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音未來的10年～她呈現(xiàn)的全新景象～｜和田たけあき（くらげP）眼中術力口衰退論的真相「不如說2012年的盛狀才是異常」-音楽ナタリー特集·采訪

2007年8月，初音未來發(fā)售已有10年。在此期間，許多術力口P創(chuàng)作了各種各樣的歌曲，引發(fā)潮流，也推動了術曲的發(fā)展。雖然近年來常有人言「術力口熱潮正在減退」，但如ナユタン星人在2016年4月發(fā)布的「エイリアンエイリアン」以及バルーン在同年10月發(fā)布的「シャルル」，新一代的頌歌已然誕生，如今的術曲已然步入全新發(fā)展階段。

8月發(fā)售的初音未來10周年紀念專輯「HATSUNE MIKU 10th Anniversary Album『Re:Start』」中，新曲「ひとごろしのバケモノ」的作者和田たけあき（くらげP），也是2017年術力口熱潮的領頭羊之一。自2010年首次投稿自作曲始，他從未停止過發(fā)表新曲的腳步。在活動第六個年頭的2016年2月，發(fā)布的「チュルリラ?チュルリラ?ダッダッダ！」大受歡迎。截至2017年9月，該歌曲在YouTube上的點擊率已超過520萬次。

音楽ナタリー此次邀請長年從內部觀測，現(xiàn)在仍活躍在第一線的和田進行采訪。我們請他就他眼中的術力口現(xiàn)狀發(fā)表真實的看法。

取材 / 橋本尚平?倉嶌孝彥 文 / 橋本尚平 撮影 / 草場雄介

術力口的有趣之處在于并不是「最偉大的演唱者」

——請講述一下初次與術力口的相遇。

相遇的話，最初是在網(wǎng)上看到「初音未來即將發(fā)售」的新聞，心想「原來能輸入人聲啊。但說到底也只是生硬的機械音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吧」。但之后聽了ryo（supercell）的「メルト」，驚嘆道「居然能做到這樣！」 但那個時候我還在老家。雖然在樂隊中擔任吉他手，但創(chuàng)作也只是主唱做10首我做1首的頻率而已。

——是這樣啊。

不久之后，樂隊一起上京，我開始為作為錄音室音樂家的吉他手?西川進 做巡回樂隊管理員的工作。我參與過很多現(xiàn)場，有一天是ryo的「君の知らない物語」的錄音。那天，我的工作是打開放著擴音器的錄音室的門，制造出回音效果(笑)，我十分尊敬的樂隊吉他手西川さん和作為非常喜歡的術力口P ryoさん……雖然這兩位對于我來說用表與里熱愛的關系來描述并不準確，但我感覺音樂的諸神就在那里連結了起來。

——真是有趣的巧合。

然后馬上去看了在新木場STUDIO COAST舉辦的「ミクフェス 09'（夏）～初音ミク 2nd Anniversary～」。因為西川さん在ryoさん的舞臺彈著吉他，我那天不是助手但還是被允許參加了。這大概是初音未來第一次使用DILAD Board（注：可以放映投影儀從后方投射出的光線的一種透明板）的演唱會，我覺得「好厲害啊」，沒想到Vocaloid還能開演唱會。

——現(xiàn)在看來是理所當然的技術，但在當時卻是嶄新的。

我在那之前就買了miku，但以「ミクフェス」為契機才正式開始使用。差不多也在那個時候，樂隊發(fā)生了各種各樣的事情最后解散了。樂隊解散了，我也暫時沒有了發(fā)作品的途徑，就讓miku唱了當時樂隊想做但結果沒能做的曲子。那就是第一首「くらげ」。

——第一次投稿術曲的時候有什么感想?

有「比想象中更受歡迎」的感覺，也有「希望能被更多人聽到」的煩惱。從播放量來看是中等偏下的，勉強不到1萬，不過，樂隊時在Myspace上發(fā)布的歌曲播放量只要過百就很滿意了，所以和那時相比覺得「哇！超厲害！」。但是一想到在「ミクフェス」演出的ryoさん，就產(chǎn)生了更強烈的「想讓更多人聽到」的心情。

——在樂隊出身的和田さん看來，術力口的環(huán)境是怎樣的呢？

非常有趣。最有趣之處在于“作曲家比起演唱者，更像是藝術家”。我一直在樂隊里彈吉他，無論如何都要配合主唱，音量也是主唱最優(yōu)先。雖然沒有什么不滿，但總有「演唱者是最偉大的」這種違和感，讓我很不適應。如果是術力口的話，本來只是幕后的人就能夠把自己的名字放在最前面，聽眾也是為了這個人來聽曲子，這種感覺很新鮮。這種音樂在2017年的今天來看，也只有術力口和EDM了。

殺死自己之后留下的，是真正的自己

——您說「最初播放量是中等偏下的」，現(xiàn)在看來，您覺得自己作為術力口P的轉折點是什么時候?

