學校了?這是想干嘛?」
「哪有想干嘛,學生就該上學吧?!?/p>
雖然我沒看到警察證,不過根據(jù)對話,對方應該是警官吧,她們好像也都認識彼此。
「在大街上也要盤問啊。不請我回局里坐坐再談?」
「現(xiàn)在這世道,得了吧。誰管你們黑幫愿不愿意配合調(diào)查。」
當聽見黑幫這個詞時,我除了膽戰(zhàn)心驚,同時也長舒了一口氣。波多江同學是個黑社會,似乎完全合情合理。原來福岡這地方真有黑社會啊。
「最近類似砸柏青哥店的案子比較多。」
另一位女性接過話頭。這是一位人高馬大的警官。她的耳朵腫得像只餃子,一看就很會打柔道。
「搶錢嗎?」
「犯案團伙似乎和du \ 品也有瓜葛,我們順著藥物來源這條線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甚至有組織私藏了大量的舊式重火器。你們這種人想來也沒有維護保養(yǎng)武器的頭腦,搞那么多來干嘛?也不知道要打什么仗?!?/p>
「我們組明令禁止所有人碰藥。而且保養(yǎng)火器在哪都能保養(yǎng),您們還是去別處找線索吧。」
「你真能肯定,手底下沒人做小動作?」
「死條子tm說啥??!」
「給我住嘴?。?!」
波多江同學一聲令下,壯漢立馬不做聲了。被喚作“老大”的女性似乎也嚇了一跳,但她很快又盯著波多江同學的眼睛,一字一句說道。
「你的父親……上一代波多江組長去世,應該有一年了吧。」
后來我才聽人說,波多江同學的父母當時都已不在人世了。
「聽說你沒有爭取繼位?!?/p>
那位女性閉上眼睛,猶豫了一會,還是一字一句地說。
「我還以為,下一任會是你?!?/p>
波多江同學的表情稍微歪了一下。
「……我爹,他希望我能走個正道。那我至少去個學校,也算是孝敬父母了吧?」
「這樣……或許你說得對?!?/p>
“老大”似乎有點失落,轉(zhuǎn)頭離開了。
「——她只是擔心你罷了?!?/p>
剩下那位高大的女警官,一邊摸索著西裝的前口袋,一邊說到。這位警官的氣質(zhì)很奇妙,雖然態(tài)度傲慢,卻能給人一種運動員般的爽朗。
「孝敬父母啊……可你那些手下要怎么辦?你們同一輩的分家頭領(lǐng)波多江藍那有點本事,但還是少了些威望。再底下的小組長就更不用說了,腦袋里只有自己的利益,到處挑事。這種時候不論是誰,玩什么陰謀,都不奇怪。到那時,波多江家也就走到頭了?!?/p>
不過她口中的話語,要比剛才的“老大”更具力量。
「黑幫組織群龍無首……對我們來說才最危險?!?/p>
「才活幾年啊,乳臭沒干的小姑娘,教我波多江妙花怎么混江湖?」
「小流氓逞什么威風,就因為你哪邊都不站,事情才麻煩。」
若是真梨惠同學,此時恐怕已經(jīng)叫出聲了,但警官絲毫沒有畏懼。
波多江同學無言以對了。
警官又很快切回原本爽朗的聲音,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樣,補充道。
「如果想坦白從寬,歡迎隨時和我們聯(lián)絡(luò)。豬排飯我還是請得起的?!?/p>
「那個叫波多江妙花的,腦袋有問題吧……!怎么有人把飲水機扛進教室里,有沒有常識啊?」
那臺飲水機似乎成了個新興人氣景點,有幾個真梨惠同學的跟班正圍在旁邊嚼舌頭。
我就坐在附近,不想聽也聽得見她們聊天的內(nèi)容。幸好我只要低著頭看輕小說,她們就不會來找我搭話。
「還敢兇真梨惠同學,不清楚自己什么身份?!?/p>
「說起來,波多江是哪里的家族?」
「聽我父親說,是做土木的?!?/p>
如果知道了她家是黑道,這些人會是什么表情呢。
「區(qū)區(qū)干工地的……我看還是該再好好教教她,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您說是吧,真梨惠同學?」
而真梨惠同學只是心不在焉地喝著水??磥硭€真是喜歡喝水。
