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慕（1） 陳嘉志不解地看向她，李子衿只能編著謊話，“有一天她出去打獵，遇到了一頭很兇猛的猛獸，是她的箭術所不能及的猛獸……”她沒有再說下去，不是因為編不下去，而是因為不管過程是不是編的，結(jié)果卻是一樣的，她的好朋友已經(jīng)不在了，雖然她仍然抱有希望，但是理智告訴她，馮振鷺活下來的可能性很小。 陳嘉志一時語塞，過了片刻才道：“請貴人節(jié)哀。” 李子衿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淡然道：“本宮早就節(jié)哀了，對于本宮那位朋友來說，這人世間天地太小，她施展不開，也許只有死亡才能讓她擺脫束縛?！? 陳嘉志看向她，“從貴人的語氣中可以聽出，您似乎對那位舊友的為人與能力很是欽佩與羨慕?！崩钭玉坡犅劥嗽捯部聪蛩吹人_口，陳嘉志接著道，“其實貴人何必羨慕別人呢，您的果敢與決絕也可稱得上是巾幗不讓須眉了?！? 李子衿不解，“大人此話何意？” 陳嘉志的笑容意味深長，“其實那小宮女也算死得其所，她的家人突然得了一筆巨款，個個喜上眉梢，全然不管女兒在外發(fā)生何事，因何而死?！? 李子衿猛地看向他，面露驚慌，但又要努力使自己鎮(zhèn)定下來，“陳大人是怎么知道的？” 陳嘉志笑的云淡風輕，“那日給您和皇后娘娘傳遞消息時，我派了一名內(nèi)宮太監(jiān)，我一個外臣既然能驅(qū)使的了內(nèi)宮之人，貴人就應該猜到我在朝廷與后宮的人脈不僅如此?！? 他的話語中已不稱自己為微臣，李子衿感到了對方的放肆，內(nèi)心有一絲不悅，“所以陳大人跟本宮說這些干什么，是想要挾本宮嗎？” 對于李子衿的不悅，陳嘉志似是很在意，面露歉意道：“是微臣無理了，微臣只是欽佩貴人的膽量與手段，對您表達敬意而已?！? 對于他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李子衿感到不可思議，“欽佩本宮的膽量和手段？陳大人，您的話語可不像是稱贊，不過大人既然說是欽佩，那本宮就姑且相信了，多謝大人的贊許，外面風吹日曬，本宮深感乏累，先告辭了。” 見李子衿有離去之意，陳嘉志只能目送她離開，但臨別之時，他道：“貴人以為微臣是想要挾您，其實貴人多慮了，臣只是見您對故人傷心感懷，想勸您莫要沉溺往事，一切只待向前看。而您的能力其實與您的故友相比也并不弱，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老虎又怎會與兔子做朋友呢，強大的人只會與強大的人在一起，貴人請勿要妄自菲薄。” 李子衿一怔，駐足回頭看向他，客氣道：“多謝大人開導?！?* 回道帳子內(nèi)，李子衿將方才所發(fā)生的種種悉數(shù)講給了宋思柔聽，宋思柔聽罷也是不得其解，“這位陳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要說是以宮女之死要挾小姐你，他后來的語氣也不像，此人到底是何意？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李子衿只感覺之前舟車勞頓造成的頭昏腦漲還沒有痊愈，又來了這種棘手的情況，真是讓她愈發(fā)的心煩意亂，她椅在榻上也是思前想后。突然，一種莫名的感受襲上心頭，她看向宋思柔，幽幽道：“我好像知道他是何意了……” 宋思柔一臉不解：“是何意？” 李子衿直起身子，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什么，似是很難以啟齒的樣子，努力下了決心方道：“思柔，當初皇帝剛見到我的時候，你們說我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現(xiàn)在，我覺得，應該是旁觀者迷，當局者清了。” 宋思柔面露吃驚之色，“小姐的意思是說……” 其實李子衿也不是特別肯定，她希望一切只是自己多想了，“思柔，你說是不是我自作多情了。” 宋思柔也覺得頗為不可思議，但又知道李子衿不會平白就生出此等想法，于是兩人便一起將今日之事又細細回顧了一番。 “小姐你沒有自作多情，那陳嘉志卻是有這份心思?！睂⒎讲胖掠肿凶屑毤毣仡櫼槐楹螅嗡既峥隙ǖ?。 李子衿抬頭看向她，示意她說下去。宋思柔邊鋪床邊道：“沒有什么依據(jù)，只是女子的直覺。這位陳大人身為朝中重臣，理應和我們后宮避嫌，即使小姐你陪皇后娘娘與他達成了聯(lián)盟，他有何事也應委派別人傳遞消息，可是這次他就這么明目張膽的的趁著夏苗的機會來與你直接見面，還是等皇后娘娘前去打獵不在的時候，這本就不合常理，這陳大人的盟友確切地說是皇后娘娘或是大司馬，小姐你只是與皇后娘娘交好的妃嬪罷了，他今天卻直接來與你相見，并且談話內(nèi)容也并不是什么十萬火急之事，雖然語氣讓人捉摸不透，但是小姐你不覺得他有向你示好之意嗎？” 李子衿看著眼前杯盞中的茶水，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沒錯，他今天的確有示好的成分在，尤其是最后讓我不要妄自菲薄，他似是對我很欣賞。”她一邊說著，臉上卻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先是皇帝，后是御使大夫，宋思柔知道這兩個人的垂青都不是李子衿想要的，這份示好無意給她帶來了困擾，對小姐的遭遇，她不禁心疼了起來，安慰道：“小姐莫要為這等事憂心，只要不去理會就好了，那陳嘉志總不至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即使她知道了那宮女的事，看著皇后娘娘的面子，想他也不會太過分?！? 李子衿卻是淡淡地道，“我并沒有為此事而苦惱，只是覺得說不定我可以利用他對我的這份情意。”她語氣里透著冷淡，好似說的不是自己的事情一般。 “小姐你瘋了？！”宋思柔萬萬沒想到她會有這般想法，當初不問世事的閨中小姐有朝一日竟會想到利用別人的傾慕來做成某些事，簡直是匪夷所思。 李子衿苦笑道：“你覺得呢？命運的確會把人逼瘋，但在這瘋狂的環(huán)境下，我這么做卻是正常的很。陳嘉志說的沒錯，我不必妄自菲薄，老虎又怎會與兔子做朋友，鷺兒厲害的像一頭野獸，我與她自幼交好，無話不談，也許，我和她一直都是一樣的。思柔，我們現(xiàn)在所處的環(huán)境可謂是群狼環(huán)伺的艱險境地，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機會來了而不利用，那么下場很可能便是死路一條，思柔，你生了一個七竅玲瓏心，入宮這么久了，這個道理你難道會不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