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梅風華錄(42.大鬧天香1)
? ? ? 看著眼前帶了些咄咄逼人的氣勢的周泠,葉輕瀾不禁蛾眉微挑。
不對啊,明明她自己才是來找茬的,可現(xiàn)在怎么感覺,她非但找茬不成,反而還被自己要找茬的人壓了威風呢!
不行,無論眼前的周泠如何讓她感到害怕,她也絕對不能折了半分威風。
想到這里,葉輕瀾一抬眸,眼神中也帶了些防范和警告的意思,開口說道:“老板娘為什么非要問得這么清楚啊?”
沒想到葉輕瀾會這么回答自己,周泠也是一愣,過了一會兒才笑著說道:“哦,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姑娘方才說,你為了找這香,找了許久,還跑了玉陽城許多的地方,所以,我自然不敢怠慢?!?/p>
“這樣?。 比~輕瀾聽罷微微揚起下頜,擺出一副明顯不怎么相信的表情說道。
周泠看著葉輕瀾這副樣子,不免尷尬地笑了笑,回道:“正是?!?/p>
不過,說完這兩個字后,也許是因為事情還沒有問清楚,她有些不甘心,所以,她似乎并沒有打算就此不再繼續(xù)打聽,反而是又把話題繞了回來。
她看著葉輕瀾,還靠近了兩步,然后帶了些平日里,專門用來討好客人的語氣開口說道:“不過,我有些奇怪,我調(diào)制的這種香,其實也并沒有什么太過奇特的效用,只是能提神而已,可姑娘卻花了這么大的力氣找它,莫非是因為這種香,對姑娘來說,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作用嗎?”
葉輕瀾聽完周泠這一番解釋,只覺得自己終于找到了可以順著往下走的臺階,忙開口附和道:“不錯,正是因為它有提神的效用,所以我才花了這么大的力氣找它的?!?/p>
說完之后,葉輕瀾還怕周泠不信,又趕緊張口胡扯了一通:“其實這個香呢,是在不久前,一位姑娘送給我娘親的,我娘親用了之后,便一直很喜歡,覺得這香特別好,對它贊不絕口。不過,剛好這兩天,這香用完了,可我母親,又不好開口繼續(xù)向人家姑娘要,她便差我上門,去問問人家姑娘,這香哪里有得買?!?/p>
說到這,葉輕瀾又轉(zhuǎn)換了一下臉上的表情,變得多了幾分無奈道:“可是,我娘她并不知道,我跟那位姑娘,其實私底下私交并不好,所以,為了不上門去找別人低頭,我就只能自己在玉陽城,一間鋪子一間鋪子地問了?!?/p>
葉輕瀾一口氣說完之后,便裝作一臉真誠無比的樣子看向了周泠。
而周泠看著葉輕瀾這一臉故意做作出來的,自己一看就覺得假得不得了的表情,不免嘴角抽了抽。
可現(xiàn)下在大堂中的這種環(huán)境下,她也沒法去戳穿,便只能依舊維持著自己臉上的笑,順著葉輕瀾的話口問道:“所以,姑娘這次來,就是要買這種香嗎?”
“嗯嗯,”葉輕瀾忙不迭的點了點頭,“怎么樣老板娘,這香在店里,現(xiàn)在還有存貨嗎?”
“當然是有的?!敝茔鲆琅f笑著說道。
居然說還有存貨!
葉輕瀾聽周泠這么回答,不免心里“咯噔”了一下。
接下來,周泠該不會是讓她,跟著她去內(nèi)堂取貨吧?
葉輕瀾腦子里這么想著,心里也沒了底。
但接下來發(fā)生的一切,就好像是印證她心中所想的一般,周泠繼續(xù)開口對她說道:“不過,我剛才也說了,這種香,是不擺出來售賣的,只有在后堂才有存貨,所以姑娘要看成香的話,還要麻煩你,跟我移步到內(nèi)堂才行?!?/p>
“這,恐怕不行?!比~輕瀾也是不肯讓步。
她又不是傻子,真跟著這老板娘進去了,那她待會兒還能有命在嗎?
她的目的,是把老板娘拖在前堂,然后讓自家大哥好在后邊動手,如果實在拖不住了,就撤,她的計劃里,可沒有要跟著要進去涉險這一項。
果然,她拒絕的話說出來之后,周泠便用疑惑不解的目光看向了她,似乎是在問,為什么不行?