「大家早呀,我也來這兒裝點水吧?!?/p>
「久留米老師!」
「老師貴安!」
一名帥氣的年輕男子突然現(xiàn)身,是前文所提過的班主任,久留米老師。他在學生當中人氣極高,也正是他破例允許了這臺飲水機進教室。
「老師是來見未婚妻的嗎?」
「嗯。真沒想到剛?cè)肼?,就碰巧遇上了人生的另一半。一定是命運的紅線在作怪吧!」
老師紅著臉,開了個小玩笑,周遭的跟班們馬上歡呼起來。
「真梨惠,能來幫我下么?就在實驗室,下節(jié)課要做些準備?!?/p>
「好、好的……」
二人就這樣一前一后走出了教室。
小跟班們則留在原地。
「上次你們聽見真梨惠同學慘叫了么?看她都快嚇死了!」
「嗯嗯,可真慫。就那樣還拽什么拽?」
啊啊,這就是女人。
「不過呢,反正咱們只要跟在她屁股后面,就不愁未來了。說不定能幫我們在遠賀家走走后門呢?!?/p>
「我家父母也是,叮囑我千萬和她打好關(guān)系。哎呀~真沒勁?!?/p>
不過,最慘的還是真梨惠同學。為了家族的未來,都被迫戴上了討厭的反派大小姐面具,到頭來還是找不到有骨氣幫他們反抗家族的人,只落得個背地里受人指指點點的下場。
「還得和那種蠢女人結(jié)婚,久留米老師真可憐。」
「要換咱們來,不好多了?」
「對吧,我也覺得。」
我突然很好奇,真梨惠同學自己對結(jié)婚這事是怎么看的呢?于是我走出教室,朝著女廁所走去。女廁就在實驗室旁邊。
(久留米老師雖然有風度,可總感覺沒什么距離感……不過畢竟是我的未婚夫,倒也不能怪他……)
看樣子,真梨惠同學的態(tài)度也不是很積極。
(我那根命運的紅線……會不會,連到別的什么地方去呢……)
夢想著將來當一名兒童書作家,或許她骨子里是個很浪漫的人。
有點拔上頭了。我一沒注意,順手就一次拔下兩根眉毛,兩個毛孔中分別涌進兩種思緒。
(哈啊……果然還是初 / 中女生最棒了,看這肌膚的光澤。和這比起來,女高中生簡直就是死老太婆。)
這聲音是……久留米老師?
(能來女校做事,真走運啊……那群家伙還真沒騙我,只要是個年輕男的來了,就好比狼進了羊窩,可不得放開了吃!笑死我了……還好老子教師證考得早。)
我心里一驚,又拔下一根毛。
(尤其是這個叫真梨惠的……這可是極品。雖然有點不爽她防備心太重,這么久了都不讓碰……高高在上的死小鬼。)
我接著拔。
(算了,反正遲早都是我的東西。以后在遠賀家站住腳了,看我不吞了你們整個家族……到時候可就一步登天啦……暫時就臥薪嘗膽,先拿別的蠢學生解解饞吧……)
盡管俗話說,尊重x / 癖的多樣性。
但我覺得他這樣子是不行的。
我匆匆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見波多江同學露出疑惑的表情。
「內(nèi)呂同學,你怎么了?左邊眉毛突然稀稀拉拉的……」
「嗯,不會……沒什么……唔呼呼……」
我鼓足了勁,勉強笑著回答。
從那以后,我特別仔細地觀察了真梨惠同學和久留米老師一段時間。
當時我還沒想太多,只是天真地認為,這事再大也波及不到自己。
(這班里的差不多都玩遍了……還剩下誰,內(nèi)呂毬子?算了吧,這家伙長又丑,偶爾眉毛還會少掉一半,笑起來更惡心……)
畢竟我不在他的目標范圍內(nèi),算是有個安全保障。
(之前我只要專門找那些被真梨惠欺負過的女孩,說是要和她們聊幾句,立馬就能上鉤……不過對內(nèi)呂就難說了……那在班級里,還沒被欺負過的……就只?!?/p>
「我說,真梨惠同學,那個波多江妙花,該拿她怎么辦?」
馬上就要到早上開班會的時間了,小跟班們又在飲水機前面,向真梨惠同學問道。
自那天之后,真梨惠同學沒有再主動去惹波多江同學,二人之間保持著一種距離感。
要演好反派大小姐實在太辛苦,真梨惠同學一定是累了吧。
畢竟現(xiàn)實中可沒有人愿意好心去理解她,和她站在一邊。她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在白白惹人厭惡罷了。
