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你認(rèn)識(shí)多利先生嗎？”

“嗯…我記不起來了，他長什么樣子？”

“他渾身毛茸茸的，而且毛都是粉紅色的，摸起來很舒服！是一位很溫柔的羊先生?！?/p>

“是嗎？我沒什么印象，大概是沒見過吧。有點(diǎn)可惜，好想也能摸一摸他?！?/p>

“沒關(guān)系的前輩，我相信您一定會(huì)看見他的。”

“看見…？”

“嗯。只有他感興趣的人才能看見他和他的分身?！?/p>

“聽起來是一位很有意思的人…哦是羊?！?/p>

阿黛爾捂著嘴輕輕笑著，她那開枝散葉的法杖靠在沙發(fā)旁，一擺往日的躁動(dòng)，隨著空調(diào)風(fēng)輕輕搖曳著，變得更有生命力了。

看著眼前的少女，不再如往常一樣迷惘。眉眼之間多了一份成熟。博士不禁感慨到她的蛻變。

“前輩？在看什么？我怎么了嗎？”

“沒事，我只是很高興，你終于走出來了。能去往更高的火山了?！?/p>

她戴著助聽器的耳朵輕輕動(dòng)了一下，有些扭捏地告訴博士她聽不太清。于是博士摘下了沉悶的面罩。

原來前輩長這樣子啊～

“唔，前輩，你能再重說一遍嗎？”

“當(dāng)然?！?/p>

他一字一句地說著，盡量做到口型標(biāo)準(zhǔn)，如此認(rèn)真反倒使面部表情變得奇怪起來，惹的阿黛爾又一陣微笑。

“多謝前輩您這些年和醫(yī)療部的大家這么照顧我，我才能獲得走向火山的'勇氣'?！?/p>

她從回島以來就非常高興，好像一位新到羅德島的干員在進(jìn)行參觀，暢享自己未來的生活。

如此的興奮，持續(xù)太久也會(huì)使人疲勞。

“艾雅法拉，要注意休息啊?？纯茨愕暮谘廴Γ遣皇怯炙砹??！?/p>

“我昨晚去找調(diào)香師小姐了，讓她幫我把火山預(yù)警花種下去。她又和我一起去找了繆爾賽思小姐研究這朵花的習(xí)性，我相信過不了多久就能多開出幾朵花了。到時(shí)候給前輩您送一朵吧?！?/p>

“好好好，祝愿你能成功?！?/p>

“前輩，如果沒有什么事的話…”

“哦還有一件事。休—息—”

“哦，好吧，那我回去了前輩～”

她站起身，不知是不是速度太快了，視野被壓迫，逐漸黑了起來。心跳也越來越快，她急忙扶住桌邊，慢慢倒在了椅子上。

“艾雅法拉！”博士立刻起身繞過桌子，將她羸弱的身子扶住，慢慢抱了起來，隨后用腳別開了虛掩的門，一路向醫(yī)療部狂奔，又不敢太顛簸，只能慢慢小跑。

懷里的少女尚殘留些許意識(shí)，但她睜不開眼。只聽見朦朧的熟悉嗓音正焦急地呼喊著什么。她什么也做不了，只有用手盡力攥著他的襯衫，可手也失去知覺，她也不知道自己攥住了沒。

“媽的凱爾希呢？華法琳？！”

清晨的羅德島寂靜無聲，只有昏昏欲睡的值班人員被突然驚醒，隨后按下了呼叫醫(yī)生的響鈴。

阿黛爾已經(jīng)徹底失去意識(shí)，她皺著眉，嘴緊閉著，攥成拳頭的手也隨意地跟隨地心引力垂向地面。

“博士？把她抱進(jìn)來！”

“來了！”

……

“低血糖、體位性低血壓，加上沒有休息好有些心律失常，檢測(cè)到竇性早搏現(xiàn)象，不是什么大問題?！?/p>

“那就好，她站起身突然就暈倒了。我還擔(dān)心是…謝謝你了蘇蘇洛?！?/p>

“不客氣博士，應(yīng)該的，我去給艾雅法拉小姐上一瓶營養(yǎng)液撐著，您忙的話可以先回去了?！?/p>

“我不忙，我在這陪陪她吧。”

“好，那我先去了?！?/p>

博士捧起小羊那只舒緩開來的手，心疼地?fù)嶂?/p>

蘇蘇洛動(dòng)作很快，一會(huì)就操作好了。

“謝謝你了。等她醒了安定下來我請(qǐng)你去吃頓飯吧?！?/p>

“不用了博士，您在這看著吧，我要去查房了?！?/p>

“嗯，再見?！?/p>

蘇蘇洛走出去，用手順了順自己的心臟所在的位置。

原來博士長這樣子的嘛！好…咳咳。她火速逃離了這里。

“阿黛爾？阿黛爾？醒一醒?！?/p>

“嗚…前輩？”

