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魂者多爾瑪贊丟掉了他駭人的大劍，捂著傷口半跪在了地上。在耐奧祖的殘影消散之后，這位典獄長的軍官也沒能阻擋冒險者們的腳步——他冒著藍色火焰的頭顱依舊高昂著，似乎不愿承認自己的失敗。

這時，正常戰(zhàn)斗中被裂魂者反復折磨的、加爾魯什·地獄咆哮的靈魂掙脫了鎖鏈。他的身體被無盡的憤怒染成了鮮紅的顏色。

“他們說我要為我犯下的罪負責、為我犯下的罪悔改，但我為我做過的每一個選擇自豪。”加爾魯什斬釘截鐵地說。

這位曾經(jīng)的部落大酋長、也是《熊貓人之謎》資料片故事的最終反派在《德拉諾之王》任務線中被薩爾親手處決，其靈魂來到了暗影界，最終在9.1版本的團隊副本“統(tǒng)御圣所”中再一次出現(xiàn)在了玩家面前。不同于同樣在“陰間”出現(xiàn)的凱爾薩斯·逐日者、瓦斯琪女士以及其他曾經(jīng)與玩家戰(zhàn)斗過、現(xiàn)在又與玩家積極合作的曾經(jīng)的“反派角色”，吼少俠可謂是“反得徹底”——看起來，他也從來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么。

“我不會向任何人屈服。不會向你，不會向典獄長，更不會向那個懦夫薩爾！”加爾魯什撿起了裂魂者的大劍，高高躍起，在響徹圣所的“為了部落”的咆哮中沖向了多爾瑪贊。在一陣驚天動地的爆炸后，留下的只有一地冥殤的灰燼——在這次沖鋒之后，加爾魯什這個存在徹底地消失了。

由于很久之前人們就得知統(tǒng)御圣所的最終Boss是爭議性和話題度都很大的希爾瓦娜斯·風行者，因此在女妖之王的結(jié)局出現(xiàn)之前，關(guān)于加爾魯什的最終結(jié)局討論度并不太高——只是由于裂魂者多爾瑪贊的Boss戰(zhàn)中真的有一個機制處理失敗導致吼少俠狂怒滅團的技能“地獄咆哮”，玩家們總是開玩笑說“地獄咆哮在地獄里咆哮”。

但是當人們花了一點力氣打過了Boss、看到這段動畫演出的時候，我想幾乎所有部落玩家都會為了這句“為了部落”的遺言多多少少有些動容。但是考慮到吼少俠口中的“部落”似乎是一個更加極端而純粹的概念，又有人指出“他的部落里沒有你的位置”——在論壇上，關(guān)于加爾魯什結(jié)局的爭論一直持續(xù)著。

事實上，加爾魯什·地獄咆哮是一個矛盾的角色。這種矛盾不僅體現(xiàn)在角色的生命歷程上，也體現(xiàn)在編劇輪換導致的方針更改上。按照目前通用的說法，梅森和弗洛爾之間的斗爭直接導致了吼少俠在5.4被強行黑化、也導致了薩爾被徹底雪藏——這一點從2018年暴雪嘉年華上已經(jīng)離開的梅森對臺上的弗洛爾的尖銳提問可見一斑。

在這樣的背景下，加爾魯什這個角色本身是前后不一、無比割裂的。他原本是一個充滿榮耀、富有原則的的青年獸人領袖：吼少俠曾經(jīng)甚至處決過在獲勝后縱容屠殺的獸人軍官。但是生涯后期，即使是在被亞煞極的力量完全腐化之前，他也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極端的種族主義者、一個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劊子手。

從血染灰谷、炮轟塞拉摩到用亞煞極之心炸毀錦繡谷，加爾魯什在瘋狂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對聯(lián)盟，他冷酷無情、趕盡殺絕；對非純血獸人的部落同胞，他嗤之以鼻、當作炮灰和工具。這種極端的黑化帶來的自然是眾叛親離的毀滅——在逃脫審判回到平行世界的德拉諾之后，他還是在“榮耀”的決斗中死在了薩爾的閃電箭下。