「怎么辦……」
「全世界不都該繞著真梨惠同學來轉(zhuǎn)么?」
「那憑什么就波多江能肆意妄為?」
「這不是自相矛盾嘛?」
不止小跟班,其他同學們也紛紛大聲起哄。她們原本是班里的第二勢力,見到大好機會,全都站了出來。
眼前的光景,對真梨惠同學本人而言,想必正如同噩夢一般。
「之前明明拽到天上去了,現(xiàn)在居然怕她一個波多江……」
「這可有點……」
「臉都丟光了吧……?」
如今終于,班級里的所有人,要揭開打倒真梨惠同學的旗幟了。
「你,你們說什么……」
「啊,我懂了!真梨惠同學肯定是不理解她們被欺負的人是什么心情啦!」
「只要理解了這個,下次就能好好讓那波多江吃點苦頭了吧?!?/p>
「既然這樣,那我們來教教你被欺負是什么感受咯?」
只可惜,真梨惠同學的父親,恐怕做夢也沒有想過,女兒身邊居然會變成這樣吧。
「大家早!我們準備開班會……怎么了?」
這時,久留米老師出現(xiàn)了。班里成績最好的同學(名叫澤田)告訴了老師事情經(jīng)過。她以前就很喜歡什么事都找老師打小報告。我有一次看輕小說,她以為那是漫畫,害我的書被收了,自那以后我也很討厭這個人。
「久留米少爺,不是這樣……」
真梨惠同學慌忙辯解。
不過從老師嘴里說出的話語,想必一瞬間,令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嗯,我覺得班上大家說得對。這件事畢竟是真梨惠你自己挑起的,不應該半途而廢吧。」
真梨惠同學張大了嘴巴。
老師話音剛落,班級里立刻充滿了熱烈的氣氛。仿佛眾人孕育出了一種詭異的狂熱。每個人都把矛頭對準真梨惠同學,爭先恐后抨擊著她所做的一切。
(久留米老師待會一定會夸我的……)
(久留米老師之前還說,我才是他心里的唯一呢……)
不知不覺間,真梨惠同學那些小跟班們的心,全都被久留米老師奪走了。
「這,這是,怎么回事……?究竟怎么,為什么會……?」
如今剩下的只有真梨惠同學,與置身事外的我。
「這都是為了真梨惠同學好?!?/p>
「你自己說的吧?「這世界都是圍著我轉(zhuǎn)」,對吧?!?/p>
「那我們好心幫您,您不會不愿意吧?」
「現(xiàn)在大家都這樣說哦?」
「還是要一視同仁,給那波多江妙花點顏色瞧瞧。」
真梨惠同學面色慘白,整個人愣在原地。
我拔下一根眉毛,當前沖突的焦點,波多江同學本人,似乎還在上學路上??此咂鹇穪硪槐囊槐牡?,昨天的比賽福岡軟銀鷹又贏了吧。
「我,我覺得」
不知怎的,我突然脫口而出。
或許這是我第一次,主動在班里同學的面前開口說話。
「我,我……反對……」
全班的視線都集中到了我身上。冷冰冰的視線刺痛著我的皮膚。話已說出口,再說什么也沒用。哎呀,這下狀況復雜得輕小說標題都解釋不清楚了。
「原來如此,內(nèi)呂同學提出了她的意見。老師我認為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也屬于一種暴力,所以我尊重她的想法。」
久留米老師說道。
「既然大家意見不一致,那我們就繼續(xù)討論吧?;ǘ嚅L時間都行,直到內(nèi)呂同學改變想法。」
全班同學立即起立,湊過來圍住了我。我嚇得后退一步,不小心絆到椅子,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要這樣,毬子同學什么都沒做呀?。俊?/p>
真梨惠同學挺身而出,擋在了我的面前。
盡管我和她只是因為名字比較像,剛?cè)雽W的時候說過幾句話,她還是擋在了我的面前。
(譯注:真梨惠發(fā)音為marie,毬子發(fā)音為mariko)
她還記得當初,我倆偶然在外頭碰見,我順便幫她翻譯了一下?lián)斓降男」吩谡f什么……
「嘖,蠢女人麻煩死了……看到這個還敢反抗嗎?」
久留米老師從懷里掏出什么東西。
……竟然是槍!是把左輪手槍!