“是我，我們起晚了，該出發(fā)了。太陽已經(jīng)曬屁股了?！?/p>

“哦，好的，前輩?！?/p>

博士顛著靈動(dòng)的小腳步出去了。只留下她一個(gè)。

她掀開了軟乎乎的羊毛被，打了一個(gè)哈欠，用手擦了一下眼睛。眼前的事物逐漸清晰起來，令她心情大好。

很快，她就洗漱完畢，換好了衣服走出門。

“前輩，我來遲了。”

“不遲，時(shí)間剛好，你看，早餐店還開著門，我們買一點(diǎn)在車上吃吧?！?/p>

“我想吃那個(gè)巧克力熔巖蛋糕！”

“好，老板！來兩份巧克力熔巖蛋糕！再來兩杯熱咖啡，一杯不加糖，一杯少糖。”

他從身上抖落下來閃亮亮的錢幣，用頭頂向面前的店長。

“噢！錢幣很豐富，你們的東西馬上就來?！?/p>

他們很快拿上食物，坐上了前往火山的纜車。

“唔，好苦?！?/p>

“嗯？你是不是喝錯(cuò)咖啡了？那杯好像是我的?！?/p>

“好像是的。那還給你?！?/p>

“蛋糕很好吃，可以中和一下苦味?！?/p>

“前輩，你的心情怎么樣？”

“很好，一直很好。你的呢？”

“和你一起去火山就很好～”

“那就好，我們到了?！?/p>

他們走下了粉紅色的纜車，來到火山山口，那里已經(jīng)有很多羊在沖浪了。

“前輩！我們也去吧！”

“好！我們要不要去前面的小鋪換點(diǎn)沖浪板？”

“不用啦，直接來吧?！?/p>

他們緊緊挨在一起，羊毛長成一團(tuán)將他們粘住，隨后——

“3，2，1，沖啦！”

伴隨著驚喜的咩咩聲，他們一路滑向火山口的最深處，那里既熾熱，又活潑，是很多羊的終極目標(biāo)。

很快，他們就達(dá)到了目的地，高溫讓他們都非常興奮。

“前輩，我們繼續(xù)吧！”

“……”

“前輩？”

她突然聽不到對(duì)方的講話，回過頭，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衣服已經(jīng)和羊毛斷開連接，對(duì)方用蹄子撓了撓身子，準(zhǔn)備往回走。

她焦急地喊到：“前輩！你怎么了？你別走呀！”

對(duì)方回過頭，咩了一聲。她卻聽不懂了。她趕緊撿起地上的羊毛，往耳朵里塞。

“阿黛爾，剩下的路要你自己去走了。我沒辦法陪你了?！?/p>

熟悉的話語，但她不想再聽到哪怕一次。她盡力奔向前，抓住了他身上綿軟的羊毛。

“前輩，求你了，別走……”

“怎么了，哦，不好意思，可能是出門忘了買'勇氣'了。好吧，那我先不回去，幫你找一找勇氣吧?！?/p>

“嗯…嗯。前輩，你以后也會(huì)離開我嗎？”

“會(huì)。但我相信你會(huì)適應(yīng)的。很快?！?/p>

“我不想你離開我！我…就像不想讓…爸爸媽媽也離開我一樣…”

遠(yuǎn)處正在沖浪的兩只羊突然打了兩個(gè)噴嚏，羊毛鋪天蓋地，撒向整個(gè)火山，撲向所有角落。

“你看，其實(shí)他們從來沒有離開，只是沒法和你一起前進(jìn)了，所以，我們要靠你帶回沿路的風(fēng)景，你是我們的驕傲。”

說完，羊毛越下越大，伴隨著火山的轟隆聲，遮去了戴著兜帽的羊離開的身影。

可阿黛爾還是很不舍，她用手努力撥開從天而降的羊毛，最后抓住了一處軟綿綿的地方，她死死不松手。

“艾雅法拉小姐！唔…你醒了嗎？請(qǐng)…松開我的尾巴…”

“前輩，不要走…”

“我在這…我一直在這?！辈┦亢吞K蘇洛合力松開了阿黛爾緊緊抓住尾巴的手，隨后，她就驚醒了，用哭腔喊了一聲前輩。

“唔，我的尾巴QAQ”

