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莎莉嘉漫長的講述，天鵝終于捋清前因后果。
“那這次你們讓尼伯特說了什么呢？”
“啊，哈哈?！鄙蚣螌擂蔚匦π?，“我說你可以聊聊未來的打算，比如說有什么夢想啊、下次轉(zhuǎn)世的目標(biāo)啊什么的……”
天鵝扶額。
這已經(jīng)不是戀愛小白的問題了吧，這分明是沒情商！
“莫蘭蒂都除名多久了，她早就沒有未來了好嗎！你讓尼伯特去跟她聊夢想，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但……但是……我也不知道該讓他說什么了?！鄙蚣蔚穆曇糁饾u變小。她咬著手指，看上去很焦慮。
“那你有什么好辦法嗎？”洛坦看看莎莉嘉，又看看天鵝，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
天鵝垂下眼睛，沉默了一會兒，說：“那我先問一個問題。你們?yōu)槭裁催@么想要尼伯特和莫蘭蒂在一起？”
三人面面相覷，好像從來沒思考過這個問題。最后莎莉嘉小聲開口：“因為他來找我?guī)兔α?，我看著他的樣子覺得很同情他，就答應(yīng)了……”
其他兩人跟著點頭，他們也都見過尼伯特失魂落魄的樣子。
“那你在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有考慮過莫蘭蒂的想法嗎？”天鵝盯著她的眼睛問道。
莎莉嘉張了張嘴，一時無言。
“戀愛是兩情相悅，強扭的瓜是不會甜的?！碧禊Z搖了搖頭，“你們再這樣下去，只會落得一個徒勞無功的結(jié)局。這對他們雙方都不好，我想你們看到了心里也不會好受?！?br>“可是尼伯特為什么不能擁有屬于自己的愛情呢？”莎莉嘉下意識地反駁，“他有實力有名氣，還引發(fā)無數(shù)人的爭論，而且他是真的喜歡莫蘭蒂的！如果他愛得這么深還得不到回報，那不是……那不是太可憐了嗎！”
天鵝瞟了她一眼，莎莉嘉被那眼神看得心里一震。那雙眼睛里包含著一絲同情、一絲譏諷，還有更多的悲傷。
“你太天真了。你以為現(xiàn)實是童話故事嗎？很多時候，在愛情中付出最多的，最后都是一無所獲?！?br>她的眼神變得縹緲了，好像在透過現(xiàn)實看遙遠的天邊。
“就算是，故事也應(yīng)該由故事的主角去書寫。未曾身處其中的我們，終究只是讀者，我們能做的，只是等待一個結(jié)局?！?br>兩個人的愛情別人不應(yīng)過多干涉。即使因此經(jīng)歷過傷痛，她依舊如此堅信。
助攻三人組沉默了，不知過了多久，天鵝才聽到海馬問：“那我們……應(yīng)該怎么辦？”
“什么都別做了。”天鵝說，“哦，對了，另外，我要去找莫蘭蒂談?wù)?，看看她究竟是怎么想的?！?br>莎莉嘉的轉(zhuǎn)述畢竟只是轉(zhuǎn)述，真正怎么樣還要看當(dāng)事人自己。
莎莉嘉默默地點頭。天鵝所說的話她還需要一點時間消化。
“那么，回見?！痹撜f的都說完了，天鵝起身告辭，準(zhǔn)備去莫蘭蒂的房間。
她剛走出去幾步，忽然聽到洛坦在后面喊：“等一下！我們也算認(rèn)識了，能不能告訴我們你的名字？”
“天鵝?！碧禊Z沒回頭，只是淡淡地說。
聽到過于富有沖擊力的名字，后面的三個人愣了好一會兒，直到天鵝已經(jīng)走遠，莎莉嘉才如夢初醒，瘋狂地追出去喊：“喂——！等一下——！至少給我簽個名再走啊?。。　?/p>