我一瞬間閃過「福岡還真有這種人啊」的念頭,不過現(xiàn)在情況緊急,不容我多想了。
「真梨惠啊,你要聽我的話才對吧?我其實也不想用蠻力,但是沒辦法,有件事一定要找波多江同學辦?!?/p>
「什,什么……」
「工作需要啊,理解一下?」
真梨惠同學大口喘著氣,好像喉嚨堵住了。該怎么辦,我要做點什么,但是我的超能力毫無攻擊性。
至少,我得讓波多江同學遠離這里。
我只要拔下左邊的眉毛,就能讀取對方的心。
并且,倘若我拔下右邊的眉毛,就能向?qū)Ψ絺鬟_腦中的訊息。
只不過,右邊的能力我?guī)缀鯊臎]使用過,畢竟不能隨便讓人知道能力這件事。所以具體范圍有多遠,我自己也不清楚。
求你了,一定要送到……我暗自祈禱著,同時盡我所能拔下右邊的所有眉毛,爽到快飛了。
「大家早?!?/p>
波多江同學還是來到學校,讓我的祈愿都化為了泡影。
這下完了,我心里想。
「快逃……」
我這個陰角聲音實在太小,波多江同學似乎沒聽清。她往班級里頭望了望,表情呆呆的,看不出是否已察覺到班里這異常的狂熱。
「波多江同學,早,要是嚇到你不好意思,看到這個了嗎?」
老師張開雙手,展示出手上的槍。
「抱歉呀,看來班里所有人……有一個除外……她們都愿意聽我的話哦?再加上這把槍,你要怎么辦?」
「啊……」
波多江同學也把手伸進裙子,掏出了什么東西。
又是左輪手槍,和剛才見到的一樣。
「?。俊?/p>
而且她一點兒不含糊,抬手就開槍了。
還開了兩槍。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久留米老師就像一條釣上岸的魚,倒在地上直打滾。班級里的人也紛紛退到墻邊,慌亂中桌子被推倒了好幾張。
只有波多江同學依然冷靜,她看了看還剩多少子彈。
「還好我剛剛走到門口,突然想到把這玩意從包里拿了出來。這就是所謂第六感?別人的殺氣,還真遠遠就能感受到啊。老爹以前也經(jīng)常講……」
至于班里的氣氛,嗯,當然一下子降到了冰點。
剛剛的瘋狂不知到哪兒去了,那些女孩們現(xiàn)在連句話也說不出來。
「呀啊啊啊啊?。 ?/p>
只有天性嬌生慣養(yǎng)的真梨惠同學,看到老師大腿上的一片鮮紅,嘴里忍不住慘叫,身體也止不住顫抖。
「喂!??!」
波多江同學大喊,隨后不知從哪兒跳出了一個西裝壯漢。男子深深鞠了一躬,恭敬地接過手槍。
「好!……咱無比榮幸,替大姐頭去牢里走一遭!」
「最后還是得這樣……抱歉啊,野上。」
「大姐頭您說什么呢。您如此關(guān)照只有半桶水的咱,這份恩情……終于能報答了……!」
「你家里人就放心交給組里吧,千萬要保重身體……」
旁邊還有個止不住血的傷員,只有他們二人比誰都平靜。
想必班里所有人這時候都在想吧。這女的,打,打人了,還是開槍……啊?為什么會這樣?
