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花落時
花開有時,花落亦有時??吹阶雷由狭粝碌倪@段話,一道模糊的身影總會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只是怎么看也看不清,“就像見鬼了一樣”。
我撕碎這張紙條,不再多想,坐在臺階上看這黃昏晚霞。清風徐來,沁人心脾,直待最后一絲光芒被天際所吞噬,天空也隨之消沉,昏暗的大地,一如我曾度過的無數(shù)個夜晚。
那是黑夜的房間,我躺在床上,將手伸向虛空,我總是想要抓住些什么,仿佛觸手可及,卻又永遠無法觸及。直覺上,我認為那會是拯救我的人,抑或者,是我將拯救的人,但是我從未認真想過,那個人是誰,又將如何拯救。
我的胸口傳來了一絲痛楚,那是在很早的時候被撕裂的傷痛;原本完整的心臟,被一點一點撕扯掉了一塊,至此,這處空缺就成為了我永遠無法填塞滿的空洞。
花開有時,花落亦有時。再次看著這段話,我突然醒悟,這只手并非是來自別人,正是我自己。
“你要抓住的是你自己??!”耳邊不斷回響著這句話,抬在空中的手也不禁攥緊了拳頭,啊,是我自己,媽的,是我自己。
咆哮聲與黑夜攪成了一團,我緊抱著頭跪倒在這片汪洋悲痛之中,最終在疲累中死去。
明日初起,我因腳步聲醒來,循著聲音的方向,來到了一處湖邊。靜止的湖水如同明澈的鏡子映射出我的倒影,遠處天地一體,亦似是映照著另一個世界。我俯下身子,一頭扎入了水中。
為了探尋我想要知道的真相,我毫未猶豫,哪怕不得不踏入另一片荒蕪的世界,我也心甘情愿。
而在那一頭,我看到的,恰是彼岸花開之時。
漫野山花,絢爛奪目,在這片花海之上,你甚至能夠看到風的模樣;高低起伏的花枝,正是來自遠方的蕩漾,微風帶來花香,花瓣掠過膝上,如此溫柔,如此寬闊。
我閉上雙眼,靜心感受。
等我回過神來時,我已立于丘上。
風仍然在刮,只是耳邊多了份喧囂。
我轉身望去,漫山花朵已不知在何時化成沖天火海,滾滾熱浪向我迎面襲來。
正在絕望之際,我被一個身影撲倒,隨著一陣翻滾,塵埃四起。
“那個人是誰”,從地上爬起的我試圖找尋他的身影,但迅疾的火焰卻已迫至我的腳下,我不得不轉身奔逃。
恍惚間,我步入林中,映入眼簾的是由粉白花朵織成的天空,盛放的櫻色一直蔓延到道路的盡頭,我仰頭凝望,駐足難移。時間無休無止地流逝,我卻毫不在意,直至我想要伸手觸及;一剎那,整個枝椏如灰塵散落,看著指尖上殘留下的灰燼,我輕輕拭去,繼續(xù)前行。
最終,我踏過萬千色彩,再次回到這如同深夜的空間,我倒在地上,不再向前,“因為困乏,是我致命的弱點”。
寒冷的空間讓我的身體漸漸僵硬,僅剩的意識令我指尖輕動,意外的,我在黑暗中觸碰到了一絲溫暖,心臟也隨之輕顫。
明明從未期待。
我用盡全身力氣想要抓住這僅有的溫度。
“那是一只柔軟的手”,我提前得出了結論,因為在我的手重新觸及之前,那只手就已經覆上了我的手心。
如此的溫柔,令我一瞬間放松了警惕,昏然睡去;直到我再度睜開雙眼,周圍已是漫天飛花。
喧囂聲再次迫近,我心懷釋然,準備接受熾火的焚燒;但熊熊火焰未能來到,取而代之的卻是滔天海嘯。
頃刻間,狂瀾將我淹沒,在這花與水構成的世界里,我又一次死去。
花開有時,花落亦有時。
死后的我傾倒在岸邊,身處彼方。
而胸口,有一顆完整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