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晨宇水仙文】失格 84

? 84 面具之下
謊言在你心里。
“你真的以為,華立風(fēng)是你一個人的作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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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沉靜地說出這么一句話,聲音極重地敲在女人的心上,女人的眼眸中倒映出卷似笑非笑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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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有什么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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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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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緊皺著眉頭。她開始回憶第一次見到卷的場景,那已經(jīng)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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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是一個犯罪天才,從看到他的第一眼時,雨中女郎就已經(jīng)認(rèn)定了。第一次遇到卷的時候,卷還是一個孩子,瓷白的臉干凈,烏黑的頭發(fā)柔順地打著微微的卷,垂在耳畔。那是一個雨天,卷打著傘,卻沒有遮住自己,半邊身體都被雨水淋透。小孩就這么一直站在那里,女人覺得好奇,朝他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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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傘下是一只小鳥??赡苁潜宦愤^的車碾壓了,掙扎著嘶啞地叫著,可惜幾乎一半的身體都混著血肉緊緊黏在濕漉的地面。小孩是在給小鳥打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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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小卷兒真是一個善良的孩子。只有女人目光詭譎,心底升起奇異的快樂,像癮君子犯了癮,在極度渴望中吸食到了那一口滿足的化學(xué)成品,填空靈魂的空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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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注意到了那孩子的眼神——不是同情、慌張、悲傷,而是平靜,疑惑,好奇??斩吹撵`魂,對死亡和痛苦的不解,幾乎為零的……同理心。像是一堵天生的壁壘,牢牢橫亙在他的心理感知和外界情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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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覺得他該同情小鳥,開始思考生命的脆弱。也不為眼前血腥和痛苦感到興奮。女人心想——這個孩子,是最好的白紙,是她在精心涂抹后能得到的最好的作品。她要用盡手段,得到這個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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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緊緊盯著那個小孩,小孩的臉在眼前逐漸長大,透過飛逝的時間,停留在眼前的成年男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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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卷兒溫和,俊秀,甚至刻意保持和女士的距離,顯得紳士又禮貌,卻讓人不寒而栗。他的笑容,此時終于逐漸撕裂了那張溫煦的面具,露出了讓人極度恐懼、足以讓人渾身戰(zhàn)栗的、有如神明高高在上把控一切的撒旦之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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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風(fēng)隨意地翻著桌上的舊書,修長的腿交疊,顯然很放松愜意。而十爺明顯坐不住,時不時看著手表,想開口卻又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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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風(fēng)瞥了他兩眼,忽然笑著湊過去:“我一直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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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十爺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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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風(fēng)挑起嘴角:“你為什么喜歡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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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爺一愣,挪開看著立風(fēng)的視線:“你問這個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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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在這喝杯咖啡看本書的功夫,你就像某個地方得了隱疾,坐都坐不住,我真的很好奇,你這么緊張卷兒,是有多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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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爺把手握成拳放在嘴邊干咳一聲:“首先我真的沒有隱疾,其次我記得昨天上廁所用了半個小時并且撕了一地紙巾來消磨痛苦的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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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風(fēng)的臉黑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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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你說的這個問題……”見立風(fēng)臉色差得要吃人,十爺及時轉(zhuǎn)移話題,道,“喜歡這個事真的挺奇怪的,我也沒法回答你,但既然你還記得卷兒這個人,你看我們什么時候可以去找卷兒,我真怕他被雨中女郎抓起來爆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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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绷L(fēng)輕蔑地哼了一聲,“你什么時候才能不這么天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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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風(fēng)靠著椅背,從口袋里摸出一根煙點上,從口中吐出漂亮的白灰色煙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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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發(fā)現(xiàn)嗎?”立風(fēng)夾著煙,指了指書店里窩在柜臺里,看起來在算賬的白人老板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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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店里不能抽煙,店里起碼有三塊告示牌提醒客人??墒菑奈覀兊竭@里為止,我已經(jīng)抽了兩根煙了,還當(dāng)著店員的面擰了個煙頭在桌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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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的確是不同尋常的。