「血啊啊啊??!呀啊啊啊啊啊?。 ?/p>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別吵?。。 ?/p>
洪亮的怒吼聲,仿佛在所有人的心里不斷回蕩。
「一群嘍啰別跟著瞎吵,啊?。课也皇菦]打他要害嗎?不想肚子上再開個洞的都給我閉嘴?!?/p>
尖叫聲一下就停了。真梨惠同學也安靜了。
「敢?guī)н@種破玩具到學校來,啊……?老師,違反校規(guī)了吧?還是你覺得拿把槍晃晃,我波多江妙花會給你嚇哭不成?」
波多江同學的眼神無比冷酷。和以前讓真梨惠同學嚇到的那種眼神一模一樣。
「你是久留米大伯那家的小屁孩吧,好久沒見???」
「呃,唔……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了……!」
「你小子這么多年也沒長進,就只會哄哄女人了。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耍什么花招嗎?像你這種人究竟想干些啥,哪瞞得過我們波多江?!?/p>
久留米老師還在掙扎,波多江同學一把抓住他的腦袋,按在地上,又用膝蓋壓住其右臂,觀察老師的表情。
一個綁著小辮子,戴眼鏡的初中女生,把混黑道的老師踩在腳下……
「由于任俠聯(lián)合計劃的提出,九州的所有組織很快就要統(tǒng)一歸于某一個組的名下。可是你們久留米家此時卻因為干一些偷雞摸狗的勾當被抓,又是搶劫又是販藥的,陰溝里翻船,失去了原有的力量。所以你們才……盯上了遠賀家?!?/p>
真梨惠同學又驚得叫了一聲。沒想到,她自己才是目標。
「先從內(nèi)部侵蝕遠賀家這一巨大組織,擴大自己的勢力,之后再慢慢拉攏九州的各路幫派,這就是你們的計劃……是不是!!」
老師一只手按著傷口,拼命點頭,身體不住地顫抖。
「我猜你多半是想把學校的欺凌事件鬧大,搞出點什么問題,讓條子找到我身上來是吧。前陣子老大她們來找我,多半也是你小子透了什么風聲??墒且娢疫t遲不漏破綻,你實在等不下去了,才想利用這群小孩,直接來硬的,對么?」
我已經(jīng)搞不清狀況了。
老師是壞蛋這我知道。可是,怎么突然又提到別的黑幫了?然后,按照剛才說的,只要讓波多江同學在班里被欺負,她就會生氣,然后被警察抓,到最后老師就能掌握巨大的組織……啥跟啥?。?/p>
「我原本想著,只要能好好上會學,那管你干什么壞事,我多少也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p>
真沒想到,竟然會有黑社會,企圖圍繞著我們學校(真的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大小姐學校哦?)展開這樣的陰謀詭計。這么荒誕的一件事,包括我在內(nèi),全班同學一時都沒能反應過來,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我看你小子現(xiàn)在,很有男人味了嘛?」
「止,止血……快幫我止血……」
「我波多江妙花,自認身為極道,不能和人家走一樣的陽關(guān)道。我也自認活得還算磊落,自己開的槍,有什么報應都要自己扛?!?/p>
波多江同學脫下了上衣,看起來非常有男子氣概。
「但是你這混賬,不僅盯上了和波多江家關(guān)系甚密的遠賀家,甚至對許多不明是非的女學生出了手,錯上加錯。」
她拿著自己的衣服,纏住老師的大腿用力打了個結(jié),痛得他不住呻吟,三兩下做完了止血的處理。
「你這次讓太多無關(guān)的人牽扯進來了……小鬼,你自己也明白,要表示點誠意,給大家做個了斷吧?」
「啊,那當然……?就用你這條命來!!」
久留米老師顫抖的臉上,露出扭曲的表情。
我不經(jīng)意間,瞥了一眼窗外。
「要是得不到遠賀,那就大家一起死吧!」
操場上站著許多穿花西裝的黑社會手下,其中有個男人扛著火箭筒。
游戲里的知識,告訴我此時應該這樣喊。
