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我心——《追憶》續(xù)90(下)
“公孫先生,白玉堂沒事吧?”李寧令的聲音在公孫策身后不遠處響起。
公孫策抬眸,先看見的是梅娘憂心的眼神,回眸掃了一眼身后的展昭。

最后,公孫策將目光停在了立于展昭身旁的李寧令身上,緩緩道:“應該無性命之憂,只是……”
“只是什么?”聽到公孫策說白玉堂無性命之憂,還未來得及松口氣的梅娘,此時的心又再次提了起來。
“只是,白大俠為何會突然如此卻不得而知,此番情形會持續(xù)多久,會不會再有所反復,恐怕就只有……”公孫策沒來由地頓了頓,展昭沒來由地覺得背后有些微涼,“只有煩勞御醫(yī)們會診之后方才能尋其根源,對癥開方?!?/p>
“那您的意思是,白玉堂不會有事了,是不是?”梅娘眼中雖然還含著淚,卻再次有了光。
“若御醫(yī)和安寧公主能小心看護,應該不會再有兇險脈象出現了?!惫珜O策道。
“那就好,那就好?!泵纺镟驼Z著,嘴角微微揚起,眼淚卻止不住落下。
“我走了。”李寧令扔下三個字,轉過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暢清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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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崩顚幜顨夂吆咦咴诨劐\心亭的路上,方才她就覺得奇怪,按理說白玉堂已經到了那份兒上,她作為一個與他只有幾面之緣的人都急得團團轉,作為白玉堂摯友的展昭竟然那么淡定自若,與發(fā)現白玉堂吐血便第一時間趕到時的他判若兩人,原來他早已洞穿一切。
李寧令回憶了一下,能讓展昭有機會對白玉堂“出手”的時機就只有她離開輕舟后的片刻,他定是早在最初給白玉堂探脈之時便已明了,卻絲毫未動聲色,反而讓李寧令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他牽著鼻子走了那么久,一度以為白玉堂真的快不行了,直到他的那句“白兄尚且從不忍逼迫于她,還望召靖公主您能三思”才猛然驚醒了她。隨后又見公孫先生替白玉堂把脈時,并無憂色,言語中似乎還暗有所指,才讓李寧令徹底發(fā)現,她自己果然已在不知不覺中,傻傻地上了展昭的當。
原本她和白玉堂只望展昭看破不說破便好,卻不曾想他竟然還添了把柴。后面白玉堂的奪命脈象和像隨時都會斷掉的呼吸,定然都是他搞的鬼。
御貓展昭。他哪里像貓了?明明就是只狐貍!
“展昭!你這個大騙子!”李寧令將一顆小石子兒,狠狠踢進了翠心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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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心亭內,忽然就變得很安靜。
太后憂心地蹙著眉,八王爺和王丞相也都默然不語,唯有孟春妮,趙禎和包拯面上很是平靜。
“玲瓏,真的是展護衛(wèi)讓你先回來的?”太后拉起立于身旁的玲瓏的手問道。

“當然!”玲瓏點點頭,“若不是他說,讓我先行回來,免得大家擔心,我再怎樣也定會等御醫(yī)有了診斷才會回來啊?!?/p>
“展護衛(wèi)素來細致,今日做事卻為何如此不周?御醫(yī)診斷未下,教哀家如何不擔心?”太后擰眉低嘆道。
“是啊,我也很納悶兒。不知道白大哥這會兒怎么樣了?!绷岘嚶劦锰笾裕膊挥傻枚鹈嘉Ⅴ?,猛地拉起孟春妮,玲瓏急道:“走!春妮姐姐,我們再去看看,一來讓母后安心,二來,萬一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也好有個幫襯?!?/p>
“玲瓏?!泵洗耗菀话艳糇×肆岘嚕参康?,“放心,你白大哥不會有事。若有事也應該是好事。”
“?。俊绷岘囈荒樸碌乜聪蛎洗耗?,見她一掃先前的焦急,更是一頭霧水,“好事?都吐血了還是好事?”玲瓏很是驚訝。
太后,八賢王和丞相聞言也很是不解地看向孟春妮。
“喏,母后,召靖公主回來了。您問問她便知?!泵洗耗葺p笑著指了指正疾步朝錦心亭而來的李寧令道。
“哦?”太后抬眸,果見李寧令已行至回廊之上。
待李寧令走近,太后正欲開口詢問白玉堂的情況,卻聞得趙禎的聲音悠悠響起:“召靖公主回來了?安寧公主已趕至暢清殿,有她在,想必白玉堂定已然無恙了吧。不知朕之所料可有誤?”