莫蘭蒂的房間并不難找，每個房間的門上都掛著國際編號，而且與生活區(qū)不一樣，這個編號一旦掛上去就不會再取下來——除非拆遷。天鵝運氣不錯，通過門上的小窗戶能看到金色大波浪卷發(fā)美女正坐在里面。天鵝敲了敲門，就聽到一聲“請進”，于是她推門進去了。
見到不認(rèn)識的來客，莫蘭蒂的表情顯得有些驚訝。
“你是……？”
“我是天鵝，剛來監(jiān)獄的?！碧禊Z伸出手，“你好?！?br>“天鵝？”莫蘭蒂微微睜大眼睛，顯然也聽過面前這位T8.0的大名。但她很快整理好表情，握了握天鵝的手：“你好，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天鵝在她對面坐下，開門見山：“我想跟你聊聊尼伯特的事情?！?br>聽到自己不喜歡的名字，莫蘭蒂的臉色迅速沉了下來：“你也是來勸我接受他的嗎？抱歉，我……”
“不是?！碧禊Z打斷了她，“我不是來勸你和他在一起的。我只是想讓你好好想想，你對他到底是什么感覺?！?br>莫蘭蒂沉默了一下。
“是莎莉嘉讓你來的？”
“你果然知道她做的事情?！碧禊Z微微一笑，“但這次跟她沒關(guān)系了，是我主動要來的?！?br>“只是猜測而已……我也沒有必要揭穿她?！蹦m蒂低聲說，“但是……我一直都……”
莫蘭蒂沒有說完，她的眼神開始變得茫然，好像也拂不開覆蓋在眼前的迷霧了。
“我從莎莉嘉那兒聽說了你們之間的事情。從你的表現(xiàn)來看，我想你對于他并不是一點感情都沒有，至少對手之間的惺惺相惜總還是有的吧？”天鵝說，“當(dāng)然，對你來說這話聽起來可能不太舒服。不過愛與恨之間的轉(zhuǎn)換僅僅是一瞬間的事。從頭開始，看清自己的內(nèi)心吧。如果你確實不可能喜歡上他，那就干脆利落地拒絕。尼伯特不是傻子，他要是知道你們不可能，應(yīng)該會主動放棄的。”
“我……”面對天鵝的話，莫蘭蒂卻猶豫了。
“我先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會去勸莎莉嘉他們的，以后不會再有人來插手你們之間的事。”天鵝說著站起身，“這是你們之間的事情，應(yīng)該由你自己來解決?！?br>莫蘭蒂沉默不語，天鵝見狀嘆了口氣，什么都沒說，轉(zhuǎn)身離開了這間房間。

莫蘭蒂根本沒有注意到天鵝是什么時候走的，她好像陷入了一個迷幻的世界，身邊的一切都消失了。當(dāng)天鵝說出那些話的時候，她本應(yīng)該立刻給出答案，但為什么，她沒法在第一時間說出“不喜歡”？
可是那是尼伯特……是她一直揮之不去的陰霾……
她的腦海中閃過無數(shù)個畫面，一臉嘲諷的尼伯特、怒氣沖沖的尼伯特、面色真誠的尼伯特，各種各樣的尼伯特。正是在這個時刻，她才恍然發(fā)現(xiàn)，不論是以何種方式，這個男人已經(jīng)滲透到了自己生活的角角落落?；蛟S也滲透到了她的心里。
她再也無法擺脫他的影子了。
就在這一剎那，莫蘭蒂腦海中忽然閃過了三年前她第一次見到的那雙鎏金眼瞳，同時浮現(xiàn)的，還有那刻薄嘴唇里吐出的輕蔑話語：
“不能得到所有人的崇敬，你當(dāng)這個風(fēng)王又有什么意義？”
“不……！”莫蘭蒂拼命抓住自己的衣服，“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她倒在床上，放棄般地閉上了眼睛。

“你說……什么？”尼伯特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少女，不敢置信地問。
莎莉嘉嘆息道：“我仔細想了想，我們這樣逼迫她對她來說可能非常不好，她要是真的不喜歡你，我們幫你也沒什么用。所以，對不起……”
她沒有說完，但尼伯特已經(jīng)很明白她的意思。
“不管怎么說，謝謝你這一年來的幫助?！?br>他努力想擠出一個笑容，但失敗了。
望著尼伯特離去的背影，莎莉嘉覺得心里好像打翻了五味瓶。他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個睥睨群雄的王者，倒更像個步履蹣跚的老人。
“對不起?！彼哉Z，“但可能，這就是注定的結(jié)局?！?br>尼伯特像個木偶一樣回到了生活區(qū)。他忍不住回想起這一年來的一切，意識到莫蘭蒂從沒給過自己好臉色，他的種種努力好像都是白費，現(xiàn)在……連莎莉嘉也不幫助自己了……
難道我們真的沒有緣分嗎？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沒有開燈，任由自己被昏沉的暮色吞沒。
既然我們沒有緣分，那為什么在一開始命運又要讓我們相見呢？
尼伯特坐在床沿，低下頭，心中雜陳的五味急遽閃過，所有復(fù)雜的情感在最后，都只化為一聲苦澀的嘆息。

那么在開始的開始，最初的最初，到底是誰先牽起了這一段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