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念之劍·野獸將熄》雪兒篇:父親

2035年,敘利亞。
作為一個長久以來飽受戰(zhàn)亂的國度,敘利亞在最近幾年愈發(fā)的不太平,街道上時不時傳來的槍擊和幫派之間的冷兵器斗毆,讓這個國家出現(xiàn)了越來越多的平民窟,以及地下交易越來越發(fā)達。
藥品,槍支,彈藥,以及最重要的資源,水和食物。
這些東西開始在黑市和地下流通,販賣。
.......
一個身形單薄的女孩站在黑市上,一身僅能遮掩自己妙曼身材的裹部,四肢上隨處可見的創(chuàng)口貼,而此時,女孩疲憊地坐在地板上,在她的身前放著一小堆土豆,而女孩充滿淤泥的臉上寫滿了困意,似乎隨時都能倒在路邊睡著。
一頭濃密的披肩黑發(fā),精致的瓜子臉上有一雙好看的鳳人眼,精致的嘴唇上則充滿了干枯的表皮,加上臉上的淤泥和露在外面的四肢上到處都是淤青,可以輕而易舉的想象到女孩的生活并不好過。
然而,女孩的眼睛在這一刻放出了精光,看著眼前駐足的敘利亞人,清了清嗓子,開始推銷自己的土豆。
“嘿,先生,也許你應該看一看,這些馬鈴薯真的非常適合做土豆派,或者薯條也行,你懂得,這么好的土豆即使在黑市上也很少見?!?/p>
敘利亞人并沒有去看女孩身前的土豆,反而是上下打量著女孩的身體,色瞇瞇的看了半響,油嘴滑舌的說:“寶貝,也許你愿意和我更近一步的交流,而我,則會買下你的這些土豆,相信我,這個價格你不會失望的?!?/p>
女孩聽到這里,帶著挖苦的笑容,說道:“嘿,如果你不想感染艾滋T3的話?!?/p>
說到這里,女孩露出自己頭發(fā)后面隱藏的傷口,可以看到傷口已經(jīng)有了很嚴重的腐爛跡象,而從傷口里滲出的絲絲黑血則是讓人不寒而栗。
“艾滋T3,不怕死的話就來吧,效果立竿見影?!?/p>
敘利亞人沒有過多的驚訝,反而略帶惋惜的說:“漂亮的亞洲寶貝,真是可惜了,我們本來能有一場很棒的交易?!?/p>
“我是中國人,以后不要拿亞洲來概括我,記住了,我是中國人?!?/p>
“中國?”
........
最終,女孩的土豆也沒有賣出去,神情失望的她,帶著滿身的傷痕回到了屬于自己的帳篷。
這是女孩和她父親的住所,與其說是住所,不如說是一個小型的避難所,外表是一個帳篷,然而在帳篷里一個不起眼的井蓋下,有一個50平米左右的失修管道,因為常年的失修和供水系統(tǒng)早就癱瘓的原因,這里成了一個地下的避難所。
早在幾年前,女孩的父親就帶著女孩來到了這里,在這里定局,經(jīng)過多年的努力,這個避難所已經(jīng)初步有了一絲家的模樣,一個簡陋改造的冰箱,兩張沙發(fā)做成的床,以及一個小小的酒精鍋和一個收音機。
也許,在這個戰(zhàn)亂的國度,擁有這樣一個溫馨的小巢是一個美好的事情,也是很多難民的愿望。
躺在沙發(fā)上的中年男子聽到井蓋被人掀起的聲音,不用抬頭也知道是自己的女兒回來了。
“丫頭,土豆賣的怎么樣。”
“不是很如意呢,老崔,另外,我的病情又加重了,估計可能要先你一步走了?!?/p>
中年人早就知曉這個結(jié)果,布滿黑色血絲的臉上并沒有太多的悲傷,他掙扎著起身,看著眼前的女兒,緩緩說道:“你長得和你母親真像?!?/p>
“嗯,你每天都這樣說。”
“啊啊,不好意思,都是因為我,害你和你母親受這種委屈,如果真的有天堂的話,希望在那邊見到她,她能接受我的原諒?!?/p>
“老崔,你和我不一樣,你還有機會活下去,你可別讓我媽失望,我媽拼死拼活保護你出來不是為了看你天天埋怨自己的,你要振作?!?/p>
老崔聽到這句話,苦澀的一笑,隨即打趣道:“去去去,天天沒大沒小的,要喊爹?這點禮儀都不懂,你是不是中國人。”
“當然,父母都是中國人,我自然也是。”
“嗯,這才對,不能忘本啊,等過兩天,我去把自己的器官都捐了,然后你拿著這筆錢,買一張回國的機票,回去按照我教你的那些,找張叔叔他們,聽懂了么?”