此語一出,包拯捋須暗笑,八王爺和丞相俱是一頭霧水,太后也不由得愣愣地看了看趙禎,又回頭看了看孟春妮,最終才又疑惑地看向李寧令,等待著她的回答。
李寧令微微一怔,黑眸輕盼,四下里掃了一圈,方才倩然笑道:“皇上就是皇上,萬事都逃不過您的慧眼。原來您早已知曉,寧令還擔心大家過分掛心,緊趕著過來報個平安?!?/p>
“哦?看來公主還是慢了一步?!壁w禎笑道。
“可不是?皇上您有個好護衛(wèi),我緊趕慢趕還是輸給他。”李寧令向趙禎“抱怨”道。
“哈哈哈哈哈?!壁w禎忍不住笑出了聲,這位召靖公主不得了,不僅奉承了他識人懂人,又將展昭暗暗贊揚了一番,“包卿,你可聽見了?朕的這只御貓可被你調教得高明得很,連大名鼎鼎的召靖公主也甘拜下風了?!?/p>
包拯聞言也不由得輕笑出聲。
“這……這究竟是怎么回事?白玉堂真的沒事了?那……那你和白玉堂之間……梅娘呢?”太后如墜霧中,茫茫然搞不清楚狀況。
李寧令見狀忙湊到太后近前,喃喃道:“太后,對不起,寧令做了些欺騙您的事……我和白玉堂演得這場戲都是為了刺激一下安寧公主,也是為了讓她看清楚自己的真心,不要有遺憾……對不起……您,您,不會怪我吧?”李寧令一邊“招供”一邊小心翼翼地覷著太后的神色。
太后聞言愣了片刻方才恍然,笑著佯怒地用手指輕輕點了點李寧令的額頭道:“你這個古靈精,虧你想得出來。害得哀家好一陣擔心?!?/p>
“嘿嘿嘿?!崩顚幜钚χ殖笊磉厹惲藴悾鰦傻?,“藥是下得猛了些,不過如此一來您以后就不用再擔心了嘛?!?/p>
“真的?”太后詢問地看著李寧令道。
“真的?!崩顚幜畲鸬煤芸隙ā?/p>
“你呀!”太后開心地笑起來。
“太后,這算不算得是寧令附加給您的壽禮?李寧令歪著頭問道。
“算得算得?!碧簏c著頭笑道。
“那……寧令的這份壽禮是不是最得您心?”李寧令繼續(xù)追問道。
“是是是,屬你的最得我心?!碧笮χ闹顚幜畹氖值?。
“那現在是不是可以去放那一百只鳥兒了?我也想看看白玉堂忙活了許多天的“百鳥朝鳳”到底會是怎樣一番景象呢?!崩顚幜罹Я林陧Φ馈?/p>
“好好好,哀家也很好奇,你們這些孩子也真是有心了?!碧笮χc點頭。
“不過……在此之前,”李寧令站起身來,朝趙禎一禮道,“寧令還有個不情之請?!?/p>
“哦?”趙禎有些好奇,“說說看?”
“皇上,我要再和他比試一次!”李寧令遠遠地指著那襲正陪著公孫策返回錦心亭的紅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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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策沉著臉,疾步走在展昭前面。

白玉堂凌亂的脈象很明顯是展昭所為,這種以內力擾亂白玉堂脈象,再催發(fā)其身體進入類似“龜息”的手法也只有展昭敢用。
不過……展昭這種行徑卻再次惹怒了公孫策。
一個不留神,公孫策踏空了一步臺階。
“先生!”展昭緊趕著上前一步,穩(wěn)穩(wěn)扶住了公孫策。
微微蹙了蹙眉,公孫策并不言語,只是抬手甩開展昭,繼續(xù)疾步而行,須臾之間已沖出很遠。
“先生好輕功。”展昭笑著跟上道,“不過,先生可否先將輕功收一收,容展昭解釋一二?”
陡然一個急停,公孫策回身斥道:“還有什么可解釋?無非就是擔心白玉堂與安寧公主因你而錯失彼此。須知緣分天定,你又何須負罪?你終是嫌我不夠操心你是不是?”

