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神隕(p1)
“光神已死,永夜無光” ...... 剛離開蝶海不久,烈陽高照。蘭緊緊裹在風(fēng)衣里,仿佛很討厭陽光一樣。狐幽倒是把衣服摘下來拿在手上,任衣擺隨風(fēng)起舞。孟蝶化作蝴蝶停棲在蘭肩頭,時不時撲扇一下翅膀。 “今天風(fēng)好大啊......”蘭緊皺著眉頭,“太陽也好大......” “你這么不喜歡太陽么?”狐幽回頭看了一眼走得慢吞吞的蘭。 “好曬......好刺眼......”蘭哼唧著挪動步子,雖然相對于真正的病號來說他依舊是“健步如飛”?!鞍萃辛?,誰也好,把這太陽吃了吧......” “額呵呵呵呵...”狐幽權(quán)當(dāng)他開玩笑,只是笑了笑。 但他很快笑不出來了。 日食,肉眼可見速度的日食。并且......可以確定的是,那是一種法術(shù)。陰影掃過的草原迅速被一片紫黑色的火吞沒,寥寥幾棵小樹上的樹葉瞬間變?yōu)橐淮髨F紫火。 狐幽看向蘭,“你來真的?” 蘭只是迅速撤掉風(fēng)衣,刀光一閃,劃出一個圓,將紫火攔在圈外?!盀貘f嘴了,抱歉?!?日全食的一瞬,日盤邊緣照出一圈火舌,大地再次被照亮,生靈涂炭的景象得以清晰地展現(xiàn)在他們面前。狐幽看見一道白光不經(jīng)意地閃了一下,一個白色的身影從天邊墜落下來。蘭一個箭步?jīng)_出保護圈,“待在這里,別動。” 紫火叫囂著,似是想要將蘭焚燒殆盡,蘭輕盈地踩在火舌上,略過一簇簇?fù)渖蟻淼牧一鹣蚯帮w跑。最后及時趕到并接住了下墜的人,同時再次劃出一個保護圈,逼退了周身的紫火。 “那是......”狐幽看不清那白色的身影,也不敢沖出保護圈,只能站在原地干著急。 “太陽神。”孟蝶半蹲在他旁邊,“八成要死?!???? 狐幽瞳孔地震,看向孟蝶。 “準(zhǔn)確來說,現(xiàn)在的那人,是太陽神和月神的集合體,光神。本來嘛,日月就是光神的兩個分身,日食之時合二為一,變?yōu)橥暾墓馍?。但似乎有誰對她發(fā)起了攻擊且造成了實質(zhì)性的傷害,才有了眼前這一幕。” “你是如何能做到如此平靜地說出如此恐怖的話......” “著急也沒用,看蘭會做些什么吧。他既然知道那是神祇,及時上前,也許他會有什么辦法的?!泵系P腿坐下,打起了盹。 光神通體發(fā)光,只能隱約看見輪廓。蘭不敢將她放下,但一直抱著也不是辦法?!澳闶钦娓野?,路西法...” 路西法關(guān)了靈視,才看清抱著光神的那人是蘭,“居然還活著?!?“這不是和你沒完呢么......”蘭氣的咬牙切齒,但只能強忍著怒火,“把光神打下來,你的種族也會殃及,這一點你完全不管了嗎?” 路西法沒有多說什么,只是伸直手,一把長劍從掌心伸出,暗能涌動,“別攔著,不然你一起死?!?一團火飛過來,掠過路西法的衣角便匆匆熄滅。狐幽怒視著路西法,準(zhǔn)備第二次施法。 路西法甚至沒有注意到遠處的狐幽和飛過來的火光。他眼里只有面前的這個家伙:不夠高大強壯的身軀,卻仿佛承載著不止一個人的氣息......是魂魄法術(shù)的其他能力嗎? “停下,狐幽。”蘭只是平靜地低語,聲音卻準(zhǔn)確而清晰地傳到了狐幽耳邊。狐幽愣了一下,手上的法術(shù)散開來?!敖唤o我?!?“可......” “別讓我說第二遍?!碧m拔出劍,那是一把已經(jīng)布滿裂痕的舊劍,不敢想應(yīng)該如何拿那把劍應(yīng)敵,狐幽只好先作罷,并發(fā)現(xiàn)蘭已經(jīng)召喚了一個分身繼續(xù)抱住光神。 “你能承載住你的力量嗎?!甭肺鞣ú]有直接出手,而是饒有興趣地看著蘭。 “你可以試著看看?!