“唔，前輩QAQ”

“唔，QAQ…不對(duì)我QAQ什么?。　?/p>

“蘇蘇洛，這里我來吧。省得你又被誤傷了?！?/p>

“好，那我先出去了。（唔又看了博士一會(huì)雖然被薅了尾巴但是感覺不虧耶。）”

“等一下。那個(gè)……”

“怎…怎么了博士?！?/p>

“不要告訴別人你今天的任何所見，不然我就把你尾巴擼禿?！?/p>

“知！知道了！我走了！”

她一路小跑，正好撞到了進(jìn)門的凱爾希。有些臉紅地跑開了。

“？”

凱爾希走進(jìn)監(jiān)護(hù)室，看到了博士罕見的形態(tài)。

“你…怎么。”

“一時(shí)情急，忘了。你來的正好，幫我看看她的情況?！?/p>

“你應(yīng)該清楚，這些事情帶來的利益完全無法與你被暴露身份的風(fēng)險(xiǎn)對(duì)得上?！?/p>

“對(duì)得上的?！?/p>

“什么意思？”

“能保護(hù)她就是對(duì)得上的?！辈┦炕剡^頭，摩挲著阿黛爾的小手。她也慢慢蘇醒過來。

“阿黛爾？你醒啦。”他把聲音放得很低，又想起來小羊聽不見，放大聲音重喊了一遍。

“前輩…你叫我什么？”

“哎呀，不好意思艾雅法拉?！?/p>

“不。”她的手給予了博士回應(yīng)，“就這么喊我吧，前輩?！?/p>

“前輩，我想和你一起去火山口沖浪?！?/p>

“嗯？說什么傻話呢阿黛爾，哎呀，是不是還有點(diǎn)糊涂，凱爾希你來給她看看。”

“火山?jīng)_浪？艾雅法拉，你說的是不是多利?！?/p>

“誒？凱爾希醫(yī)生也看得到他嗎？”

“曾今能…罷了。你專心養(yǎng)病吧。”

“噢。”

凱爾希檢查了一遍身體數(shù)值，隨后就離去了。至于她和博士說的話，阿黛爾即使不讀唇語也能明白。

但她沒有失落，她只想和眼前人一起抓住時(shí)間。

“阿黛爾，別亂動(dòng)，你還需要休息。”

“前輩，要是你也能看見多利先生就好了?！?/p>

“怎么突然想起多利先生了?！?/p>

“我想讓他也做一只屬于你的小黑羊?！?/p>

“可是我已經(jīng)做了?。縿偛拍侵痪褪撬??！?/p>

“嗯？多利先生！”

博士的身后逐漸露出粉色的羊毛，越來越大，最后兩只羊蹄扒上了博士的肩膀，他的頭也搭在博士的頭上。

“嗯？怎么突然肩膀好硬?！?/p>

博士用手去捶背，卻摸到了軟綿綿的觸感。

“完了！我要變成羊了！不要啊啊啊啊！”

“多利先生！你就別玩博士了?！?/p>

“好吧?？磥硎俏覍?duì)他的性格理解出了一些問題。奇怪了，我很少失手過，怎么會(huì)創(chuàng)造出一個(gè)和他性格大不相同的分身呢？”

“博士，不要擔(dān)心，是多利先生來了。他趴在你身上呢?！?/p>

“哦，多利先生！我有失遠(yuǎn)迎！阿黛爾在你那受照顧了?！辈┦孔箢櫽遗?，試圖看向背后。

“沒事的。我很喜歡這么可愛的小女孩。我看好你們倆哦。”阿黛爾有些害羞，用手捂住一邊臉。

“阿黛爾，多利先生說什么了嗎？”

“他說…他說…唔！多利先生！”她害羞得面紅耳赤，氣鼓鼓地看著多利。

“這不是更可愛了嗎？看來你和我的默契很不錯(cuò)啊。”

“彼此彼此，還是多利先生聰明，我只是按著計(jì)劃來。”

博士突然能看見多利一般，回過頭和多利擊了個(gè)掌。

“你們兩個(gè)計(jì)劃好了逗我是嘛！”

“沒有沒有，剛開始我確實(shí)看不見多利先生的。”

“真的嗎？”

“真的？你猜。”

阿黛爾向前挪了挪身體，輕輕給了博士胸口一拳。博士笑著躲到了多利背后。還用她的身體情況“威脅”她不要亂動(dòng)，束手就擒。

要是能一直如此多好啊，她如此想著。

窗口的紅色花朵，正隨風(fēng)飄揚(yá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