女孩聽到這句話,心里一顫,隨即緩步走到男子身邊坐下,抱著男子說道:“爸,你還不明白么,你女兒是病入膏肓的絕癥,即使回國也無力醫(yī)治的,你答應過媽媽要好好活著,怎么天天就知道說這種話?!?/p>
老崔聽到這里,扭頭看著女兒,笑著說:“還記得你叫什么名字么?”
“崔雪,因為我是在下雪的時候出生的,你起名字的水平真是差勁?!?/p>
“其實,還有一個含義?!?/p>
“什么?”
“雪,代表雪中驚鴻”
.......
女孩用酒精鍋嘗試把撥好皮的土豆鑄成粥一類的食物,然而每次老崔都是苦笑著說:“和你母親的手藝差遠了?!?/p>
即便如此,一鍋流食還是做好出鍋了。
崔雪:“真是夠了!爸,我不明白,既然我做的難吃,你自己做?。 ?/p>
老崔吃著流食,邊吃邊笑道:“沒事沒事,哪有父親嫌棄女兒的?對不對。”
“去去去,你分明是做的比我更難吃?!?/p>
老崔聽到這句話,心里一酸,良久說道:“哎,女兒大了,都開始嫌棄你爹了?!?/p>
“........”
良久,兩人終于吃完飯,對坐在一起相視而望。
“爸,你小時候到底是干什么的啊。”
老崔聽到這句話,傻笑了一下,隨即說道:“啊哈哈,你爹我,小時候可是玩游戲的高手,沒錯,就是電子游戲,星際爭霸2你知道不?你爹我玩這個可是非常厲害的。”
“游戲,就像現(xiàn)在城市里叫賣的LoopGameing一樣么?”
“嗯,差不多吧,過去哪有什么虛擬頭盔這種儀器,過去啊,我跟你說,就是那鼠標鍵盤,傻不拉幾的操作,但是就是讓人特癡迷,特沉醉,我和你媽就是玩游戲認識的,哎,當年的我可是.....”
崔雪聽到這里,毫不留情的打斷父親的話,說道:“停停停,我知道了,當年的你可是號稱要拿世界冠軍的人,對吧?”
“嗯,對,就是要拿世界冠軍的人,只可惜啊,你爹我生不逢時?!?/p>
“吹牛的時間到此為止,你現(xiàn)在傷還沒好,老崔,趕緊給我睡覺,快點!”
老崔聽到這里,滿是胡茬和蓬亂頭發(fā)的臉上寫滿了笑容,笑瞇瞇地看著女兒說道:“女兒?那你抱著我睡?”
“去去去,爸,你就不能有點正行?都傷成這樣了還說著這種變態(tài)的話,趕緊給我去睡覺,懂了么!不然老媽知道你這么晚睡肯定不高興?!?/p>
似乎是聽到了老媽一詞,老崔縮了縮脖子,吐了吐舌頭說道:“好好,如果被你媽媽知道我傷成這樣,她在天堂肯定不高興的,晚安,丫頭,晚上外面不安全,你也別出去了?!?/p>
渾身是傷的老崔,看著自己已經(jīng)開始輕微腐爛的雙腿,苦澀的一笑,隨即躺在沙發(fā)上沉沉的睡去。
然而,即使進入夢鄉(xiāng),腦海中依舊是自己的女兒,害怕她出去闖禍,害怕她遇到危險。
所以,一想到這里,老崔就會從睡夢中驚醒,看到沙發(fā)對面的女兒還在熟睡,這才放心。
然而,只要熟睡,他就會夢到身穿盔甲的人奔跑著追殺自己的女兒,無論瘦弱的女孩跑到哪里,騎士總會追上,用鋒利的長槍刺穿女孩的身體。
噩夢一直持續(xù),這一夜,這個中年父親居然失眠了,尤其是滿身傷痕的他,應該感到疲憊睡很久才對。
清晨,雪兒(崔雪)從睡夢中驚醒,看著還沒有賣出去的土豆,自嘲的說道:“不知道,自己死之前,這些土豆能不能賣出去?!?/p>
身患艾滋T3的雪兒,已經(jīng)時日無多了,也許一個月,也許半個月,女孩就會因為病毒完全入侵脊椎而變成植物人,隨即失去呼吸功能,窒息而死。
她自然知道這一切,然而看著生活不能自理,而且重傷的父親,她實在是放心不下。
每天見到父親都在強顏歡笑,即使已經(jīng)把自己身患絕癥的事實告訴父親,依然希望能給父親一種錯覺“女兒身患絕癥只是她編造出來的謊言,其實她只是想激勵自己活下去?!?/p>
然而,孝順的雪兒并沒有對父親撒謊,她真的身患絕癥。
“希望....在這之前,能夠把父親的傷治好一些?!?/p>
想到這里,女兒抓起口袋,往里面裝土豆,然后背著沉重的口袋出名,朝著黑市走去。
“爸,我出門咯?!?/p>
失眠的老崔聽到這里,抬頭,勉強揮手說道:“傻丫頭!注意安全!到了飯點就回來!”
“知道了!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