「R·P·G—?。?!」
哎呀,沒想到陰角偶爾想喊一嗓門,也能喊得很響亮。
窗戶應聲碎裂,一個看著像巨型炸彈似的東西掉了進來。女孩們在尖叫,老師在大笑,那個叫野上的男人則護住了波多江同學。但是鐵塊在地上滾了幾圈,似乎沒那么快爆炸。波多江同學立刻飛撲過去,抱住了那個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爆炸的玩意。
她的身姿,正如同棒球比賽中專職守備的游擊手。
「給我走————……你??!」
她抱著炸彈全力向窗外扔去,仿佛在給一壘傳球。
霎時間,空中劇烈爆炸,窗戶紛紛破碎。
「——三人出局,結(jié)束比賽?!?/p>
我們?nèi)蓟枇诉^去。
當我再睜開眼睛,一切都已結(jié)束了。
不……應該說,剛巧趕上他們正要開始。
「混賬東西!還不給我利索點!!」
「嚇腿軟了嗎!?還是不是個男人!!」
不知誰從茶道室搬來了草席,久留米老師跪坐在前面,在他身后,一群花西裝的男人也都端端正正地坐著。
「喂,只會哭鼻子,有什么用?。 ?/p>
「咱們少爺懂不懂規(guī)矩喲~?」
圍著他們不斷起哄的,是一群怎么看都來者不善的男人。波多江同學則抱著雙手,抬頭挺胸地站在一旁。
教室里彌漫著一股很臭男人的悶熱空氣。
「喂喂太丟臉啦!等小指頭切了,以后就沒膽再對小女孩下手了吧?」
「自己不敢的話,要不要咱來幫幫你啊???」
「唔嗚……嗚嗚嗚唔唔……!!」
這種非日常感,令人不禁懷疑自己的眼睛。
到底咋回事啊,這……
「管你自己愿不愿意切,對咱們都沒什么屁好處……還不快給我動手!」
站在最前頭主持的,是一位看上去聰明伶俐,就像大了一號的波多江同學,帶著墨鏡梳著大背頭的女子。那就是波多江藍那嗎?
「正座腳會累嗎,小姑娘們?」
「沒事的……」
「太小聲聽不見?!?/p>
「沒事……!」
班里的其他同學,也都端端正正坐著。似乎是說雖然不會責罰她們,但念她們畢竟也有錯,所以要坐在這兒見證全過程。
只有我享受VIP待遇,有一把椅子坐。
「小姐,您坐得會累嗎?」
「啊,還,還好……」
「請放輕松。要不要來一杯,清醒一下?」
「喂副頭,咋敢給大姐頭的同學遞酒,人還沒成年呢!小心待會咱們也得跪到那兒,統(tǒng)統(tǒng)把小指切了!」
「還真是。哈哈哈!」
黑社會開的玩笑,好嚇人……
「唔唔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嗬,終于狠心一刀下去了!」
「咱等得花兒都謝啦!」
「喂!快給他處理下傷口!哎呀——看著真可憐!」
搞不懂這些人到底是喜是悲……
「切下來那根就隨便找個地扔了吧。好了,那么最后呢……久留米家的大伯啊?!?/p>
藍那小姐(?)伸手揪住一位身材發(fā)福,皮膚黝黑,讓人一看就覺得明顯是黑社會的男人的脖子,把他拎了出來。他身上穿著紫色的和式服裝。
波多江同學則彎腰坐進了一把學校的椅子,兩只手撐在膝蓋上。
「久疏問候,久留米伯父。雖然我也不愿以這種形式把您叫出來?!?/p>
「…………」
話題似乎越說越亂,身處局外的我已經(jīng)完全聽不懂了。
「收養(yǎng)關(guān)系來的義兄弟嗎……?波多江同學家里,情況很復雜吧……」
真梨惠同學小聲自言自語,沒有人回答。
「姐姐……」
「只有這樣才能讓九州上下團結(jié)一心,小妹……不,大姐頭?!?/p>
藍那小姐(大概是吧)轉(zhuǎn)過身,面對比自己年幼許多的波多江同學,深深低下了頭。
黑道集團又再騷動起來。
「連交過杯立過誓,說好同一輩不分上下的藍那大姐頭,也宣布要歸順波多江組本家了……!」
「波多江組從此終于是一條繩啦!」
「那也就是說!咱們實際已經(jīng)是全國任俠聯(lián)合九州分部的統(tǒng)領(lǐng)啦!」
看來藍那小姐(還真是?。┖筒ǘ嘟瑢W,雖然原本似乎并非親姐妹,但從今天起就要做母女了。雖然具體不太懂,應該就是這樣吧。話又說回來,為啥在場這么多關(guān)西口音的?