這時葉輕瀾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輕咳了兩聲開口解釋道:“我今晚出來,除了來買香,其實還另有要事,恐怕沒有時間,跟老板娘一起進去去看香了。不過,我信得過老板娘,天香閣在玉陽城名聲這么大,想來老板娘也不會做欺客這種事。這樣吧,我給老板娘你留個地址,然后老板娘你再給我報個價,我付定金,到時候,老板娘你按照地址,把香給我送過去就好了?!?/p>
周泠一聽,似有些不解和為難,可她剛要開口說些什么,卻又被葉輕瀾給打斷了。
葉輕瀾根本沒打算給她開口拒絕的機會,繼續(xù)說道:“老板娘,你應(yīng)該是知道建王府在哪里的吧?”
葉輕瀾說的時候,還重重咬了一下“建王府”這三個字。
她還就不信了,把身份都拋出去,眼前這女人,還敢不敢繼續(xù)把自己往內(nèi)堂請。
一如她所想的一般,在把“建王府”這三個字說出來之后,眼前的周泠明顯怔了一下,就連臉上一直維持著的笑意,都消失了一瞬間。
過了一會兒,周泠才回過神來,裝作有些驚訝的樣子問道:“建王府,姑娘,是建王府的人?”
看著眼前的周泠是這副反應(yīng),葉輕瀾滿意地笑了笑,點頭回道:“正是?!?/p>
周泠一聽,眸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又問道:“那,姑娘剛才說,你是為了你娘來買這香的,莫非你娘是……”
葉輕瀾一笑,沒有回答。
周泠看著葉輕瀾的表情,也不再敢多問,因為玉陽城里,沒人不知道瑤華郡主。
? ? ? 所以她微微低著頭說道:“真是沒有想到,我的這家小店,竟然能有如此榮幸,能得貴人親至。”
不再被周泠用目光繼續(xù)盯著,葉輕瀾也覺得自己輕松了許多,看現(xiàn)在這個樣子,周泠應(yīng)該是不敢把她繼續(xù)留下來了,而且,想來她很快就能發(fā)現(xiàn)不對勁。
所以,現(xiàn)在能走就趕緊撤。
想到這兒,葉輕瀾說道:“所以,老板娘應(yīng)該是能按照我說的,把香送到建王府上去吧?!?/p>
“貴人既然信得過,那這是自然的?!?/p>
“那就好,那,關(guān)于定金一事?”
“看郡主想要買多少,等確定數(shù)量之后,直接跟影兒說就好了?!?/p>
“好,”葉輕瀾微微頷首表示了解,然后轉(zhuǎn)頭對身后的封銘說道,“那封銘,這里就交給你了,我先到別處去,等這里處理好了,你知道該去哪里找我的。”
“是?!狈忏懸才浜系貞?yīng)道。
等把事情交給封銘之后,葉輕瀾這才轉(zhuǎn)身,裝作施施然地緩步走出天香閣。
離開天香閣走到街上后,葉輕瀾這才長吐了一口氣,也是這時候,葉輕瀾才發(fā)現(xiàn),即便是夜里寒涼,可自己居然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葉輕瀾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又轉(zhuǎn)頭看了一下天香閣的方向,只見封銘也很快地從里面走了出來。
看見封銘出來了,葉輕瀾忙快步地迎了上去:“封銘師兄,怎么樣,我走了之后,那老板娘是什么反應(yīng)???”
封銘的臉上帶了些焦急的神色:“郡主,剛才就在你離開天香閣后不久,內(nèi)堂里就來了一個人,我看他跟那老板娘耳語說了些什么,老板娘便很心急地跟著他回了內(nèi)堂,看來,她是知道小王爺已經(jīng)在動手了?!?/p>
葉輕瀾一聽,忙說道:“走,趕緊去哥那邊看看。”
兩人說罷,便跑進了一條街道之中,才剛跑沒多久,兩人便撞到了一個,看起來逃得慌慌張張的人。
葉輕瀾和封銘也是一驚,仔細看了一眼撞上他們的這個人。
只見這人看起來二十五六的年紀,一身黑布麻衣,脖子上還纏著厚厚的圍巾,遮住了一半的臉,而他未曾遮住的那一半,一雙眼睛滿是殺氣。
葉輕瀾看著這人的眼神,只覺得這人的眼神就像一把刀,他看人的時候,便是刀出鞘殺人之時。
這樣的眼神她沒少見過,在她跟自家大哥前往北境歷練的這一年中,在軍營里,她就在那些,曾經(jīng)在前線拼殺過的戰(zhàn)士們的眼里,無數(shù)次看到過這種眼神。
而除了大楚的戰(zhàn)士,還有這種眼神的人,那定是他手中取過無數(shù)人的性命,是那種亡命江湖的惡徒才可能有的。
可現(xiàn)在,有這種眼神的惡徒,卻在逃命!