在2014年11月，我制作了名為「モノクロアンダーグラウンド」的同人專輯。在那之前，我一邊想著「想更多地表現(xiàn)自己」，一邊先創(chuàng)作自己喜歡的東西。但是我很中意「モノクロアンダーグラウンド」這張專輯。雖然賣得不是很好，但我有一種滿足感，覺得「做出了最厲害的作品」。話雖如此，但我還是有「還是不想放棄，畢竟我喜歡術力口」的心情，最后決定「那么從今以后，術力口就是我的余生了」，今后想試著為別人而不是自己而作曲。

——原來如此。

在那個時候把名字從「electripper(くらげP)」改成了「和田たけあき(水母P)」，從專輯里選出了兩首「為他人而創(chuàng)作」的，沒有加入自己的意志的架空曲投稿。在那之后，也用最初的「為他人而創(chuàng)作」的想法創(chuàng)作了「わたしのアール」。

——結果「わたしのアール」引起了很大的反響。做了和自己想做的完全不一樣的曲子，結果備受好評，是不是有些復雜的情感?

完全沒有消極的心情。因為，為了別人而做的東西，本來也就是想讓別人聽到。雖然想讓大家「也聽聽之前的曲子嘛（笑）」，但我還是很開心。只是，只為別人而創(chuàng)作作品，就等于不斷扼殺自己的表現(xiàn)欲。在創(chuàng)作「わたしのアール」之后的「チュルリラ?チュルリラ?ダッダッダ！」「キライ?キライ?ジガヒダイ！」的過程中，逐漸意識到「明明殺死了自己，可這才是自己的本質吧？」

——自己的本質是什么?

一遍又一遍地殺死自己，最后留下的是帶有諷刺意味的，瞧不起社會的種種表達。我逐漸意識到，雖然那和自己覺得很酷的情緒性的東西完全不同，其實那才是自己真正想表達的東西。

人氣P的離開，給其他術力口P帶來了機會

——和田さん從2010年首次投稿以來，到現(xiàn)在一直身處術力口創(chuàng)作的環(huán)境中，您是如何看待這期間環(huán)境的狀況的?

說實話，從內部看印象一直沒變。出道的人數(shù)增加了，多媒體企劃也開始盛行。那樣的盛狀在2012年尤為顯著，不過也和身處其中沒有太大的關系。新的優(yōu)秀創(chuàng)作者不斷涌現(xiàn)，也有了很多為此著迷的人，周而復始，一直如此。

——比如，從2013年到2014年，百萬播放量的術曲急劇減少。那個時期從環(huán)境內部看的印象也沒有特別改變嗎?

真的沒什么印象。當時也聽了別人寫的歌，但并沒有在意播放量的增減，查看排行榜也是在自己進入排行榜之后才開始的。順便一提，我的歌曲的播放量一直比較平穩(wěn)，反而是從2014年末才開始一點點增加。所以當我看到周圍的人說「術力口熱潮正在減退」的時候，忍不住想，「誒—？有嗎？」

——原來如此。所謂的衰退時期，BUMP OF CHICKEN發(fā)行了使用初音未來的「ray」，lady gaga的世界巡回演唱會中初音未來也作為開場，從環(huán)境的外側看反而給人一種正當繁榮的印象。

可能是這樣。不過在這個時期，じん（自然の敵P）等人氣P也不怎么投稿了，這也讓大家有些寂寞。不過，說句不好聽的，人氣P的離開的確給其他術力口P帶來了機會。

——確實。

經(jīng)常有人說“老藝人一直不引退，年輕藝人就沒有活躍的空間”，2012年左右的術力口環(huán)境，在當時作為中堅P的我看來，就是「人氣P已經(jīng)是天花板了，所以新人沒什么機會」的狀況。因此與其說“衰退”，我反而很期待它今后會有什么變化。

——音楽ナタリー的初音未來10周年紀念連載中公開了wowaka和DECO*27的對談（參照：初音ミクの10年～彼女が見せた新しい景色～｜wowaka（ヒトリエ）×DECO*27対談 ボカロシーンの牽引者たちが語る「あの頃、何が起こったのか」），wowaka講述了自己的風格被當作曲子模板的苦惱，也因此對某個時期的術力口環(huán)境產(chǎn)生了逃避感。當時處于同一個場景中的和田さん，是否對此有一些理解?

