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騷律師》S6E8：或為刀俎，或為魚肉
在開始正文之前，我要先再次推薦一下自己在停更期間發(fā)的四篇文章——
《風(fēng)騷律師》之鏡頭篇(1)：吉恩的“白天”與“黑夜”
寫這些總結(jié)分析花了我許多時間精力（最后景怡那篇關(guān)于“吉恩線”的拉片式解析還能做成一個新系列），身為作者和號主，我自然希望有更多觀眾能讀到文章，特此吆喝一聲，感謝捧場！
本集的標(biāo)題是《Point and Shoot》，顧名思義就是字面上的“瞄準(zhǔn)射擊”，這集里有太多相應(yīng)的名場面了，幾個角色多次在刀俎和魚肉的角色間切換，著實精彩。
相比起“棋手”對弈、炸雞叔反殺、拉羅下線等重要情節(jié)，我其實更在意這件事對吉米、金、麥克三位主要人物的影響，雖然著墨不多，但可以明顯感覺到，他們距離“未來的自我認(rèn)知與定位”，只差最后的臨門一腳了。
聲東擊西
吉米和金嚇壞了，拉羅強行把他們倆的注意力從霍華德的尸體上拉了過來——吉米是率先回過神的，這次他學(xué)聰明了，立刻繼續(xù)堅持自己沒有背叛拉羅。
不過拉羅沒打算翻舊賬，他不在乎，這回他是來找夫妻倆當(dāng)槍使的。
拉羅給了吉米車鑰匙，讓他堂而皇之地去行刺古斯塔沃，先開槍殺人，再拍照留證，不需要有什么顧慮，目標(biāo)沒多大威脅，給你一個小時，我會和古德曼太太在家里等你回來。
拉羅明白行刺一定會失敗，他要的就是聲東擊西——至于為什么找律師夫婦，是因為他無法保證去行刺的人會不會半路跑掉，找一對感情關(guān)系好的、扣留一個做人質(zhì)，能夠提升成功率，正好他想到了吉米和金，僅此而已。
吉米突然提議讓金去執(zhí)行刺殺任務(wù)，并說了一些“靠譜”的理由。
這時候，吉米展現(xiàn)出了更強的抗壓能力和急智：相比起嚇傻了的金，他經(jīng)歷過數(shù)次危險的生死考驗，反應(yīng)自然也更快。
金的直接反應(yīng)是拒絕，吉米為此和她吵了起來……拉羅聽得不耐煩了，便同意換人，反正只需要一個人去“送信”，他不在乎是誰，也無所謂死活。
直到此時，金才意識到吉米是想讓她脫離險境，不管是報警求助還是獨自逃離，總之得遠離拉羅——為了心愛的女人，吉米已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了。
金離開后，拉羅還不忘調(diào)侃痞子吉米怎么找到這么棒的妻子，說完就把吉米捆了起來，同時講了自己在奇瓦瓦老家的遭遇，“我在乎的人被殺，納喬是放殺手進來的內(nèi)奸”：你是納喬介紹給我的律師，恐怕也不是好東西。
這下吉米急了，自己只是略微知情而已，可背不起這口大黑鍋，連忙甩出否認(rèn)三連，接著就有了他最大的心理陰影（后文詳解）。
綁好了吉米，拉羅立刻前往洗衣店外潛伏了。
驅(qū)車前往古斯塔沃住所的金，在等紅綠燈時有個絕佳機會向警察求助，她甚至都把車窗降下來了，這也是吉米希望自己做的事……
可出于對吉米性命的顧慮，她忍住了。
踏入炸雞店布置好的天羅地網(wǎng)后，金拿出相機和手槍，走到1213號房屋面前按響門鈴，看樣子，她是真準(zhǔn)備開槍……直到被麥克一把推進門里。
這是本集里最令我感動的一幕了：就像前面吉米為了金的安全不顧自己安危，金也是為了吉米愿意槍殺一個素不相識的人——而《絕命毒師》S3中與之類似的一幕里，小粉很大程度上是受到老白逼迫才殺了蓋爾，相比之下，金“心甘情愿”多了。
金再次被嚇得六神無主，好不容易講出自己是來行刺古斯塔沃替身的，稍稍回過些神來，就怒斥了麥克的失職（理虧的麥克只能忍）。