為什么要逃命?
葉輕瀾和封銘相視了一眼,一下就想到了,現(xiàn)在葉長晞,正在對潛藏在天香閣的那些刺客們進行圍殺。
而現(xiàn)下,面前這人渾身上下又散發(fā)著殺氣,該不會是,從天香閣里逃出來的一員吧?
“滾開!”
這時,這個撞了他們兩人的人,連道歉也沒有一聲,反而還冷冷地喊了一聲“滾開”,接著他還直接推開了葉輕瀾,從兩人中間快步走了過去。
一想到這人有可能是天香閣中刺客的一員,葉輕瀾哪能就讓他就這么輕易地走了,于是她在被推得一個踉蹌,又趕緊站定之后,便一個箭步?jīng)_了上去,攀住了那人的肩膀。
而封銘見狀,手中的劍也“唰”地一下,出了一寸的鞘。
這時街上路過的行人,見街道中心有人突然動武交手,都忙快步跑開,遠遠地躲開了去,一瞬之間,本來還挺熱鬧的街道,瞬間就變得冷清無人了。
見行人瞬間都跑得差不多了,葉輕瀾便也毫無顧忌了,在攀住那人的肩膀后,她的手上便用上了內(nèi)勁,緊緊地摁住了那個人,然后才冷聲說道:“撞了人還這么理直氣壯,道個歉都不會啊,這么急著趕著去哪呀?”
可就在她以為自己已經(jīng)制住這人的時候,卻沒想到這人直接肩膀一動,直接用內(nèi)力將她震開了去,若非是封銘及時上前把她扶住了,她還不知道,自己被這一震,會不會直接倒在地上。
這時,那男人已經(jīng)轉(zhuǎn)過了頭來,看著封銘和葉輕瀾冷聲開口:“不自量力,憑你也想攔我?!?/p>
葉輕瀾聽罷,心中的怒火瞬間便被激了起來,正要繼續(xù)沖上去動手,卻被站在自己身旁的封銘伸手攔住了。
“郡主,你不是他的對手,讓我來?!狈忏懻f罷,便抽出了自己手中的劍,朝那男人攻了上去。
封銘的去勢極快,那男子見了,眼中也閃現(xiàn)過了一抹驚慌,顯然,他知道自己打不過面前的這個人,所以,那男子在匆忙躲過了幾招之后,便借力遠遠跳出了兩丈開外。
封銘見此,正要繼續(xù)追上去的時候,卻聽得身后的葉輕瀾喊道:“師兄小心,他手中有暗器!”
封銘一聽,趕緊凝目去看,只覺得面前有幾點寒光忽現(xiàn),而后,他便聽得耳邊,有好幾道利刃破空的聲音傳來。
那的確是暗器發(fā)出時才會有的聲音。
看著暗器射來的軌跡,封銘趕緊閃身翻越躲過,可將暗器都躲過之后,再回頭去看時,那男子早已遁入黑暗,消失得無影無蹤。
“逃得倒是真快,輕功不錯??!”葉輕瀾看著那男子遁去的方向,有些感慨地說道。
而封銘這時已經(jīng)蹲在了地上,把剛才那男子射向他的那幾枚暗器給撿了起來。
葉輕瀾見此也走到了封銘的身邊,只見封銘撿起來的這幾枚暗器,有比小指略細的鋼針,有鋒利無比的小刀,還有勾肉箭釘。
而這些暗器,無一例外,都是表面光滑,并無任何篆刻。
“看來從這暗器上面,并不能獲得那人的什么線索了?!比~輕瀾有些失望地開口。
“未必!”封銘此刻還在端詳著手中的暗器,聽了葉輕瀾這話,他似乎不怎么認同。
“未必,”葉輕瀾低眸看向封銘,有些不解地,“師兄你這話的意思是?”
在把這幾枚暗器仔細地觀察了一番之后,封銘這才起身,對葉輕瀾解釋道:“在這江湖中,能有如此輕功,還能有如此嫻熟的手法,來用這么多種暗器的人,其實并不多!”
? ? ? ? “這么說的話,那你覺得會是誰?”