我讀過這個對談。只要開始受歡迎就會產(chǎn)生很多類似的東西，我也有共感。wowaka是這樣，但我最感慨的還是じん。那個時候，陽炎（「カゲロウプロジェクト」）的追隨者大量涌現(xiàn)，說實話我也覺得「好無聊啊」。所以我當時就比較反叛，把曲調和PV的風格改得越來越穩(wěn)重（笑）。不過，即便如此，我也完全沒有對當時的環(huán)境感到厭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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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10周年沒有任何感慨

——說到反叛，我覺得和田的這一立場在初音未來發(fā)售10周年紀念組合「HATSUNE MIKU 10th Anniversary Album『Re:Start』」中也有所體現(xiàn)。參加者大多提供了多少考慮到10周年的曲子，而和田さん……。

完全沒這個意識呢（笑）。單純因為預想到會有大半的人會創(chuàng)作10周年的曲子，如果有分成創(chuàng)作周年曲的人和不做的人，我就負責不做周年曲。

——感覺我能理解（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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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創(chuàng)作的「チュルリラ?チュルリラ?ダッダッダ！」，在我心中也是某種反叛?；钴S于2014、2015年的n-buna和Orangestar因為創(chuàng)作了我曾經(jīng)想做的情緒搖滾而大受歡迎，但自己的曲子卻反響平平。目睹這一切的我再次意識到「我不是天才」，心想「作為凡人的我要受歡迎，就必須與天才抗衡」，于是我就刻意與當時的流行不同，去創(chuàng)作不太情緒的激烈的曲子。

——收錄這首歌并不是特意為了紀念十周年，但是在和田くん的心中，有迎接10周年的感慨嗎?

雖然參加了紀念專輯，但說句失禮的話，我對10周年完全沒有任何感慨?；緦r間節(jié)點不感興趣也是原因之一。只是因為開始創(chuàng)作術力口的契機是「ミクフェス」，能讓我做初音未來的正式工作也是夢想之一，純粹地感到非常高興。

——言歸正傳，「并不認為術力口熱潮正在減退」的和田さん看來，最近的環(huán)境有哪些點是有趣的呢?

和以前相比并沒有什么特別的變化?，F(xiàn)在也和以前一樣，不斷有新人涌現(xiàn)，不斷有有趣的作品出現(xiàn)。我聽了ハチ投稿的「砂の惑星」，也讀過他在音楽ナタリー和ryo的對談（參照：初音ミクの10年～彼女が見せた新しい景色～｜ 第1回：ハチ（米津玄師）×?ryo（supercell）対談 2人の目に映るボカロシーンの過去と未來），說實話對那時談話的內容有些不滿。

——你是指把niconico動畫比喻成「荒廢的沙漠」的歌詞吧。

是的?！缸罱辉谛g力口環(huán)境里的人突然又回來了，為什么說得好像很了解一樣?」「不算我，像ナユタン星人、バルーン、n-buna、Orangestar等支撐了這幾年環(huán)境的人也只是「砂」嗎?」我非常生氣。而且那首歌的發(fā)表，讓外界知道了2014年在內部流傳的術力口衰退論，可能也給很多人留下了「術力口已經(jīng)過時了」的詛咒般的印象。

——原來如此。

但是我自己仔細整理了一下，得出的結論是「那首曲子并不會改變任何事」。剛才說到「術力口環(huán)境至今沒有任何改變」，但是只要買個軟件誰都能開始的術力口有著來者不拒的度胸，即使在被認為衰退的時期也有優(yōu)秀的曲子不斷出現(xiàn)，今后也一定會會有有趣的人不斷出現(xiàn)。從10年前開始，對于不喜歡的人來說是還是不喜歡，即使現(xiàn)在外部的人說「這圈子結束咯」，作品的質量也不會受到影響。不過，如果在外界的印象變差，主流出道的人就會減少吧。