仔細(xì)一想，《風(fēng)騷律師》中所有與金打過交道的主要角色都被她噴過了，而且還都沒法還嘴——幸虧古斯塔沃沒露面，否則也得被金噴個狗血淋頭……
失策的麥克趕緊補救，帶著大部隊沖向公寓樓，連在洗衣店的泰勒斯也調(diào)走了。
留在原地的古斯塔沃有了更多時間思考，他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便詢問得知了“拉羅派一個沒開過槍的女人來行刺”的詳情。
是吉米說服了拉羅？還是拉羅根本不在乎讓誰來？古斯塔沃心里的不安愈加強烈了，就帶著兩名保鏢去洗衣店求個心安。
而在公寓樓這邊，麥克不顧超時的風(fēng)險，一直等炸雞店的伙計們控制/布置好戰(zhàn)場后，才帶著人上樓。
麥克被牽著鼻子走，算是情有可原，畢竟他讓機警的拉羅反預(yù)判了一回……但這也說明，老成持重的麥克更適合打有準(zhǔn)備的仗，一遇上快節(jié)奏的跑轟戰(zhàn)術(shù)，他也不比別人優(yōu)秀到哪兒去。
擒賊擒王
在泰勒斯離開的第一時間，拉羅就趁機溜進了洗衣店。沒過多久，古斯塔沃和四名保鏢也進來檢查了。
需要明確的是，古斯塔沃只是多疑，事實上他自己也不知道來洗衣店找什么，如果能算到拉羅來了，他絕不會這樣以身犯險。
同理，拉羅的目標(biāo)也只是創(chuàng)造守衛(wèi)空虛的機會，找到地下室并取證，他算不到古斯塔沃會自投羅網(wǎng)——可既然人都來了，那就再好不過，他可以把“找證據(jù)”和“鋤奸”的任務(wù)一并完成。
拉羅搜身摸到古斯塔沃的防彈衣時，有一個明顯的搖頭嗤笑，他根本不在乎這點防御力，只要對方身上沒槍，就不會對自己造成任何威脅。
拉羅扔掉了古斯塔沃的手機，他明白中了調(diào)虎離山之計的麥克即將趕來，但十幾分鐘時間對他來說已經(jīng)足夠了，便重新開始錄VLOG，讓古斯塔沃帶自己去找地下室。
有意思的是，古斯塔沃故意拖延，被拉羅打了一槍，令我想起了《絕命毒師》S3E7里，雙子買防彈衣時向槍販子開槍做測試的那場戲。
這兩場戲的妙處，在于“只有穿著防彈衣的人中槍了，才能讓開槍的人信服”——通過這一槍，拉羅潛意識里更加確信古斯塔沃是被迫就范，是自己選擇了最后的戰(zhàn)場。
進入地下室后，得償所愿的拉羅喜形于色，邊拍視頻邊分析介紹古斯塔沃偷偷摸摸搞大工程的的成本和企圖，“炸雞佬是什么貨色，不用多說了吧？”
事實勝于雄辯，錄完這段鐵證后，拉羅確實可以處決古斯塔沃了。
古斯塔沃也明白到了生死關(guān)頭，他唯一翻盤的機會，就是E5時自己出于謹(jǐn)慎藏在現(xiàn)場的手槍，現(xiàn)在他需要為自己創(chuàng)造一個機會……于是，他向值得尊敬的納喬學(xué)習(xí)，開始了一段亦真亦假的表演（幾乎復(fù)刻納喬的道別演出）。
古斯塔沃死前要罵出心里話，以拉羅狂傲不羈的脾性，一定會把這番話聽完，更何況他自認(rèn)為勝券在握，能多添些“證據(jù)”當(dāng)然更好。
按照心之所想，古斯塔沃把埃拉迪奧和薩拉曼加罵了個遍，最后壓軸的重頭戲依然是赫克托——我發(fā)現(xiàn)“叮?！边@老匹夫太適合拿來帶節(jié)奏了，一罵一個準(zhǔn)兒。
拉羅并未暴跳如雷，因為在他眼里，無能狂怒的炸雞佬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
然而，古斯塔沃通過“可接受的動作幅度”給自己創(chuàng)造了踢掉電插頭的條件，兩人的決戰(zhàn)瞬間爆發(fā)——有人覺得拉羅在槍戰(zhàn)上輸給“炸雞叔”不夠合理，但其實一切都有跡可循。
仔細(xì)看兩人的交火：燈滅之后，古斯塔沃迅速跑向鏟車，拉羅追著他的行跡進行盲射，并沒占到便宜，直到對方朝自己開槍，他才找到準(zhǔn)確的反擊方向。