公孫策的這招急?;厣碛玫脴O妙,連展昭也不得不感慨,若先生習武,定也不俗。
見公孫策終于肯跟自己說話,展昭垂眸淺笑著,低聲回道:“先生莫惱,展昭自有分寸,小小伎倆而已,算不得擅動內力,不礙事的?!?/p>
“哼,礙不礙事的,最終也只有自己受著。不必說給我聽,我也不需要,難不成我還能替了你?”公孫策鳳目一瞪,袍袖一拂,不再搭理展昭。徑直走回了錦心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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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先生?”太后見公孫策面帶憂色,連忙問道:“怎么?白玉堂那邊有變?”
公孫策一愣,忙收起憂色向太后拱手答道:“太后請放心,白大俠已然無礙,安寧公主也陪在他身邊,想必休息半日便可重回生龍活虎之風?!?/p>
“那就好?!碧舐勓裕K于完全放下心來。
“展昭,我已向皇上稟明要和你比試一場?!崩顚幜钌锨爸币曋拐训?,濃濃的火藥味瞬間彌散開來。
展昭微微一怔,抬眸看向趙禎。
“這個……”趙禎也很是為難,這種公開的比試,展昭無論輸贏都會有所不妥。
“不知公主打算如何比試?”展昭收回目光,笑著看向李寧令問道。
“在一百只鳥兒中找出安寧公主喂的那只金絲雀!”李寧令道。
“什么?”這幾乎不可能做到的比試方法讓在場眾人皆是一驚。
“皇上,若寧令輸了,寧令愿將所有從黨項帶來的珍貴寶物盡獻大宋?!崩顚幜畛w禎一禮,目光炯炯,“若展護衛(wèi)輸了,寧令卻只有一個小小的請求。不知皇上以為寧令的要求可過分?”李寧令開始步步緊逼。
“倘若你二人均未找出,又當如何?”八賢王上前一步問道。

“倘若如此,算寧令輸?!崩顚幜铐馇辶?,答得字字清晰。
“召靖公主若有請求,明說便是,朕自當應允,又何必大費周章?”趙禎很想就此息事寧人。
“皇上是不相信寧令,怕寧令輸不起?”李寧令直視著趙禎道,“還是……”
李寧令斜睨向展昭。
“好!”展昭淳越的聲音響起,他知道,白玉堂之事顯然已經惹火了李寧令,此時的她正是逮誰燎誰之時,今日若是不讓她撒撒火,以她不服輸的個性,非炸了不可。

“君子一言?!?/p>
“快馬一鞭?!?/p>
“好!湖的東西兩岸分別設有五只鳥籠,每只籠中有十只鳥兒。你我各選一岸,從這里出發(fā),先將所有鳥兒盡數放出,再找出金絲雀者為勝。”李寧令指著翠心湖對面的鳥籠道,“如此,展昭,你先選?!?/p>
“召靖公主是客,理應先選?!闭拐压笆忠欢Y,說得很客氣。
“那好,我選西岸?!崩顚幜顓s并不客氣。
“好狡猾的召靖公主!此時日頭已西,加之湖水的映射,從東岸看西岸的鳥兒如何看得清?”玲瓏聞言,氣哼哼地低聲向孟春妮嘟囔道。
“這點你到大可放心,我?guī)熜植挪粫驗檫@些就失手?!泵洗耗莺苁亲孕牛阒拐言谙﹃栔凶津唑褦堤J花之時,李寧令還被抱在懷里吧。
“三,二,一!”李寧令話音弗落,一紅一白兩道人影俱已輕身而起。
巨闕微鳴,錚然一聲,東岸的鳥兒們已騰身而起,烏泱泱遮住了半邊天。
須臾之后,西岸的鳥兒也撲棱棱飛起。只聽得“噔”地一聲,似觸動了機關,一顆水晶球從湖心彈起,嘭地一聲炸開,散出漫天金黃的小米,鳥兒們一見,皆沖向空中搶食。一時間鳥兒們竟在空中形成了一個“鳳”字。
展昭見狀,暗嘆韓彰的機關是做得越發(fā)精巧了。

暗影一閃,李寧令已晃過展昭輕身落于湖心高臺之上,右手一攤,掌中一顆空心的水晶球內,正是被梅娘放走的那只金絲雀。
“啊,皇兄,召靖公主舞弊!她早就知道梅娘姐姐的那只金絲雀被白玉堂關進了那只水晶球里。這不能算她贏。”玲瓏見狀跳了起來,沖到趙禎身旁,搖著趙禎的手臂嚷嚷道。
“我哪里舞弊了?我又沒有事先就將它握于手中藏匿起來,它也是被拋到了空中的,憑什么不算我贏?”李寧令縱身回到亭中,正好聽到玲瓏的話,撅著嘴辯駁道。
“扯!賴皮!”玲瓏微昂下巴回道。
“展昭!你來評!”李寧令“嚯”地轉身,睨著也已輕身落回亭中的展昭道。
展昭抬眸看向趙禎,年輕的天子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給了展昭一個“算她贏”的眼神。
“公主機敏過人,展昭甘拜下風?!闭拐研χ笆值馈?/p>
“聽見了吧?”李寧令朝玲瓏一聳鼻子道。
“哼!”玲瓏氣哼哼地坐到太后身邊,太后輕笑著拍著她的肩。
“皇上,既然是寧令贏了,寧令便不客氣了?!崩顚幜钷D身正對趙禎,看著趙禎的一雙明眸,晶瑩閃亮,“寧令要向您求一道旨意。”
“哦?”趙禎有些疑惑,“不知公主所求的是道什么旨意?”
“賜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