“就比如說,”封銘說到這兒,看向葉輕瀾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南境瞿唐山,千機堂的人?!?/p>
“千機堂,”葉輕瀾聽到這個名字,不免倒吸了一口涼氣,看向方才那男子逃離的方向,“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剛才碰到的那個人,有可能是千機堂的人?!?/p>
封銘點了點頭:“清平郡主說過,如今千機堂,早已經(jīng)和薛楓勾結(jié),不排除這種可能。”
葉輕瀾一聽,急道:“此人武功還在我之上,那絕對不是什么普通人,封銘,剛才他逃走的那個方向,那邊有沒有安排人把守?”
“有是有,”封銘說到這頓了一下,神色多了一些擔憂,“但此人武功高強,輕功卓越,我怕那些把守的人,也留不住他?!?/p>
葉輕瀾一聽,臉上眉頭一緊,說道:“不行,我要過去看看?!?/p>
葉輕瀾說罷就要往那個方向追去,可卻被身后的封銘一把拉住了手臂。
封銘對著葉輕瀾搖搖頭,提出了另外一個建議:“郡主,你還是先去和小王爺匯合吧,把這里的情況告訴小王爺。”
“那你呢?”葉輕瀾問。
“這人武功不弱,他能獨自一人逃到這,應(yīng)該是把追擊他的人全都殺了,所以還是我去追,若是發(fā)現(xiàn)那邊有什么異常,我會立刻去找你和小王爺?shù)?。”封銘回道?/p>
葉輕瀾聽完想了想,最后微微點頭應(yīng)承:“好,那我先去找哥,你自己也要小心。”
“是?!?/p>
兩人下了決定之后,便在這里分頭行動了。
葉輕瀾是一路往天香閣后院外的大街上飛奔跑去,可還沒有等她跑到,便看見不遠處的街道上,一個小巷入口處,圍了好大的一群人。
這時,這群人正在那里指指點點,還偶爾傳出什么,“趕緊去報官”,還有“去找大夫”,以及“唉,真是可憐吶”之類的話。
葉輕瀾見此,不免想到了剛才封銘跟她說的,剛才那個逃走的男人,有可能把葉長晞安排追擊他的人,全都殺害了一事。
看著那一堆圍觀的人群,葉輕瀾眉頭一蹙,趕緊跑了上去,撥開人群,往人群的中心看了一眼,只見被眾人圍住的中心,那里正倒著三四個人。
葉輕瀾特意往他們的腰上瞄了一眼,果然,她只一眼便瞄到了這四個人腰上佩戴的,都是專屬于廣平王府的令牌配飾。
也就是說,這幾個人,的確就是自家大哥手底下的人!
確定身份之后,葉輕瀾不免心中一急,忙蹲了下來,仔細查看這幾人身上的傷口,只見這幾個人的心臟之處,無一例外,衣服都破了一個小孔,而在小孔的周圍,鮮血浸了一大片地方。
只在衣服上留下非劍傷也非刀傷的小孔,葉輕瀾一下就想到了剛才封銘撿起來的那幾枚暗器。
莫不是真和封銘猜的一樣,這幾個人,已經(jīng)被剛才那個逃跑的男子,用暗器給殺害了吧!
想到這兒,葉輕瀾忙伸手,為四個人都摸了一下脈門,可最讓她擔心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
她并沒有在這四個人的脈門處,摸出任何一點脈搏跳動的痕跡,再探鼻息,也早已無氣出入了。
也就是說明,眼前的這四個人,是真的已經(jīng)死了。
而死因,應(yīng)該就是被剛才那個逃走的男子,用暗器一擊擊中心臟而亡!