雖然拉羅在槍械熟練度和射擊精準(zhǔn)度上遠勝于古斯塔沃，但古斯塔沃占了一個“后發(fā)先至”的先手，把原本十死無生的局面，硬是被扳成了五五開。
這里點名在我S6E5劇評下留言的讀者 楊光，雖然有不少人都猜到了這把“契科夫之槍”的用法，但他是我見到最早說中的人，特此表揚。
古斯塔沃的確不擅開槍，不過他的有備無患，助他看到了拉羅笑著死去的場面，然后他才檢查起了自己的傷勢。
最終，是那件拉羅滿不在乎的防彈衣，避免了同歸于盡的結(jié)局，讓古斯塔沃贏得了決斗勝利。
天亮之前，萊爾哼著炸雞公司廣告曲來到了店里，剛進門就接到了老板的電話，一開口便問“我沒遲到吧？”
萊爾真不愧是Los Pollos最“卷”的優(yōu)秀員工，就差直接睡在店里了，以身作則闡釋了什么叫“以公司為家”。
古斯塔沃一邊處理槍傷，一邊向萊爾交代了自己將離開一周，并把他提拔成了代理店長，總領(lǐng)各項工作。
古斯塔沃此舉，一方面是為了養(yǎng)傷、恢復(fù)元氣，另一方面則是開始進一步放權(quán)——
拉羅輸給了狂傲，也輸給了孤僻，如果自己沒有那么多手下來分散對手的精力，如果拉羅能多幾個可靠的心腹，勝負(fù)也許就不一樣了…古斯塔沃是個善于總結(jié)分析、學(xué)習(xí)成長的人，經(jīng)此一役他更加明白，一個人無論多么強悍，也沒法事事親力親為，做老板，一定要知人善用。
話雖如此，這次勝利主要是靠古斯塔沃自己得到的。
麥克對此頗有微詞，老板的單殺戰(zhàn)績令他這個保安隊長面子有些掛不住，希望今后別再胡來……古斯塔沃同意歸同意，可能夠殺殺老麥克的威風(fēng)、贏一波手下們的敬重，似乎也不賴。
畢竟，小心謹(jǐn)慎了一輩子的人，偶爾兵行險著，還能親手干掉復(fù)仇之路上最難纏的對手，實！在！是！太！爽！了！
潛移默化
除了關(guān)鍵劇情推進外，本集故事對于吉米、金和麥克三位主要角色的影響也非常關(guān)鍵，乃至于劇集“主色調(diào)”也全面轉(zhuǎn)陰了。
先提一嘴，《絕命毒師》里的一個大坑目前已經(jīng)填了。
拉羅在離開前，鄭重地告訴吉米：我會回來的，到時候你要告訴我“整個故事”。
這句話深深烙在了吉米的腦海里，以至于清晨麥克帶著金回來報平安時，他仍在擔(dān)心拉羅會殺回來。
盡管麥克再次做出了保證，但鑒于他已失信過一次，吉米無論如何都不敢深信“拉羅死了”。
這個心理陰影始終困擾著吉米，在四年多以后的《絕命毒師》S2E8里，索爾被老白和小粉綁去沙漠時，他第一反應(yīng)仍是拉羅回來聽故事了，他也繼續(xù)說著四年多前的臺詞：別找我！找納喬！
此“未來伏筆”徹底回收。這同時也說明，吉米與拉羅分別之后，再也沒聽到過拉羅與納喬的消息。
強敵已除，接下去就是善后工作了。麥克向吉米和金講解了隨后會發(fā)生的事以及注意點：霍華德的車會在幾個州外的海邊被發(fā)現(xiàn)，里程數(shù)不會有誤，車?yán)镞€會有可卡因，你們倆為他編排的“人設(shè)”能用上了。
這一幕頗為諷刺，不僅因為賊夫婦的秘密麥克一清二楚，還因為他們客觀上進一步成為了害死霍華德的幫兇。
大家會認(rèn)為霍華德自殺了，但沒人能找到他的尸體，等聽到這樣的風(fēng)聲時，你們就去報警說霍華德來過，是最后見過他的人，之后就不斷重復(fù)這段謊言，同時保持正常的工作生活習(xí)慣即可。
除了要扮演一陣影帝、影后外，似乎沒什么變化，剛剛過去的夜晚只是虛驚一場？可事實上，一切都變了。
先說吉米，他在拉羅離開后奮力掙扎倒地，人沒能脫困，卻被迫橫著身子面對面與霍華德的尸體相處了數(shù)十分鐘。
吉米先是不忍直視，再到不得不正視，直至熟視無睹……等脫困獨自呆坐到清晨、嘴角微微上揚時，吉米已經(jīng)完成了他再次拉低下限的心理建設(shè)。