——也有可能。

不過也只是不會再發(fā)生2012年那種“唱片公司濫捕”的情況而已。在我看來，2012年的狀態(tài)很異常。那時不僅有「真正有趣的人會走向主流」這種理所當然的潮流，還發(fā)生了一些不太了解的大人們認為「現(xiàn)在的術力口很厲害」，到處挑揀過剩的術力口P的事態(tài)。因為術力口的特殊性，對不能正確理解的人來說只會是莫名其妙的東西。所以，如果社會上不再有「現(xiàn)在的術力口很厲害」的印象，那些想來蹭熱度的人就會離開，只留下能夠理解的大人們，挑選出真正有才能的人，我認為這樣才是健全的。

——這么一說，有點像1980年代末的樂隊熱潮。數(shù)百組魚龍混雜的樂隊出道后，大部分都消失了。

也許是這樣。只是聽說「現(xiàn)在的術力口好像很火」，不懂的大人就會做一個很無聊的企劃，結果賣不出去，就放棄了。我完全不認為那是衰退。因為濫捕的東西賣不出去就說「衰退了」，這太自私也太膚淺了。

——我想ハチ大概是懷著「希望自己能成為培育自己環(huán)境再次激活的催化劑」這樣的愿望創(chuàng)作了「砂の惑星」，也期待會有受到這首曲子影響而創(chuàng)作名曲的人出現(xiàn)吧。

也沒什么辦法吧。我第一次聽的時候雖然非常生氣，但是看了各種各樣的反應，大家都很高興看到他時隔多年的再度投稿。剛才我也說了，因為我喜歡反叛，所以那樣的曲子作為「魔法未來」10周年的主題曲的話非常有趣，音樂也非?？?。但是歌詞只是根據(jù)對2013年的狀況的認識寫的，完全不是最近4年的事。歌詞引用了很多術力口曲的樂段，但都是2013年之前的歌，沒有一首是最近的。從共同認識的人那里聽來，ハチ對最近的術曲也很熟悉，所以我覺得他是故意忽略的。為了讓「荒廢的沙漠」有說服力，故意裝作沒看見這4年，但是「對于在這期間努力的人又怎么樣呢?」

——嗯ーー。

要是提及最近的狀況，再唱「荒廢的沙漠」，我肯定能接受?！甘菃?，可能在他看來是這樣的」，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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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術力口P”這個詞也不太好

——最后，對和田來說，初音未來是怎樣的存在?

是自己。雖然逐漸開始自己唱的術力口P也很多，不過，基本還是“不唱歌的創(chuàng)作歌手”?？杉尤肓俗约旱穆曇簦鸵呀?jīng)是自己的歌了。所以，我認為包括miku在內自己擁有的術力口全部都是自己。角色形象就像自己的化身一樣。

——啊，原來如此。

說起來不太好，讓術力口唱歌，視頻里出現(xiàn)了術力口的角色形象，歌詞也意外地說出了自己想說的話……這樣一來，就好像自己也變成了術力口。我想，畫美少女的男性應該也能理解這種感覺。在「アオイホノオ」中也出現(xiàn)過的ガイナックスの赤井孝美，有人問他「畫女孩子，就是想成為女孩子嗎?」，他回答說「可能是這樣吧?！攻毳恁寡F田（サイゼP）也會畫插畫，問他「畫了這么多，是不是覺得自己也變成了初音未來或音街ウナ」，他回答說「正是如此」（笑）。

——我一直以為術力口P大多是制作人視角，所以對“不唱歌的創(chuàng)作歌手”這個比喻有點意外。

“術力口P”這個詞也不太好。我也被稱為水母P嘛（笑）。創(chuàng)作者被稱為“什么什么P”是源于偶像大師（「THE IDOLM@STER」。偶像制作類音樂游戲）。雖然制作初音未來演唱的歌曲被比喻成偶像制作人而被稱為“P”，但是比起偶像制作人，我覺得大家實際上在做的事情更接近于創(chuàng)作歌手。

——那么，我想就此結束采訪，您有什么想對讀者說的話嗎?

感覺今天說了很多讓人討厭的話，如果感到不舒服的話也不好意思了（笑）。今后也請多多關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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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鏈接：https://natalie.mu/music/pp/wadatakea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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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譯：圍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