碧m將劍插在地上,“我知道你背后是一整個翼族,那么,我也押上整個赤丘,來拼看看?。 ?剎那,狂風(fēng)呼嘯,震得狐幽差點沒站穩(wěn),只得半蹲著死死拽住不知道為什么穩(wěn)如泰山的孟蝶,“那是......” “九尾?!?路西法只覺一股強大的力量扼住他的喉嚨,來自一整個種族的仇恨頓時涌入體內(nèi),頓時,局勢逆轉(zhuǎn),來自翼族的控制被切斷,轉(zhuǎn)而由蘭控制住了路西法。 “什么...這不可能!”一個翼族議會成員一拳砸在桌子上,“他是怎么......” “本來我們就沒有獲得足夠的情報?!币碜宕箝L老倒是更冷靜半分,“路西法本來就是由純粹意志構(gòu)成的存在,誰的意志更強,路西法的行動就會遵從誰。暫時切斷聯(lián)系,不要讓他窺探到我們的任何情報?!?“可是!” “執(zhí)行命令!”翼族大長老的聲音更加洪亮。 議會成員只得照做,停止了聯(lián)系法術(shù),并豎起了能量屏障防止反向索取施術(shù)者地址信息。 “路西法!”蘭沒來得及擦去剛吐出的一口血,“你到底要做什么!” 路西法此時只成了一個放棄自主思想的空殼,他肆意感受著來自整個赤丘的仇恨,吞噬著蘭透支身體輸送著的能量。 蘭沒能吐出第二句話,卻吐出了第二口血,跪倒在地上。 “蘭!”狐幽顧不得地表的暗火,撒腿向蘭沖過去。火舌迅速撕扯著他的衣服和毛發(fā),狐幽跑到蘭身旁時,腳掌已經(jīng)燒的血肉模糊。他強忍著疼痛,試圖扶著蘭。 蘭低下頭,停止輸送能量,路西法回過神來,望著陳淪,緩緩飄下來?!罢媸瞧孥E......九尾......” “作為回報...”路西法一揮手,暗火停止燃燒,狐幽腳跟的火舌也熄滅散盡?!拔铱梢曰卮鹉阋粋€問題。” “翼族想要你?;蛘哒f,你的力量?!?“就這么多了?”蘭抬起頭,“你沒有自己的立場嗎?” 路西法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坐下,閉上眼,沒再做出什么。 蘭嗤笑一聲,松了勁癱倒在地上?!澳阈∽右舱婧莅?.....”望著快哭出來的狐幽,他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不疼么?” “我更想搞清楚現(xiàn)在的情況,以及我能否向殺親仇人實施報復(fù)?!?“待會再和你說吧,讓我歇會,我死不了?!?一陣柔風(fēng)吹過,狐幽的傷口瞬間愈合,留下一片觸目驚心的傷痕。孟蝶將手搭在蘭手背上,“路西法實質(zhì)上并非翼族,而是神族之一......曾經(jīng)的吧。現(xiàn)在的他是一個意志脆弱的近乎純粹的能量體,只要你有足夠強大的力量就能操縱他。當(dāng)然了,脆弱只是相對于他自己的完全體時期來說?!?“難怪的啊,不就是一個由沉重鋼絲牽扯著的傀儡么?!碧m又笑出聲來,“真是的,早說嘛,害我還傾瀉了感情在里面......說起來,狐幽啊?!?“我在......” “給我起個新名字怎么樣?!?“什......” “比如,把一顆石子扔進大海,把一顆星星沉入宇宙......我喜歡那種不斷下沉的感覺,就像我現(xiàn)在這樣......別擔(dān)心,換個角度嘛,所謂的下沉,不就是換了個方向的上升嘛,只是上升感覺聽起來就很累,還是下沉舒服......什么都不需要做,四肢放松就好了,意識也能跟著緩緩落下去......” “別說了......”狐幽捏住蘭的手,“別說了......你不會出什么事的,對嗎?你不會的......你不會的......” 蘭伸出另一只手,輕輕扇了狐幽一巴掌,“你要咒我死是不是,你小子,讓你幫忙想個名字這么多事?!?狐幽一臉委屈,“那......