所以當(dāng)麥克讓兩人回答“是否明白”時，吉米表現(xiàn)得很聽話，像一個好好知錯認(rèn)錯的小孩，事已至此，他肯定會接受對自己最好的選擇。
吉米是一坨無形無狀無定位的爛泥，從小到大他已經(jīng)被揉捏過太多次，他很少會死咬不放去追求什么，他更擅長適應(yīng)環(huán)境，死乞白賴地活下去。
再說金，她剛經(jīng)歷了人生當(dāng)中最無力、最無助的一段時光：被一個殺人犯脅迫（自以為）差點殺人，被一群陌生壯漢包圍吐露實情，被麥克詢問后又被古斯塔沃問話，自己問了一大堆問題，沒一個得到回答……她什么都不知道。
對于控制欲頗強的金來說，這種全程做棋子的感受從未有過，今晚她的表現(xiàn)，比自己騙局中的棋子貝琪更加不堪和滑稽……低像素監(jiān)控畫面上的輪廓也暗喻了，金在犯罪世界的棋手眼中，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無名小卒。
所以在回答麥克問題時，金像一個初次吃教訓(xùn)的孩子，只是低沉地機械式回復(fù)，聽近了耳朵，卻沒聽近腦子。
金是一塊橫沖直撞、活力滿滿的頑石，她終于第一次碰壁了，暈頭轉(zhuǎn)向的她驚詫于犯罪世界和文明世界懸殊的差距，急需重新擺正自己的位置和活躍的方向。
如今擺在金面前的有兩條路：要么感受到恐懼，退回安全的“圣母”形態(tài)，要么品嘗到刺激，躍進至危險的“金森堡”形態(tài)。
我吃不準(zhǔn)方向，但更傾向于后者，因為在這次事件中，除了幾次驚嚇和（理應(yīng)出現(xiàn)的）良心難安外，金沒有付出更多實質(zhì)性的代價——在Los Pollos專業(yè)家政公司的免費服務(wù)下，冰箱、地毯什么的全換了，等晚上回家時，一切像沒發(fā)生過一樣……
這和小時候偷了項鏈耳環(huán)沒啥本質(zhì)區(qū)別，板子高高抬起卻沒落下，自己闖的禍都有別人擦屁股……金或許會變成更壞的孩子吧？
接著來說麥克，處理霍華德的死是相對最次要，卻也是最令他神傷的事。
拿走霍華德的錢包、戒指和皮鞋后，麥克特意叮囑手下們動作輕一些，與扔條死狗般的拉羅不同，霍華德是沒有“in the game”的局外人，一句“Easy”是他事后唯一能給的丁點尊重。
霍華德陰差陽錯卷入了兩大毒梟的對局，死后只能被徹底抹去痕跡，地下室里為拉羅準(zhǔn)備的坑洞，正好能一并用上（死的四個保鏢屬于炸雞店有編制的員工，殉職后不能隨便埋了，不地道）。
這段戲的配樂也偏于哀傷：麥克理智上知道這樣做最方便，但情感上很難接受霍華德的結(jié)局，可相比起往常，這次他的反應(yīng)小到近乎沒有……看來，麥克離ABQ“最強清道夫”也不遠了。
最后來談?wù)劚炯^——海灘上的皮鞋，停在海岸邊的汽車，車?yán)锓胖渲负湾X包，伴隨著古典樂聲和海浪聲，訴說著霍華德的終局——顯然，這和E3片頭相似，都講述了死亡，可兩者的內(nèi)核卻截然不同，E3開頭的藍鈴花，代表了納喬之死的結(jié)果和意義，E8開頭的海岸線，則象征著霍華德之死的虛無與黑暗。
E7結(jié)尾死的只是霍華德的肉身，E8的“社會性死亡”才是他真正的悲?。阂粋€體面了一輩子的有頭有臉的守法良民，最后卻背負(fù)著冤屈的污名尸骨無存，永世無法洗清。
霍華德的死直到這集才開始慢慢釋放出能量，它象征著本劇最后一點清白被抹去，此后僅剩的5集《風(fēng)騷律師》，恐怕不會再有多少光明幸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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