得虧封銘讓她先趕來跟哥會合,不然就碰不到這四個人了。
如今他們被殺死在這大街上,還被這么多的百姓看見了,事后必定會驚動京兆府和宿衛(wèi)營,最后驚動整個玉陽。
雖然按照月華姐的說法,如今他們做事,是得到葉綦準許的。
但如今,無論是關(guān)于南境薛楓謀逆,還是南越太子來楚,這其實還都是隱藏在暗中的事件和交易,是未曾公諸于世人的。
可如今死了人,鬧出這么大一檔子事,就算是葉綦在上面保著他們,可若滿朝文武中,有誰是心懷不軌的,開始借機生事的話,到時葉綦肯定是頂不住的。
其實建王府和孫家,還有折梅山莊,甚至暗衛(wèi)營,在玉陽城里,早就不知是多少人的眼中釘了。
而如今死的,又是他哥手底下的人,到時如果因為死的這幾個人,他們所做的一切事情被抽絲剝繭的查出,導致他們?nèi)缃耠[瞞的一切,都被公諸于天下的話,那滿朝文武中,肯定會因此出現(xiàn)許多猜疑的聲音。
出現(xiàn)猜疑的聲音倒并不可怕,畢竟如今大楚的皇室關(guān)系牢不可破,無論是建王府,孫家,折梅山莊,暗衛(wèi)營,還有如今身為皇帝的葉綦,他們大家都是知根知底,互相信任,相互扶持的。
所以他們不怕猜疑,怕的是玉陽城中的那些別有用心之人,借機大肆在民間宣揚各種謠言,然后利用這些民間謠言,攻于皇室本身。比如說什么,折梅山莊和建王府互相勾結(jié),還連通外國政敵之類的。
所以說,他們一定要盡量避免這種情況的出現(xiàn),不然的話,事情就會變得像一團亂麻,到時,就算是身為皇帝的堂兄葉綦想保他們,怕也頂不住壓力,保不住人。
葉輕瀾想罷,一咬牙根,故意背對著眾人,然后手速極快地,把這四個人腰間的那幾枚,專屬于廣平王府的令牌配飾給扯了下來,然后又把配飾偷偷藏到了袖中,這才站了起來。
站起來之后,葉輕瀾看著周圍圍觀的百姓們,深吸了一口氣才說道:“這幾個人已經(jīng)死了,還勞煩各位,把他們的遺體,送到京兆府或者送到宿衛(wèi)營去吧?!?/p>
“宿衛(wèi)營辦案,閑雜人等回避!”
葉輕瀾的話剛剛說完,從遠處的街道上便傳來了這么一道洪亮的喊聲。
圍觀的眾人紛紛往聲音來源處看去,只見不遠處的街道上,此刻正整整齊齊地,跑過來了一隊約有二十人的隊伍,而那個領(lǐng)頭帶著隊伍的男子,正朝著眾人圍觀的方向快步走來。
圍觀的百姓們見了,自然紛紛讓開一條道,散到兩邊,百姓們散開之后,那領(lǐng)頭的男子,便看見了葉輕瀾這里的狀況。
他快步走到葉輕瀾這里,接著看了一眼還站在此處面不改色的葉輕瀾,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訝異的神色,可卻也沒有先開口詢問,而是彎下身,用手探了一下,那地上躺著的,四個人脖子處的脈門。
待一一確定地上的四人都已經(jīng)死亡之后,這男子才站了起來,然后再次看向葉輕瀾,擰著眉頭問道:“這位姑娘,你是誰,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葉輕瀾被他問及,也不怯場,而是微微低頭頷首,有禮地回道:“閣下便是,宿衛(wèi)營的統(tǒng)領(lǐng),徐彥徐大人吧?”
聽到自己的名字,被面前一個小姑娘這么輕易地說出來,徐彥本人多少還是有些驚訝的:“你認識我?”
葉輕瀾聞言一笑回道:“這京中的大小官員,少有我不認識的人?!?/p>
一聽面前的姑娘這么說,再看這姑娘面對這種情況都能面不改色,還能和自己侃侃而談,徐彥一下子便想到了,也許眼前的姑娘,并不是個普通人。
“那不知姑娘是?”徐彥這會也不敢輕看自己面前的這個姑娘了,語氣也變得客氣了許多。
“我的身份,”葉輕瀾說著,左右掃了了一眼周圍的環(huán)境,然后才繼續(xù)說道,“在這種情況之下,不太好跟大人明說,不過我想大人看了這個,應(yīng)該就會知道我是誰了。”
葉輕瀾說完,便遞出去了一個三指大的,銀灰色的令牌。
葉輕瀾給過去的這個令牌,其實是建王府獨有的,代表建王,也就是她爹身份的令牌。
這是在年前,她爹葉英在她和自家大哥葉長晞前往北境歷練之時,她爹怕她和大哥在北境會出現(xiàn)什么意外,特意給她帶在身邊以備不測的。
沒想到,這令牌去了北境一年都沒怎么用到,在這里倒是亮了出來。
而徐彥一看到這個令牌,臉上神色也是忽變,他驚訝地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孩,這才有些不可置信地,把葉輕瀾手中的令牌給接了過去。
這個令牌其實他認識,那是建王葉英才會擁有的令牌,是代表他建王身份的令牌。
而如此貴重的令牌,不是什么人隨隨便便都能擁有的,可面前的姑娘,卻擁有這個令牌,那便說明,她與建王的關(guān)系不一般。
徐彥看著面前的這個姑娘,只見她是十六七歲的模樣,再一想到,建王葉英的膝下,確實就有一個這般年齡的女兒,再加上剛才,面前這姑娘說的那一句:這京中大小官員,少有他不認識的人……
聯(lián)想到這些,徐彥自己便是再愚鈍,再后知后覺,也能夠想得出來了,面前的姑娘,就是建王的女兒,當今大楚的瑤華郡主!