波多江同學深呼了一口氣,睜開眼睛,像是終于下定了決心。
「此次久留米組所犯下的愚蠢行為,完全為我等所不容。本次事件是明確顯露建立全國任俠聯(lián)合重要性的一次深刻教訓!為了今后不再出現(xiàn)同樣的事態(tài),我以波多江妙花之名宣布,九州各任俠組織正式一體化,從此歸附于波多江組門下!另外補充一句,如若有組織不愿服從本決定,一心只為招致更多混亂,可當即剝奪其聯(lián)盟身份,今后斷絕一切往來!」
波多江同學昂首挺胸,絲毫不露破綻,抬起手一拍桌子。
「——選吧!是在這里舉杯為誓,還是滾!」
緊咬著牙關(guān)、一臉不甘的那位久留米家的黑道大伯,眼看著頹然垂下雙臂,無力地點了點頭。
周圍爆發(fā)出一陣歡呼,歡呼聲中好像也有原本久留米組里的人。這或許是來自于內(nèi)亂即將告一段落,組織終于能煥發(fā)新生的喜悅吧。
「那么,大姐頭……!」
「啊啊,既然這樣,也沒辦法……」
波多江同學解開了自己細心編好的辮子,取下那副沒有度數(shù)的黑框眼鏡,往外一扔。
「雖然有點早,是時候畢業(yè)了。我從今天起……」
她披上自己那件沾了鮮血的外套,高聲宣布。
「就是波多江組組長,波多江妙花!」
那威嚴的身姿,正符合她身為組長非凡的氣量。黑道們紛紛抹起了男兒淚,始終一臉嚴峻的藍那小姐此刻也面含著微笑。波多江同學苦笑了一下。
想必這個時候,班上的所有同學心里都在想。
我們到底是在這兒看了些啥呀。
「…………」
不過我十分感動。不知怎么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一想到波多江同學,她肩上不知扛著多少重擔,來到這所遠賀白菊學園,想逃也無處可逃。
到了今天,就在大家面前,她才終于下定了決心,去面對自身的命運。對此我真的非常非常高興?;蛟S是因為我一直觀察著波多江同學的內(nèi)心,對她心里的苦多少能感同身受吧。
「……真抱歉,內(nèi)呂同學,給你添麻煩了。你肯定嚇到了吧?我竟然,那什么……」
盡管,她一點兒都不了解我。
「我,我會為你加油……」
但我了解她。所以我決定,要用這陰暗的笑容目送她走上自己的路。
「下次有機會,一起畫畫吧……唔呼呼……!」
「啊啊……有機會,一定。嗬嗬……」
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我最后一次,聽見波多江同學那獨特的笑聲。
若說之后,遠賀白菊學園究竟怎么樣了?奇怪的是,這里一點兒都沒變。
久留米老師對外宣稱因私事而離職,班級里的同學們對發(fā)生了什么也是完全閉口不談,甚至都沒通知家長,這事情就被蓋了過去。我不禁痛感,學校這一密閉的空間,實在太可怕了。
想必之前的那位“老大”后來也摻了一腳,不過我還是不去深究了。只要不知道,那就是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而且我感覺,再去刨根問底,就是白白浪費波多江同學的好心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最可憐的還是真梨惠同學。
未婚夫沒想到是個黑社會,鬧著鬧著和班里同學都鬧掰了,父親在她身上的期望也落了空。
之前分開的時候,她低著腦袋,對波多江同學說。
「那個,波多江同學……我,我呀……嗯……我真的……」
我猜她一定是想道歉吧。
但是波多江同學,一定也清楚真梨惠同學背負了多少壓力,畢竟她倆都是被父親耍得團團轉(zhuǎn)的女孩。于是波多江同學輕輕笑了。