十爺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但對卷兒的擔(dān)心勝過了多年偵察的本能,只當(dāng)是老板沒看到。但這么重的煙味在小店里幾乎無從藏匿,老板竟然還窩著算那本翻來覆去沒換過的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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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店,極大可能布滿了雨中女郎的眼線。連隨手進(jìn)的一家店,都是雨中女郎的眼睛,足以可見這個看起來平靜安逸的小鎮(zhèn)里,隱藏著什么樣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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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風(fēng)眼眸沉暗:“我們坐在這里這么長時間,雨中女郎都沒有行動,這不像她。那個女人從來不是擅長潛伏的野獸,第一秒能殺的人她不會等第二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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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可能被什么牽制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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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想,這里是笑臉的地盤,有什么東西能牽制住她。”立風(fēng)冷笑起來,言語中竟然有幾絲憤恨,“所以我才說,卷兒這種陰溝里養(yǎng)大的死狐貍,我和你渾身加起來的毛孔都沒他心眼一半多,喪尸吃他腦子還要嫌嘴巴干,哆啦A夢的口袋都沒他能裝,哪天骨灰爛到泥里都攔不住我滿世界追著用奧斯卡小金人打爆他狗日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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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為什么突然這么罵卷兒……”十爺臉上寫滿了震驚,嘴唇一張一合,手停留在空中,試圖捂住立風(fēng)滔滔不絕罵人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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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什么這么罵他?”立風(fēng)吐出嘴里的半截?zé)熑釉谧郎希粫倪^去拍滅煙頭,發(fā)出“啪”地一聲悶響,“來,你告訴我,雨中女郎是什么時候從京都越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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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前,押解途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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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對了!”立風(fēng)憤憤道,“但老子兩個月前就聯(lián)系不上笑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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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爺一愣,想說出口的語言都被吞咽到肚子里去,所有的動作停滯在了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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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風(fēng)是除了雨中女郎外的最能把持笑臉的人,在雨中女郎入獄后,他通過各種手段蠶食她的權(quán)力,試圖成為笑臉的第二個主人。計劃一直平穩(wěn)且悄無聲息地運行著,可是兩個月前,所有和笑臉的聯(lián)系都忽然中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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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雨中女郎一周前才從獄中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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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間的這段時間,笑臉發(fā)生了什么,又是由誰控制且運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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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立風(fēng)一直沒有想明白,直到方才坐在這里,將所有零散的線索串聯(lián),將混亂的思路一一理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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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懷疑……是卷兒控制了笑臉?不可能,他大多數(shù)時間都和我在一起!”十爺簡直到了難以置信的程度,“有沒有可能是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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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笑臉不會有別人掌權(quán),雨中女郎從來不允許有人威脅她的權(quán)力。既然他本人和你在一起,不用親自出面就能控制笑臉,只能說明——從很久之前,笑臉就已經(jīng)被他滲透了!他才是笑臉真正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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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風(fēng)憤憤地用拳頭砸了一下已經(jīng)顫顫巍巍的木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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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爺目瞪口呆,像被浸入極地冰水一般窒息而冰冷,刺骨的冰水涌入身體,取代了滾燙的血液,恨不得把他所有的器官冰凍起來。他半晌沒說出話來,本能地想開口否認(rèn),告訴華立風(fēng)是他想多了,這是不可能的,這是不可能的。他不可能從頭到尾,都在執(zhí)拗于一個舞臺,一場場地?fù)Q著臉上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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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在英國孤身一人的卷兒,那個溫柔陽光、善解人意的卷兒,那個恢復(fù)記憶后坐在秋千上認(rèn)真地說“愛立風(fēng)勝過自己的生命”的卷兒……怎么可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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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節(jié)敲著木桌,發(fā)出“咚咚”的聲響,驚醒了十爺。抬頭一看,那個窩在柜臺后翻來覆去算了很長時間賬的白人老板正站在他們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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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人老板看起來有六七十歲了,臉上掛著紳士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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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里拿著一張精致的邀請函,黑色底紋,上面映著金色的鎏金花體字,隱隱是鳶尾花的香氣。白人老板慎重地將它放在兩人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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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圣雷米瘋?cè)嗽旱拇翱谕饪磿r,所見的景象與梵高的《星月夜》別無二致。——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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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陣子因為身體原因住院了一個星期左右,后來就一直沒有動筆,和朋友找地方散心,其實挺對不起大家的?,F(xiàn)在身體好多了才敢回來趕緊更新。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陪伴和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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