難怪這姑娘會在見了這一切之后,還這么泰然自若,見了他之后,還是一身傲氣不減,不過如果是建王的女兒,那便什么都說得通了。
這時葉輕瀾見徐彥拿著令牌,久久都不說話,不免有些心急。她可是還要趕過去找自家大哥會合的呢,哪有那么多時間等??!
于是葉輕瀾輕咳了兩聲,提高了一些聲音,開口問徐彥:“徐大人,這令牌有什么問題嗎?”
被葉輕瀾這么一問,徐彥這才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地把令牌還回到葉輕瀾的手中:“哦,沒有問題,在下只是沒有想到,姑娘竟然是……竟然是王府的人?!?/p>
不過,徐彥雖然知道了葉輕瀾的身份,人變得恭敬客氣了許多,但身為宿衛(wèi)營統(tǒng)領(lǐng),他還是盡職的,所以該問的他也沒落下,而是停了一會兒后就繼續(xù)向葉輕瀾問道:“不知姑娘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此處,這四個人,又是怎么回事?”
葉輕瀾將令牌接過后,側(cè)眸看了一眼地上那四個人的尸體回道:“這四個人,其實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只是今夜閑逛夜市到此,偶然遇見,所以過來看看熱鬧,可沒有想到,熱鬧沒看成,倒是看了一出慘劇。”
“這樣嗎?”徐彥聽著葉輕瀾如此回答,顯然有些不太相信。
而葉輕瀾看著徐彥的眼睛,挑了挑眉回問道:“怎么,徐大人不相信我說的話嗎?”
聽著葉輕瀾有些質(zhì)問的語氣,徐彥趕緊低下了頭:“在下不敢?!?/p>
葉輕瀾見狀一笑:“既然如此,那大人就先忙吧,我還有其他要事,就不在此久留了?!?/p>
葉輕瀾說完便想轉(zhuǎn)身離開,可徐彥卻又開口叫住了她:“姑娘請留步?!?/p>
“大人,還有什么事嗎?”葉輕瀾腳步一頓,深吸了一口氣,嘴角再次扯開笑容,回頭問道。
徐彥笑了笑說道:“在下雖然領(lǐng)宿衛(wèi)京畿之職,但關(guān)于這些在城中發(fā)生的命案,在下并不能一人處理,想來姑娘也是知道的,所以這四個人的尸體,在下肯定是先要送到京兆府去的,然后京兆府和宿衛(wèi)營同查同審。”
“這些我都知道,所以呢?”葉輕瀾問道。
徐彥依舊笑著:“姑娘既然知道,那想來也應(yīng)該理解,如今這一下就死了四個人,還是在年關(guān)這種時節(jié),而且今夜圍觀的百姓如此之多,想必明日,玉陽城便會鬧得沸沸揚揚,進而人心惶惶。”
徐彥說到這,朝葉輕瀾上前了一步,然后壓低了一些聲音繼續(xù)道:“況且如今,還有許多外國使臣,也已經(jīng)來到了玉陽城中,那這件事若不處理好,萬一傳出了什么不好的消息,恐怕還會驚動到上面,所以這樁案子,只能快速了結(jié)?!?/p>
好家伙,這徐彥是想拉她一起下水呢!
這是看出來了,她剛才找的借口不夠有說服力,然后心里認定了,她跟這四個人的死必然有所關(guān)系,所有一定要死死地拉著她,不讓她走嗎?
可是她葉輕瀾又不傻,怎么可能就這樣被他死死地纏住。
何況,現(xiàn)在才是事情的開局,什么都還沒有開始查呢,她怎么可能就跳出去說:這件事跟我有關(guān)。
那她可真就給月華姐姐和自家大哥拖后腿了。
想到這,葉輕瀾嘴角一勾,裝作一臉聽不懂的樣子問道:“大人說的這一番話甚是有理,不過,大人跟我說這些,到底是為了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