「不知道誰是壞人,這不是你的錯。相信別人也一樣……不過呢,每件事情都是有因必有果。這次……只是剛好碰上罷了?!?/p>
她說完,拿出一條用切下來的小拇指連成的紅色手鏈,遞給真梨惠同學。我在旁邊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久留米老師的命運紅線,真的連到別的地方去了……和其他好多大叔的小拇指連在一起了。
我覺得波多江同學肯定是想說,你作為這件事發(fā)生的源頭,還是要好好反省一下。
「…………」
但是真梨惠同學,似乎沒明白這層意思。
「這就是我的……命運紅繩……」
看來xp還真是各種各樣,什么人都有。
我偶爾會陪真梨惠同學一起帶狗狗散步。
原本坐井觀天的她,如今在那次經(jīng)歷的鞭策下,每天都在發(fā)奮努力。未婚夫的事早就沒有人談了。她的父親似乎也已經(jīng)妥協(xié),認為只要她自己,將來能守護好遠賀家就行。
不過,她仍然沒有放棄創(chuàng)作圖畫書的夢想。我們一起在文藝部里做了一本同人小書,真梨惠同學負責策劃和故事內(nèi)容,我來負責畫插畫。那是我倆高中時期珍貴的回憶。
她如今已經(jīng)考上東京的一流大學,在這里待不了多長日子了。
「波多江同學,不知最近過得怎樣……?」
「誰知道呢,嘿嘿嘿?!?/p>
自那以后,真梨惠同學心目中的偶像就只有波多江同學一個人。
明明已經(jīng)過去了五年還不止,但她始終在找尋著波多江同學。甚至考高中的時候,明明考上了能保送大學的重點名校,她卻因為波多江同學或許還會回來,選擇了留在遠賀白菊。
「真希望最后,能再見她一面……」
對真梨惠同學而言,她一定是自由的象征,是一個英雄吧。
接到波多江同學被捕的消息時,她更是大發(fā)雷霆。「怎么可能,肯定弄錯了!我們的波多江同學絕對不會做那種事!對吧?。繗伦油瑢W,我們快去找人寫聯(lián)名抗議!」
波多江同學進了拘留所之后,我們?nèi)ヌ酵^她一次,可之后她去了哪里,我們就不知道了。
她現(xiàn)在究竟在做什么呢,還被關(guān)著嗎,或者說。
「不過,希望能好好的吧……唔呼呼……」
我的超能力,再也找不到她了。
隨著我漸漸長大,眉毛沒以前那樣多得嚇人,我的能力也漸漸變?nèi)趿?。雖然拔了毛之后還能聽到聲音,但是聲音越變越小,說不定再過幾年,它就會完全消失吧。
當初那時候,我的超能力成功傳給她了嗎?
如今,已無從得知真相。
那之后又過了幾年,某一天,有封郵件傳到了我的工作用郵箱里。
我成為了一名自由插畫師。盡管網(wǎng)上到處都在傳要被AI代替了的言論,目前我還是勉強端著自己的小飯碗。畢竟和父母住一起,吃穿都有人照顧。
打開郵件,里面是某公司發(fā)來的委托??此麄兒孟袷窃谧鍪钟?,說想讓我畫角色立繪。
雖然貌似有個主美,但是手游的立繪量很大,肯定需要人手吧。郵件里說他們看中了我獨特的畫風,才想來找我合作。
已經(jīng)多久沒有這種感覺了?看到郵件里附帶的圖片,我仿佛感受到了本應早就不見的,曾經(jīng)那超能力的氣息,強烈的懷念感涌上心頭。我不禁一只手拔著左邊的眉毛,同時看了看原畫作者的名字。
我笑了,馬上開始寫回信。
「這次請一定多多關(guān)照……唔呼呼……」
此信致我所了解的你。
這次,就換你來了解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