那就,沉淪?” “對,就是這個詞。算是幫我想出來了?!碧m松了一口氣,“順便就改個近音,叫陳淪吧,陳舊的那個陳。這樣寫起來像個名字......你別那么個表情了可以嗎,我真的死不了的。” “那......”狐幽目光轉(zhuǎn)向路西法。 “他現(xiàn)在脫控了,怎么說還是有自我意識的,只是他現(xiàn)在沒來殺你,要動手的話你可能會被反殺。”孟蝶無情地提醒他事實。 “不......我在意的是,我的家人,是你殺的吧?” 路西法保持著略帶冷漠的微笑,點了一下頭。 狐幽也沒多說什么,但明顯憋著一大股勁,他不是不想,只是不敢。 “那我按著他,你打他兩拳?”陳淪半開玩笑著撐起身子,被狐幽用眼神剮了一眼?!安婚_玩笑了,現(xiàn)在處理更緊要的問題吧?!?狐幽這才想起來身旁差點被晾干的光神。 “無傷大雅,我沒下死手。”路西法突然說話了,“不過要一陣子看不見光了。” “好嘛,你還知道留力氣......”陳淪站起來,突然沖上去給了路西法一拳,沉重地打在后者臉上?!斑@一拳,敬你整個翼族?!?路西法踉蹌半步,站定片刻,一聲不吭地消失在一片云霧中。 陳淪拄著刀,咳了兩聲,“好吧,也許,我可以做一個瘋狂的嘗試......”他轉(zhuǎn)向孟蝶,“把江程弄出來吧?!?孟蝶點點頭,然后在狐幽沒反應(yīng)過來并提出疑問的時間內(nèi),從手中聚起一片光,那光漸漸成型,化作江程的模樣。 “你......你要做什么?” 陳淪笑著,狐幽發(fā)覺那笑并不是平日里見到的輕松的笑,更像是一種......他不敢多看一眼,及時移開目光,可那股寒意還是迅速鉆進體內(nèi),爬上他的脊背,實實在在地讓他打了個噴嚏。 陳淪的分身將光神搬過來,舉到陳淪手邊。陳淪一手抓住光神,一手抓住江程。 他要將光神的能量傳入江程體內(nèi)!狐幽傻眼了,先前一次這樣也是做了能量傳導(dǎo),難道這次......可是江程的身體真的能承受住神明級別的能量嗎? 那之后,是一片強光從光神身上射出,狐幽只能轉(zhuǎn)過頭去擋住眼睛,僅是一瞬間,他就感覺自己要瞎了...... (另一邊) 路西法回到了翼族營地。 “你回來啦~”一個人族模樣的“小孩子”背著手,蹦蹦跳跳跑過來,“我聽說了,你居然被那狐貍控住了?” “他自稱承載了一個種族對我的恨......挺美味的?!甭肺鞣ㄕ娴奶蛄颂蛏囝^,“而且你也是知道的,九尾的上限我們還在試探,只希望他可別在破限的路上死的太早了?!彼挚聪虿贿h處瑟瑟發(fā)抖的翼族議員和皺著眉頭的大長老,“萬狩也不是第一次來了,沒點出息。” 強裝堅強的墮天軍停了忙挺直了腰板,生怕將軍看出來他們也很害怕實力僅次于路西法的萬狩。 “嘛嘛,也還好啦,只知道躲在你身后指指點點的小家伙們能不尿褲子已經(jīng)很不錯了。”萬狩爽朗地笑了笑,他喜歡欣賞這群議員恐懼的模樣,“哦對了,你居然去打光神的主意了?” “算是使了點陰招,趁其不備,不然也不會如此輕松?!甭肺鞣柤?,踱著步子,來到大長老面前,“只是這個程度的話,墮天軍似乎有點訓(xùn)練過度了。你覺得呢?” 大長老瞪著路西法,他的身材比路西法高大幾分。但即便如此,俯視的角度仍然顯露著仰視的目光。他沒說什么,只是閉上眼緩緩坐下了。 “吶吶,下次我去吧?”萬狩跑過來,“讓我去會會他?” 路西法的目光只停留了一秒,便飄向其他地方。算是默許了。 “唉唉,還以為會攔我一下呢...沒勁...”萬狩嘟起嘴。他說的沒錯,路西法是該攔一下,畢竟如果萬狩得手了,九尾的力量可能就歸萬狩了,翼族可能就失去了奠定唯一神族的一塊拼圖。但路西法沒有。 “你去面對吧,我倒好奇你們的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