值得注意的是，不論是在北風苔原還是錦繡谷，不論是作為大酋長還是階下囚，他從來沒有認為自己做錯了什么。加爾魯什從頭到位都在貫徹自己理解中的“榮耀”，并且認為已經(jīng)死去的英雄父親也一定能夠認同他的行為，而這一點到了《暗影國度》中也沒有任何改變——即使是在噬淵可怕的折磨和扭曲心智的拷問之后，他依然沒有展現(xiàn)出一絲一毫的后悔。他依舊認為薩爾是徹頭徹尾的懦夫，而他所作的一切正如靈魂消散前最后的怒吼：“為了部落?！?/p>

在加爾魯什被制裁、薩爾也許是被報復性地雪藏之后，部落的情況也十分不容樂觀。在最近兩個版本中，由于英雄角色被大量消費（大酋長輪番進本），部落幾乎已經(jīng)失去了挑大梁的人——《爭霸艾澤拉斯》中，部落方事實上的領袖甚至是此前連名字都無法讓人記住的洛瑟瑪·塞隆。

且不談希爾瓦娜斯殺死薩魯法爾從奧格瑞瑪離開時丟下的那句“部落都是廢物”，在近兩個版本中日趨軟弱、最近甚至改成議會制的部落好像已經(jīng)離古老的“鮮血與榮耀”很遠很遠了——將聯(lián)盟帶進奧格瑞瑪?shù)乃_魯法爾，爛泥扶不上墻的、軟弱的貝恩·血蹄，以及和貝恩一起坐在奧利波斯有如喪家之犬一般的薩爾實在是讓部落玩家失望透頂。甚至連典獄長都嘲笑貝恩是“沒有價值的靈魂”。

在這個時候，加爾魯什生命最后的猩紅色閃光仿佛帶著我們回到了那個戰(zhàn)鼓震天的時代里。如果不去細想其中的是非曲折，這聲響徹圣所的“為了部落”也許給了部落玩家一點久違的來自劇情的快感——這樣的結(jié)局對于吼少俠來說，也許是最合適的句號了。

我想起曾經(jīng)在《爐石傳說》中狂玩海盜戰(zhàn)的那個賽季，起手手牌糟糕的時候常常3費就點下了投降速度下一把，于是我聽了無數(shù)遍加爾魯什自爆時的臺詞。

《爐石傳說》中的吼少俠在認輸?shù)臅r候的臺詞是“我選擇死亡”，這句話現(xiàn)在看來包含著更多的意味——他從未屈服，也從未改變本心；即使是毀滅與死亡，也是他自己的意志。也許亞煞極從未真正地控制他，而只是把他的欲望加倍放大。

在劇情越來越難以讓人滿意的《魔獸世界》中，加爾魯什的結(jié)局也許是最近這段時間最大的“清流”。不過，隨著這些暴雪花費多年時間、從《魔獸爭霸》系列開始塑造的英雄人物一個接一個地被消耗，這樣間歇性的激動還能再來幾次呢？

當希爾瓦娜斯的“善良的靈魂”回到了女妖之王的肉體中，當?shù)洫z長拿到了所有盟約的印記，暗影界的未來也變得更加撲朔迷離。關(guān)心劇情的玩家們總是希望能夠看到一個波瀾壯闊的故事，而他們也總是害怕自己等來的是如同兒戲的鬧劇——這樣的情況在過去的幾年里反復發(fā)生著。

不過，在繼續(xù)戰(zhàn)斗之前，還是和曾經(jīng)的大酋長說一句再見吧。也許他這一生的所做作為完全稱不上是一位好酋長，但加爾魯什至少是一名真正的、純粹的戰(zhàn)士；而在那些活躍在舞臺上、卻被“政治正確”裹挾的角色之中，你已經(jīng)很難看到這份純粹了。

永別了，加爾魯什·地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