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歌，便是一段故事。

每一位聽眾，聽到的卻是不同的故事。

但那些不同的故事，卻有相近之處。

因為，那都是我們曾經(jīng)擁有過的失去。

——故人嘆，如伴虎

始

金碧輝煌的宮殿，此刻已成為被鮮血染紅戰(zhàn)場，硝煙包裹著飛沙震動大地的喊殺聲。

“王，最后的時刻到了，經(jīng)此一役，可留萬代功名?！被食浅情T軍營主帳外，一長髯綸巾的中年人眼中閃爍著勝利的光芒。

“全軍聽令！”一鐵甲金盔將軍手按利劍，“砍下暴君人頭者，賞黃金百兩，連升三級！”

“殺！”士兵們紅著眼，如潮水一般涌入大殿。

鮮血染紅了漢白玉墻，和那黃金王座。

謂之，一將功成萬骨枯。

伴虎

龍書案上，一本厚厚的奏折擺在正中。

王座上一人龍袍加身，怒愁參半。王座下眾人低頭噤然，鴉雀無聲。唯有一長髯綸巾的大臣，手持笏板，直面君王。

“卿，可另有妙計？”君問。

“臣有一諫，不得不言。”卿答，“暴民本是百姓，既因重稅而暴起，便可減稅化解之，無需趕盡殺絕?！?/p>

“當(dāng)日坐鎮(zhèn)軍營幾千軍兵，面對數(shù)十倍的敵軍也可從容應(yīng)對?！本裕叭缃褡鴵戆偃f大軍，卻怕了那群小小的暴民？”

卿，默然不語。

“何以治天下？”君再問。

“君舟民水，以此治天下?！鼻湓俅?。

“如今起風(fēng)浪，攪得水不平，舟不穩(wěn)，何解？”君又問。

“平風(fēng)靜浪，保舟穩(wěn)方可行千里路。”卿又答。

“如今我出兵征討暴民，正是為的風(fēng)平浪靜?！本裕按丝滩怀@群反賊，假以時日必釀成大禍?！?/p>

“陛下，請三思。”卿高舉笏板，雙膝跪地。

“多說無益，出兵！”君甩袖離去。

肅殺之氣傳遍整座大殿。

這一年，八方難民四起，均被鎮(zhèn)壓平定。一時之間，再無發(fā)難造反之人。群臣均稱贊君的所作所為，卿卻默默地一紙上奏：病久，請告老還鄉(xiāng)。

君高站皇城之上，舉世無雙。城墻之下，萬人景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城外，卿一襲舊綸巾，轉(zhuǎn)身離去，迎著愈大的風(fēng)雪。

伴君如伴虎。誰說，同朝可同寐？

故人嘆

宮殿之外，被血染紅的風(fēng)沙伴隨著震天的喊殺聲逼近。

君癱坐在王座之上，已失去了往日的威嚴(yán)?？帐幨幍拇蟮睿挥幸蝗肆⒂诘钪?。卿，一襲舊綸巾。然，須發(fā)皆白，面容枯槁。

“你回來做什么？看朕的笑話嗎？為什么所有人都在和我作對？我不是暴君！我也不想當(dāng)暴君！我?guī)吞煜氯顺袅吮┚?！為什么？為什么！”君從王座上暴起，整座大殿回蕩著他的吼聲?/p>

“得人心者得天下，以戰(zhàn)止戰(zhàn)，只會自食惡果。”卿嘆。

“想殺我？那就來??！這是我的王座！這是我的天下！誰也不能奪走它！”君拔劍出鞘，直指殿中的卿。

“到最后一刻，你還是選擇的戰(zhàn)這條路嗎？”卿問。

“原來，朕一直都做錯了?！本查g頹靡下來，癱坐在王座之旁。

卿，看君落淚，默然不語。

君獨立于皇城之上，最后的城墻被沉重的攻城木破開一道缺口。一鐵甲將軍帶著眾士兵沖進內(nèi)殿，就像當(dāng)年的君。那時，他的身旁還有一位卿，如今，只剩他一人。

手捧玉杯，雙膝跪地，向天高呼：“自古暴君當(dāng)誅，朕今日大赦，賜天下眾人無罪！”

利劍出鞘，風(fēng)鼓起已解帶的龍袍，獵獵作響。一道血光散在風(fēng)里，君已從皇城之上跌下。

手中玉杯落地，摔得粉碎。

終

“何謂暴君？”一人問。

“不顧天下百姓生死而肆意妄為者，是為暴君?！绷硪蝗舜?。

“何以除暴君？”一人再問。

“集結(jié)天下仁人義士，以戰(zhàn)除之。”另一人再答。

“戰(zhàn)后，又當(dāng)如何？”一人又問。

“得人心者得方一統(tǒng)天下，戰(zhàn)爭只是手段，而不應(yīng)是全部?！绷硪蝗擞执?。

“我不會做個暴君。”一人笑。

“君王，君亡?！绷硪蝗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